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叫骂声一片,看家护院的家丁此时一个个紧张到了极点,尽管平常他们如何向张员外保证土匪来了一定会护这家人周全,此时他们只想立刻丢下家伙逃命,毕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张员外看出了这些人有多么胆怯,大声辱骂着他们,一个个白吃这么多粮食,关键时刻怎么怂的还不如一只家犬。
就在大门将要被土匪们撞开之时,一个人翻身爬上了墙,与土匪对峙起来,此人正是那刘老三。
张员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以为他要叛逃出去,但是他想,这刘老三对那土匪先是出言挑衅,然后一个人跳出了墙,竟然与他们几十个人打了起来。
家丁们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而张员外也着急起来,大喊着打开院府跟他们拼了。可当他们打开了院门之后,却发现土匪们一个个都吓跑了,因为在院子门外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抱着一个人撕咬其血肉。
那人正是刘老三,他发了疯,咬住了一个土匪,有道是疯子最难对付,刚刚十几个人都没有拦下他,这些土匪说白了也是仗着人多,其实真要是见血,一个个谁都不敢上,而刘老三咬死的还正是他们的头领。
头领被人咬死了,那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再说了,这还是个人么,一个个丢下兵器,各自奔逃,在他们眼里,刘老三已经不算是人了,是凶兽,甚至是妖怪。
但对于张员外来说,这不是,他是救星,是英雄。从那之后,刘老三成为了张员外的座上宾,成为了他们家的总管,管理着这些家丁,长工们,而刘老三也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做了体面人,当然,他吃的也更好了。
别看刘老三五大三粗,其实是个精于算计,人缘特别好的人,一下子跟府上的所有人打开了一片,甚至差点成为张员外的义弟。因为张员外的老母亲也喜欢这个年轻的后生,过去脏了吧唧,邋里邋遢没太在意,没想到穿上干净的衣服竟然还是个俊后生,老太太都动起了收他为义子的想法。
不过主仆有别,刘老三婉拒了,而张员外则对他有别的想法,越看越喜欢,那个想法也更加强烈,不如把他收为女婿?张员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养女,不知道是不是他年轻的时候坏事做绝,反正娶了三个妻妾都没有给他生下任何孩子。
最后没办法,还是同姓的人,过继了个女儿给他,才保住了他的颜面,可没有传宗接代,始终都是张员外心中的槛,但到了不惑之年,心中的心结也早就想开了。但是这养女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归宿了。
眼下只有刘老三能入张员外的眼,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女婿,在一个冬日的晚上,他把俩个人,女儿和刘老三都叫到了自己的面前,说出了心中的希望,女儿羞煞莫名地跑开了,只有那刘老三一直半推半就,张员外最后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你也别推辞了,我看你顺眼,这样吧,正月十八,你们就完婚,别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
于是,一门亲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刘老三的遭遇让很多人听了之后都羡慕不已,这真好啊,一个被买来的流民,摇身一变成了张员外家的女婿了,那他岂不是想吃多少大米都可以了?真好,真恨呐!
