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的韦桂祥永远忘不了那一天,87岁的妻子蓝秀莲,依偎在他怀里,静静走向了人生终点。
妻子弥留之际,韦桂祥紧紧抱着她,他把胸膛贴上去,希望这样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2008年10月6日,广西都安县保安乡古良村弄明屯,漫漫长夜过去,清晨终于到来,蓝秀莲咽下最后一口气。韦桂祥俯身亲吻妻子,周边亲朋故交纷纷落泪。
初见蓝秀莲的时候,韦桂祥21岁,蓝秀莲快68岁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见到她,韦桂祥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见她,就茶饭不思。
决定带她见父母。可想而知,这对“忘年之恋”,怎么可能得到祝福?父母简直被韦桂祥气晕了,破口大骂,还将矛头对准蓝秀莲,骂她不要脸,质问她:“你到底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激愤之下,瑶族小伙韦桂祥带着蓝秀莲离家出走,找了一个山洞同吃同住,非她不娶。
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在二人坚持下,他俩终于修成正果。3年后,民政部门给他们办了结婚登记。71岁的老太,成了24岁小伙的白发新娘。
一开始,父母还是不能接纳他们。但是,3年后的一天,韦桂祥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原来,韦桂祥的眼睛本就有病,因为家庭困难,一直拖着没治。这下,韦桂祥彻底失明,全家的负担,都是蓝秀莲一个人扛。
此时的蓝秀莲,已是74岁的老太。但是,她没让人失望。爬山、砍柴、砍竹子、编箩筐,种苞谷、黄豆,养猪、养鸡、养鸭。蓝秀莲竭尽所能,把重负扛在肩上,没有让丈夫受一点累、迟一点苦。
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蓝秀莲和韦桂祥之间,非当没有因为生活艰难而争吵不休,反而过得越来越恩爱、越来越甜蜜。
上山砍柴,她牵着他的手。下山赶集,他们肩并着肩。买一个包子,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干活累了、倦了,俩人依在大树旁对歌,歌词那么朴实,蕴爱那么真质朴:“我们好比电线杆,电杆倒了线会掉;我们好比一张凳,少一条腿站不稳……”
他看不见她,还是经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他唤她:“老婆”。她轻声回答:“阿祥”。旁人都说,他们是砣不离秤、秤不离砣。
结婚之前,谁都不看好他们俩。仅仅一年之后,全家人都接受了蓝秀莲,尤其是在韦桂祥彻底失明后,她的好,更为全家人所看得见。她是那么善良,那么贤惠,那么勤劳,是全家人心目中的超龄媳妇。
在一起之后,蓝秀莲最担心的,莫过于她走在了他的前头,没人照看他。
然而,君生我已老。在47岁的差距面前,她始终抵抗不了岁月的流逝。就在10月5日那一天,蓝秀莲突然就不行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坚持,还是没有抵抗住命运的安排,她是那么的眷恋这个世界。然而,死神抢先一步收走了她。
恰是有预感,就在死神来袭的头一天,蓝秀莲若有所思,突然对村里人说了一句话:
“阿祥的眼睛看不见,我放心不下他,死了也要在旁边陪着他。”
蓝秀莲的心愿达成了。她走了以后,韦桂祥将她葬在房前菜园子边上。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觉得,这样他就可以天天看着她,她的在天之灵,也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
“她还在的时候,对你好吗?”旁人这样问。
“当然好了,要不还成什么夫妻?”
在韦桂祥心里,蓝秀莲首先是一个妻子,不管她比他大多少岁,她在他心里,第一身份是妻子。至于年龄,无关紧要。如此,所有的恩爱都是天经地义的。
在安葬了妻子的那个上午,韦桂祥一个人伫立坟头,流着泪,一首一首地,唱着那些动人的山歌:
“你走了以后,我每天伴着泪水度过;我幻想明天去赶圩时,又在人群里遇见你。”
韦桂祥唱呀唱,唱呀唱,唱了两个多小时。他把自己对妻子的爱,全都倾注在这忧伤的歌声里。
爱是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但是,在蓝秀莲和韦桂祥这里,我们看到,真爱,它就是一复一日的相守,年复一年的相守。真爱,无关年龄。在真爱面前,再大的差距,也能弥合。
蓝秀莲和韦桂祥,相亲相爱走过16载。面对他们的爱情故事,任谁都会说:“人间值得。”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