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浮生》所谓人也不过是鬼罢了。都只是芸芸众生。不定期更新。

  同时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这一层身份——孔秀,一个缉查组的警察,还是警队队长,似乎他没有什么家人了,但警队里的同事都拿他当做亲兄弟,老大哥。在他住院昏迷的这段时间,主要是这些同时轮流照顾他。
  医生没有查出孔秀到底因为什么昏迷了那么久,但身体已无大碍,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孔秀,或者说蒋吴岳,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这个身份,还有他的生活,这次是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呆,思考着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蒋吴岳感受着孔秀这个人身体中的一切,包括每一个血小板的流动,她都能感受的到,这种重新掌握肉体的感觉让他有些沉迷,但他知道,这始终不是他的,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警队里的一个女同事又来看他了。
  杨玥又带了一些吃的,她听说了孔秀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兴致勃勃地说道:“孔队,太好了,你没事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依我看队里面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你先多休息几天,在家好好休养。”
  孔秀有些散漫地回应着,但是杨玥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什么,她很热情,也很关心孔秀,甚至都提出了经常到孔秀家里来照顾他这种建议,这让孔秀肉体里的蒋吴岳有点抵触,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杨玥对孔秀肯定有意思,要不然这两天就她来的最勤。
  这让蒋吴岳有一些难堪,他仔细回忆着孔秀残留的记忆,好像这个姓孔的对这姑娘也有点意思,但似乎又不想多跟她接触,这年轻人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个情况,也正是有这个原因,让蒋吴岳不敢去回应杨玥。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蒋吴岳在死之前,可是也有家庭的人了,他可是很爱他妻子的,算了算日子,现在孩子应该出生了,自己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哪怕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在送走了杨玥之后,孔秀才松了一口气,都说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多少有点上头了。
  然后他又继续坐在床上独自发呆,有很多事情他都要想清楚,不过眼下只有一件事情,是他最迫切的,现在没有阴间的规则,也没有赵文庭,似乎一片祥和,自己应该去看看自己原本的妻子和孩子了。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孔秀立刻起身,他独自办理了出院,医生也没拦着他,毕竟他也没什么大事,各种检查都做过了,身体机能也正常,最后只能得出工作疲劳,营养不良的定论。
  离开了医院之后,孔秀先是来到了商场,买了一件符合蒋吴岳审美的服装,他不太喜欢孔秀的穿衣风格,这哥们多少有点宅了。
  来到人多的地方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孔秀原本就有这个能力,还是由于蒋吴岳的缘故,他还是能看到这世间万物的鬼怪和邪煞,在人群中伺机而动,鬼怪们过着另一种生活,大多数时候都互不干涉。
  世间在孔秀的眼中,分为了两面,一面是灰色的,一面是彩色的。灰色的反而更热闹,而那个彩色世界则多少有一些盲目。
  “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现在办理会员打五折哟。”
  一个发传单的业务员把孔秀从发呆中惊醒了过来,他现在脑子一团乱,一方面是紧张该如何去见妻子和孩子,另一方面他又该思考如何以孔秀的身份活下去,而最后,他对于这个不同的世界,发出了感慨。自己似乎以前从来没有好好地去理解它。
  孔秀还有一个地方必须先去一下,也许在那里他能得到帮助,他来到了城市另一边的一个香堂,那是一个很小的门面,那个叫焦树的法师好像已经等了他很久了,当看到孔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在他身体里面的蒋吴岳。
  蒋吴岳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抽着烟,烟还是焦树给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造成这一结果的,焦树也有责任,蒋吴岳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打他一顿。
  焦树却在这个时候淡然地说了一句:“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多大关系,阴间鬼差的人找我帮忙我就帮,上面的神仙下达的旨意我照做,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法师,给神仙打工的,我也没想到那姓赵的竟然把你当成了孔秀的义魂。”
