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日夜谈(致卡殿——我们不能对他经历过的苦难视而不见)


明日谈——稻草人
卡卡西终于彻底和医院告别了,他轻快的收拾着并不多的东西,准备搬回他的单身公寓,天藏低着头不声不响,最后一次默默换上新摘的花朵。
卡卡西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满足的想“嘛,身体健健康康真是好呢”,他拿起行李,走到天藏旁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天藏,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天藏低着头,依然没有说话。
卡卡西抓抓头发,笑眯眯的说:“那么,再见了。”说完拎起行李转身就走。
然而下一瞬衣襟却被扯住了,卡卡西回头,见天藏拉着他,低着头闷闷的说,“前辈,让我送你回去吧。”
卡卡西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
卡卡西自从朔茂死后就搬出了旗木家宅,搬去与水门同住,后来又从水门家搬出来住在木叶的单身公寓,公寓装饰简洁明了,充满了卡卡西的气息。
天藏将行李搬进去,知道再也赖不下去了,他鼓起勇气摘下了猫脸面具,虽然明知这是违反纪律的。他抬起头,看着卡卡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前辈一起并肩作战,但是前辈已经退出暗部了,而且虽然你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还是知道,前辈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您要离开木叶,以后可能我再也没有机会与前辈一起对敌了,但是请前辈记住我,因为前辈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偶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偶像。”
卡卡西低头看他,天藏眼睛里噙着泪花,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不舍与难过,这是一张未经历风雨的脸,经不得丝毫的生离死别。卡卡西不由得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嘛,我记住了,不会忘记天藏的。”
天藏终于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他,他大伤初愈,身体瘦削,窄瘦的腰身不盈一握,被天藏这么一个虎抱,刚好圈住,卡卡西拍拍他的背,无奈的想,当年他还是天藏这个年纪的时候,水门那么宠他,他也没在水门前面这么撒过娇啊,唉,现在的孩子真是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天藏,卡卡西将自己扔进床上,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一呼一吸间俱是好闻的阳光味道,他微微睁开眼,明亮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点点尘埃,他孩子气的伸出指尖,捕捉那些调皮的颗粒,于是阳光将他白腻修长的手指镀上了一层光,熠熠生辉。
卡卡西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早将瞌睡睡完了,他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出门了。
连绵不断的几场雨后,木叶被润瑞的仿佛新生,高大的树木越发郁郁葱葱,房屋建筑焕然一新,卡卡西在这样的木叶中慢慢走着,心境越发的平和安静。他身材随朔茂,十六岁已经长的很高了,这次受伤又掉了不少肉,显得愈发瘦高,他双手插进裤兜,晃晃悠悠走着,像极了放学回家的青春期高中生。
卡卡西从眼角余光看到地上紧紧跟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得想起了“卡卡西”,自从他去慰灵碑前向带土剖诉后,“卡卡西”便永远的消失了。卡卡西不由得想,如果“卡卡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做。
可能是给他一个拥抱吧,卡卡西这么想着,扬起了一个微笑。毕竟,那只是过去的你呢。
给昨天的你一个拥抱,曾经他不知如何是好。

卡卡西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住,进去挑了一束花,然后穿过木叶,走向了慰灵碑。
他将花放在地上,轻轻摸了摸慰灵碑光洁的石面,笑着说:“对不起,有些迟了呢,今天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小鬼,比你当年还难缠呢。”
“……”
“我出院了,身上的伤都好了,真是年纪越大越不经折腾,你肯定会笑我。”
“……”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说我要不要和自来也走呢。”
“……”
卡卡西又絮絮叨叨说了会,最后拍了拍石碑,双手插兜走了。

他走的是慰灵碑边上一条幽深的小径,小径两边长满了巨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卡卡西在经过其中一棵时目光微微一瞬,眼睛里风起云涌复又慢慢归于平静,他在树下站了会,然后抬步走了,修长的背影越来越远,在即将没入树林时,他没转身,抬起右臂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嘛,再见了,旧时光。
