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桂芫在家里足足呆上了两个半月之久,她平时在网上接稿子画,倒也攒了不少生活费,不至于会加重家里负担。
好像伤口开始愈合,她渐渐开始不再去想他。
一阵门铃声响起,她放下平板从沙发上跳下来撒着拖鞋去开门。
“小芫,生日快乐。”门外的男人将手上精心包装的蓝色礼袋递给她,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将他称托的更温柔。
似乎他这份温柔在桂芫记忆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她愣了好半会儿,才甜甜的,小猫崽似的叫了一声“哥”。随后扑上去抱住他,当然,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风衣下挺起的腹部。
桂知舟用手亲亲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顶,要是她有尾巴,现在肯定摇的和电风扇一样。
他与桂芫其实长的不像的,或许是因为只有母亲相同。
他是桂妈和她前夫所生的,而桂芫则是桂妈和现任桂爸所育。
不过桂爸对他一直都很好,当做亲儿子在养,所以对于桂知舟而言,养育之恩浓于生育之恩。
他大桂芫五岁,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当做明珠捧在手心里的。
无论桂芫多大,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桂知舟结婚后就随着妻子去了国外,很少回家,桂芫更没想到他怀孕后居然回来了。
“嫂子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啦?快进来坐,我可不想累着我的小侄子。”她像是欢喜的兔子,麻利的从鞋柜里拿出鞋摆在他面前,再去拿走他手里的袋子,放回卧室后又一溜烟跑回来。
桂知舟才坐下,桂芫就粘着他想摸摸他的肚子,他能拿自己这妹妹怎么办?只能无奈的叹气,身体向后靠,将圆润的腹部挺出来。
桂芫将手心轻轻放在高挺的腹部上,这种感觉很神奇,好像掌下长出了又一颗心脏,正健康的跳动着。
好痛。
毫无防备的,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
“小芫?”等她从这种悠长的,沉重的,又似乎已经过去很久的悲哀里回过神来时,桂知舟正不知所措的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哭了吗?
明明已经被她亲手掩埋的记忆,怎么总会从一些细节中又悄悄破土而出?
“呜…没事啦,我高兴的。”她强行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些许狼狈的用袖子擦过眼睛,尽管桂知舟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怀疑,可他依旧什么也没问。
她不想说的事,他就当不知道吧。
“你和嫂子最近还好吗?”桂芫扯开话题,不愿再想那些往事。
“嗯,我们打算回国生下孩子后,等孩子三岁再搬去美国。这期间美国那边的分部大概会由另一个人暂时接手管理。然后房子会买在这边公司附近,她说想每天多一点时间照顾我。”桂知舟顿了顿,又道:
“我倒也想问问你,怎么一个人回家来了?小辞没跟着来?”
桂芫正将桌上切好的苹果塞嘴里,闻言差点被哽住,在桂知舟无奈的拍背顺气下,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她眼神躲闪,声音像是蚊虫般:“他…他调研去了,好几个月才回来。我…我一个人待着无聊,就回来住些日子…你别这样看着我,真的!”
