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终身囚（伪斯德哥尔摩）

估计先前沈晟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看见L没有太惊讶，冲他点头打招呼，但L也不敢细想沈晟是怎么跟一群人介绍他的，他们异口同声就是一句：“荣哥好。”
L瞧这四个人哪个都不比自己岁数小，身子骨也肯定都比他硬朗个几倍，有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用叫我荣哥……我姓张……额，你们就叫Leslie就成。”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话去接，这唐总身边的人他们哪敢直呼其名啊，连沈晟也愣了一下，不知道L什么情况，刚才路上聊了几句还以为他是个心气儿高的，怎么一下车就又变了脸了？
沈晟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打了个圆场：“往后都是兄弟，叫什么也一样，荣哥咱再往其他地方看看吧。”
L点头，跟着沈晟出去了。
剩下的人又点起烟，看着瘦弱的男人将身子挺得笔直的往外走，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开始站起来的那个搔了搔自己脑袋，有点纳闷：“咱老大怎么看上他的？还让他来管事，当花瓶来么？”
“长得好看呗，也就一时兴起吧，说不定过段日子就换人了。”
“行了，大男人的你们嘴怎么那么碎呢，老九刚才你可是输了啊，给钱给钱……”
L在外头其实还没走远，自然是听见他们一席话，但是他本人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兴致盎然的细致的观察着周围环境，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倒是沈晟觉得不好意思，轻声开口：“荣哥，唐总以前……他们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啊。”L也懒得去问他省略了句什么话，毕竟无论什么话对他来讲也没意思，刚才走了一圈心里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自然的卷了卷自己袖口随口就答，答完又问，“刚才仓库里边那屋是住人的么？”
“是。”
L心里一喜，刚想那获取情报又容易了许多，却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几秒沈晟就又补了一句。
“您不用住那。我们有整理一层屋出来，就在刚才走过来烂尾楼里边。您放心，很干净。”L一听见这话脸都要垮下来，沈晟还继续添油加火：“唐总对您上心。”
对，上心，养小情人然后还监视的上心。L火气一上来，立马没了原先的心情，一点都不想搭理沈晟了，跨大了步子快步往那破旧的厂房走，他步子快起来连沈晟都追不上。
细皮嫩肉的L突然闯进阴暗的厂房，里边的人都迅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人一秒就做出了攻击姿态，拿起手里的枪眼神凶狠的盯着这个陌生来者。
L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刚要开口解释。
沈晟已经追了上来，开口就喊：“荣哥！”
厂房里的人一秒就卸下了防备姿态。L哭笑不得的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这场景就好像未成年的小皇帝闯进了军营里边侍者来寻找然后把他的身份公布的人尽皆知，只是自己的身份不能这样比喻，充其量只是个皇帝的书童……
说不定书童也比不上。嘿，对面那几个弟兄，把你们眼睛里的鄙夷收一收，老子好歹是个警察OK？虽然是暂时隐藏身份的那种。
沈晟意识到刚才闹了个小误会，立马揽着L的肩往里走，一边跟厂房里一群人讲话：“昨天说过了，不用介绍了吧？”
有人不屑的挑挑嘴角，低头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L没管他对自己的看不起，抬眼看了眼箱子，是枪支，就这一眼看过去起码看到三种不同类的，他心里一惊，尽量把脚步放轻一些，厂房比较大又空旷，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噪声，让人心惶惶的。

