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也好,鱼目也罢,爱我的人自然珍重.
痞气爱玩结婚后收心男主X自卑敏感多疑女主
我是曲瘟
今年是我与乔庭舟结婚的第二年,我突然发现乔庭舟似乎并不爱我.
乔庭舟是我大学时的学长,出了名的天之骄子,也是出了名的玩的花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大会堂的后门,我赶回宿舍拿手机,抬头看见他的手上夹着一根烟,周围围满了一群嬉笑的男生,他在中间喷云吐雾
他淡薄地看了我一眼,我低头与他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他的女朋友是我们外语系的系花——齐景欣.
齐学姐出了名的好脾气温和有礼,我还记得那天暴雨倾盆,我被困在图书馆门口,齐学姐塞给我了她的伞,对我笑了笑,脸上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我是外语系大二的齐景欣,这把伞给你.”
齐学姐的伞是白色的,上面有可爱的印花,我记了好久
大三那年我听说齐景欣和乔庭舟分手了,在我听见这个消息三个月后,我在酒吧遇到了乔庭舟
那时我被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围着要灌我酒,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夺过酒杯,痞气的声音里隐着怒气
“怎么,欺负她年纪小?”
面前几个男人看见乔庭舟面色有些难看,暗骂两句转身走了
乔庭舟穿着米色的毛衣,在昏暗的灯光下肤质极白,墨玉般温润的眼眸垂着看我
“谢谢.”我连忙鞠躬道谢,双手摆弄着裙摆不知所措
他把盛着啤酒的酒杯随意放在吧台上,我看见他手腕很白很细,他轻笑了一声,嗓音带着磁性似乎会勾人
“没来过?”
我摇摇头,心里懊悔.
因为和父母吵架为了证明自己成熟了而幼稚地孤身来酒吧
他朝我笑笑,我看见了他的虎牙
“A大金融系大四,乔庭舟.”
乔庭舟追的我,我周围的朋友对于这件事很惊讶
乔庭舟的确渣,但人家专业稳稳第一,家里有权有势,我们学校的大会堂和图书馆就是他家捐的,加上那张脸生的人神共愤,表白他的帖子一搜一大把
他追我,简单来说,我赚了
我对于长得好看还温柔细腻的乔庭舟完全没有抵抗力,我们很顺利的恋爱,结婚
周围的人都打趣,乔庭舟为我收了心
我以前也的确认为是这样
乔庭舟很顺利地子承父业,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在我们结婚的第二年周年那天,我在他送给我的那束盛大的玫瑰中,发现他夹着里面的报告单
有孕八周
我惊讶的抬眼看他,在烛光下他的眉眼很柔和,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快溢出的喜悦在望向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那一刻平静下来,我才意识到他对于这个孩子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掩住内心淡淡的失落,我看着他浅浅地笑着
“阿舟,我很高兴.”
那天我突然开始好好思考了一下我们俩的关系,才发现
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他只不过在适合结婚的年纪与我结婚,在适合的年纪收心
他对于我这个妻子可谓仁至义尽,婚后我们互相尊重,从不问我的行踪,从前我觉得这是他对我的信任
而今才发觉,这只是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
他依旧很忙,除了每天早上他在卫生间压抑的呕吐声之外,和以前似乎并无差别
乔庭舟很喜欢喝酒,空闲时烦躁时都喜欢,身边的朋友看见都会劝他少喝,对身体不好之类的
我只会装作没看见,在他喝醉以后帮他准备一碗醒酒汤
我知道他最喜欢我的乖巧,而我最讨厌我的乖巧
在乔庭舟怀孕之后我们家的酒柜就被他妈妈锁了起来,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时间喝酒了,他最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项目的负责人是齐景欣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看他手机,他当时在洗澡,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正在找我的安眠药,冷不丁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跳出一条讯息
“齐景欣:‘邮件发你邮箱,第二部分已经修改好了.’”
我还是柔和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他说
“没关系.”我说
我的确觉得没关系,因为我相信他不是有意的
相信的是他
我不懂我怎么每次都可以撞见一下乔庭舟不愿让我看见的
可能真的是天生水逆
我那天煲了汤从家里送来,顺便把我买的各种各样婴儿用品锁到了衣柜底下,我不想乔庭舟看到难过,虽然我觉得他可能并不会难过,我乐观地想着我和乔庭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走
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的小窗子,我看见了齐景欣,
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黑色大波浪搭在肩上,明艳动人
她却在哭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不然我不会点的……”
VIP病房的隔音的确很好,但断断续续地我也听了个大概
怪不得
怪不得问乔庭舟时他不说话
原来是和齐景欣去共进晚餐,齐景欣点的菜
那么护着她啊,乔庭舟
我自嘲地笑了笑,将煲了三个小时的汤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
我打的回家,坐在出租车上带着口罩在后座哭地跟狗一样
到别墅区门口司机冷漠提醒
“到了下车.”