而这一年也只是刘老三接管张家第十个年头,他可以说日进斗金,已经不用再为了一口吃的发愁了,但他觉得这样还不够,心中的那种不安从来没有离去。
“究竟还缺点什么呢?难道是权力吗?对,一定是那个。”
刘老三打定了主意,他觉得一定是他缺少权力,才让他夜不能寐的,于是他买通了朝廷,一步一步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终于,他做官了。而且做的还是管理各种商号的官。
从此这天下生意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这种权力的感觉,让人如痴如醉,如此沉迷,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又席卷而来,而且更加强烈,这一年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
为了掩埋自己心中的不安,他要得到更多,人心是一个无法直视的深渊,当贪婪占据,那什么东西都是无法填满的。
刘老三的官越做越大,他想要的也越来越多,甚至都把手伸向了军队,他觉得在这不安定的年代,只有手上的人多才有安全感,这种想法与他已经过世的岳丈多少有几分相似,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而这一年,第二十九年。
一个垂暮的老者独自下山,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但是目光却十分坚定,在坚定之外又充满了一种乞求,不知道他一个人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个破庙。
破庙之中,狐仙娘娘的神像还屹立着,几经风霜,身上又多出了许多斑驳,无法掩盖的只有时间的痕迹。
老者跪拜在神像面前,他一边磕头一边乞求着:“求求你了,狐仙娘娘,快显灵吧,救救我那孩子,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求求您显灵救救孩子吧。”
老者就是当年的刘老三,也是当年在这里杀过人的那个流民,他拥有了一切,这些都是当年狐仙娘娘在此处应允他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绝的原因,尽管他已经拥有了一切,娶了好多妻妾,但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活到五岁。
确实如他所说,他曾经有三个孩子,但是早就都病死,夭折了,现在这第四个孩子还是他无意之中在外面留情留下的野种,奇怪的是,这孩子在没有跟他相认之前,活到了十六岁,但是一旦跟他相认之后,立刻就生了怪病,如今生命已经垂危。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也都很清楚这是他的因果,因为他曾经亲手杀过四个人,就在这破庙之中,还有那张员外府上。
任他风光一时,任他权倾朝野,任他已经良田万亩,富甲一方,如今也不过是个老人罢了,他跪在神像面前,央求了许久,终于破庙外面又吹来了一阵狂风。
一个体态婀娜多姿香细玉骨的女人站在了老者的身后,她一袭白衣,声如天籁,语气有几分嘲讽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你要的绝不可能只是一口吃的,你想要的越多,付出的就越多,哈哈哈哈,哎,想救你的孩子,方法很简单,把你所有得到的东西都给别人就好,因为你要的从来都是一口吃的。”
老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他摇着头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狐仙娘娘,这不可能,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我我我,我给您铸个金身,好好修建这个庙宇,求求您大慈大悲,娘娘,救救我的孩子,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会给别人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那女人看到老者的反应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冷哼一声,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唉,又是一个失败的作品,罢了,你没用了。”
说罢,她轻轻吹了一口气,一股蓝烟从她嘴中吐了出来。老者被蓝烟扑面之后,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竟然直接发疯发狂,然后两腿一蹬便倒在了地上,他,是被吓死的。至于他死前到底看到了何种幻象,没人能说得清楚。
只是此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第二年之后,荒山依旧,流民遍野,他们疯狂蚕食着路上能看到的一切,别说树皮了,连青苔他们都想刮下来填饱肚子。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都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在这些流民之中,有几人发现了这座破庙,他们走了进来,发现已经腐烂的尸首,也发现了他身上的财物,而几个流民也为了谁先发现谁得到的更多,因为分赃的问题而打了起来。
混乱之中一个人拿起了在地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瓦罐,砸向了另一个人。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尘时川的白话:唉,新的一年,还是希望这个故事预言不要发生,因为众所周知白狐这个故事系列基本上每一年都对应了一个预言,而且都会发生,千万不要问我,我为什么能提前知道。问我也不说,总而言之,新的一年还是祝大家万事顺逐。我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是1月2日,你们看到的时候可能就是年后,反正还是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吧。
141《幸福小区4.0》
“何亮,郑晓洁,你们在哪儿!”
刘明在陌生昏暗的楼道里大喊着,他害怕极了,根本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哪里。
这一喊不要紧,周围出现了很多古怪的声响,吓得他赶紧躲进了旁边的卫生间,躲在了其中的角落里,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甚至变得越来越诡异,不时传出了似人非人的怪叫声,甚至还有让人恐惧到极点的坏笑。
他不敢出去查看情况,浑身颤抖着,一遍一遍在后悔,此时他心中在想,一定是前不久他陪着郑晓洁做的那个错事得到的报应,一定是这样,不,或许现在只是在噩梦中,他期待着这个噩梦赶紧醒过来。
由于他太紧张,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水管上,疼的他直咧嘴,这种痛觉又提醒他,这好像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开始思考自身的处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卫生间里传出了一些怪异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刘明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破败的马桶里竟然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脐带还连接着肚脐,婴儿爬出来之后还伴随着诡异的笑声。
刘明吓得哇呀一声就跑了出去,此刻他更加确信这是报应,他就知道不应该陪着郑晓洁去打胎的,因为早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助人堕胎是要倒霉的。
然而此刻刘明边跑边回头一看,看到的场景让他头皮发麻,魂都快从身体里飘了出去,他刚刚经过的那些房间中都爬出了很多怪笑着的婴儿,他们甚至爬上了墙,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朝他追了过来。
“啊,不要过来!”
