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丨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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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万象凋零,人们各式各样的活动也纷纷展开。
姑娘们的活动是祭祀前男友。
虽然大多数女孩之前并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也没有接受过太多前期的教学培训,但她们似乎并不感到为难。即便是初次尝试,她们也能根据自己的想法,为这样的活动灵巧地设计出一套奇特的祭祀仪式,用不同的手段、技巧,充分表达出心中满满的情意,为秋日的气氛增添许多花花绿绿的景致。
瞧,这一位短发飘飘的姑娘,蹲坐在他俩第一次约会的小河边,身旁堆着一沓厚厚的相片。每张相片上都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位长发未飘的,俨然是她,另外那位其貌不扬的男子,俨然是他。姑娘一手握着锋利的剪刀,一手捏着柔软的相片,一张接一张地铰碎,扔进缓缓流动的水里。每铰完一张,姑娘都要冲着河吐上一口唾沫。碎片随着水波漂浮,乍一看仿佛电死的游鱼,荡涤净周身的污垢,一连串地漂往迷离的远方。好在选择这样的祭奠仪式的姑娘并不多,要不然,下游的河道又该淤堵了。
不远处的小山坡前的草地上,也坐着一位穿白色衬衫的姑娘。这是他俩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她的手里攥着前男友给她买的手机,运指如飞,将微信、微博、QQ中的各种照片、聊天记录逐一清理。这样的手速,也许只有弹钢琴的李老师能与之匹敌。和煦的阳光照射下,她的身形并不显得婀娜,微风吹拂过后,她的眼里泛起了泪花,但这不是眷恋的泪,悔恨的泪,更不是痛苦绝望的泪,这是眼睛过度疲劳被神经刺激带来的正常的生理反应,这是睡意袭来的预兆。瞧,她手指活动的速度逐渐减缓,直到结束了所有的工作,便把手机扔到一边,靠着一棵树,睡着了。
一位穿着蓝色格子衫的姑娘,坐在一方矮矮的石桌前,在桌上摆弄几个3D打印的人偶。这些是从她众多准备扔垃圾桶里的人偶中挑选出来的残次品,需要先逐一修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抓起一个最不顺眼的。第一刀,先把头切下来,那里表里如一,虚伪的面庞背后隐藏着虚伪的思想,承载着满满的罪恶。戳掉双眼,还它以纯净;割掉耳朵,还他以真诚;戳烂脸颊、嘴巴、鼻子,让它们不再存留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姿态。四肢卸下来,掰断,那不安分的肢体曾给别人了带去了太多的污渍。然后,从头到脚,一刀一刀剁碎,以此修复它早已破碎的灵魂。可以想见,如果这些人偶有生命,那么第一个被处决以后,剩下的几个应该已经颤栗得不成样子了。
还有一位马尾辫子的姑娘,点着打火机在楼门口焚烧提前过了保质期的信件,真令人为周边渐黄的草木捏一把汗。还有一位穿长裙的姑娘,抱来了几盆花,把它们即将枯萎的枝叶一点一点硬生生地掰了下来,提前为它们送葬。还有一位戴着大檐帽的姑娘,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戴着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播放着一首首劲爆的舞曲,掩盖住周围喧哗的虫鸣。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季节,这真是一个快意的盛会。
——本文选自《一色夕烟》

撰文、编校、排版:谢国超
发布、客服:季司亦
封面图制作于金山海报
配图来自秀米图片素材
音乐由谢国超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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