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 债(前世今生,兄弟)

  李景霖有些发愣地看着投影仪倒影在白布上的ppt,一时神思恍惚地走神了。
  “老师?李老师……”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小声提醒着突然沉默的李景霖。
  李景霖被讲台下同学们微微躁动的声音唤回了神,看着一张张青春靓丽,充满朝气的面孔,低下头笑了笑,继续讲课:“刚刚讲到了唐朝的租庸调制,这是在前朝赋税制服上的创新,充分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保证了他们的劳作时间……”
  笔尖和纸张摩擦出“沙沙”声,同学们都低头认真记录着笔记,李景霖看了眼时间,正课的内容已经讲完了,剩下的时间本来应该留给他们复习,但是他却开口:“唐帝国的繁荣强盛是空前绝后的,这样盛极的王朝的统治者功不可没。”他顿了顿,隔了一会儿才问:“可自太宗玄武门之变始,武后,玄宗,都是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帝王,满手都是至亲的鲜血……”
  李景霖低声问了一句:“值不值呢?”像是在问下面的同学,也像是像是在自言自语。
  底下同学低声讨论着,有个男生声音稍大些:“当皇帝的人没点儿手段怎么行?这没什么不值的,公为大,私为小,他们起码在政策上让中国有了盛世唐朝啊,高位当然要能者居,中国封建社会的嫡长子继承制本来就不科学,有野心有能力就去抢,这才是正理。”
  少年的言辞总是无畏的,比起哀叹惋惜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情谊,他们显然都更愿意赞赏帝王们的丰功伟业,这值得他们热血沸腾,为之骄傲。
  李景霖淡淡地笑,不反驳,也不赞同。
  下了课,李景霖弯腰取下u盘,将教案和教材整理妥当了,一分钟也没拖堂地走出了教室,在走廊上还遇上下节课的数学老师唐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办公室。
  李景霖刚坐下,就有个小姑娘拿着教材和作业来让他讲题了,小姑娘名字他都还不知道,不过他一贯都是温和地笑:“有什么题不会?”
  小姑娘脸颊上立刻腾起绯红,她小声道:“李老师,我其实是过来跟你说你最后一个问题的,我以前读唐史,就很喜欢唐中宗李哲。”
  李景霖一愣问:“为什么?中宗政治上并无作为,且性情懦弱,不是个好皇帝。”
  小姑娘摸了摸脸,有些羞怯:“我也不知道,他被母亲流放,好不容易熬过苦难,妻子韦氏又夺权效仿武后,女儿安乐公主也逼迫他,最后妻女还狠心毒死了他,我觉得他一生都在被至亲伤害,实在是很可怜。”说到后面,小姑娘脸上语气都似哀叹。
  李景霖语气不重,却有些冷淡道:“是他自己懦弱,否则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可是……可是也许只是他不忍心伤害,毕竟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也许他只是心软善良,他把温柔都给了她们,却没想到她们回报他的是心狠。”小姑娘急切道。
  女孩儿的心思总要比男孩子细些,比起残酷的事实真相,她们更愿意相信这样的带着些许悲情意味的故事。
  李景霖不再说话,垂下的眼眸里有看不透的迷雾,他目光飘忽地望向窗外,寒冬已过,干枯的树枝上冒出嫩绿新芽,春风带着柔情,吹过校园的角落,仿佛眼前一切都生动起来。
  春天到了,可春寒料峭,到底算不上温暖。
  “景玉。”李景霖放下筷子:“你这周末回家吗?”
  “回啊。”李景玉嘴里没停,嘟囔道:“我才不怕李景稷,不就染了个头发,我都高一了,他不能什么都管我。”
  “你也就嘴上出息,下次可别叫二哥救命了。”李景霖笑。
  李景玉立刻道:“那不行!李景稷太凶残了,只有二哥对我最好,下辈子我一定要投胎成他爹,天天揍他,哼。”
  李景霖的唇不可抑制地颤了颤,看着李景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只得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头发,没话说。
  李景玉愣了愣开口:“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事,今天不回去了,明天我直接带你去演唱会。”
  李景玉立刻道:“二哥也去?可是我只买了一张票,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他又去摸手机:“我现在去问问有没有愿意让票的。”
  李景霖看他一副急急慌慌的样子,冷静道:“不用了,我有其他事,我送你去了,等演完了就再去接你。”
  李景玉满脸疑惑:“啊?二哥你干嘛突然这样贴心,还专门接送我?”
  李景霖抬手就敲在他头上:“什么叫突然贴心,平时对你不好?”
  “嘿嘿。”李景玉摸着额头:“不过我还得回去一趟,我同款队服还在家呢。”
  李景霖语气有些急促:“我带你重新去买一件,别回去了。”
  李景玉就算再笨,也察觉出怪异:“二哥,你……你不想让我回去吗?”
  李景霖没开口,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景玉。
  李景玉被这样看着,站起身问:“到底怎么了?”
  “景玉。”李景霖轻声道:“你还记得李臣这个人吗?”
  轻轻的一句话,不过一个名字,落进水深潭看似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漾起,却着实让李景玉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原本眉宇间带着的三分娇气和天真仿佛被瞬间掠去,分明还是那张雌雄难辨的脸,却生生美出了凌厉冰冷的气魄。
  他再开口便在没有半分撒娇的绵软,清冷的嗓音带着恨之入骨的决然:“李臣。”
门铃声响得突兀又急促,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踹门声,书房里头李景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扰了心绪,皱着眉下了楼,看见李臣站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他下了楼,刚开门,就看见了浑身都带着戾气的李景玉。
  “不会好好敲门?”李景稷斥道。
  李景玉冷冷看着李景稷,一言不发地推开他,甚是蛮横地闯入自己的家里,看到客厅里的那个人。
  李景玉突兀笑了两声:“好久不见啊四弟。”
  李臣被他浑身上下的凶狠吓得退了两步,含糊不清地开口:“抱歉,我不记得……我们之前见过。”
  “不记得?你不记得,可我记得啊。”李景玉走近两步,从茶几上挑起一把尖长水果刀,问:“知道一剑穿心有多痛吗?”
