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女儿



文:小吏
阿金告诉我她只有35岁时,我着实不相信,怎么看也应该40出头了啊,看着我怀疑的眼神,她咧着大嘴笑笑说:“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别人觉得我老。”
阿金是属于很精明的女犯人,在车间负责分发生产小配件,她动作麻利、记录详细,物品的收发都做得井井有条。
阿金嘴很甜,不管对哪一位管教民警,她开口说话之前,一定会带上民警的姓和职务,先喊某某警官(队长)好,再说有什么事儿,当事情说完后,她一定会加上:谢谢您!您辛苦了!
我曾对阿金说:“一般只有领导对下属说辛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很怪!以后这样的话,少在我面前说,把你份内的事儿做好,比说好听的话更重要。”
阿金从那以后不再说我辛苦了,但“谢谢您”却一直挂在嘴边,哪怕我只询问她一个数据,末了她也会说上一句“谢谢您!”
阿金的这种表现,除了让我感觉有点做作、有点假外,别的方面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
我重新审视阿金,是基于她父亲的来信。她父亲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写了好几封特快专递,表达了对女儿的牵挂和愧疚,并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唯一的请求,就是想在闭眼之前和阿金通一次电话。
第一次将信件拿给阿金看时,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信折好后还给我,称自己没有父亲。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笑着摇头,称不用理会。
第二封、第三封信件……基本都是相同的内容,每封信阿金看后都是平静地还给我,称不用管,还说以后这样的信件她不想看。
我试图说服阿金给她父亲打一个电话,不管以前父女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毕竟是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想听一听女儿的声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但阿金坚决不肯打电话,也不肯写回信。由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到阿金的改造,我也不能强行逼着她打电话,只能有意无意地找她聊天,希望能劝导她。
阿金很少谈自己的事情,对她坐牢以前的生活,我只能从档案里获知一二。

她高中毕业后开始创业,做过一些生意,在城里买了房、结了婚,但没有孩子。在一些生意往来中,她游说自己的一些客户,让他们入股,并承诺给高额的分红。
到年底的时候,阿金没有兑现“高额分红”的承诺,被一群客户告上了法庭,法院判她“合同诈骗罪”,她将在监狱里度过八个春秋。
到监狱后,年轻精明的阿金,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她依然发挥着自己的优点,在女警察和女犯人中如鱼得水般地周旋,只是,她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从前。
直到阿金父亲的信件,我们才知道她的父亲生病了,又隐约分析出阿金和她父亲之间,应该有着巨大的矛盾。可阿金不管是对女民警还是女犯人,都缄口不语。
阿金父亲寄来最后一封特快专递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父亲或者其它的信件了。
不知阿金的父亲如今是否还健在,但阿金却真的没有受到她父亲那些特快专递的影响,该吃饭时就吃饭,该睡觉时就睡觉,该干活时就干活,也不见她发呆失眠或出错……
有几次我和她聊天时,有意把话题往亲情上引,聪明的阿金却立即转移话题,除了谈与改造相关的事情,其他的一律不愿意谈论。
如此几次后,我也只有放弃,只是每次目光扫到她身上时,总会多停留几秒钟。
我和同事曾在办公室里讨论过阿金,有同事说估计阿金的父亲一定做过让阿金永不原谅的事情,不然,一个亲生女儿,听闻父亲快去世了,怎么会不想听听父亲最后的声音?怎么会狠心到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阿金曾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阿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纯从阿金不愿意给她父亲打电话一事,我觉得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针,也觉得女人的心,有时真的挺狠!
阿金父亲的那些特快专递,都一一放进了阿金的档案里。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阿金想要给父亲打个电话时,却发现父亲曾寄过来的电话号码,或已停机或者已换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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