刘明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但他知道身后的那些东西很快就会追上来,顾不得许多又爬起来继续跑。
而就在这时,刘明发现就在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棍棒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刘明。
“救,救,救救我!”
刘明向那个男人喊道,而那个男人快步冲过来,将刘明身后那些婴儿一棍一棍地打成肉泥,而刘明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他无法理解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了,只能闭上眼睛听那个男人行动着。
“一群刚从娘胎里出来的鬼娃娃,你怕个锤子啊,说吧,为什么来这。”
男人将那些咳人的婴儿都处理掉之后,就走过来上下打量刘明。
由于刚刚被这个男人救了,刘明也没有那么害怕对方,浑身颤抖地回答他。
“我我我,我们是本市的大学生,听说这里闹鬼,我们就来这儿玩,搞直播······”
刘明将自己怎么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安全感,似乎跟这个荒诞恐怖的地方格格不入。
刘明本来是跟两个同学一起过来进行所谓的探灵直播的,可是他们走入了一个楼房之后,等刘明回过头发现另外俩个人不见了,而他在这个楼房里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同时还见到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后来,他干脆躲了起来,之后就是被那些恐怖的婴儿追逐。
男人听到刘明讲完之后嘲讽似地笑了:“玩儿?这个地方有啥好玩的,除了疯子就是傻子,要么就是不愿离开的人,这儿的人都有病。不过还好,你们都还有救,刚才你们在哪里失散的,带我过去。”
男人让刘明带着他前往跟同学失散的地方,由于多了一个人,刘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心说管他是不是噩梦呢,跟着这个大哥准没错。
两个人走在幽暗诡异的楼道里,一边走,只听得刘明害怕的歇斯底里,他一直在说自己有多害怕,还有对这个地方的不解,而那个男人则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似乎他早已习以为常,不打算回答刘明的所有疑问,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楼房的大门,刘明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我们刚刚就是在这里走散的,我一回头他们就不见了。”
那男人看了看这个大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对刘明细说,而是让他一直跟着他:“行了,别唠叨了,我带你去找你同学,去的晚了就回不去了。”
刘明点点头,牢牢地跟在男人身后,他们走出了这个楼房,此刻刘明才发觉,外面跟他们刚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他跟同学进来之前这里破败不堪,毫无人烟,但此时外面热闹非凡,有的人甚至点燃了篝火在庆祝着什么。
刘明看着这一切,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但他还是本能地跟在那男人的身后,恍然间他看到了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事物。
狂欢的人群似乎发觉了刘明的存在,他们一个个像机械一样转头过来看着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而人群之中有一个男人,他竟然没有头,他的头被他自己抱着,怀中的头颅也在死死地盯着他看,而且充满了诡异的笑容。
刘明赶紧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去打量那些人,一边在心里念叨这一切都是噩梦,否则难以解释。
男人带着刘明来到了一个瘦子面前,那瘦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流着口水看着男人身后的刘明,男人问他:“另外俩个活人在哪里?”
这个瘦子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呆愣愣地指着另一个方向,瓮声瓮气地说着:“男的被画皮带走了,女的被老头带走了,哎,嘿,哎嘿······”
一听说男的被画皮带走了,男人着急了,赶紧拉着刘明前往另一个地方,这里以矮房子为主,有点像以前的那种鱼龙混杂的贫民区,住的也都三教九流。
刘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当地九十年代,这种地方都被称之为烟花柳巷,都从事那种特殊职业的人才住的。
男人不由分说地挨家挨户用棍子敲着每一户的门,大声嚷嚷着:“画皮,biao子,赶紧出来!”