  什么是义魂? 蒋吴岳用一个眼神询问着。焦树懂了他的意思,并开始了讲解,人有三魂七魄,但是有一个法术可以让魂魄替换,比如说张三的魂可以移到李四身上,替李四活着,在阴间,或者在这个世界上,这么干的人不在少数。
  而赵文庭为什么让蒋吴岳代替孔秀,焦树也不清楚,但他有了一个自己的猜想,孔秀的魂被藏了起来,要么被保护起来了,要么就真的死掉了,被孔秀的仇敌所害。
  孔秀由于是缉查组的,得罪了不少人,某些人对他使用了邪术,才害得他突然昏迷不醒。据说当时没有任何征兆就多器官衰竭。
  而这么做的目的,焦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说,孔秀这个人天生不凡他的身份,能改变很多事物,别忘了他是个活着的鬼差,代表天地公正,很多事情只有他肉体活着才能做到。
  问题是,蒋吴岳想不想代替孔秀做那些事情。
  蒋吴岳站在大街上,不知何去何从,他心中一直在想焦树的那句话,问题是想不想成为孔秀。
  不过不管如何他现在都要去一个地方了,那是他曾经的家。可是去到那之后,又该如何呢?他就这么茫然若失地往家走了,这或许是一种本能吧,人无处可去的时候,本能地就会回家,但他还是站在了分岔路口,左边是前往蒋吴岳的家,右边则是孔秀的住处。
  当绿灯亮起,行人们开始走在斑马线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向了孔秀的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在的自己,只会打扰别人的生活吧,且不论自己的妻子能不能接受,恐怕自己也无法接受。
  孔秀的家很简朴,就是一个单身公寓,他也没有什么亲人,一直一个人生活,从孔秀残存的记忆,蒋吴岳能感受到这哥们的孤独感,就连三魂七魄都表达不出来,他打开了冰箱,里面的食物都有些腐败了,但他知道,这哥们多半是不舍得扔的,他是个极简生活主义者,当然了,简朴的简。
  接下来的生活很简单,蒋吴岳靠孔秀残存的记忆,都能应付的来,他恢复了工作,也开始重新融入了人群,几乎是这具肉体本能,让蒋吴岳重新拿起卷宗审视这件大案。这是孔秀昏迷之前一直负责调查的案子,抓了不少的人,得罪了也有不少人,但这个案子只是冰山一角,还远远没有结束。
  慢慢地,蒋吴岳发现孔秀有一个毛病,这哥们做事风格有点太钻牛角尖了,不会变通,从他残存的记忆中,蒋吴岳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问题,只是每每到决策问题的时候,蒋吴岳都会有一丝丝犹豫,他现在做的决定到底是代表谁,究竟是为谁而为。
  在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孔秀站在办公室里的窗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这几天的做事风格,让身边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确实犹豫了,他犹豫的核心就是这个问题,这问题折磨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经意之间瞥向了马路上的人群,行色匆匆,像往常一样各自奔波。
  但是站在窗户下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头带礼帽,正仰着头,看着孔秀,刚开始孔秀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但仔细一看,手上的咖啡杯直接落在了地上,那个人是消失已久的赵文庭。
  139《等雪人3——南城相思》
  在达官贵人的宅邸之中,来自各路的方士在卖力地表演着,他们有的开坛做法,有的念念有词,有的正跳着浮夸诡异的舞蹈,这真当是各显神通。
  然而就在这群异人的旁边,在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穿着打扮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年轻道士,席地而坐,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这些人,在此处行法,思绪却早已飘忽到九霄云外,都到了这王权地界了,他依旧在思考着那个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
  “何为道?何为名?”
  记忆之中,他和师父在梧桐树下,下着无子之棋,棋盘上虽然没有棋子,但却早已心意相通,在心神之间,已然网罗天下,但除了下棋,他们还在探究这个问题,棋没有下完,师父只是捋捋胡子,笑着说:“你得自己去找。”
  那时,四周吹来了一股山风,将梧桐树轻轻吹拂,一片片梧桐叶落于棋盘之上。
  “是啊,得自己去找,可是找了好几年了,好像也没有任何答案。”
  凤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思绪稍微回转了点,继续看着那些人实行巫术,然而尽管这些人在尽全力地行法,主家却并没有好转,反而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时候,一道倩影突然出现在凤麟的身后,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凤麟一跳,凤麟的反应似乎让对方很满意,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吓唬他了。
  “哈哈,呆子,你看这些人多有趣啊!”
