说到孟尝君田文,不觉想起西汉著名政论家贾谊在《过秦论》中写到的一句话:“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真正探索历史后才知道这是一句最不切实际的评价!孟尝君其人,在我看来,是一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一个真正的伪君子。
孟尝君因豢养门客三千而闻名于世,且不说这三千士人是否真有才吧,肯定的一点是这三千门客只为孟尝君私人服务,最有名的事例莫过于帮助孟尝君逃离秦国的“鸡鸣狗盗”了。司马光曾说:“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智愚,不择臧否,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
荀况和田文是同时代活动的人物,荀况甚至曾当面游说过田文,陈诉贤臣强国之道,田文显然没有听进去。尽管田文在后世里以战国四大公子显名,却在当代人眼里不是个品德很好的人物。《荀子·强国》里记载了荀况对田文的一番对话:“今相国上则得专主,下则得专国,相国之于胜人之埶,亶有之矣。然则胡不驱此胜人之埶,赴胜人之道,求仁厚明通之君子而托王焉,与之参国政,正是非!如是,则国孰敢不为义矣!君臣上下,贵贱长少,至于庶人,莫不为义,则天下孰不欲合义矣!贤士愿相国之朝,能士愿相国之官,好利之民莫不愿以齐为归,是一天下也。相国舍是而不为,案直为是世俗之所以为,则女主乱之宫,诈臣乱之朝,贪吏乱之官,众庶百姓皆以争夺贪利为俗,曷若是而可以持国乎?”
“上不忠乎君,环主图私为务”是指田文功高则欺主,逐渐不把齐闵王放在眼里,损害国家威严不利于国家稳定。当田文与齐闵王彻底撕破脸后,孟尝君居然勾结秦国丞相穰侯魏冉,促成合纵攻齐之势,最终乐毅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几乎要灭亡齐国,就有田文一份功劳,他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卖国。
“下善取誉乎民,朋党比周”指的是田文好客养士,收拢各地游士、亡命为己用,刻意让人记录自己跟门客对话的内容,揭示自己的饮食跟门客相等,给予厚待门客获取名望,得人死力,这些行为均是有意为之,给自己培植势力。司马迁到各地旅行取材时,发现孟尝君的封地薛地的人多暴桀子弟,都是田文时期拉拢的奸人、任侠形成的风气。故无论田文屠赵国一县城的事迹是否完全真实,都不能影响田文是一个任气妄为的人物。
“则女主乱之宫,诈臣乱之朝,贪吏乱之官,众庶百姓皆以争夺贪利为俗”是指田文担任齐相国时执政的情况,他专权欺主,宫廷朝廷混乱,贪官污吏丛生,百姓以争夺利益为习惯,国政一团糟糕。
结合《史记》的记载,田文养士开销极大,他就经营私立放贷款、收田租以剥削百姓,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得了门客的生活。他对自己封国薛国的政治风气都不重视,就更别说齐国了。
至于孟尝君田文为什么这么有钱挥霍,他的性情又是如何养成的呢?这得从他父亲靖郭君田婴说起。田婴本也出任过齐相国,他就已经喜欢私营舞弊,以此私养门客,后来他让田文替自己管理家政,田文从此学习乃父风范,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韩非子》认为齐国政治之乱就是从田婴执政开始。这对父子于国家固然曾有功绩,然唯利是图,沽名钓誉而无贤臣的品德,一味以私利为重,以致国家遭殃。
《史记》里对他屠城的事情有如下记载:“孟尝君过赵,赵平原君客之。赵人闻孟尝君贤,出观之,皆笑曰:‘始以薛公为魁然也,今视之,乃眇小丈夫耳。’孟尝君闻之,怒。客与俱者下,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
这样的人秉国政必然会给国家带来灾祸,田文自己的封地薛国后来也遭到亡国灭族的命运,实是罪有应得。《荀子·臣道》里就评价:“韩之张去疾、赵之奉阳、齐之孟尝,可谓篡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