我泪眼朦胧地扫码,到家看到了扣费通知才知道自己多扫了三十大洋
窝在被窝里哭到天昏地暗,房间已经被阿姨整理过,可能是心理原因鼻尖似乎还隐隐约约地有血腥味
乔庭舟不知道,我真的很期待那个孩子,我从小就很喜欢小孩,从小甚至想过去当老师,但是被***迫考了不喜欢的专业
我甚至很天真地想着,如果我有小孩,一定对他特别特别好,给他买糖果,带他看动画片,陪他去游乐场
把小时候妈妈对我无法做到的事补偿给我的小孩
手机似乎响了,我打开包,屏幕上亮着“阿舟”
两个字,我又想到乔庭舟给我备注的是全名
我努力压着哭腔,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乔庭舟清润的嗓音似乎有些迟疑
“你,还没来吗?”
我才想起中午我走的时候似乎和他说过很快就回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静
“抱歉,最近我工作很忙,我会请护工阿姨照顾你.”
电话那边的人很久没说话
我先结束了通话,因为我又快要哭出来了
小时候妈妈不允许我哭,考差了不允许,被小朋友欺负了不允许,我越来越内敛我的情绪,以礼貌理性的一面面对所有人
我没有什么朋友,大学舍友也因为毕业后不在同一座城市里工作而疏离掉了,没有办法和朋友倾诉,只能一个人缩在家里懦弱地低声哭
直到乔庭舟出院我都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乔庭舟出院那天我在公司刚刚加班回家,就看见厨房里烟火缭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乔太太正在煮饭
我略显僵硬地向乔太太问了声好,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毕竟我那么长时间没去看乔庭舟她心里估计更不爽了吧
我回房间,卧室里灯开着,温暖的光撒在乔庭舟冷玉般的脸庞上,他半躺在床上,在用笔记本处理着公司的事
他似乎瘦了些,在键盘上敲打的手腕更细了些,看见我他眸中似乎柔和了些
“回来了.”
没问我为什么没去看他
我洗了个澡,出去的时候乔太太刚刚好煮好饭,随意用毛巾擦了擦湿发,半干就出去了
乔太太都是做了一些清淡的菜,配着清淡的粥,乔庭舟现在估计也就只能吃这些了
乔家家规森严,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乔太太在,我也被迫没有声音,坐在乔庭舟的旁边咬着菜叶子,想着是时候给上司一个回复了
吃完饭我默默收拾了碗筷,乔庭舟上楼休息,乔太太跟着他上楼,边走边说
我才知道,原来乔老爷子是想让乔庭舟出院回乔家老宅休养,但是乔庭舟非要回我们家,乔太太想着自己住在这照顾他也不是不行,又被乔庭舟拒绝,最后乔太太只能做了一餐饭就回去了
收拾完厨房,我擦了擦手上的水,给上司发了一条讯息
“刘总,一个月后去墨西哥的事我考虑好了.”
上楼时乔庭舟还在工作,我挺想吐槽刚刚出院就这么忙乔家那么大个公司没你还不能转了嘛
乔庭舟看见我合上了笔记本,温声开口
“外卖到门口了,我给你点了御满楼的菜.我妈做的菜太素了,你应该没吃饱.”
我咽了咽口水,飞到楼下拿外卖
我的确没吃饱,我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口味,乔太太今天做的菜清淡,我都没塞下几口米饭
我边扒着米饭,吃着我的红烧鸭
又有些难过,乔庭舟这么温柔做什么,偏偏是在我下决定想离婚的时候
吃完饭我洗漱后上楼,乔庭舟已经睡了,黑暗中宁静的睡颜很乖的感觉,少了平日的凌厉
我放轻手脚钻进被窝,默默移到了床边,和乔庭舟隔开了一段距离,确保我不会贴到他身上
第二天我是被腰间寒凉的手冷醒的,乔庭舟还没醒,他抱着我睡,我一边被他冷的吓人的手吓到,一边思考我昨晚干了什么为什么抱到一起去了
乔庭舟没休息几天又去公司了,真的堪称劳模
我一边联系着律师,一边准备着出差的事
很顺利得过完了这一个月,除了一次应酬一不小心睡了乔庭舟之外
我打印好了离婚协议,在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我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乔庭舟摊牌,离婚协议拿出来的时间晚了一步,因为他刚拿出了妊娠报告单
刚好一个月,是我和他那天醉酒的产物
我默默收好了离婚协议,只和他说我要去墨西哥出差,如果适应的好的话就调职去那了
他似乎愣了愣,我看见他手里的报告单被捏成一团
“这个孩子,你想留就留,不想要也随你.”
