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来贺”的结果……


当时,西域的商人,很多到张掖交易。
隋皇杨广派吏部侍郎裴矩前往负责管理,为打通西域作准备。
裴矩,精通经史典籍,曾跟随杨广参加了平陈战争,目光远大,谋略缜密,主政河西时,裴矩已58岁。他的祖辈为了躲避中原战乱,曾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

裴钜到达张掖后,常常款侍来自西域商人,目的就是探问了解西域沿途的山川地势和风土人情、服装配饰。综合各路商人的说法后,裴钜动手写了三卷《西域图记》,涉及西域44国,并绘制地图,险要地势进行了注明。在序言中,裴矩第一次详细介绍了从地中海东岸通往敦煌的三条重要通道,由西向东的贸易之路以敦煌为终点:北道,从地中海到拂菻(君士坦丁堡),渡过北流河(今伊犁河)到突厥可汗庭,再穿过铁勒部,经蒲类海越天山进入伊吾,由北麓进入河西走廊,这是条草原路线。中道,从阿拉伯海到波斯,经过大宛(费尔干纳盆地),翻越葱岭,过疏勒、龟兹、焉耆、高昌到敦煌;南道,从天竺,经吐火罗,翻越葱岭南麓,过蒲犁、朱俱波(今叶城)、于阗、鄯善(非现今的鄯善县)到敦煌。
在这封奏章中,裴矩写道:以大隋的恩德和威武,将士的骁勇,从濛汜水顺流而下,越过昆仑,易如反掌,但是西部突厥与吐谷浑分别控制着羌人部落和草原部落,贸易之路被阻,所以造成西域诸国无法向中原朝贡。而今都趁商人东来,暗表诚心,愿重复汉家往事,大隋只要派出使节,不用动武力诸国便会臣服,将吐谷浑和西部突厥征服,使西域的胡人与中原汉人统一在大隋之下,目前时机已成熟。
于是,杨广命裴矩返回张掖,开通由敦煌到洛阳的路线,鼓励西域胡人入中原做贸易。而此时,在西域铁勒部强大后曾进入河西抢掠被击败,不久派使节来洛阳请降。
裴矩建议通过打通河西走廊来恢复丝路贸易,并加强与西域诸国的交流,这个思路与隋皇杨广不谋而合。
在河西裴矩发现了这条贸易之路存在阻碍。来自西域胡商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前往长安、洛阳的市场进行贸易,而当地官府没有一套完善的措施促进和管理贸易。
自汉代留下的驿站年久失修,不能为过路的胡商提供食宿,也常遭到豪强的阻扰和盘剥,于是裴矩贴出告示,凡西域商人欲往洛阳贸易的,由派吏民护送商队,以保证安全。并在商路上设置新的驿站。
时间进入公元608年,杨广下诏开挖永济渠,将沁水向南注入黄河,向北流至涿州。
在这一年,高昌王麴伯雅派使者进入东都洛阳朝贡,得以重赏,回归的使节告诉高昌王,隋皇对高昌使者如同家人,并把在中原所看到了繁荣介绍给高昌人,这让麴伯雅蒙生依靠隋朝,立足西域对抗铁勒的想法。
而在河西的裴矩,从胡商口中听说处罗可汗阿史那达漫,非常想念在长安的母亲向氏,当时,向氏被供养在长安。得到这个消息,裴矩上书朝廷派出使节出使西域。
出使西域的使节叫崔君肃,时任司朝谒者,相当于外交官,从五品。从人事安排可见杨广对西域的重视度远高于对流求的重视,派往流求的朱宽只是个九品小吏。
崔君肃沿裴矩所绘的北道到达了西部突厥的王庭,处罗可汗在牙帐接见大隋的使臣。但是,处罗可汗态度傲慢,坐在大帐之内,不肯起身叩拜隋皇的诏书。

(图片由AI生成)
这让崔君肃很生气,于是大声的对处罗可汗说:突厥本是一个大汗国,现在分为东、西,且年年自相残杀,不能一统。现在启民可汗率领他的部落臣服大隋,是因为对你们的仇恨,打算请大隋协助,共同出兵征服你们。皇帝已下诏,大军将要出征。你的母亲向夫人得知这事后,怕你死于乱刀之下,日夜守在宫城之外,双膝跪地,痛哭流涕,请求皇上宽恕你,派使节召你,命你朝见归降,不再与大隋为敌。你母亲的真诚感动了皇帝,所以命我不远万里来到西域,想不到你的尽然如此傲慢。将你母亲的生命视为儿戏。大隋与启民可汗的军队势必远征,你们西部汗国的国运危在旦夕。你为什么不肯叩头接受诏书,而宁愿断送你母亲的性命呢?为什么不愿称臣而宁愿让你的汗国被从草原上抹去呢?
崔君肃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处罗可汗阿史那达漫从座上跳了起了,跪地叩头,泪流满面的向东接受诏书。
之后,派使节随崔君肃前往洛阳,敬献汗血马,向大隋称臣。
崔君肃在草原上与罗处可汗斗智时,倭国国王多利思比孤派人到洛阳进贡。写给隋皇杨广书信的开头这样说:日出处天子向日落处天子问安。杨广看了信,很生气,对负责的大臣说:以后,这种没礼貌的蛮邦书信,不必呈报。估计原本要赏赐的物品也不给了。那时候,岛国的遣隋使才开始到大隋学习儒家文化,中国的礼仪制度尚未传播到倭国。
在张掖的裴矩为开拓西域之事极为用心,尽然说服了铁勒可汗攻击吐谷浑,而使大隋不出一兵一卒,从中得利,当时,吐谷浑汗国实际控制着鄯善、且末及河湟区域。
铁勒军攻入吐谷浑,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向东逃亡,进入西平郡边境,派使臣向大隋求援,请求投降。