不多时,终于敲对了一户,一个女人气急败坏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别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体态婀娜,面若桃花,让刘明感觉一阵眩晕。
“干嘛呀你,干嘛呀你,干嘛啊你,你怎么知道我藏人啦?凭什么?凭什么说我。”
男人对于她的不打自招行为直接笑了出来,他抡起棍子说道:“行了,你这都直接招了,都是住在同一个地界的,这要是来点活人,谁闻不到人气啊,听我的,把人放了!”
然而那女人却耍起了泼,说什么好多年都没有活人经过此处了,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年轻的男人,说什么也得把他留下来。
说着说着,竟然还发起了狠,要跟男人拼命,她大喊一声,拿着一把锥子就朝着男人扑了过来,男人不慌不忙闪身躲过,懒得理他,直接对刘明说,你进屋,把你同学捞出来。
刘明点点头照办,他闪身进了屋,果然这屋里的陈设跟他想的一样,那灯光都是粉紫色的,充满了暧昧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胭脂香水味,还有各种性感的衣服被悬挂在那里。
看着这一切刘明感觉一阵眩晕,这女人的衣服太多了,他从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挤了进去,往屋内深处一看,这可不得了,把刘明吓得再一次毛骨悚然,在屋里面有很多衣柜,但衣柜里面挂着的并不是衣服,而是一张一张人皮。
一瞬间刘明刚刚还有的那一点兽欲就被冲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恐惧,那一张张血淋淋的人皮当真是令人发指。
他想退出房间,但一想到他要找的人还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果然,在房间里的卧室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正是他的同学,何亮。
何亮此时如同着了魔,满脸漏出幸福的表情,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梦境中,再一看他的某个器官,让刘明一阵不忍直视,他试探性地喊他的同学,却唤不醒,最后没办法,刘明只能干脆给了何亮几个嘴巴子,才把他从梦中唤醒。
“怎么了?怎么了?我在哪?发生了什么?哎,哎,那衣柜里是什么?啊不!”
清醒过来的何亮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当他看向卧室里也有一个衣柜,衣柜里面也有那些精致的人皮之后,随即吓得不敢接受现实,但刘明好半天才安抚住了他的情绪,说实在的,他现在也很难解释现在遇到了什么情况,又身处在哪里,他现在只想把赤身裸体的何亮带出去。
何亮被吓傻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刘明离开这个屋子,外面的这个大哥似乎已经解决了麻烦,在等着他们出来,看到他们出来之后半调侃半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女人的温柔乡刺激吧。”
就在这三个人准备要走的时候,刚刚的那个女人在角落里大声辱骂着男人,说什么你今天放走了一个活人,明天你要陪老娘。
但男人朝着她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有能耐你不换人皮,我就陪你,真的,我可稀罕你血淋淋的样子了,没皮没脸也挺好看的。”
男人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们去找郑晓洁。刘明在此时小声问何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走散的。
大多数老人都很愿意配合的,他们不敢挑事,把房门打开主动让他们检查,但也有一些老人他们似乎很害怕别人打扰他,检查他们的房子,态度很恶劣,甚至大声辱骂。
不管这是不是梦,刘明作为人的记忆还是要尊老爱幼,不敢去太过强硬的,但那个男人不同,碰到这种刺头直接一脚把门踹开,看到屋里面没人之后就潇洒离去,任由那老人骂骂咧咧。
终于,这个地方还有最后一个房间没去,那个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房门,但男人很确定,人应该就在这里。
他用棍子敲了敲门,玩世不恭地示狠:“开门,检查,别逼我闯进去,赶紧的!”
而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男人一声暗骂,一脚把门踹开,刚要闯进去,却不料里面有个老人拿着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直挺挺地砍向他。
他一个没留神,就被砍在了胳膊上,然后肚子也中了一刀,这个时候,他抡起棍子就朝那老人还击,刘明何亮也上前帮忙,把那老人摁在地上。
男人看了看身上的伤口,骂了一句,随后抡起棍子就砸向了那老人的头,当场他就一命呜呼。
刘明当时还觉得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一些,但当他顺着男人的行迹看向屋里时,立刻改变了想法,屋里面有一张床,郑晓洁此时一丝不挂,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似乎受尽了折磨和凌辱。
“晓洁,晓洁!”何亮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他们本来就是情侣,只不过何亮不知道的是,郑晓洁绿了他,但名义上这个男女关系还是存在的。
刘明也不忍直视,天知道郑晓洁刚刚经历了什么,但很显然就是刚才那个老人干的!妈的,真是为老不尊,怪不得大哥说这里都是老变态!
