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各方亲人的安抚,调解下,黄海兴可以先把尸体带到城里举办告别仪式,然后再送回农村,再举办这里的白事。
这下笑话闹的可大了,再也没办法,老太太的尸骨就这样一通折腾来到了城里,可笑的是老太太生前一辈子都没来到城里,她好几次都想去看看黄海兴这个二儿子,但都被婉拒了。
在遗体告别仪式上,来的人不少,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这下子黄海兴的面子可算是赚到了,他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啊,开始不想履行与大哥的约定,当天晚上就把老太太的尸骨拉到了火葬场,烧成了骨灰,并且送到了公墓。
此后,黄海兴的大哥气的重病了一场,再也没跟他联络过,这亲情就算是断了。
但这对黄海兴来说影响不大,他也不在乎那些农村的穷亲戚,他觉得自己的学历高,懂得多,怎么着都比那些人要强,不来往就不来往,自己还懒得搭理呢。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在那个年代他的学识确实很高,也属于远近闻名的知识分子,从事教育工作,非常有牌面,当地的教育局局长都得亲自向他讨教。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名人,生活中也有发愁的时候,转眼之间女儿快要高考了,那个年代,只要考上了大学,基本上都会有个好工作。在高考过后,女儿成绩还算理想,不过在填志愿的时候,父女两个意见没有达到统一。
女儿黄莉莉想要学习商贸和金融类的专业,但黄海兴觉得那并不靠谱,一遍一遍游说。
“哎,听爸的,你呀,应该学习工程,将来分配到国家单位,工厂,就是工人阶级,我跟你讲,后半啊就有着落了,这可是铁饭碗······”
整个家庭一直以来都是黄海兴说了算,最后女儿拗不过他,最后选择了工程专业,期待着将来能分配一个好工作。
当年基本上所有的企事业单位都是国有制,进入了国企,确实也相当于铁饭碗,但黄海兴不知道的是,时代会变动,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黄莉莉的大学还没有读完,改ge开放就已经开始了,伴随着社会动荡,也随之而来,大量的国企,事业单位,工厂,全部倒闭,或者承包给了私人,失业成了一种常态,像他这种知识分子,虽然没有受到波及,但是女儿看到当时的社会背景,真的会后悔,没有坚持自己的理想。
为了这事,父女俩吵了很多次,但黄海兴依旧觉得做个工人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国家肯定会出手,再次整顿的,但他一直等啊等,等来的却是更多人失业,更多的工厂倒闭。
黄莉莉最终成为了一个个体户,下海的商人,和那个时代很多人最终的出路一样,前往了南方深圳。
她再也没回来过。
黄海兴的老婆李木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之前也是一个工人,不过早早地就托关系办理了退休,在家照顾着家庭。
自从女儿了无音讯,她的生活就变得很单调,也很痛苦,很压抑,就在这种情况下,她接触了一种气功,既能调理身体,又能调理身心。在那个年代,气功热成了一种病态的传销。
但她不敢在家里练,尽管很多老头老太太都会在广场上跟着师父学习,其场景就是现在的广场舞一样。按理来说这种活动确实是好的,但她不敢让黄海兴知道,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她只能偷偷练,找各种理由说要买菜,买鸡蛋,或者去窜个门什么的,一直以来黄海兴倒也没太在意,但这样时间一久,无巧不成书,还是让黄海兴撞见了。
他当时就大发雷霆,在所有人面前拽着自己的老婆,大声质问着。
“你在这里干嘛!还不回家做饭洗衣服!抛头露面像什么话!赶紧跟我回家!练什么气功!凑什么热闹!”
他强行拽着自己的老婆回到了家,倒是没有动手,只是大声谩骂着,吵吵嚷嚷,都把邻居给惊动了,邻居过来一听,嗨,还以为什么呢,都劝黄海兴放下那执念吧,现在练气功都是好事,锻炼身体有利健康,他们也在练,活动活动筋骨什么的。
但黄海兴只有一句话:“放屁!那些都是胡扯,要相信现代医学,练个气功就能有利于身体啦?这不胡扯吗!”
