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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心经》●曾国藩
序言
曾国藩的《治心经》,讲心、身并治,口、体兼防。
他认为“治心之道,先去其毒”,表面的毒,是愤激,没有涵养,有一点长处即向人炫耀,有一点不顺就勃然大怒,这都不是“有厚福之人所为”。有襟怀、有气量、有品格的人,心如鼎镇,志如磐石,任何力量都不能动摇(《养心篇》)。
他还主张“胸襟广大,宜从'平’'淡’二字用功。凡人我之际须看得平,功名之际须看得淡,庶几胸怀日阔”(《胸襟篇》)。
又说,“治心以'广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治心篇》)
基于此,他总结出养心治心、修身悟道的一整套办法,如《养生之法五事》、《八本说》、《不忮不求四箴》、《十三字功》、《东坡五字诀》 、 《八德自勉戒》、《四言箴规》、《达生编六字诀解》等。
卷十三
意志篇
心如鼎镇,志如磐石。《论语》曰:空手与猛虎搏斗,徒步而涉深水,表面是勇气,内在是意志。曾国藩说,危难时可以验证平素之道力。祁门帅营,四面临敌,曾国藩帐悬长刀,言退一步即入地狱,弈围棋如故。梁启超说,功成业定后,人说苍天独厚曾国藩,实皮相之论,使其意志稍有摇动,他一定是一位大失败者。《抱朴子》将“坚志”称为“功名之主”,《呻吟语》说,“志不坚确,必无所成”。陶渊明园中自耕,史可法梅花伴骨,皆以意志为天下传诵。
意志篇(上)
【原文】神明则如日之升,身体则如鼎之镇,此二语可守者也。惟心到静极时,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毕竟未体验出真境来,意者,只是闭藏之极,逗出一点生意来,如冬至一陽初动时乎。贞之固也,乃所以为元也;蛰之坏也,乃所以为启也;谷之坚实也,乃所以为始播之种子也;然则不可以为种子者,不可谓之坚实之谷也。此中无满腔生意,若万物皆资始于我心者,不可谓之至静之境也。然则静极生陽,盖一点生物之仁心也,息息静极,仁心之不息,其参天两地之至诚乎。颜子三月不违,亦可谓洗心退藏,极静中之真乐者矣。
【译文】
神明好比太陽的升起,人的身体则如同鼎立地不动。这两句话应当遵循。只是心到静极时,毫无喜怒哀乐,身体寂然不动,但还毕竟没体验出真正的意境,只有封闭潜藏到了极点,才曲曲折折地逗引出来一点生气,如同冬至时节的一陽初动。坚贞不移,是为了有始有终,等春雷一响再开启出土,谷类的坚实,是为了作始播的种子,不能为种子的谷,不能说是坚实的谷。此中并无满腔的生意,如果万物的循环终始都放在心中,就不可以说到至静的境界。然而,静极生。陽,似乎是生物的一点仁心吧。气息静极,天地生物之心不息,这难道不是可与天地相比的至诚吗?颜子三个月不违仁,则可以说是洗心退藏到静极的境界中真正快乐的人了。
意志篇(中)
【原文】日慎一日,以求事之济,一怀焦愤之念,则恐无成。千万忍耐千万忍耐,“久而敬之”四字,不特处朋友为然,即凡事亦莫不然。语云:“登山耐侧路,踏雪耐危桥。”一耐字极有意味。如倾险之人情,坷坎之世道,若不得一耐字撑持过去,几何不堕入榛莽坑堑哉?
【译文】
一日比一日谨慎,以求办事成功。如果只是忧心如焚,恐怕一事无成。总之,即使有不顺意的事,也要逆来顺受,千万忍耐。常常存着敬重的心,不仅仅是对朋友这样,无论什么事都应该这样。俗语说:“爬山要耐得住斜坡上的险径,走雪路要耐得起过桥梁的危险。”可见这一个“耐”具有极深长的意义,正像是险诈奸邪的人世情,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假如没有这一个“耐”字苦撑下去,有几个人会不堕落到杂草丛生的险恶深沟里呢?