然后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晚上天还没亮就偷偷摸摸地走了
一走就是六个月
适应的挺好,我调职申请都写好了
但是我妈生病了,她一向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个劲的工作,就累坏了
我请假回国看我妈,随便把六个月前就该送出的离婚协议带上了
乔庭舟来接我了,我真的没有想到,因为我压根没告诉他我回来这件事
我刚下飞机就看见了他的助理小陈
小陈穿着职业装和我招招手,顺手就接过愣愣的我的行李
“乔总在车里等你.”
我抬头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
那车型漂亮的让我不得不一眼从车群中看见
我正准备往副驾驶坐,黑色的车窗降下来了一半,时隔六个月,乔庭舟也瘦了太多了,眉眼更加深邃,冷峻的美感,他似乎很疲倦,嗓音有些沙哑
“坐后面.”
我看了看副驾驶的齐景欣愣愣,乖巧打开了后门
然后,我又蒙了
乔庭舟身前快足月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打掉了嘛?况且算起来也应该才七个月啊?
乔庭舟脸色不算太好,圆隆的胎腹把黑羽绒服撑起一个弧度,他白皙的手一直在轻轻揉着腹侧
“曲小姐.”齐景欣先有礼地向我打了个招呼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乔太太或者乔夫人
我也笑眯眯地回了一声
随后和驾驶座的小陈说了一声“去阑珊.”
阑珊是我妈家
“回我家.”我听见乔庭舟冷冷开口
在等红绿灯的小陈不知所措
同是天涯打工人罢了
我叹了口气“听你们乔总的.”
反正过几天就离婚了,住哪不重要
齐景欣全程当了一个透明人,直到到门口我和乔庭舟下车的时候,她才温和开口
“文件已经发到你的邮箱的,稍后再给我回复不急.”
乔庭舟点点头,我拉着行李箱,没顾乔庭舟,把行李箱扛到客房,出门看见乔庭舟坐在沙发上,他抬眼,正好看见我从客房出来
我走向厨房准备倒一杯水喝
乔庭舟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不回信息?”
这六个月他的电话微信我一个没回,搞消失
“太忙了.”
我一边倒水一边搪塞道
他很久没说话
我知道他没信
我端着水做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七个月,是不是,肚子有些偏大了?”
他抬眼看我,似乎察觉到我的怀疑,眸中寒凉隐着失望
“有两个,所以偏大一点”
他回答道,随后撑着扶手吃力地站起,看着我的目光很冷淡
“你不用去客房睡,我会回乔家.”
我点点头,起身上楼,把行李搬到了主卧
下楼发现乔庭舟已经走了
他估计挺生气的
他一向对我都挺好脾气,今天这样,估计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要有人晾我半年玩失踪,我也生气
“不太合适,及时止损.”
乔庭舟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将手机收入包中,坐在他的一侧,把话摊开说
“乔庭舟,你不喜欢我的,当初和我结婚也只是因为到了合适的年龄,现在齐景欣回来了,你们终成眷侣,又和我纠缠什么呢?”
“我们的第一个小孩是你和齐景欣去吃饭,她点的菜,所以孩子才……”
我喉咙哽住,想起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我还是心中苦涩
“你不说这件事护着她,孩子没了也一点都不难过,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或许这几年都错了.”
我看见乔庭舟撑着扶手微微起身,我想起医生再三嘱咐让他卧床静养,他清冷的嗓音发颤
“小瘟……”
“够了!你从来都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讨厌别人叫我‘小瘟’!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这是因为我妈说我是害人的瘟疫!罪孽深重,不得往生!”
我拎起手提包,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了病房,乔庭舟没有叫我,可能不知道除了小瘟,他还能叫我什么.