邻居也被他怼的无言以对,赶紧离开那里,在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之后,李木向他做出了承诺,不会再去练了,才肯善罢甘休。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认为自己相信的科学和唯物,才是最伟大的,都是看得见,可解释的,剩下的都是胡扯,都是心理作用。
他总是有很多偏见,但他自己不觉得,这种偏见也不影响到他,但他觉得那样没什么不对。
“我跟你说,这互联网上的事都是假的我跟你讲,什么网上资源,看不懂,大家不要信啊。”
“我跟你们说,咱们guo家申办奥运会了之后,就代表世界第一啦,就是最强的,懂了吧,你们不懂,我懂,没有人比我更懂奥运会!”
“什么桃宝、鸭马逊、阿里马马,你们千万别在网上买东西了,都是假的!在电脑上敲几个字母就能买到东西啦?我不信,肯定有质量问题。”
他无法接受新鲜的事物,更无法适应当下的生活,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但他总有一些自己的借口。
但这样折磨的就是他身边的人······
某一天,黄海兴突然接到电话,他那个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大哥去世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放下彼此的成见,送他最后一程了。黄海兴觉得去倒是可以去,但是得按照自己的方式,肯定要这么做,恩!
于是他穿着西装革履,大红大紫,还让自己的老婆也穿的光鲜亮丽,李木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可是咱们回老家参加葬礼,穿成这样真的合适么?”
“穿就行,有什么不合适的!”
于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再次回到他们最初生活,成长的地方。到了老家之后,白事已经开始了,还是按照老传统,出人意料的是黄海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老宅,对着这些亲人,彬彬有礼,相互攀谈着。
多年前他曾经大骂过葬礼,很多人都还是记得,大家都觉得这次他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他们的担心还真的发生了。
就在送灵的队伍刚要启程,他突然拦下了他们,并且按照他所熟悉的方式,拿出了一本日记,日记上写满了悼词,他巴拉巴拉说了一个小时。
来参加白事的亲人纷纷表示无奈,他们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不过好在白事终于办完了,虽然各方面都很难堪,他也算是闹事了,但大家也不想再计较了。
白事办完了还要守七天灵,给黄海兴夫妇住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虽然侄子很讨厌他这个古怪的叔叔,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黄海兴看着这熟悉的农村,似乎找回了什么,做在床上看着整间屋子,一遍一遍地向老伴说着曾经的过往。
“我跟你讲啊,我真想带莉莉也回来,让她看看曾经我待过的地方。”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事,李木忍不住伤心,她心中埋怨,你还说呢,其实多年以来就是你把女儿给气走的,你还有脸说。
那个晚上,倒也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只是炎炎夏日,到处都有蛙鸣。
侄子在灵堂前,安静地守着灵,他一点一点烧着纸钱,突然听到院子里的古井传来了很大的声响,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那井里面经常有蛤蟆在乱跳。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他的婶子,李木走了进来,她的神色很愕然,双眼已被泪花打湿,侄子忙问怎么了婶子。
“你叔叔他刚才发了疯,跳到井里去了······”
第二天村子里又举办了一场葬礼,这一次是给黄海兴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纷纷开始议论,这是不是他多年以前,或者一直以来所行的恶事所致。
人们纷纷猜测,或许是他老娘和大哥想要带他离开,当听说他是掉井里死的之后,大家的猜测就更加的天马行空,五花八门了。
然而没人注意到,葬礼上本来应该哭泣的李木,竟然时不时的会露出笑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166《人与狐狸》
BGM:一个人的龟兹——程池
在一个丛林之中的深处,不知道是谁挖好的一个深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深坑之中竟传出了一个孩童的声音,他似乎在与人对话,但回答他的确实另一种声音······
“你不怕我吗?小孩。”
“为什么要怕你呢,我娘说了,狐仙都是好的,胡三太奶会保护俺们。对了,你认识胡三太奶吗?”
“哈哈,不认识,不过我带你出去吧。来,到我背上来。”
深坑突然传出了奇怪的声音,随后一个巨大的狐狸背着一个孩童,从里面跳了出来,这狐狸约莫着有毛驴般大小,其目红赤,毛如彩霞,身手矫捷。它将小孩放到树下,随后竟然凭空出现一阵旋风,旋风过后它变成了一个书生的模样,继续背着人类的小孩朝山外走去。
小孩一点都不怕他,反而充满了好奇,对它施展出的各种法术问东问西。那小嘴叽叽喳喳,一刻都不闲着。
“话说你怎么来到这深山之中的?你父母呢?”