“吵架了?你舍得和他冷战?平时粘他粘这么紧,三句话不离他的。”面对桂知舟打趣,桂芫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的嘟嘴:“反正就是现在这样!你不要问啦!给我一点隐私嘛~”
“好好好,我不问了。待会儿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你生日嘛,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我的妹妹过生,肯定要有仪式感的。”他伸手揉揉自家妹妹的头,哄道。
桂芫很受用的咪起眼,当真像是一只小花猫。
“去哪里呀?你身子重,要不算了…”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他的肚子。
“去海洋馆,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想去那家吗,一直没时间去。别担心我,我能有什么事;小家伙安分得很,也不闹腾我,再说多走走,对我生产也有好处的。而且小芫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那是当然!”桂芫笑嘻嘻的蹭蹭他的手臂,毛绒绒的头发扫到他脖子上,惹得桂知舟忍笑着去推开她。
桂知舟坐在一旁,可他真的一点也闲不下来,只要他一个不留神,那疯丫头就跑没影儿了。
“别乱跑。”他趁着桂芫从他身前走过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再一次嘱咐道。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啦!不会走丢的!”她眨巴眨巴眼睛嘟囔道。
桂知舟只是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桂芫总算是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了。小时候她就有跟着哥哥出去结果走丢的经历,那时候把桂知舟吓的不轻,即使后面找到了在椅子上睡着的她,桂知舟还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虽然回到家她就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这也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
虽然疼的是她,但他比她哭的更惨。
从那时起,桂知舟就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和她单独出门时,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除非是上厕所。
桂芫知道是自己调皮惹的祸,马上讨好般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明白了长官!我一定不会乱跑的!”桂知舟见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总算是笑了。
桂芫趴在玻璃上,与一只海龟对上了眼。
这个海洋馆很大,人相当于是在一个玻璃管道里,头顶上也能看见水生动物。
她嘴角抽抽,将视线放到别处。
从这头望到那头,海洋的深蓝色总会让她心情愉悦。
她真的很喜欢蓝色调,也很喜欢大海。
好像自己上辈子就是大海里的一粒沙子一样。
…
“请问这个多少钱?”桂芫从挂钩上拿下一只白鲸样式的小挂件转过身问道。
刚好与身后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空气一度降了温,明明开了暖气,还是冷的叫人心尖儿发颤。
桂芫迅速整理好表情,只是淡定的从他身旁绕开,一句话也没多说的朝收银台走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哥哥告诉他的?他是来找她的?
尽管桂芫有一肚子疑惑,但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人家说不定只是来玩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啊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婚离了?
桂芫想了想,付完钱后再回去找他时,辞蛟早就走的没影儿了。
心里浮起一丝痛楚,她自嘲般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到底在他心里算什么啊…
从高中到工作,一直都是她在主动追辞蛟,她对他写的情书都能铺满整个操场。一年365天,天天不缺席,次次不重样。
但是直到扯证,他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哪怕只是一句在乎。
因为工作不稳定,只是领了证,连婚礼都没有举办过。
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了,她也提过补办,可辞蛟总是以工作太忙推脱。
桂芫知道自己总是蛮不讲理,也不够优秀。她已经很努力的去朝高处碰,可她又担心一直沉迷工作会冷落了他。
呵…
不要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下定还和她这种人度过下半生的决心吗?
人都会有疲劳期的,他是不是已经对这段感情开始疲惫了。
结婚永远不如恋爱来的轰轰烈烈。
辞蛟这么高傲一个人,自然也不愿意将就这细水长流的生活吧?所以他随时都准备走,叫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年的自导自演?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要分开了,看开点吧桂芫。
…
“欸?不等鲸来了吗?”桂知舟被桂芫挽着手臂往另一个方向拉着走,疑问道。
“不等了,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她闷闷答道,是人都能看出她不高兴。
桂知舟回头看了看,只是瞧见有许多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还有一个靠在玻璃墙上,沉默着注视那群孩子们的男人。
“欸?那个是小辞吧?”桂芫结婚时桂知舟已经出国了,所以他与辞蛟并没有真正见上过一面,只是以前桂芫给他发过照片,他也模糊着眼熟了一下。
“走啦,我真的好饿的!”桂芫不接话,只是拉着他一个劲儿往前走。
别问别问别问!拜托了…!
像是听见了她心里的祷告似的,桂知舟闭上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桂知舟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额,作似头疼。
桂芫一路拉着他进了深海主题的餐馆,方才停下了脚步。
她用勺子捣了捣杯里的冰淇淋,沉闷道:“就那样呗…”
“果然吵架了?”
“哥,我有点累了。”她将一勺冰淇淋送入嘴中,海盐味混杂着甜香的奶油在舌尖化开。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毕竟我们的小芫已经是大人了,大人的世界确实会让人有些疲惫。”他轻轻揉了揉桂芫毛茸茸的发顶,柔声道。
“可是我觉得我的努力根本没有意义…”她很努力的去平复声音的颤抖,去抚平那一道道波澜。
桂知舟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桂芫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听众罢了。
“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我。说实话,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就像一块冷石头,我抱在怀里掖在心里都捂不热。”锋利的棱角还在她心口上割了一道又一道渗血的伤痕。
“我都变得有点不像我了。而且感觉他有我没我都一样,他也不和我谈心了,闷木头一样,我想了很久,真的很久!我…我想…要不还是分开吧?或许这样大家都会过的好一点。”她絮絮叨叨的念着,所有的委屈和昔日的隐忍都在一刻涌出。
“好好,那就分开。”桂芫以为桂知舟多少会骂骂她,或者劝劝她,没想到赞同她赞同的那么爽快。
桂知舟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无权干涉。小芫觉得不爱了,不后悔就好。”
桂芫点点头,含泪吃了好几碗饭。
“我先打车送你回去?”