  凤麟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人有趣,反而没好气的说:“这还没入夜呢,你出来干什么,万一这些人里面有真本事的,看到你的身影,担心把你抓走。”
  身后的女子笑得更加地烂漫:“这些人若是真有一个有本事的,何至于这主家大小姐的毛病都看不出来呢?人呢,装神弄鬼,无非就是为了那几两碎银。”
  凤麟绕有深意地看着那女子,她说的没有错,可见很多事情,恐怕人都不如一个鬼,甚至都不如鬼活的明白,如是,那女子乃是一个孤魂,她叫做莲儿。
  自从凤麟下山渡世以来,早已见过这人间荒唐是非,颠倒黑白,心中的孤独之感早已成了一种心结,他和莲儿就是这种机缘巧合之下相识。
  道士或许不能跟鬼成为朋友,因为人鬼殊途,但凤麟已经不想再形单影只,他与鬼为伴,一路上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他还有多年前的那个血夜,若不是莲儿及时相救,续命,估计凤麟也早已不在这世上。
  所以于情于理,凤麟确实欠这个孤魂一条命,而莲儿也不为别的,只想在这纷扰的世间游走一番,去看看这人间的大好河山,但她只能以活人为引,自己无法行走太远,否则魂飞魄散。
  一人一鬼就成了一种相伴相成,一路来到了南城。来到南城就听到了大街小巷都在传一个消息,说这南城有一个达官贵人,自家的千金大小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酒饭不思,夜不能寐,整日以泪洗面,还伴有胡言乱语之症。
  各路的大夫早已请了个遍,最后没办法,主家才想到了要请各路能人异士来做法驱邪,消息不胫而走,南城可热闹了,一下子就来了各路的能人异士,甚至北方的蕃族人萨满都跑过来了,其他的巫医、道士、和尚、尼姑、神婆,神汉更是数不胜数,各种方士,各种奇淫巧术都用了个遍。
  让人们趋之若鹜的,无非就是这达官贵人放出的消息,谁若是治好了自家小姐的怪病,赏千金。就像那莲儿所说,为了那几两碎银,一些道貌岸然,隐士高人,大德高僧,南海菩尼都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成为了这场哗众取宠的表演,其中的演员。
  凤麟本来就不想凑这份热闹,但他是人,倒也确实是饿了,他过来只是凑一顿饭,就想着赶紧到饭点,所以众人行法的时候他却在神游。
  这场闹剧已经在这府中上演了好几天了,主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据说那千金小姐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地消瘦。
  在上宾的官人,在极力地忍耐,终于,他坐不住了,下了逐客令。
  “好了,各路的道爷,今天就先到这了,如果你们还拿不出真本领出来,就请打道回府吧。”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众人最后的通牒,但很多人仍然不死心,立刻围了上去,围在那官人旁边解释,这个说大小姐一定是被精怪缠身,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请神上身,将小姐身上的精怪驱赶走。
  南城的百姓都知道,这官人的千金,自小与某个书生情投意合,门当户对,两家人定的乃是娃娃亲,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怕是早已完婚,但是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这书生就在家中长辈的举荐下,入朝为官。
  做官,娶妻,这本来是一件美事,可是没过多久书生就传来了死讯,从那之后千金大小姐就一病不起,这是百姓们之间都知道的一个猜测,大小姐就是为情所困,这猜测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怕没人说的清楚,但就怕某些人不愿意接受。
  说的就是这位达官贵人,也是这家的主家,魏大人,当朝尚书大人。
  这魏大人其实也心中很是苦闷,他也十分钟意这门亲事,可谁曾想,亲家却突然离世,而自家的女儿,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时之间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在南城他说一不二,只要他发现谁讨论他们家的家事,就会立刻勃然大怒。
  他太好面子了, 他刚把那些神棍之流都请出去之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寂寥之感显于神色,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办法能救自己的女儿了吗?
  突然,下人们急匆匆跑了过来,向他汇报着大小姐闺房中的情况,他女儿又在寻死觅活了,他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颓然地站起身,走向了女儿的闺房。
  他看着病榻上的女儿,此时已经被人捆住了手脚,不然的话,她必然会做出傻事来,他命下人搬来了椅子,就坐在女儿的面前,如果又把所有下人都支了出去。
  “你以为你这样闹,就有一个结果吗?我都告诉你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其实有一些真话,我怕说出来女儿你不会相信的,你的郭郎,他,其实不是死了,而是在京城之中,他,他,哎呀!”
  这位尚书大人此时没有任何官威,也没有一家之主的权威,他只是一个焦急的父亲罢了,话到了嘴边他却难以开口,最终他还是把那个真相咽回了肚子,又踉踉跄跄地想要走出这闺房,临走之前他看着女儿,撂下了最后一句话:“你就当他死了吧。”
  三日之后,南城外破庙,在一个大树上,一个道士躺在树梢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他依旧在思考心中的那个问题,而在这个时候,莲儿又出现了,她充满担忧地问道:“你说,那尚书大人真的会来吗?”