  李景稷喝道:“景玉!”
  李景玉满眼通红,红血丝遍布,根本没理会李景稷,只盯着李臣,一步一步逼近:“你怎么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李臣被吓得直接坐到地上了,眼里恍恍荡荡的都是那把尖锐锋利的刀,甚至被吓的幻觉都出来了,脑海里闪过带着血的剑锋和眼前景象交错杂乱,突兀却又吻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臣浑身都在颤,眼神都是散的,他用尽力气地往后缩,却最多也只能抵在墙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李景玉,你是不是疯了!”李景稷抢过他手里的刀,抬头却撞上满脸都是眼泪和痛苦的漂亮脸蛋,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怨恨。
  李景玉控制不住地哭嚎出声,他紧紧拽着李景稷的衣服,一遍一遍喊:“大哥…大哥……”
  等到李景霖喘着气赶回家时便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扶着墙支撑着,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满屋子人痛上加痛,悲不可遏。
  此生原本可以相安无事,何必遇见,叫人进不行,退不了,不能做毫无交集的陌路人,也再不是珍而重之的亲人,空余了百年难平的怨恨,可这个被恨着的人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臣。”
  “李臣。”
  “……”
  那个蜷在墙角的孩子浑身都在发抖,他把整个人都抱紧在自己怀里,无论怎么安抚和呼喊都不肯再抬头。
  李景稷耐心耗尽,直接动手去拉开缩成一团的他,就算刚才被景玉吓到也不该这样久了还没缓过来,他这个样子像是能这样蜷一辈子。
  李臣的声音艰难而令人揪心地从喉间挣扎而出,李景稷一碰到他,他不仅会剧烈挣扎,甚至会发出恐惧而嘶哑的叫声,那叫声溢满绝望,如钝刀一般反复撕裂心肺。
  李景稷用力拉住他的一双手,被李臣算得上疯狂的抗拒中弄得狼狈不堪,他废力在拳打脚踢中将李臣仰按到沙发上,腿禁锢他的动作,烦躁吼道:“你到底怎么了?”
  李臣目光没有焦距,面目却痛苦到狰狞,满脸的泪水糊得到处都是,他挣扎得太厉害了,像是突然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无论李景稷怎么对他他都好像没有感受。
房间里,李景霖把李景玉的情绪安抚好,听他呼吸平稳了才放心,轻轻出了房门,便看到这样一幕,李景稷转头满眼疲惫道:“你帮我找根绳子,我按不住他了。”
  李景霖眼里明暗交杂,只冷漠问道:“他怎么了?”
  “发疯。”
  李臣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并排捆在一起,嘴里还被塞了帕子,唯还能动的头却还拼命撞到沙发靠背上撞,让不知情的人看见,多半要以为是一桩绑架案了。
  李景霖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未做停留,理智冷静道:“送他去医院吧,这样捆着也不是办法。”
  李景稷有些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抚着额头,拨了电话,接通后还是平时从容不迫的李景稷,寒暄几句,切入正题,之前公司和这家高级私立医院有过合作,也不知道算不算巧合,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在全国都算是赫赫有名的。
“李先生,根据您的描述呢,病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临时的,之前没有任何症状?”
  李景稷点头。
  白苒又低头看了会儿病历,略微冷淡的长相,清晰有理的言辞,再配上这一身白大褂,一眼就给人很可靠的气质。
  “嗯……”白苒微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目前已经表现出自残、感觉障碍的症状了,之后也许还会出现遗忘、人格分裂、幼稚、紊乱等等并发症……从准确性考虑,具体的诊断结果我们会在本周给您答复。”
  “他到底怎么了?”李景稷这话问得直白也急切。
  白苒愣了愣,点头:“目前我还不敢下定论,嗯……冒昧问一下您是病人的哥哥?”
  “不是。”李景稷开口否认:“只是陌生人。”
  白苒的表情又变了变,陌生人是怎么住到一起的,她只得再问一句:“那李先生您能再把病人发病前的事情讲清楚一些吗?您所说的受了刺激,具体是指?”
  李景稷手指微微蜷缩,面上没什么变化,所谓前世今生就是个笑话,说出来又有谁相信这么荒谬至极的事。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得的什么病,能不能治好?”李景稷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是一贯上位者的姿态。
  “这个……既然先生不是家属,这就属于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的,抱歉。”白苒顶着莫名的压力,到底还有自己职位底线。
  “叩叩”
  “请进。”
  李景霖背过手关上了门,神情温和地对白苒点头示礼:“白医生,我们虽然跟他没有关系,但是他突然这样也是因我们而起,总要负责,他孤身一个人,也不会有家属来听您讲他的病情了。”
  白苒知道他二人是院长直接介绍来的,叹了口气,说:“因为不知道具体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我只能初步猜测他这是因为自身强烈的自我暗示导致的分离转换。”
  “分离转换?”
  “分离是指对过去经历与当今环境和自我身份的认知完全或部分不相符合,转换,又是指精神刺激引起的情绪反应。”
  白苒看他二人眉头都蹙紧了,大概是没能完全理解,叹了口气:“癔症,通常都会表现出分离转换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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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本来也不完全是现实的,带那么一点点而玄幻的(。・ω・。)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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