“你不回来住吗?”路边上的冷风吹的有些凌冽,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了,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和爸妈,主要是给你过生嘛。”桂知舟轻声解释道。
桂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着抱了抱桂知舟:“我一会儿自己打车”
等目送着桂知舟坐上车离开后,桂芫才卸下脸上的笑容,她耸拉着嘴角,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着。
她撒了个谎,她不是真的还想再玩会儿,她就是不太想现在就回去,心情被搅的一团糟,想吹吹冷风。
或许散散步会好一些。
当然如果不是她看见了街边的酒吧,然后脑子一热拐了进去的话。
…
“小姐…”
“小姐?”
她醉的一塌糊涂,耳朵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听不太清。
只是迷迷糊糊抬起头,桌上空空的酒瓶七零八落摆着,叫嚣着那份烦闷。
桂芫好久没有这样醉过了。
上一次这样,都还是在那个她永生难忘的晚上,也是这段感情走向破灭的直接导火索。
脑子里装着支离破碎的想法,把每一个角落都占满。
“我们店要打烊了。您记得你家人电话吗?我让他们接您回去”店员很耐心的重复了好几遍,桂芫才木然的点头。
电话号…?
她只觉得头晕脑胀,随口报了一个号码,随后又趴下去,自言自语低估着些什么。
记忆像是被洪水冲散的泥土,搅和在一起,不断的翻腾。
她好像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她从小就喜欢画画,把家里的墙都画满了自己的杰作,还有一些年少的事,比如她高中毕业时大家一起去毕业旅行。
模模糊糊眼前又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走开!”所有情绪都化为怒火,她极度烦躁的将那个人推开,看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失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不需要我了吗?你干嘛老是出现?我给你说,我…我没有你,我一样能活的…嗝活的好好的!”
一声极轻的叹息将她的怒火吹的更旺,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失望,难过,不甘都一泻而下。
“反正我就是捂不热你,反正我就是那么普通又不出众!呜呜…呜……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呜呜呜…”
“我讨厌死你了…我讨厌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好不好?从我…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啊!反正…反正我从来就没走进你的心里对不对?”
“你真狠心…太狠心了…也对,反正都要离婚,孩子要不要也无所谓!辞蛟…我后悔死了…我怎么会遇见你啊?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下去…就不要给我机会啊!真是,当我是什么啊…?”
