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爱是枯死的落叶,化作春泥,从新开始



超市临时工安萨以及酗酒工人霍拉帕在双双失业后,在卡拉 OK 酒吧相遇,在影院相知,每当两人的爱意萌芽,都会因为男主出现的各种状况而夭折。两个孤独的灵魂能否再遇见,能 否让爱情茁壮成长呢?

这是芬兰电影《枯叶》(Kuolleet lehdet),还是导演阿基 · 考里斯马基(Aki Kaurismäki)
“工人阶级三部曲”中的第四部电影。这次他依旧将焦点放在了工人阶级身上,即便是在北欧,在赫尔辛基,依旧有为生活奋力挣扎的劳工阶级。在考里斯马基导演的过往“工人阶级三部曲”电影中,《天堂阴影》(Shadows in Paradise,1986 年)《升空号》(Ariel,1988 年)和《火柴厂女孩》(The
Match Factory Girl,1990 年)也都以工人阶级为主角。上述电影分别刻画了垃圾收集者、下岗矿工和火柴厂工人。这些角色是常处于被社会忽略的“小人物”,生活在死气沉沉而且充满伤害的社会里,挣扎着生存。
《枯叶》里的时间是迟滞的,安萨还在用着老旧的功能机,霍拉帕甚至没有手机;初见的两人是通过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来交换联系方式;获取信息的方式依靠广播;上网找工作还需要去借一台电脑。若不是酒吧后厨贴在墙上的2024年日历,若不是收音机里持续播报的乌俄战争战况,会以为电影中的主角们生活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主角们生活状态和时代的反差,也许可以理解为导演把基层工人阶级落后、单调、枯燥的状态用最直接的画面呈现出来,换句话说在能够衣食无忧之前,所有的享受都是虚妄。

电影抛弃掉了爱情电影中故弄玄虚的留白、矫揉造作的话语和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却始终不愿解释的误会。安萨和霍拉帕直白、简明的表述和行为,正是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样貌:安萨丢掉了工作没了收入,看着这个月的账单第一时间关掉了所有电器,转而马上去找工作;霍拉帕酗酒成瘾,安萨直接用父兄酗酒而死的经历提醒他;霍拉帕邀安萨去咖啡馆约会,安萨直接表示自己有时间,没有钱,喝不起咖啡。在这些简单、直观的通俗转折中,电影丝毫没有将情绪过度渲染的戏码。两人鲜少变化的表情、僵化的肢体、冷冽的色调、不带抑扬顿挫的对话,都是两人抵抗基层生活不被击倒的防御。
安萨和霍拉帕反复经历失业和再就业,他们很痛苦,从安萨节约开支到霍拉帕终日酗酒就能看出,为了活下去哪里有时间痛哭流涕,顾影自怜。《枯叶》提醒了我们工人的故事到底可以该怎么拍,可以不要是落入被剥削的窠臼,可以不要是被中产阶级胡乱凝视的商品。可以是浪漫的,可以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的温柔,可以是一部充满人文主义,却不流于平庸温情主义的电影。电影并不准备教大家该怎么做,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故事人物身上。

我们忙着处理现在和未来,我们努力摸索周遭那些不清楚的地方。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关心远方发生的事。只是我们必须生活,无法再将视线往前,那是我们生而为人力量的极限。导演真正关注小人物,不提供人该何去何从的解答,就只是忠实呈现安萨和霍拉帕两人日常的各方各面,有孤单寂寞、有烦恼和相对应的行动,当然也有爱情的美好邂逅。
我们需要的是一部在平凡、周而复始的生活中,仍能真正关心彼此,接着发现爱情的电影。霍拉帕纵使带着车祸受伤初愈的身体,仍要拄着拐杖,牵着小狗,彼此漫步于秋天落叶,让《枯叶》成为当代世界真正需要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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