(图片由AI生成)
隋皇杨广当即命军队从西平郡、浇河郡出兵迎降。当隋军旗帜招展的出现后,慕容伏允见隋军气势宏大,意识到这是隋与铁勒的合围之计,不敢投降,又率部向西逃走。隋军随即追击,攻克吐谷浑的两座城池,擒获吐谷浑大小官员二百余人,俘虏四千多人。西有铁勒军队的阻击,北有隋军的追兵,吐谷浑慕容伏允只能向南面的高原逃去。
这一年,隋皇杨广到北岳恒山祈福,黄河以北各郡守陪同,裴矩则带了西域十余国的使节赶到恒山聚会。
另一支隋军在玉门道行军大将薛世雄的率领下横渡大漠攻击西域首站伊吾,大军刚到,伊吾王大为惊恐,请求投降。薛世雄在汉代伊吾城的东方,新筑伊吾城,留下千余军队驻守。自次,西域门户洞开。
在南面,大隋的使节常骏,出海行船一百多天,抵达赤土国(马来半岛),受到热情的接待,赤土国王派皇子随常骏到洛阳朝贡。
隋大业五年,公元609年,这是隋皇杨广最风光的年景,这年三月,杨广巡视河右地区抵扶风、出临津、渡黄河到达西平郡,在这里集结军队,进行大阅兵,为扫平吐谷浑残余誓师,并进行了一场大围猎。
吐谷浑的可汗慕容伏允此时躲在覆袁川。隋军的四路大军分别进驻金山、雪山、琵琶峡、泥岭,完成包围圈。已如同惊弓之鸟的慕容伏允率卫队从合围的缺口处逃走。命一位亲王假称可汗,撤退到一处山地。被追赶的隋军击败。穷途末路的吐谷浑仙头王率百姓十余万人向隋投降。不久,隋将刘权从伊吾道出兵,长途奔袭攻入吐谷浑境内,先后将吐谷浑的国都伏俟城攻占。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率数千骑向大雪山之南的高原逃亡,投奔党项而去。吐谷浑南北二千里、东西四千里的故地并入大隋。
杨广下一个目标,进入河西走廊,穿越大斗拔谷。

(图片由AI生成)
横亘于河西的祁连山被南北长约30公里的峡谷东西劈开,峡谷两山夹峙、峭壁摩天,一水中流、溪水潺潺。这里是南通河湟、北达甘凉的险关要隘,兵家必争之地。原本峡谷要白天穿越,但是隋皇杨广的军队加随从数万人之多,还携带着拆卸之后“观风行殿”组装件,长长的队伍中,从早走到晚,皇族和官员夹在中间,造成居中的人员到达谷中时突遇六月飞雪。官员、士卒、优伶、乐手、宦官、官女都穿着夏季的服装,由于突然降温,冻死极多。在这些遇难的人中,最高级别的是杨广的姐姐北周末帝的皇太后杨丽华,大隋建立后被封为乐平公主,这位19岁就守寡的天元皇太后,因病也冻死在大斗拔谷,享年49岁。留下一座“娘娘坟”。在野史中被演绎成了杨广的“爱妃”。
穿过祁连山,杨广抵达焉支山。
霍去病曾在这里纵马扬鞭,驱逐匈奴。在这里,匈奴人曾悲凉的唱着一首歌:“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裴矩率高昌王麴伯雅、伊吾王吐屯设以及西域27国的君主使节在路边迎侯,衣着华丽、装饰精美、载歌载舞、场面隆重。
麴伯雅是带着儿子麴文泰一起来到张掖,隋皇杨广在观风行殿设宴时,只有高昌王麴伯雅与伊吾王吐屯设在正席上与杨广同坐。这让麴伯雅感动不已。
裴矩招来两郡百姓捧场,举办了几日盛大的宴会,演奏“九部乐”,这是隋皇杨广钦定的清乐、西凉、龟兹、天竺、康国、疏勒、安国、高丽、礼毕,九部乐舞。唱响了一个时代叫“万国来朝”。
隋皇杨广自此也成为中国历史为了开辟贸易之路,向西北走的最远的皇帝,也历经艰险。如同他的诗:“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看到大隋的强大与繁荣,伊吾王吐屯设呈献西域纵深千里的土地,杨广大为高兴,在奉献的土地上设置郡、县、镇,重新划分区域,在西域属地设立鄯善郡、且末郡,在河湟地区设立西海郡、河源郡,并在河源郡积石镇驻军屯垦,以防吐谷浑复国。保护西域之路的畅通。由河源进入西域的“河南道”划入大隋的版图,自此,困扰河西走廊的吐谷浑势力彻底被清除。

这次成功的“万国来贺”的盛宴后,隋皇杨广赏赐各国使节,下诏赦天下,迁赦免的犯人进驻西北四郡屯垦守边。这一年,大隋王朝有了190郡、1255个县、890万户,东西长9300里,南北宽14815里,进入了巅峰时代,之后进行的各郡户籍普查,又纳入大量隐匿的民户。
隋皇杨广返回时,麴伯雅父子也随同进入中原,先后去了长安和洛阳,第二年,麴伯雅返回西域时,将儿子留在中原,学习汉地文化。
这年冬季,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病故。杨广命阿史那咄吉继任大可汗,称始毕可汗,按草原继婚的风俗,续娶义成公主。
(本文是《西域四百年三:盛唐的背影》节选的片段)

(西域四百年一:汉匈争夺战,获得2023年度最具创新力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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