那颗梧桐树长的郁郁葱葱,枝桠繁茂,与其他的并无任何差别,不同的只是树下曾立过一个人,那人笑起来如六月晴空。
----------------------------------久违的昏割线----------------------------------
那是卡卡西最后一次见水门的地方。那天他起的有点晚了,匆匆跑去慰灵碑前跟带土道别,他接了个任务,要离开木叶好一段时间,琳和其他几个忍者和他一起组队,他身为上忍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卡卡西说了几句,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抄小路朝村口跑去,在经过一棵梧桐树时,他发现枝桠上斜斜坐着一个人,一双脚丫子随意的垂下来,在他眼前调皮的晃来晃去,卡卡西抬头,来人一头恣意飞扬的红发,在朝阳中几乎炫花了他的眼。
卡卡西跺脚:“玖辛奈老师,快下来,太危险了。”
玖辛奈挺着个大肚子,姿态随意的坐在树上,手里还拿了个苹果在啃着,沐浴着阳光很是惬意。
玖辛奈很喜欢调戏卡卡西,歪着头打趣说:“呦,又和你的小情人说悄悄话了。”
卡卡西已经习惯玖辛奈开他和带土的玩笑了,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焦急的仰头对玖辛奈说:“玖辛奈老师,快下来吧,老师知道了该要着急了。”
闻言玖辛奈“咯咯”笑了,更加放肆的在树上晃悠起来,完全将梧桐树当成了秋千,边晃还边对卡卡西说:“就是要让他着急。”
卡卡西更加着急,徒劳的伸出双臂,做好了随时接住玖辛奈的准备,玖辛奈见状笑的更开心了,竟随手将苹果核一扔,在树枝上站了起来。
卡卡西大惊失色,正想着要不要跳上去拉住玖辛奈,却见眼前一闪,一道红影几个起落没入了林中。
“唉,真是伤脑筋呢”,水门的声音突然从卡卡西身后响起,卡卡西转身,见水门无奈的盯着地上的苹果核,对他眨了眨眼睛。
“老师,玖辛奈老师去那边了”,聪明如卡卡西,自然明白水门是出来寻找玖辛奈的。
“唉,都快当妈妈了,还是这么调皮呢”,水门笑着说,也不急着去找玖辛奈,只立在树下和卡卡西拉家常,他伸出胳膊搂住卡卡西,打量了下,笑着说,“呦,又长高不少了呢,这次任务回来,我给你做秋刀鱼,好好给你补补。”
卡卡西毫无羞耻的讨价还价:“还要味增汁茄子。”
“好好,都听你的。”水门揉揉他的头发。
卡卡西这才满意的离开,刚走没几步又折回来,“老师,鸣人是不是快出生了。”
水门脸上闪过一丝将为人父的紧张,他习惯性的抓抓头发,笑眯眯的说:“啊,是的呢,估计等你回来,就可以见到他了呢。”
这下连卡卡西都有些紧张了,两个人立在树下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突然水门一拍脑袋,“哎呀,我刚才来的时候在村口看到琳,是不是在等你啊。”
卡卡西没听他说完就向外跑去,边跑边举起右臂挥了挥,“老师,再见了。”那时他也像现在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在阳光下,在树下,在他背后,那个男子定是对他露出了艳阳如六月晴空般的笑容。
后来卡卡西终究是没能吃上水门许诺给他长身体的秋刀鱼和他讨价还价来的味增汁茄子,当他沾满了琳的鲜血回到木叶时,迎接他的只有在血与泪中存活下来的鸣人。
所谓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度黄昏,也不过如此吧。
后来卡卡西常常想,如果那天他回头,如果那天他和老师好好道别,心中的遗憾和悔恨会不会少一些。
这是一个流行离别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卡卡西在儿童公园的椅子上看到自来也的身影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次他没有唯恐避之不及,而是走上前去,与自来也打招呼,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嘛,自来也大人,好久不见。”
自来也转过头打量他,绷带已经全拆了,身体看来没什么大碍,除了依然很瘦削,显得衣服有些宽大,浑身上下反而充满了一股内敛的朝气,与那晚慰灵碑前炼狱修罗似的卡卡西迥然不同。
嘛,黎明终归会到来的,自来也满意的想。
那晚他只是在远处远远看着卡卡西,自始至终没有上前去,他在雨里陪卡卡西站了一夜,直到雨停太阳出来,卡卡西拖着疲惫但清醒的身体回到了医院。那时自来也看着卡卡西的身影,在火红的朝阳下,像极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卡卡西在自来也身边坐下,看着儿童公园里嬉闹的孩子,想起了上一次与三代坐在这里的情形,那时也如这般夕阳西下,余晖将整个木叶染成淡淡的金色,三代在漫天烟霞里对他说“卡卡西,你还是退出暗部吧”,而今烟未消,夕阳未落,身边的人却换了,想来仿佛是做了一场有头有尾意境悠远的梦,此前种种,不过皆是梦。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注3)。
卡卡西随着自来也的目光,看向在公园角落里玩沙堆的孩子,孩子胖胖肉肉的小手费力的拍起一个小圆堆,他漫不经心的说:“父亲最后一次背我,是在一个月亮很大的晚上,走到这里的时候”,卡卡西指了下儿童公园,眼睛却依然看着那个拍沙堆的孩子,孩子又捧起了一堆沙子,准备加固他的作品,“父亲对我说,我会找到值得背负之人”。
“哦?”自来也挑挑眉,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个孩子,新堆上去的沙子全部滑落下来,孩子手忙脚乱的去接,结果将原来堆好的沙堆弄散了,“你找到了么?”
