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连载(点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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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的中国被公认是新中国最好的时期,《中国青年》杂志发表潘晓的来信,引发全国关于人生观的大讨论,为中国人开启了一扇窗,敞开了一道门,生命主体、自我意识、人性价值受到空前重视,文革思想禁区由此被打破,人性得到社会的承认,实践成了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人们对未来满怀“希望”。
“希望”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只要抱有希望,现实再困难再黑暗,也都是黎明前的;如果没有希望,没有确定性的希望,社会就是全体躺平等死的节奏,一潭死水。中国社会几千年莫不如此,所以才有“历史垃圾时间”的说法。遗憾的是,这样的拉圾时间很长很多。
人是为“希望”而活着的,不是吗?
高校是80年代自由思潮的典型代表,校园里一片颀颀向荣。此刻,刘沐寒就站在重庆大学的校园里,怯生生的。失去高考资格的他,走在这片绿草如茵的大学校园,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心里有着无穷的自卑。
来重庆的消息并没有告诉向诗悦,弟弟想给姐姐一份惊喜。互相期盼了5年,马上就是重逢的那一刻。
可是,心里为什么惴惴不安?
一路打听到中文系,那是向诗悦工作的单位。看着这位乡下来的访客,办公室两个姑娘满脸诧异,他想可能是自己一身打扮太土,太山里的缘故吧。
知道诗悦姐去了图书馆。
此时正是秋季,重庆大学的校园里银杏金黄,落叶满地,欣赏、拍照的人流不少。据说因为这份热闹,银杏大道被调侃成了“虎溪人民公园”。
刘沐寒心藏自卑,害怕见人,像小偷一样蛰在路边树下往图书馆方向走。时不时碰到黑天鹅、白天鹅,还会碰到天鹅一家拖家带口在人群中悠闲地漫步,学生们也都自觉避让,令他不由多看几眼。
穿过云湖就是图书馆了。面对高大严肃的图书馆主楼,正犹豫该如何寻找诗悦姐,远远地,就突然看见了她,正走出图书馆大门,向云湖而来。
已是深秋,衣着较厚,但一眼就能看出诗悦姐的娇俏,上绿下白,非常打眼。
刘沐寒兴奋的叫声还没喊出口,马上就被自己捂住了嘴巴,闪身一个健步,躲到一旁的古树后面。
向诗悦旁边此刻正伴着一位男士,高出她一头,戴金丝眼镜,虽不是西装革履,但素净利落,很书生的那种。他们手牵着手,慢慢跨上云湖边的步道向远方而去。
湖中的残荷,远处的山影,夕阳西下,好一幅和谐、安逸的男女爱情画面。
当天晚上见面,刘沐寒知道白天见到的是向诗悦的大学老师,孟兆然,图书馆的副馆长,大她10岁。他们正处热恋之中,很快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是向诗悦亲口告诉刘沐寒的。
刘沐寒默默无语,他好像就等着这一天,等着这个结果似的,没有惊讶,没有愤怒,连眼泪都没有。反倒是向诗悦哭过不停,需要男人的安慰。
其实,刚才走在大学校园里,他就切身感受到自己与诗悦姐的距离了。那几年的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人上”与“人下”只是一桥之隔,升学率不到5%,冲过去就是天堂,冲过不去就是地狱,考上就是“人间骄子”,考不上就回家做农民,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再无出头之日。
举国体制下,社会留给普通人穿越阶层的机会并不多。
现在,和诗悦姐面对面,只看穿着,只看气质,只看心态,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5年的时光,他已经脱离社会太久,面对他的暗恋,他的初恋,他喜欢的女孩,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责备。
他只能默默看着女孩,一句话也没有。
向诗悦偎进男人怀里,边哭边解男人的衣服:“二弟,姐姐对不起你!我的身体是你的,你要了我,我才会嫁人。拖着不结婚,就一直在等你要我的这一天。”
男人触碰到了女人的柔软,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坚硬,5年的相思,5年的意淫,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就在感情的堤坝即将溃不成军的刹那,“我还是处女,二弟,你要怜惜我!”这句话,让男人瞬间清醒。
他帮女人整好衣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姐姐,对不起!”
后来多次回忆起这个场景,刘沐寒深深恼恨自己的理性,可是,如果让他再来一遍,一定是同样的结果。“处女”这个词,是那个时代所有中国人都有的情结。不是处女,嫁出去就算不被退婚也是低人一等,丈夫会觉得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偷走了一样,是一生的阴影。
向诗悦哭了,她感动得流了泪。
5年的幻想,一切有如云烟。自己承受吧,自己承受就好。既然诗悦姐离他而去,他再无牵挂。
告别大哥,刘沐寒挤上绿皮火车远赴深圳,被裹挟进改革开放的洪流,成了一名打工人。他进了建筑工地,为深圳的发展贡献着汗水。
藏着心事,默默干活儿,刘沐寒很愿意卖力,就像在向自己发狠。总在烈日下,全身青铜色,青筋怒张。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常常是一个人孤独地来去。
想念诗悦姐的时候就把右手当情人,不知道流失了多少子孙后代。
实在熬得难受,就一个人跑到东莞,也不敢乱花钱,在阴暗的巷子里找过几次小姐姐。第一次居然没硬起来,被小姐姐好一顿嘲笑。由此,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心动才身动的人,心中无感情,身体没感觉,只有努力想着诗悦姐,想着号子里和李铁柱一起打飞机的场景,才算满足愿望。第二次他给小姐姐提要求,可以用手,可以用口,但绝不许进洞。
小姐姐很开心,不用身体就可以赚钱,是一件高兴的事吧。
这个周末,苦闷中的刘沐寒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在街头乱逛,路过福田兰天路,看见了著名的BANANA舞厅。80年代,改革开放催生娱乐业发达,加上深圳又毗邻港澳,歌舞厅、夜总会、卡拉OK厅等娱乐设施如雨后春笋。
他从没进过舞厅,但对舞厅的灯红酒绿,嘈杂混乱也略有耳闻,畏畏缩缩中被拉客的门童拖了进去,见里面早已是人满为患,五光十色,红男绿女,五彩的灯光刺目闪射,低音炮震耳欲聋,好不热闹。于是就在进门台阶处的黑暗中站下来,四处张望。
舞池中,一个疯狂舞动的热舞女郎很快抓住了他的目光。
女孩看上去也就20出头,衣着露肩露腿,但因为身材略显单薄瘦削,看上去并不十分性感。她的化妆并不妖艳,只是略施粉黛,长像也并不出众,但舞姿 ,是的,她的舞姿奔放肆意,酣畅淋漓,甚至说疯狂,说扭曲,随着节奏在发泄也并不为过。
此时,舞厅里正播放着最热门的迪斯科舞曲,强烈,节奏感极强。在音乐催动下,女孩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之中,似乎完全意识不到他人的存在,舞池里的众男女也都被她的激情所带动,保持一个节奏疯狂扭动,现场气氛极为热烈。
刘沐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孩,眼里有一种欣赏,也有一种雄性荷尔蒙深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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