此时男人捂着自己的伤口,而外面也有很多老人围了过来,他们也不相信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而刚刚那个态度很不友好的老人也过来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言不发,然后又看了看男人,沉默地走开了。
而其他老人似乎把所有的关注点都关注到了男人的身上,某种微妙的事态就这么发展着,那男人此时成为了他们的领导者。
男人叹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你们把他捆起来,然后关到那个地方去,以后别放他出来了,待会活了也告诉他,没我的允许,他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过了好一会,男人身上的伤竟然离奇的恢复了,而郑晓洁也哇呀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到何亮的怀里,无助地抽泣着。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断断续续地讲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自从他们分散之后,之前那个老人也就是老变态,就好心把她带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还给她吃的,但好在郑晓洁没那个心情吃东西,她只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找到同学。
听到这里,正在恢复的男人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说了一句:“你无意之中救了自己一命,这里的东西可不能吃。”
再然后,这个老变态就恼羞成怒把她打晕,然后捆在了床上,对她做出了各种不道德的事。
何亮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并没有嫌弃郑晓洁,而是恨不得再去给那老变态尸体上抡几棍子,然而男人此时却对他们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得赶紧走,不然将永远困在这里,我送你们出去吧,跟我来吧。”
何亮和刘明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郑晓洁,跟这个男人离开了这里,感觉上这个奇怪的地方像是一个小区,就是那种九十年代,管理很混乱的小区,而走到半路上,他们在路过某个楼房时,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人竟然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溅了一地的鲜血。
刘明和何亮在吓一跳之后能够接受,但郑晓洁吓得哇啦乱叫,让领路的那个大哥听得烦了:“别吵,别管这个人,她每隔十五分钟跳一次楼,不用理!”
三个人也就悻悻地继续跟着他,很快他们来到了小区门口,一个长相极其诡异恐怖的胖子,在机械般的剁着肉,他看向了男人,森冷地怪笑着说:“哟,您又在积功德啦,哈哈,这下子又救了三个人,你就不怕龙哥那边找你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胖子乌鸦嘴,他话刚说完,从后边就赶来了很多人,那些人看上去就不好惹,有点像地痞流氓,为首的是一个大背头,他对着男人就喊着:“站住,你想坏了龙哥的规矩不成?谁让你擅自救人的?”
男人挡在了三个男人的身前,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小区的大门说道:“待会趁他们不注意,你们就一直往外跑,不要回头。”
然后男人拖着受伤的身体装作没事,把棍子扛在了肩膀上,桀骜不驯地说着:“什么龙哥,在我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规矩,他的规矩就是放任这里的人们乱来吗?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从此以后我也要成为这里的规矩!”