我出来时走的太快一不小心撞到赶过来的乔太太,我慌忙抹了抹脸上失控的泪水,向她道了个歉,随后逃离
我一直想着一吐为快,最后毫无顾忌地把所有都说出来后反而像是被闷的说不出来话
一出医院天阴地像是要压下来一般,我回家将行李收拾好了以后搬到我回国前就提前租好的公寓里
乔庭舟有没有给我发消息我不知道,因为我换了手机卡
原本出差时批准的调职申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被撤销,我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去打听,才被上司隐晦透露
乔氏和我们公司正在合作一个大单子,我的调职报告和这个可能有关
得,这是逼着我主动联系他
时隔两个月,我用新手机拨通了乔庭舟的私人号码
没一会儿就被接通起
乔庭舟清寒隐着不悦的嗓音响起,我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出电话那头他微微蹙起的眉
“我是曲瘟,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家里,我们好好谈谈.”
随后不等他回答便挂断了电话,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中的细汗,暗自徘復
真没出息,打个电话能紧张成这样.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来
反正我准时到了
我化了个全妆,踩着高跟鞋打开两个月没回的家的密码锁的时候,抬眼看见了乔庭舟
宽大的黑色呢子大衣几乎要将他足月的肚子掩住,只撑出了一个圆润的小弧度,他本就比我高半个头,自从有了孩子后进医院次数太过频繁,瘦了太多,扶着腹底骨节分明的手被外衣衬的极白,他垂眸看我
我换了高跟鞋,与他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口
“去书房吧.”
书房在二楼,他上楼时扶着扶手有些缓慢,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腕,他温润的眸子神色不清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抽回手腕
乔庭舟坐在我的对面,我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
他似乎坐着很不舒服,眉头一直不自觉地微微皱着
我起身找了一个软枕,垫在他的身后,减缓了一下他腰部的压力
他接过离婚协议,一只手翻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腹顶,他不知看到什么,轻笑了一声,好看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似是嘲弄
“你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我略微有些不安
“是.”
他骨节分明的手将离婚协议扔到了我的面前,微微往腰后的软枕靠去,上位者的气压,我好像看到了我的顶头上司,他抬眸看我,凌厉的黑眸中溢满嘲弄
“你至今,没有让我看出一丁点身为母亲的责任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两个孩子给你?”
他慵懒而又凌冽的气势,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忆起,这才是乔庭舟
我整理桌上散乱的纸张,平静的开口
“没关系,那就法庭上见.”
我知道我是过分了,乔庭舟的孕期我毫无参与,还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说难听些,就是白捡两孩子
但是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叫齐景欣叫妈妈,我也不想她抚养我的孩子
“就算走到那一步,你觉得有把握能在法庭上赢过我?”
乔庭舟冷声开口
当然没把握
乔氏树大根深,有专属的律师团队,里面的律师单领一个出去名号都能震死别人,无不都是业界顶流
再不济,乔家各界都混的很开,乔庭舟的姐夫尤其是,黑白两道都认识些人,听闻在乔庭舟有孕五个月的时候,谈了一个很大的生意,对家看不惯他给他下绊子,让他动了胎气,在医院躺了好久才缓过来,被乔庭舟的姐夫知道以后,对家CEO莫名出了车祸,废了半条腿
他们走地下手段,任意一个,都可以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我沉默着,收拾好离婚协议,起身准备离开,经过乔庭舟时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黑大衣下的圆隆腹部上,原本温软的肚子此时硬的发烫,他另一只手死死压的胎腹,几乎要陷进那圆隆的弧度里,他闭眼忍痛,嗓音沙哑
“不想我把孩子生在这里就给我坐下!”
我停住了脚步,孩子才九个月,我抽回手拿出手机打了120,压下心底的慌张,努力冷静地问他怎么样了
乔庭舟紧抓着椅子扶手的那只玉白的手背上爆出青筋,他另一只手还在腹底轻轻揉着,按照他的指示,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胶囊以后给了他,他难受到连我一同递给他的水都没来得及喝,直接生咽下了药
“你别害怕,我打了120,车马上就来了.”
我努力平静,但还是有些无措地安慰着他
总而言之,在乔庭舟出院的第三天,我们见面的不到三十分钟,他再次被我气进了医院,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
乔庭舟的姐姐姐夫都来了,医生在把戴着呼吸罩的乔庭舟推进病房后神情十分严峻的和我们交代,以乔庭舟的身体,如果他再动一次气,孩子是怎么也保不到足月了
乔庭舟的姐姐听完紧蹙的秀眉就没松开过,等医生离开后,她有些深沉地看着我,随后开口道
“曲瘟,我想和你谈谈.”
乔庭舟的姐姐乔江海为人一向神秘低调,和乔庭舟的姐夫一直在美国生活,前几个月才刚刚回国,在VIP单人病房外,这是我见她的第二面,第一面还是在我和乔庭舟的婚礼上
乔江海问我
“你要和他离婚是吗?”