“辞蛟,你赢了,你用事实证明了我就是个傻亻亻逼。”
她激烈的反抗着那人搀扶她的手,终于是崩溃到大哭,狠狠地在他身上锤了好几下。
“呃…!”他咬唇,将痛.吟咽回去。
无论桂芫怎么撒泼,怎么咬,怎么动,他都紧紧拉着她,还一面淡定的对店员道谢,将酒钱给结了。
一直拉扯到店外,桂芫总算是累了,消停了,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只剩满脸的泪水在风下慢慢干涩。
“我知道了…”他将她塞入车子后座后,自己坐在驾驶位上低声喃喃了一句,抬手借着路灯看着手上的咬痕,每一口都是下了狠劲儿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在皙白的皮肤上蜿蜒着,宛如展开的花。
车内的暖气中桂芫使劲儿睁开眼,她心里一直不安着,一定要说完这句话才能安下心似的“不行…我…我不回去…不能这样回去…”爸妈要是看她喝成这样,不知要多难过多生气了。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一点也不想。
辞蛟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只能就近找了个酒店让她睡一晚了。
…
梦中她像是沉入深海一般,窒息像是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越沉越深,只能看见海面的光渐渐远去。
好痛苦。
明明是她最喜欢海,如此却叫她有些害怕了。
她挣扎着向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或许是那一束射入水中的光线,或许是那缓缓上浮的气泡。
“唔!”辞蛟刚给她盖好被子,就突然被她拉住,力度之大甚至让他栽倒在床上。
腰身一重,他愣愣看着桂芫坐在他身上,那双总是塞满阳光的眸子里此刻混.浊着,阴影吞噬着他的倒影。
“你想要我?”辞蛟到底还是从她眸子里读出了那一丝酒精促使下的疯狂的.欲.望,淡淡开口道。
“辞蛟…就一夜…”她哑着嗓子,浑身散发着酒气。
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别这样…”
她按住他的手,按在.床.单上,俯下身去吻他。
辞蛟咬紧牙关不让她进入。
血腥味充斥着唇齿,桂芫起身,舌尖舔过唇上粘着的血。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会离开的,你起来,我现在就走。”
“睡.最后一晚,就当…就当是之前你欠我的。以后,两不相欠。”桂芫挑开他衣服的口子,将一片.春.光尽收眼底。
他长长的眼尾浮上一层淡红,唇角被咬破,像是抹了胭脂。
桂芫再次俯下身,轻轻撬.开他的牙关,与他唇.齿.相.依。
桂芫发泄似的,在他身上留下了各种痕.迹,不顾他的身体,只是横冲.直撞着,蛮横的占有他。
想要他,想要他嫣红的唇,想要他深蓝的眸,想要他玉白的肌.肤,想要他身上那抹冷香…
桂芫完全没法思考,身下人隐忍的呻.吟与似有似无的啜.泣更是叫她血液沸.腾。
可是…心脏为什么还会那么疼呢?
明明他现在完全属于她,明明他都答应了她离婚。
…
桂芫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叫她抱着枕头滚了好几圈。
真奇怪,好像除了头她还感觉挺…神清气爽的?
枕头上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很熟悉的香味,只是太淡了,没等她想起来,就消散开。
桂芫坐起身,打了个哈切,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卧室。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跑酒吧借酒消愁来着?然后…然后她就到这来了?
莫非是她在半醉半醒下给自己开了间房?不管怎样,她一夜未归都是事实好吗!
想到回去要受到的拷问,桂芫觉得头又痛了好几度。
不过叫她惊讶的是,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爸妈却是一句话也没多问,只是问她吃没吃午饭,没吃的话一起吃。
“妈…我昨天晚上…”
“昨天玩的开心吗?”桂母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问道。
桂芫硬生生把自己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她打着哈哈道:“开心啊,你知道吗,我看见了超级超级大的鲸哦!”实际上根本没有看到 ,还有点小遗憾。
“哦对了,我还带了小礼品回来!”桂芫跑进房间从衣服兜里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鲸鱼挂饰了。
“嗯?”难道掉在酒店了?
桂芫把所有包都翻了个遍,才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回饭桌:“找不到了…”
“你呀,还是那么粗心大意。”桂爸无奈的摇头,用手戳戳她的额头。
“下次再买嘛,先吃饭,一会儿菜要凉咯。”桂母安慰道,又给她夹上一筷子菜。
下午桂芫抢先将自己的衣服洗了,不然这一衣服的酒味,怕是要露馅。
既然爸妈没问,那她也就当这事过去了。
…
“呕…咳咳咳…哈呃…”辞蛟跪在地上,扶着马桶吐的昏天暗地,直到胃里已经完全空了,只吐的出酸水。
缓了一会儿,他颤颤巍巍起身,按下冲水按钮,刚直起身,又脸色一白,转身弯腰趴在洗脸池干呕。
胃翻腾着,好像要硬生生翻过来似的。
又断断续续吐出好几口酸水与胆汁后,他真的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眼尾上溢出的生理泪水。
他撑着洗手台,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自嘲般笑了一声。
一旁的垃圾桶里扔着好几根显示两条杠的测孕棒都好像在无声的嘲笑他。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这恶果,只能由他自己尝了。
本来已经做好觉悟与她断绝联系了,上帝却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他到底是该开心呢还是难过?
是上帝怜悯他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还是惩罚他的过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是他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