“俺爹是个猎人,出去远猎了,俺娘病了,郎中说她称不了多久了,听说这山中的灵芝能救她一命,可是俺爹明年春天才回来,俺等不及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啊,这样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这山里危险的事情太多了,不是你这小孩能来的地方,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俺不怕,关键是俺娘病的太重了,谢谢你救俺,对了,你多少道行了,你都有什么法术呀,你会飞吗,俺娘说胡三太奶能救人,你可以吗?俺娘还说狐仙还会很多法术,你都会什么呀,你是怎么成的仙呀?成仙多久啦?俺娘说狐仙成仙很难的,都有很多劫难的。”
“哈哈哈,小孩别吵别吵,是啊,成仙确实很难呀,让我来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似乎他已经孤寂了很久了,也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到人类了,不知不觉它将小孩当做了倾诉对象,缓缓地聊起了过往的事情,也是为了安抚那小孩,不让他太过吵闹吧。
他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山林中一个普通的狐狸,只是比别的狐狸聪明,狡猾,更懂一些危险。他与一只灰白的雌狐,结为了伴侣,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下的很厚。
而雌狐为他生下了两双儿女,望着新生的小狐狸,他知道应该去寻找一些猎物了,不然的话他们都会饿死,于是他顶着大雪,漫步在这山林之中。
终于,他听到了在那雪层之下有微微的动静,那应该是一只兔子,又或者是一只老鼠,总之什么都好,只要能够果腹,并且带回巢穴里,给自己的妻儿。
他太饿了,以至于放松了警惕,就在他全身心地听着地下的动静时,一只利箭呼啸而来,他下意识地赶紧躲闪,但利箭还是刺中了他的后腿。
他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拖着受伤的后腿就往密林深处逃去,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有点模糊了,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箭矢上本来就有毒,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他竟然想本能地回到家。
好在就要到家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不能这样回去,那些猎人会找到自己的妻儿,不行,我要离开这里,但这个时候他已然没了力气,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个猎人和几条猎犬来到了他的身边不远处,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儿也从巢穴中闻到了他的味道,纷纷探出头来,并且冲了过来,他多想大声呼喊让他们赶紧躲起来,周围有猎人。但此时已经太晚了。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猎狗包围了他,同时他暴露了他妻儿的位置,猎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幼狐和雌狐。
好在妻儿并没有真的赶过来,它们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舍得离开了,他的心中向妻子告别,也不知道这个冬天它能不能熬过去,但愿它和孩子都能活过去。
猎人走向了他,看了看远处已经离开的雌狐和幼狐,有些感叹道:“哎呀,下手晚了,不对,也算是······唉,算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猎人冲了过来,他看到他之后,立马赞叹道:“这狐狸的皮毛真好,你看,我这一箭射的准不准,我跟你讲,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论箭法我输过谁,哎呀真没想到回来路上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皮毛。”
这猎人说这话就想给他最后一击,了却他的痛苦,但最先赶来的猎人却阻止了他:“哎,算了吧,咱们想办法救救他,放他一条生路吧,我刚才看到他有雌狐和幼狐要养,杀他可能要遭饿。”
“啊?当真?”
射箭的猎人也停止了动作,似乎他很尊重这个人,因为他养的猎犬十分善战,两个人的关系还算是比较好的,他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于是他莫名其妙的被救了,他腿上的箭矢被取了下来,那养犬的猎人用布包好了他的伤口,并且从橇子上取下了行囊,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块肉,放在了他的身边。
他不太理解这个人类的做法,为什么临到这一步了,却放他一马,在他的眼里,人类是最危险的存在,他们杀戮,贪婪,狡诈,可是为什么这名猎人要放自己一马?