  凤麟被打断了思绪,没好气地说:“管他呢,他女儿死不死其实跟我们关系也不大,我只等他最后一天了,哎呀,这五脏庙又有意见咯。”
  说着,腹中传来了一阵空响,正当凤麟想着去哪里摘点野果子,或者钓个鱼果腹时,只见从远处来了一队车马,一群人赶着一辆马车,就来到破庙,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官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大人,他还是来了,今日的他比前日显得更加苍老和憔悴,必然是家中琐事所牵绊的。
  凤麟在树上没好气地笑了笑:“还是来了呀,你小老头挺狂的倒是,还满大街抓我,哎哟,我下去吧,正好可以蹭顿饭。”
  凤麟从树上翻身下来时就吓坏了那几个家丁,可以看出来尚书大人这一次是真的很有诚意,带来的这几个家丁都没有任何武力,也就是说他没有带任何护卫,只见尚书大人对凤麟微微俯首,有些歉意地说道:“哎,道爷,前几日是在下鲁莽了一些,不知庐山真面目,确实,小女已生命垂危,还请道爷出手相助呀!”
  凤麟伸了个懒腰,只见一句话将这尚书大人心中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依我看,你还是没有对女儿说出真话吧,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家的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满南城都知道了,你何至于瞒着她呢,你要是不想说,我替你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矫情还是得使劲骂。”
  凤麟跟尚书大人回到了府上,确实,有些话,身为一个父亲他确实无法向女儿开口,但或许外人更容易说出来吧。
  凤麟来到府上之后也不着急给尚书千金瞧病,而是先大吃大喝了一番,最后沐浴更衣,有人专门给他做了一身新衣裳,看得出来这尚书大人确实是想请他帮这个忙,帮他说出说不出来的话。
  经过了一阵梳洗打扮之后,在尚书大人和其他家丁的带领下,众人又来到了大小姐的闺房,被捆绑住手脚的大小姐呼吸已经很微弱,但意识尚且清醒,她充满怨恨地看着父亲,心中却只想着她的如意郎君,郭郎,她恨父亲,为什么不放她出去找他。
  而尚书大人似乎也有些愧疚,他无法面对如此憔悴的女儿,早早地就退了出去,只见闺房里只留下了两个家丁还有凤麟与那大小姐。
  在除凤麟以外的人,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莲儿出现了,这些凡夫俗子一般是看不到鬼的,莲儿笑着说:“你要怎么给这个大小姐治病呀。”
  只见凤麟喝了一口水,热了热嗓子,他先回莲儿说道:“开骂,这姑娘就是欠骂,我开始了啊。”
  “哎哟,这不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吗,怎么如此憔悴,我可是听说你可是南城第一美女呀,怎么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这么瘦了还有人要吗?别说那郭郎了,你就算把马郎牛郎,阿猫阿狗拽过来再把那大街小巷登徒子都拉过来,人家看一眼都不要这种婆娘,为什么?人家才不要这种废物,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病恹恹的还不能吃东西,还做女红,只怕她现在连个针都拿不起来吧······”
  在凤麟口若悬河,言辞激烈的半个时辰内,房中的俩个家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先退出了闺房,不过他们一直在外面伺候,就见那病榻上的大小姐脸上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一会紫,一会羞一会怒,这些都是被凤麟给骂的。
  所谓的心结病,无非就是不能接受现实,很多事情,很多人就是想被捧着,宠着,劝着,哄着,一旦事不如意就会心生怨气,此时的大小姐就是这样,她被凤麟骂的羞愧难当,却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她除了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似乎确实如凤麟所说,连个普通的姑娘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是个废物,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就是凤麟说出的那个真相,那个南城百姓都已经知道的真相。
  她的郭郎在京城找了男娼······
  当凤麟走出尚书宅邸之中,他怀揣着千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花,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府门,然后咬了一口顺来的苹果,心说挺好的,以后这种欠骂的人最好都来几个,不用做法,不用驱鬼,不用开坛,就有银子拿,岂不美哉?