意志篇(下)
【原文】凡事当有远谋,有深识。坚忍于一时,则保全必多;一渐之不忍,而终身渐乎!为小将须立功以争胜,为大将戒一胜之功而误大局。盖侥幸而图一胜之功,不如坚忍以规远大之谋。人情耽于逸乐,当无事之时,觉眼前无可复虑,耳目口体之欲日盛,而德慧术智日即消亡,冥然顽然。遇不如意事,见不如意人,斯可以验平素之道力。至成败利钝,在我者不能不明辨深思,在天者不敢参也。
【译文】
所有事情都应该有长远考虑,有深刻认识。如果坚忍一时,那么就会保全很多;如果有一不顺就不能忍耐,那么一生都不会顺畅。作为下级军官必须争胜立功,但作为统筹全局的将帅应该力戒争一胜之功而贻误大局。因为侥幸而谋一胜之功,不如按兵不动,以坚忍而规划全局的胜利。人的习惯总是沉溺于安乐,当事情未发生之前,觉得没有可以忧虑的,耳目口体的欲求日益旺盛,而德存在术智却日渐消失,但入还没有感觉,麻木不仁。遇不如意事,见不如意人,这正是检验人平常的约制能力的时候。至于成败利害,对于我们而言必须明辨深思,因为上天不会给我们办法。
卷十四
品格篇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品格是一个人能否立世的内在素养。《呻吟语》日:财、色、名、位,此四字考人品之大节目也。曾国藩说:君子当以不如尧、舜、周公为忧,当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提升人格方能使人行为高尚,生活更有意趣。曾国藩以“八德自勉”来造就品格。左宗棠傲物称诸葛,胡林翼仍批评他“小廉曲谨”。
品格篇(上)
【原文】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之所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故其为忧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为忧也,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也。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蛮夷猾夏则忧之,小人在位贤才否闭则忧之,匹夫匹妇不被己泽则忧之,所谓悲天命而闵人穷,此君子之所忧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
【译文】做人立志,应当有以全人类为同胞,并以他们的需要为奉献对象的胸襟度量,应当有精通事业,对内振兴民族,对外领先于世界,开创伟大业绩的雄心壮志。只有这样,才无愧于父母的生养恩情,不愧为世界上高尚的人。这样说来,值得忧虑的究竟是什么呢?这就是以自己不如舜帝、不如周公而忧虑,以自己不专修德行、不精通学业而忧虑。于是,便会忧虑社会腐败势力的顽固不化,忧虑外敌侵扰国家,忧虑坏人当道而优秀人才被排斥埋没,忧虑自己未能给平民百姓以恩惠帮助,这就是俗话说的忧国忧民,怜悯贫弱的品质。以上就是值得人们所忧虑的事情。与此相反,比如那一已的成败,一家的温饱,现实生活中的荣辱得失、名誉地位等等,真正有事业心的人是顾不上为这些事而忧虑费神的。
品格篇(中)
【原文】作大吏宜引天下之正人志士为手足腹心,作小官亦宜引一府一州一县之正人志士为耳目手足腹心。今日之廷臣与凡一切官吏,皆亡国之人与彼处耳。所以愿与彼处,不愿与师友处,何也?好谄佞、好柔媚、恶冷、恶淡、恶方严耳。方今天下大乱,人怀苟且之心,出范围之外,无过而问焉者。吾辈当立准绳,自为守之,并约同志共守之,无使吾心之贼,破吾心之墙子。
【译文】
居高位者应当把天下的正人志士作为手足腹心,做亲居的州县官也应该把一州一县的正人志士作为手足腹心。今天的所有军机大臣与官吏,都是一些亡国小人在包围着。大臣们之所以愿意与奸佞小人相处而不愿与师友在一起,道理在哪?是因为大臣们喜好阿谀奉承、喜好柔媚顺从之人,而厌烦冷淡、严正的君子的缘故。现今天下大乱,人人怀有苟且心理,越出正轨范围之外,但也没人过问管束了。我们应该立一个准绳,自己约束、遵守,并邀请志同道合的人共同遵守,切不可让私心破坏了规矩。当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怀有苟且之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应当立个标准,身体力行,并且联合志气相投的人共同遵守,千万不要让心中不好的想法,破坏了心中的堤防。
品格篇(下)
【原文】前以八德自勉日:勤、俭、刚、明、孝、信、谦、浑,近日于勤字不能实践,于谦浑二字尤觉相违,悚愧无已。勤、俭、刚、明四字,皆求诸己之事;孝、信、廉、浑四字,皆施诸人之事。孝以施诸上,信以施诸同列,谦以施诸下,浑则无处不宜。大约与人忿争,不可自求万全,处白人是非,不可过于武断。此浑字之最切于实用者耳!
