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要了解传统文化,
首先必须要了解儒家的学术思想;
要讲儒家的思想,
首先便要研究孔孟的学术;
要讲孔子的思想学术,
必须先要了解《论语》。
拜神和迷信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这里所讲的季氏,可能就是所讲“三家者以《雍》彻”的季氏。
泰山在山东境内,就在当时的鲁国区域,历代都把它作为祭祀上帝神祇的圣区,由帝王代表全国人民去封禅祭祀。
“旅”,是行旅去祭祀。
冉有是孔门弟子,名求,那时正任季氏的家臣。季氏忽然也想仿照帝王的做法,到泰山去祭祀一番,一方面,想求上帝的保佑;一方面,也想过一过帝王风光的瘾。
孔子知道了,便对冉有说,你难道不能拯救他,矫正他的狂妄思想吗?
冉有说:我没有法子劝他。孔子便说:唉!那还有什么话说呢!你要知道,泰山如果有神,那个泰山的神,难道还不如林放吗?岂有不知道礼的根本?!
换句话说:如果泰山有神,那个神是不会受贿的,岂肯因为你的非礼去祭祀他,他就降福给你!
一个泥土堆成的泰山,它本来就不知不觉,无须你去祭它。偏有一个季氏,一定想去祭它。一个本无所求,一个要去求祭,这种事有什么关系?
可是孔子一定要把它当一回大事,发出无穷的感叹!是为的什么呢?他既不为泰山,也不为季氏,更不是为了祭祀,叹只叹文化精神的衰落,社会的风气愈来愈坏了,所以他为之感慨无穷。
由这里,我们可以了解儒家的精神,可以明白宗教的信仰和迷信的拜神,究竟的价值如何了。此中有深意,欲辩已忘言,唯在学者的好学博闻、慎思明辨了。
在这里,忽然又加入两则孔子说礼的应用和礼的根本精神,说明礼和人类社会文明的基本。
礼的应用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这是说,在君子的境界和胸襟里,根本就没有斗争的必然性存在。即使像射击比试吧,本来是一件争强好胜的事,可是在比试的规矩上,还一定要彼此互相行礼,然后才登场比试。
等到比试完了呢?胜负的双方,彼此都要放弃胜负的观念,人还是人,朋友还是朋友,双方又互相饮酒一杯,以释前嫌。
这种规矩和精神,是说明人的文化社会,即使如争斗一类的事,结果仍须彼此保留君子的风度。
换句话说,这便是人性善良的表现,所以世界人类,在战争的先后,都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公法,例如战胜者对于俘虏的优待,以及战犯的定刑,都必须要有一合理的审判。这便是人类的文明,是人性发出礼的应用和表示。
孔子说了一则关于斗争时礼的精神,却引出了子夏的一则反问,也显见他们师弟之间讲学论道轻松的作风。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夏听了孔子虎虎有生气地讲论礼的精神,他便很轻松地引用几句香艳的古诗来问说,那诗上的意思,已经说巧笑便很好了,而在巧笑中,还要加点“倩兮”。
“倩”,便是若有情、若无情的撒娇神态。说“美目”已经很好了,而在美目之间,还要加点“盼兮”。“盼”,是以目传情的注视。
“素以为绚兮”呢?“素”,本来是一点没有经过点染的白净底子。“绚”呢?便是加上去的多彩多姿的绚烂花色。
子夏问,这三句连起来的诗,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是说,有了这些多彩多姿的表示,才显出洁白素净的平淡可贵了。
子夏听了孔子的解释,便由这个譬喻来推理,就说,那么,礼的基本精神的境界,难道反而在人为的生活礼仪之后吗?
换句话说,礼的应用所产生的礼仪和礼貌,都是后天人为的规范;而礼的先天根本精神,只是如天地之心那样无思无为,是简朴的、清洁的。
如果照孔子解释这几句诗的次序含义来说,因为人为的多彩多姿,才显出先天的素净洁白,那在理论上说,礼的精神应该在生活的作用之后了。
所以孔子听了,便叫着子夏的名字说,商啊!你这样一提起,确实启发了我的思想,你这才真正有了可以谈诗的意境,懂得诗的作用了。孔子究竟说错次序没有,那是另一问题。
子夏听了他老师的说法,的确懂得了另一问题,这是事实。孔子奖励他,说他启发了老师的思想,这正是孔子伟大的地方,显现了教学相长的一番风格。这也就是礼的一种运用,使人与人之间轻松而和谐。
这一则之后,接着记载一则讨论历史文化的文章。全篇至此,又嵌入另一问题,以显示历史文化的重要性。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这一则当中,涉及孔子对历史文化研究的看法,以及治学注重考据和对考证的态度。他说,关于夏禹时代的礼乐文化,我是能够讲的。至于当时列国中的杞国,虽然是夏代的后裔,但是他们已经缺乏夏代的文化实质精神了,所以就没法从杞国的文化里,再进一步求得足以征信的证明。
殷汤时代的礼乐文化,我也是能够讲的,当时列国中的宋国,虽然是殷代的后裔,但是他们也已经缺乏殷代的文化实质精神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从宋国的文化里,进一步求得足以征信的证明。为什么呢?因为足以征信的文献资料,已经不足以考据了;如果文献资料充足,当然可以征信。
我们读了孔子这段话,对于他治学态度的严谨和注重考证,而且又提出对考证方法和资料的重视,足可使我们瞿然深省。
试想,他在周朝末期的春秋之世,距离上古的夏、殷时代,在时间上,比我们现代已经接近了好多。可是他对于上古和夏、殷时代的文化,还认为不敢遽下断语,何况远在数千年后的我们?跟着近代少数外国人有意无意的恶意看法,对祖宗历史文化乱下鄙弃的断语,这未免太狂妄了吧!
再说,杞国和宋国,虽然是夏殷的后裔,可是经过时间的变迁和洗刷,已习惯于周代的文化了,并且,他们的文献缺乏,虽然有些断简残篇,哪里能作为考证的征信呢?
试想,我们个人数十年的经历,被时间空间所洗刷,有时候自己都弄不清自己,何况仅凭一点点死人的骨头,就坚决地说古代是如何若何,而且干脆就想推倒历史传统文化,这是何其轻率的态度!人就是人,人到底与物质是两样的。
所以孔子自己说治学的态度,宁可信而好古,多闻阙疑,慎言其余的了。
接着下来的,说到礼的精神,涉及祭祀和后世的宗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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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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