  而这个时候,莲儿也出现在他身边,同他一样怀有深意地看着这个府门,而凤麟一边含糊不清地啃着苹果说道:“你确定不恨他们吗?要知道这尚书大人可是害死你们全家的主谋之一啊。”
  “不恨,因为他们也只是糊涂,糊涂的人间浪客罢了,无非就是争名逐利,百年之后又得几人在世?又有谁会被写在史书上?都会化为枯骨,寂于尘埃罢了。”
凤麟听莲儿那么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孤魂,没有说任何话,他们就这么行走在南城的街道上,过了许久,凤麟问莲儿:“你什么时候才去轮回?这么一直跟着我也不太好吧。”
“等这南城也飘落白雪吧······”
 尘时川的白话:我半个月没写东西了,弟兄们,我阳了,状态不是很好,恢复的很慢,大家见谅。
  
140《白狐-卷叁-硕鼠》
  北风呼啸,荒山枯寂,大地上死寂一片,唯一发出声响的除了等待食腐的野兽,还有哀嚎虚弱的人群。
  在深山,几个流民躲藏在破庙之中,他们用破旧的瓦罐熬煮着那不知名的野树根,野菜,这是他们唯一的食物。
  然而有几个流民已经坚持不到那锅中烹饪之物煮熟,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活活饿死了,活着的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用为数不多且干枯的身体慢慢地挪到了尸体旁,颤抖着脱下了尸体的衣服。
  然而其中几个流民却因为分赃不均打了起来,不知是饿疯了还是因为长期的颠沛流离导致他们精神崩溃,他们不惜弄出了人命,最后在场的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是一个男人,此时他似乎清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的惨状,他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多余的思考,饿死的是他的妻子和妹妹,那些人想动手抢夺他身上的衣物,他只不过是想保护亲人的尸首罢了,他没有错,他明明一点错都没有。
  男人越哭越伤心,那瓦罐上煮着的野菜飘出了香味,但此时对他来说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他边哭边看向这破庙正堂,那个巨大的神像,那是一个狐仙娘娘的神像,男人现在绝望极了,他一边向神像磕头一边乞求,他无非就是想活下去,想吃一顿饱饭罢了。
  就在他乞求之时,破庙之外竟然刮来了一阵妖风,男人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席卷而来,他慢慢地转头,看向破庙的大门,随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已经入夜,微弱的火光照应在这破庙里,只见一个巨大的狐狸从外面缓缓而来,那狐狸的体型甚是巨大,约摸着有两头骏马的体型,通体的皮毛雪白,最重要的是那狐狸的两只眼睛幽蓝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
  “哈哈哈,真有意思,你确定你要的只是吃饱肚子吗?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我借你三十年的时间,只要你的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在这大灾之年,谁家有粮就等于能够活下去,而且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自在,张庄的张员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活的也不是太安生,从他家中养了十几个家丁就不难看出,他其实也在人心惶惶不安中度过,大灾意味着大乱,大乱就意味着人们会陷入疯狂,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愿意做。
  在张员外家中的乡邻们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做了流民、流寇、土匪,为的都只是活下去,而张员外为了自保,也只能招募一些打手,可这样一来,家里面又多了十几口人吃饭,这大灾之年,这可是不小的开支。
  但是张员外知道这样还不够,他需要找更多人,于是他就进了一趟城,再去挑选一些流民壮丁,最好是会干农活的,他可不想仅仅养打手。
  这年月,一个烧饼就能换一个对你忠心耿耿,为你拼命的人。当然,也可能会引狼入室,后者居多,人之常情,张员外比谁都清楚,但对他同样来说,家里的人多一些,他也就能多一些安心。
  来到城里之后,在人贩子的一通吹嘘下,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那是一个看上去还算壮士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逃荒过来,人贩子说,是从路上捡的,当时快饿死了。
  张员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男人的体格,又看了一看牙口,嗯,还好,只是饿的太久,有点虚弱,看上去这个人应该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眼睛也有神,挺机灵的,最后花了十文钱买下了这个男人。
  张员外给了那男人一块烧饼,问他叫什么名字,男人千恩万谢地吃着烧饼,差点噎死,含糊不清地回应着,他叫刘老三,家中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都饿死了。
  张员外点点头,就把这刘老三带回了家,从此家里又多了一口人,即是家丁又是长工,同样还是一个牲口,这是对于张员外来说。
  别说他的眼光并没有看错,这刘老三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从驯养牲畜再到冬天下地,这刘老三还都门儿清,学什么也快,甚至还认识几个字,在此后的接触中,张员外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他不仅仅机灵,能干活,甚至还能算账,这可要知道,这些流民能把手指头数清楚就算不错了。
  那年秋收,张员外甚是高兴,因为家里干活的人多了,要耕的地也多,收成自然也多,家里今年收获非常大,庄稼长势喜人,就在大家都忙着秋收之事,一伙土匪盯上了这里,他们拿着刀枪棍棒呼喝着向张员外家奔来,还好张员外提前就看到了那些土匪,带着人和粮躲到了宅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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