厂房面对出口停着几辆大货车，L粗略扫了一眼就发现后面装着许多贴了封条的木箱，不知道是空的还是满的。厂房里头四处摆着长桌，后边有人低头写东西，上头放着些文件，表格类的居多，估计是用来记录和盘点的。
他大致看了一圈，暴露出来的都是武器。
不知不觉走近最大的那个桌子，一个穿着黑皮衣的三十岁左右的平头汉子笑着站起来：“荣哥好，我是六子，专门管这儿的。”
“你好。”L也冲他点点头，平头就又坐下了，拿着手机跟人发微信。
L舔了舔嘴唇，凑近沈晟，低声道：“这里是军火……吗？”
沈晟看着他不说话。
L又问：“那旁边那个厂房呢？”
沈晟耸耸肩：“您还能不知道么？”
L顿时脑子一白，气的差点跺脚。
Cao！秦局！您他妈怎么就让我爸带一个监听器呢！不然现在就能破案了！L一边在心里头抱怨秦勋，一边却是兴奋的腿都开始想打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跟局子里头的人联系是个问题，只要联系到了，定位全都不是问题，可问题就是，怎么联系呢？
似乎到目前为止D都还没有给他配手机的打算，不过这应该算是他最后的防备了。
还有两个月不急，不急。
沈晟陪着L把场子上上下下都逛完了，里里外外的兄弟都见了一遍算是介绍，L如释重负，在仓库门口蹲了下来，他脚底还有点打颤，沈晟以为这娇气的大爷累了，刚想问要不要去休息，被L一句话堵住。
“我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呢？”
沈晟愣了一下：“唐总没告诉您啊？”
“他只说让人带我去熟悉熟悉生意……”L摸了摸自个儿后脑勺。
“货进仓出仓的时候您清点一下然后报上去就行了。”沈晟从上衣兜里拿出包黑利群抽了一根递给他，L没接。
“他没告诉你我不抽烟？”
沈晟立马把手缩回去了，不过他在他们道上还真没见过几个不抽烟的，L算一个吧。
“不好意思。”
“就清点这么简单？”L也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对自己的任务感到有点惊讶。
沈晟看他一脸轻松，笑笑：“也不简单。有时候东西少了，或者数据错了，要是查不出来，是要算在您头上的。”
是要算在您头上的。
……
？？？
这一行字跟晴天霹雳似的就打在L头顶上了，他本来还在想D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只不过把他往坑里头按，对方要是什么时候不高兴了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让他的小命散了。
但是应该不会吧？L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或许是那许许多多可以让他丧命的晚上对方的仁慈，莫名让他什么也不怕了，D对他有耐心，不似对他人残虐，虽然他找不出D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对方的宽容成为他适当放肆的底气。
D对他……好像有点奇怪？一开始L以为对方视他如蝼蚁，随时随地就能找一个借口了结了他，后来他一次次故意惹怒D，对方却显得越来越放任，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L纠结的眉头紧锁。
沈晟电话响，L还在想，沈晟接通了电话，应了两声，把手机递给L，小声提醒：“唐总的。”
L脑袋一抬，迅速往旁边蹭了两步，做出噤声的动作，偷偷摸摸的：“跟他说我没在。”早上刚走现在就来电话，搞什么似的。
沈晟哑然失笑。
“……唐总跟我问过了。”
L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接过电话，刚把手机递到耳边就听见D低沉的嗓音：“在厂子里都看过了？”
“恩。”L抠着水泥地。

D大概刚下飞机，L听到那边行李箱轮子滚在地上的声音，D在一路往外走，嘈杂的背景音渐渐低下去，最后车门一关，彻底消失了，D跟出租车司机报完地点才接着跟L讲话。
“我后天就回去，这两天在那里乖乖的，别搞幺蛾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有病啊……”
D在那头轻笑，好像把嘴唇彻底凑在听筒边了，声音特别大：“荣仔，听话。”
他叫我什么?
……好奇怪。
温柔的过分了吧。
L头皮一麻，脚底都发软，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温和：“那个，弄错了东西查不出来，真算在我头上？”
“你说呢？你负责的……”
D话还没说完，L火急火燎的立马打断：“那怪不了我吧？前面的又不是我负责的，凭什么让我担后果啊。”
后半句几乎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仓库有人走出来，沈晟在一旁咳嗽了一声，L脸色一变，立马站起来，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恢复面无表情。
D倒好像挺满意的：“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L感觉自己这天确实不大对劲，或许刚才脑内了太多，简直脑补出一部偶像言情剧，然而就D掐他脖子的力度来说，完全不像偶像剧吧，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能感觉自己颈间火辣辣的，又摸到那道疤，再没了什么浪漫剧情的遐想。
他是个杀人犯。
“不跟你说了。”L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挂电话。
D又温柔地重复一遍：“听话。”
L没答，直接把电话掐了还给沈晟，自己一个人迈步就走了。
“我想去休息会儿。”
“荣哥……”你知道往哪走么……沈晟依旧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