142《水中世界05-花海》
一个女孩倚靠在病床上,她看着窗外,由于是背身,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但这种感觉又让人了解到这个女孩似乎经历了什么,是孤独?还是落寞?这难以形容。
在一阵闹钟铃声响起时,张丛从梦里面醒了过来,他有点恍惚,因为他正想走近那个女孩,看清楚她的脸,就被闹钟吵醒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之后就开始起来刷牙,换衣服。
然后他走向了自己堂口中的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纸人和一些奇怪的法器,和宗教用品,纸车马,牲畜。张丛给每一个东西都念了一遍奇怪的经文,这是他的日常。
然后又来到了正厅,点燃一炷香,给供台上的各位祖师爷,神像,上香,而最后上香的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神仙,那是一个女性神像,穿着一身绿萝裙,神态玲珑,就像一个仙子,落入凡间。
张丛上了香,拜了拜之后,心中自言自语,奇怪,这河仙娘娘怎么这段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她可是最重要的祖师爷之一,也是张丛行法的源泉。
然后张丛就开始上早课,背经书,自从从师父继承了这里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他继承的不止是一个堂口,还是一个门派,一种文化传承,还有源自当地百姓的一种信仰。
这个堂口也靠近黄河岸边,严格来讲,也是黄河的一个支流,这条河有很多名字,但近几年来正逐渐被人遗忘。
同时这里也是个丧葬用品店,每年清明,七月半,寒衣,过年的时候,才会显得热闹一些,大家都会来这里买纸钱。
张丛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时候会有外面的人请他办事,他才会出去,一般情况下他也懒得跟人接触,懒得出门。
等所有的事情都弄完了,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张丛就从蒲团上站起来,开始做饭。
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接听之后,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他似乎有些拘谨,也有些谨慎。
“请问这是张大师的电话吗?我我我,我是听别人说的,是这么个事。”
来事了,这也是张丛的日常,作为民间法师每天就是要回答一些问题和帮助人们处理这些事。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名叫戴林,还是个大学学生,确实非常年轻,才刚满20,之所以联系上张丛,是有一个非常复杂的情况。
这戴林有一个姐姐,叫戴珊,一个星期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就跳河自杀了,幸好被路过的人救了上来,送到医院,身体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精神出现了状况,要么缄默不理人,要么就突然发疯,非要去某个地方,最后没办法,只能先送到安定医院观察。
但戴林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自杀,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姐姐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他不相信姐姐疯了,因为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家里人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收效甚微,戴林就想着戴珊是不是着了魔了,或者摊上点什么情况,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因为她小时候经常碰到这些事,都是农村老家的一个老奶奶帮着处理的,那老奶奶也是个民间法师,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几经周折戴林才打听到了他们当地还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师父,那就是张丛。
一开始戴林并不打算相信张丛,因为他太年轻了,但又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也就慕名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戴林想请张丛去看看他的姐姐,看看是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如果是的话,还请张丛帮忙处理一下。
张丛一问,那戴珊所在的安定医院就在本市,离得倒不远,可以过去一下。于是他就把这个事情应城了下来,电话那头的戴林表示非常感谢,人家愿意帮忙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张大师,你先在原地等着,我马上来接您。”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那就等着吧,张丛心想,不管是不是鬼怪之事,按照他师父的叮嘱,也是他们这一脉的规矩,能帮忙就尽量帮忙,但绝对不能行忽悠之事。
张丛的地方很好找,周围一公里都没有别的建筑,就这么一间房处在那,还靠着路边河边,没过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他的门口。一个年轻的后生从车上下来,恭敬地邀请张丛,他就是戴林。
张丛做上他的车,这一路上又听起戴林说起他姐姐的情况,不过由于这个是租的车,戴林似乎不想让这个司机听到太多,只能小声跟张丛聊着。
要说戴珊这个事,确实挺怪的,没有任何感情刺激,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压力,怎么突然就走极端了呢?而且自杀之后,被救回来的,身体也没有明显的损伤,怎么就变得如此怪异?
聊着聊着戴林突然透露出一个让张丛警觉的细节,他立刻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有点儿意思。
“我姐姐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老生念叨什么她好想去花海,她已经在花海了,但是却没有太阳,可是她明明在医院里啊。”
没有太阳,这个细节让张丛分析出很多事情。别的法师不了解,但生活在这个城市,所有溺水被救回来的人都声称前往过没有太阳的地方,这意味着戴珊遇到的事情可能不是疯了。
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目的地,在安定医院不让外人进入,得亏有这么一个亲属,戴林把张丛带进了戴珊的病房,刚一打开病房门,张丛就一阵恍惚。病房里有一个大大的窗户,微风轻轻地吹拂着窗帘,一个女孩倚靠在病床上,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棵大树。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呢?诶,这不就是早上做的那个梦吗,张丛心里犯起了嘀咕。就见戴林把他领进了屋,恭敬地说道:“张大师,这这这,这就是我姐姐,您看看她什么情况,要快一点,因为我怕我家人知道,这个病房这个地方都是家人安排好的,家人一会得到信息就麻烦了。”
张丛立刻察觉到什么,看来这戴林的家里事情不少啊,行吧,他缓步走向女孩的面前,不得不说这戴珊长相清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此时眼睛却失了神,没有一丝的光彩。
张丛一下子就看穿了一切,他的大脑已经推断出了戴珊遇到的是什么事情,恐怕她被人救上来之后失了魂,而她的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她一半的魂魄,另一半则是别的东西。
所以戴珊才时不时地会发疯,发狂。但是她的魂魄丢在哪里了呢?张丛想了想,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这个预感也在情理之中,戴珊的魂魄很有可能被困在了那个世界。
那是当地独有的灵界,是活人与死人的交界,是亡灵前往阴间的必经之处。张丛从师父那里继承的就是看护好那个世界,引渡亡魂。
张丛心想,这下麻烦了,河神娘娘现在不在神位,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自己做法就可以请她帮忙了,不过好在还有别的办法,只不过比较麻烦。
戴林赶忙上前问道:“张大师,我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您看出来了吗?”