了恨和尚出家的第十个年头,终于被他等来了机会。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告别了主持,想要去云游四海,去山下化人,云游四海的想法光一提出就被师弟师哥们给劝阻了,原因无他,因为他年轻的时候走了很多路,去了很多地方,以至于落下了腿疾,不过去山下化缘倒也可以。
主持亲自派了两个师兄和师弟随他一同前去,在树上的他激动坏了,或许这是个报仇的机会,而等到三个和尚从庙里出来之后,他又不着急,他觉得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下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再等等看,说不定趁他一个人的时候,到时候再动手更好一些!他如此想着。
一路上悄悄地跟着三个和尚,听他们聊着佛经的理论,和佛祖的智慧,他虽然受用,但是也着急了,着急的等待着他一个人的时候,可这种机会还真让他等到了,而等到下山之后,三个和尚来到了一条路的分叉口。
师弟想要往左边,因为那边有他的缘法,师兄想要往右边,因为过去他还有一些尘缘要了结,而了恨和尚,望着两个人的背影,选择走中间这条路。
隐藏在暗处的他大喜,机会终于来了,他继续跟着,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但了恨和尚没有走几步就遇到了一伙官差,官差压着一个犯人,对他又打又骂,甚至说凌辱,了恨和尚看不下去了,便上前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他虽然是犯过事的人,但也算是人,应有知错改错的机会。”
而那几个官差则不以为然,或者干脆就承认,这囚犯是冤枉的,他们也只是奉命押往另一个地方,但这个囚犯家里穷,没有给点好处,他们自然有理由对他这样了。
了恨和尚费了好一番口舌,几个官差也觉得确实不该如此,于是把囚犯搀扶起了,擦拭了他身上的泥垢,掸去了他身上的灰尘,而了恨和尚双手合十,目送他们离开,随后继续往前走了。
躲藏在暗处的他,差点没急死,因为他刚想要动手,结果碰上了这帮人,啰里吧嗦半天,终于又有机会了,等着,我马上就杀了你,就在他刚要动手时。
了恨和尚路过了一条河,突然看见河边有一女子欲要轻生,因为她身后有两个歹人正在追赶,看样子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跳河,宁愿跳河也不能失了这贞洁。
了恨和尚虽然腿脚不方便,但年轻时也是个身材魁梧的练家子,他看到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向那俩个歹人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随后迈着并不灵便的腿脚赶了过去,将那两个恶人赶跑。
虽然过程中了恨和尚受了一些伤,但并无大碍,只是被救的那女子心里过意不去,想邀请他去自己的家里,一呢是做顿饭报答这恩情,二来呢是又怕那两个恶人途中折返,又想轻薄于她,看样子这女子是被吓坏了。
了恨和尚没有推辞,他护送这女子回到了自己的村子,自己的家,并且还吃了顿斋饭。他向那女子说道:“世间的人总是想把自己的邪恶冠以正确的名头,强加于人,施主不妨带着护身的武器,保护好自己。”
而躲藏在暗处的他,骂骂咧咧,他觉得这了恨和尚又在装滥好人了,少来那一套,你自己年轻的时候做的那些恶事我可都是记得很清楚,你跑这干嘛装圣人,装佛陀,屁!我这就弄死你!让你去无间地狱赔罪!
说是这么说,但此时他还不敢动手,因为这村子里里外外,人丁繁盛,到处都是人,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吧。
偏巧了恨和尚走的还是官道,一路上还有旁人作伴,他也就只能在暗处等着,其实内心中早已怒意滔天,气的直跺脚,他已经想到了千百万种杀死他并且折磨他魂魄的方法,他已经忍不住想冲过去实施了。
终于官道上就只剩下了了恨和尚一个人,旁边的路人肯定各奔东西,他们就像人生之中每个阶段遇到的人一样,每个人看到了恨和尚都会聊上几句,也会相交胜欢,但终究会奔向不同的路途。
他知道机会来了,而就在他刚要动手时,了恨和尚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他也听到了,只见那了恨和尚寻着那哭声,在官道外,草丛底下找到了一名弃婴,那是一个男孩,约摸着有五六个月了。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父母走了这绝路。
了恨和尚抱起婴孩,然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下一个村落,寻到了一些吃食,喂给了这个婴儿。
他始终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再怎么说那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了恨,估计下一个路人很难会发现他。