卡卡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眼睛依然看着嘟着嘴几乎快哭的孩子,“或许吧”,孩子拿沾满沙土的小手抹了下脸,打起精神重新开始堆砌,粉嘟嘟的脸上被染成花猫样,“但是首先我要有背负他人的能力,其次再说背负。”
自来也也笑了,脸上两道画痕弯成可笑的弧线,看着孩子学会了在放沙子前先用手掌将它团成一团,小心翼翼的往上增加,“嘛,不着急,反正他还小着呢,一点也不重。”
孩子许是有些累了,抬起头抹了把流下来的汗,夕阳已经没那么刺眼了,斜斜的照在孩子金黄的软发上,澄澈的蓝眼睛清亮的似一汪泉水,脸上淡淡的猫须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看到这,两个银发男子心照不宣的同时笑了。
鸣人不远处坐着一个大人,状若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在看到他们时,微微点头示意。
鸣人才两岁,蹲的久了吃不住,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地里,低着头满头大汗的捣鼓他的伟大事业。
“不对”。
他听到一声软软但清亮的声音这样说道,于是他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
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有着一头服帖的黑发,穿着简单整齐,站在那里有一种名门贵族的矜贵,好像指点他是有多纡尊降贵似的(注4)。
鸣人眨眨蓝眼睛:“为森么(为什么)?”
“则阳(这样)”,男孩提着手里的小桶,将桶里的水倒进沙堆里,搅了搅,堆成了一个沙堆,然后拍了拍手掌,淡漠的看向鸣人。
鸣人果然不负他所望,吃惊的睁大蓝的不能再蓝的眼睛,崇拜的说:“里正聪民(你真聪明)。”
男孩这下不再纡尊降贵了,嘴角的笑容说明了一切,也蹲在那与鸣人一起捣鼓。
两个孩子都才两岁,会说的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沉默但开心的堆着沙堆,最后终于沙堆堆的有他们那么高了,鸣人高兴的张开胳膊抱住沙堆,男孩也学他样,张开了双臂。
沙堆到底不粗,两个人虽小,但也完全抱住了,两只小手互相紧紧攥着,好像一松开沙堆就会散了似的。
夕阳斜的越低了,公园里起了些晚风,大人纷纷将自家孩子叫了回去,男孩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顺便帮鸣人擦脸上的污迹,鸣人也有样学样,但两人都忘记了自己手上也很脏,结果是越抹越脏。
两人对站在夕阳里咧着嘴傻笑,这很神奇,两个孩子几乎没有交谈,但却像交谈了很多似的。卡卡西和自来也不由得思索着他们要傻笑到什么时候,这时鸣人和男孩听到旁边有人说:“佐助,回家了。”
鸣人回头,说话的是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与刚才和他玩的男孩有着相似的脸相似的眼睛相似的气质,都该死的好看。
佐助甜甜的叫了声“哥哥”,然后跑到鼬的身边。鼬蹲下身,佐助就乖乖趴到他哥哥背上,在他们临走之际,佐助在他哥哥背上回头对鸣人说:“民田间(明天见)。”
鸣人激动的点点头,狠狠的说“嗯”。
附日谈(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致卡卡西及卡吧众守望者

稻草人
——纪伯伦
有一回我对稻草人说:“你总是孤独守望在这片寂寞的土地上,你一定厌倦了吧?”
稻草人回答道:“能使他人恐惧是一种深沉持久的快乐,对此我永远不感厌倦。”
我低头沉思,而后说道:“的确如此,因为我也能领悟这种乐趣。”
他说:“只有那些稻草填躯的人才能体味这乐趣。”
于是我走开了,不知道这是恭维还是轻蔑。
一年过后,稻草人变成了一位哲学家。
当我再次从他身边走过时,看到两只乌鸦正在他的帽檐下筑巢。
(图片来自雨晴,LZ自己盗图无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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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我洗澡切了,今天码了一天字,这会终于可以放松下了,洗完回来跟众爱卿们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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