就在张丛准备跟他说戴珊的情况时,病房外走来了医生,那医生态度不太友好,看到戴林和他带来的张丛,打量了一番就说道:“病人家属是吧,来之前怎么没提前打好照顾,现在也不是探望时期,我建议你们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
戴林赶紧将这个医生请到了门外,小声说着什么,似乎在辩解,也似乎在请求,张丛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戴珊在这里恐怕也没那么安生吧。
好说歹说才把这医生给支走,然后戴林进来把门关好,他对姐姐戴珊介绍了一下张丛,又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虽然戴珊没有回应,但是这是他这个弟弟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戴林示意张丛离开病房,和张丛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才继续跟张丛聊着。
张丛这才仔细跟他讲了自己的判断,解决倒是好解决,不过得先做场法事,第一,把现在戴珊身体里的恶魂赶走,天知道这一位从哪里来的,还不知道好不好请走呢。就要找到戴珊失去的另一半魂魄了,这也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法事,得需要专门的场地和时间。
戴林听完之后脸色泛起了难,场地和时间似乎他没有办法去安排好,现在他连见戴珊都得小心翼翼的,张丛看得出来这一家人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他也没多问。
“张大师,你确定我姐姐真的很好处理吗?是这方面的问题吗?就像你说的。”
戴林有点半信半疑地问道,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张丛的说辞,毕竟姐姐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张丛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是的,其实丢魂这个现象现在也时常发生,尤其是成年人丢了魂更容易被这些东西侵占,我做这一行那么久了,也处理过很多此类事件,反正您放心,我能帮就帮,帮不了也不会收你钱的。”
戴林点点头,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大师,您等我安排好吧,我会请你帮忙的,我们家我说了不算,不过我想试一试。”
张丛表示理解,不过也得按照真实情况跟他讲:“行,我知道了,不过得尽快,因为人一旦丢魂太久,或者被其他东西侵占太久,真的就很难恢复了。最后的结果可能就真的不太好了。”
戴林请了张丛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又找了一辆车把张丛送回堂口,临走之时他给了张丛一些辛苦费,但他并没有要,都一个家乡
戴林请了张丛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又找了一辆车把张丛送回堂口,临走之时他给了张丛一些辛苦费,但他并没有要,都一个家乡的,离得也不远,而且随便给人瞧一瞧,不是多大的事,用不着收钱。
只是张丛回到堂口之后总感觉这事情太过于古怪了,为什么自己早上做的梦跟现实对应上了,难道说那戴珊和自己有点机缘?还别说,她长得是真漂亮,想到这,张丛给了自己一巴掌,估计是欲念又来了,罪过呀罪过!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了,晚上也得给各路祖师爷上柱香,等上到河仙娘娘的时候,张丛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呀,娘娘呀娘娘,你去哪里了呀,你要是在的话还是救救那姑娘吧,到底干什么去了呀也不说一声,唉。”
对于张丛来说,他以前的经历和行法的经历,河仙娘娘是一个重要的支柱,自从师父走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河仙娘娘更像是他的家人,只不过这位仙家有点难以理解,经常不知所踪,不过河仙娘娘之所以在当地被称为河仙,已经说明了她是一个救苦救难的神仙,跟张丛一样,她也通过自己的方式拯救了很多人,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那些溺水的幸存者。
就在张丛的日常都做完了之后,他刚要躺下玩会手机,电话打了过来,是戴林。
“大师,我想给我姐姐做这个法事了,不过我得先把我姐姐安排到一个住处,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方便做法?”