就这样他唯一一次动手的机会没有了,因为了恨和尚将这个婴儿带回了寺庙,并且告诉了主持,捡回他的过程,寺院上下都觉得这是个苦命的孩子,于是收留了他,主持也给他起了个法号——缘量。
就这样,了恨和尚成了他的师父,他因为腿脚不便,从那再也没出过寺院,主持圆寂之后,把位置甚至传给了他,他成了新的主持,寺院的香火也很旺盛,有很多人都来听他布经讲道。
而坐在树上的他,则愤恨不已,他太虚伪了,还在这里给别人布经讲道,可这就是个恶人,行凶者,还在这里自圆其说,假装圣人,实在是玷污佛门。
他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主持,也代表佛祖。他心中的恨意仍未消除,只是随着时间和那个小和尚的一天天长大,成了别的情感。
终于在很久很久之后,他的修为更加精进,他发现自己能够进入寺庙之中了,而了恨和尚也快要圆寂,他知道自己的命数将近,只是仍不知疲倦地抄写着经书。
他再也忍不住了,化身成一个书生,突然出现在他的房前,看着他抄写经书,他想等着他抄完,然后再动手,不过在动手之前他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了恨法师也早已经知道他来了,抬头看了看,无言,继续埋头抄着经书,不多时,经书终于抄完了。
他们两个就像很多年没进,但又像彼此相知的朋友一样对视着。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问完了我就送你离开。”
“问吧,我知道你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当年你为什么要杀猎户那一家?他们是我恩公,所以我今天是来替他们报仇的。”
“哦,是这样啊,倒也没什么,当年他杀了我的孩子和妻子,强暴了我的妹妹,我当时心中被仇恨所蒙蔽,就想报仇,不过你既然是为他报仇的,那来动手吧······”
狐狸书生背着人类小孩终于来到了山外,他眺望远处的山村,找了一棵大树,放下已经睡着的孩子,随后他变成了人形,远处已经能听到寻找孩子的呼叫声,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他,只是他最后还想再看一眼那不远处的山村,那里是他曾经在乎的人,是他曾经恩公生活的地方······
167《知了》
BGM:风(wind)——陈越龙
金蝉的幼虫会在大地之下沉睡许久之后爬上树梢,鸣唱整个夏天,那是它们一生最美好的时刻,有的等待两三年,有的甚至要等上十七年。
树梢上的蝉鸣异常吵闹,将她给吵醒了,她不耐烦地看向大树,想捡一块石头,将那蝉打下来,但想了想,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记忆模糊,但她知道蝉的幼虫会在地下沉睡很久才会爬上树梢,鸣唱整个夏天。
那是它们短暂却美丽的一生,自己不应该如此小气,她看向了周围,这是一个庭院,四周栽种了很多盆栽,植被,还有两棵大树,这是一个绿意盎然的院子,甚至还有一个小水塘,哗啦啦的流着水。
在她的对面,就是房屋,那房屋的窗户非常大,她能看到里面的所有事情,屋子里面住着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两个小孩一个是女孩,她是姐姐,看上去也就八九岁,还有一个弟弟,也不过五六岁。
姐弟俩并不开心,她们依偎着在一起抽泣着,而男人坐在门口,他身穿丧服,神态颓废地抽着烟,夏日的苍然,在这个家庭似乎形成了另一种颜色,那便是灰白。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很难过,她看着那熟悉的一家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是谁,自己是谁?她很想走近他们,去安慰他们。可她不想这样做,她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
就这样,她一直看着那一家人,注视着他们的日常生活,期间有两个身穿制服的人来找过她。他们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找到她之后,他们也摸不着头脑,似乎无法带她离开。
“啊,这样的话,只能等你想起来是谁了我们才能带你走,好吧,你就待在这里吧。”那两个人挥手向她告别,前往其他地方。她心中升起一丝暖意,至少这样就不用离开,她就可以一直看着那一家人了,虽然她只能待在这大树下。
很快,她就发现了另一个事情,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因为秋天快要来了。
不过对面的那一家人好像正在慢慢振作起来,男人一点一点学会了做饭,照顾起了家庭。不过好几次他都把厨房搞的一团糟,他灰头土脸的样子逗笑了悲伤已久的姐弟。那一家人终于传出了笑声。
当树上落下第一片红叶的时候,她再次陷入了沉睡,太累了,那讨人厌的蝉鸣停止了歌唱,正好可以让她安静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