【译文】
从前以八德来自我勉励。八德是:勤、俭、刚、明、孝、信、谦、浑。近日来,在“勤”这个字上不能踏实去做,对于“谦、浑”二字尤其觉着相违背了,恐惶惭愧,不能自止。“勤、俭、刚、明”四字都是求之于自己去做的事;“孝、信、谦、浑”四字都是施之于别人的事。“孝”用来施在父母等上辈人,“信”施用于同列,“谦”施用于下属,“浑”则不管什么事情都是适用的。如与别人产生纠纷争执,不可自认为什么事情自己全都对;辨别他人的是非,不可以过于武断,这是“浑”字的最切近于实用的地方。
卷十五
学养篇
司马光说:学者,所以求治心也,学虽多而心不治,安以学为?曾国藩说:学习是弘扬事业的载体,进德的极佳捷径,学业进一分,如家财增一分,德业长一分,日积月累,终成“巨富”。蒋介石说,曾国藩徒手搏天下,而士人影从,以学有根基,足以养业之故。毛泽东说,欲动天下之人,先动天下之心,曾文正得大本大源,故愚于近人,独服之。胡林翼修订《兵书要略》,曾国藩苦研《读通鉴论》,皆以经世之学入手,以根基雄厚立足。复制盗用,不标注来源诸子界者奖状。
学养篇(上)
【原文】读书之志,须以困勉之功,志大人之学。坐右为联语,以自箴云:“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问耕耘。”予思朱子言,为学譬如熬肉,先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慢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已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慢火温之,将愈煮愈不熟矣。
【译文】
读书的志向在于,必须用刻苦勤勉的功夫,去了解品德高尚、志趣高远的先哲们留下的学问。我的座右铭是一幅对联,是自己所做:“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问耕耘。”我想到朱熹说过做学问好比熬肉,先必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慢火温。我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也是从悟境得来。偶尔用功,亦不过是兴趣来了而已。就好比未开锅的汤,用慢火温着,会愈煮愈不熟。
学养篇(中)
【原文】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进德,则孝弟仁义是也;修业,则诗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则我之尺也,得寸则我之寸也。今日进一分德,便算积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业,又算余了一文钱,德业并增,则家私日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定,丝毫不能自主。
【译文】我们只有增进道德、进修学业两件事靠得住。增进道德,就是孝悌仁义;进修学业就是诗文书法。这二件事由我自己把握,增进一尺我有一尺的收获,增进寸我有一寸的收获。今天增进一分德业,就像积累了一升谷米一样;明天增长一分学业,如同积蓄了一文钱,这二件事齐头并进,一起增长,如同家产越来越多一样。至于功名富贵,完全是命中注定,我们丝毫不能作主。
学养篇(下)
【原文】古来圣哲名儒之所以彪炳宇宙者,无非由于文学、事功。然文学则资质居其七分,人力不过三分。事功则运气居其七分,人力不过三分。惟是尽心养性,保全天之所以赋于我者。若五事则完其肃、义、哲、谋、圣之量。五伦则尽其亲、义、序、别、信之分。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足;充无穿窬之心则义足。此则人力主持可以自占七分。人生著力之处,当自占七分者,黾勉求之,而于仅占三分之文学、事功,则姑置为缓图焉。庶好名争胜之念可以少息,徇外为人之私可以日消乎?老年衰髦,百无一成。书此聊自警。
【译文】
自古以来圣哲名儒在宇宙间光彩焕发的原因,无非是在文学、事功两个方面有成就。然而文学,人的天资禀赋占它的七分,人的努力不过占三分;事功,则是运气占它的七分,人力也不过占三分。只有尽心养性,保全天赋予我的这部分才是最现实的。如果将肃、义、哲、谋、圣这五事尽量完备,将亲、义、序、别、信这五伦尽自己的情分,充满而没有想害人的心,那么就是仁足;充满而没有偷窃的心,那么就是义足。这些都是人可以把握得了的,可以自占七分。人生用力的地方,应当在这自占的七分,努力素求它,而对于仅占三分的文学、事功姑且搁置一下慢慢地实现它。也许这样好名争胜的思想就可以稍微少一些,使外表为人处世的自私行为可以逐日消除了吧?我到了年老发衰的时候,还百事没有一件成功,书写出这些,权当用来自我警戒。
作者简介
曾国藩(1811年11月26日~1872年3月12日),原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湖南湘乡白杨坪(今属双峰)人。中国晚清政治家、战略家、理学家、文学家,清末汉族地主武装湘军的首领。道光十八年(1838年),曾国藩中进士,入翰林院;后升迁内阁学士,兵部侍郎和礼部侍郎。
咸丰二年(1852年)奉命前往南下主持乡试,途中其母去世,获准还乡,丁忧守制。曾国藩善于讲“道德”说“仁义”,对程朱理学推崇备至。
咸丰三年(1853年)又奉谕组建湖南乡勇,即“湘军”。
次年于田家镇大胜北伐的太平军。
同治三年(1864年)攻陷天京。
次年奉命赴北方镇压捻军起义。
同治五年(1866年)被清廷赐予一等“毅勇”侯封号,也是文官中获此封爵的第一人。同年江南制造局成立。在此期间曾国藩还在安庆大营建立起官办学局,重印经史典籍。
同治六年(1867年),曾国藩拜大学士。次年出任直隶总督。
同治九年(1870年),奉命调查并处理“天津教案”。因其对西方列强采取谋求和解的策略,次年又被调回南京原任。
曾国藩的崛起,对清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曾国藩倡议下建造了中国第一艘轮船,建立了第一所兵工学堂,安排了第一批赴美留学生。曾国藩为首的汉族地主经世派的崛起,促使清地方官员中满汉比例变化。“外轻内重”的局面开始出现。
曾国藩还创立晚清古文的“湘乡派”。与胡林翼并称“曾胡”,与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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