戴林还是挺干脆的,看得出来他真的想赶紧把自己的姐姐给治好,让她恢复正常。既然如此,张丛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尽全力帮他吧。
“行,你先安顿好吧,我这边也准备一下做法用的东西,咱们先得做两场法事,一个是把你姐姐身体里的那位请出去,另一个就是把她的魂魄找回来,就像今天我跟你讲的那样。”
戴林表示已经清楚了,让张丛好好准备,他这边也会尽快地把姐姐安顿好。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张丛发了好一会呆,心说这戴家人怎么都那么怪啊,那戴林似乎对家里的长辈很不信任,或者说很抵触。
不过这属于别人家的家事,张丛也不想过问,他只是依照阅人的经验,隐约猜出端倪。
三天之后,戴林和张丛都准备好了,他们按照约定集合。此时戴林把戴珊安顿在了一个公寓里。
这里也是临时的地方,戴林说在家里更不合适,短时间之内之内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这还是他朋友借给他的。张丛心想,这戴林怎么那么慌张,不过也没说什么。
此时戴珊安静地待在床上,但有些凌乱的房间让张丛察觉到,就在不久前她应该又发过疯了,又瞥了一眼有些疲惫,手上有些伤痕的戴林就知道,应该是戴林照顾的她。
张丛开始设立香坛,香炉在其正,两边设法令,引烛点香拜三拜。张丛就开始画符,做法。
当符纸被引燃的那一刻,房间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让戴林有些瑟瑟发抖。再看那戴珊,突然很痛苦地躺在了床上,让戴林很担忧,不过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张丛让他先把姐姐手脚控制好。如果恶魂突然发难,那就麻烦了。
随着一声声法决经文的念出,戴珊极其痛苦地哀嚎着,她的脸色变成了黑紫色,五官都有些扭曲,她破口大骂着张丛:“你是哪来的,没妈的鳖种,跑到这里多管闲事,滚!”
而张丛淡然地说了一声:“我只问一句,你是哪家的亡魂?哪个村子?何事而死?何故而附身?”然后张丛说了很多官话,这也是法事的流程,目的是让那个恶魂乖乖听话,从实招来。
但恶魂怎可就范,她挣脱了戴林的束缚,直接冲向法坛,想要了张丛的命,不过还好戴林的体格还是经得住折腾的,他拽住了发狂的姐姐,又将她摁到了床上,尽管他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冷汗直流,但他知道,必须要控制好姐姐,否则法事就会失效。
张丛一看,恭恭敬敬地请你,你不从,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喝一声,请来了四方正神,五方十圣,又请来了十方英神,口念法决,神令一指, 将一个鞭子拿了出来,抽在了地上,鞭子发出的巨大声响,似乎真的打在了某种物体上,使得戴珊身上的恶魂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张丛本以为到现在为止都会特别顺利,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让他吓了一跳,只见戴珊痛苦了一阵之后,不仅没有安分下来,反而发出了更加诡异的笑声,那种笑声似乎有十余人共同从一个喉咙里说出来。
“哈哈哈,你就这点道行吗?有种你把这小妮子弄死啊,我们就是不出去,怎么的?”
不止一个!这是张丛之前没有想到的,也没有察觉到的,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一个人的身体只能承受一个鬼魂。即使那个人的魂魄失去了一半也是如此,而此时戴珊的情况远不止一个鬼魂,这就更麻烦了!
这下糟了,再怎么耗下去戴珊估计有生命危险,天知道这些恶魂会做出什么事情。当鬼魂不受控制时,那个人的躯体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器官衰竭,甚至会猝死。
情况危机,张丛也顾不得许多,只能使用更强力的法术,他用小刀把自己的中指划破,然后将血涂在了红绳上,还好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比较全,不然就要出事了,别看这小小红绳,非常地细。但是张丛捆住了已经失控的戴珊。
当红绳接触戴珊的一刹那,戴珊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她的双眼赤红,面目狰狞,脸色更加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