她的气质很像我读书的时候年年上台发言的漂亮学姐,看起来温和,但开口就是一股冷淡倨傲的气息
我点点头,以乔家的人脉知道这些我不意外
“你也听到了阿舟现在的状况,你……在孩子出生前还是先不要和他提离婚的事,最好也别见他了,你知道他心脏不好,如果早产,应该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你公司的事我听说了,我会摆平.”
她冷静地和我解释到,我楞楞地点点头,楞楞地转身离开
临走前,我在病房门口透过小玻璃窗看到了乔庭舟,他戴着呼吸罩,周围围着一大堆精密仪器,午后的阳光照进苍白的病房,他的发丝染上清辉,脸很苍白,安静的睡颜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我收了收目光,低着头朝电梯走去,听见一直没开口乔江海的丈夫在我的身后温声开口,温润的声音有些迟疑
这一层只有乔庭舟住的这一间顶级VIP病房,所以人很少,他的话也就格外清楚
“阿舟醒了见不到她……恐怕心里不会好受.”
“不好受总比要他命好.”
我迈进了电梯,电梯门阻隔了他们的声音
乔庭舟那么凌霜傲雪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我,他何至于戴着呼吸罩脆弱地躺在病床上
以前的同学说,乔庭舟遇见我,就是谪仙下凡来渡劫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离婚对我们双方都是解脱吧
到了楼层后,乔江海看见满身酒气的我瞬间眉头紧皱,几乎是将我又推又扯地拉进了病房
我刚进病房就楞在了原地
乔庭舟躺在病床上,被许多医生和仪器围住,他的双手死死抓着两边的扶手,一只手还在输着液,脖颈仰起仿佛天鹅濒死的弧度,显现了他凛冽的下颚线,苍白面庞上带着的呼吸罩上的白雾薄的几乎透明,身旁精密仪器还在滴滴的响着,乔庭舟夹杂痛色压抑的呻吟,与医生们神色凝重的讨论交杂在一起
乔庭舟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后的乔江海焦急地拉着我到了乔庭舟的病床前
“庭舟曲瘟来了!你快用力!!”
乔庭舟睁开眼眸,看见我眸中柔和了许多,伸向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拉住我的手,呼吸罩内的唇似乎在动
我连忙凑近了些,他说
“你这个骗子.”
我赞同地点点头
“的确,但是我不开心我的孩子要交别人妈妈,所以我不同意.”
乔老爷子轻笑了一声,讽刺人的语气都和乔庭舟差不多,果然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既然谈崩,就法庭上见吧.”
我也笑了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ICU里的乔庭舟,抬步走回了家
我就开始漫长的找律师之途,听说和乔氏打官司,还是家庭纷争,有些律师还会有礼貌地婉拒,有些律师直接毫不留情地关门
还好请了年假,够处理这个烂摊子
我之前的律师帮我拟好了离婚协议后也跑路了,我就只得将离婚协议传给了乔江海
听说乔庭舟前几天刚醒,状态还不稳定,我着实不想把他气到再次血崩
其实我觉得协议的确拟的挺好的,婚前财产各归各的,婚后他九我一,好吧,我的确占了点便宜,婚后他赚的更多,乔氏每天的利润就恐怖的吓人,何况这个乔家大公子,乔氏掌舵人,但是总得来说也没有什么霸王条款,我也不懂,为什么之前我一把协议给他看他就炸毛
乔江海说其他地方都可以,孩子的问题,可能一定要上法庭才能解决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找律师,最后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的同学的弟弟帮助了我,这个法律硕士初出茅庐,还没见识到社会险恶,就被他哥骗过来了
这个律师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乔家的律师团队也没有奔溃,好吧,顶多哭了一场,接着就坚强的收集资料准备开庭,随后委婉地和我说,以我的条件,和乔庭舟争抚养权,只有百分之十的胜率,我坦然面对,至少还有百分之十
乔庭舟身体损耗太大,出不了庭,还在医院修养,代替他出庭的是乔江海,裴玉清陪在她身边,腹部已经隆起了个不怎么明显的弧度,坐在听众席
对方那个气势,就已经把我俩压倒了一大把,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安慰我的倒霉律师,压力别太大,输给这种精英中的精英律师也不丢人
倒霉律师扯了扯嘴角,继续整理资料
官司没打赢,孩子都被判给了乔庭舟,意料之中,我拍了拍初出社会就被打击颇深的倒霉律师的肩膀,安慰他了一下
随后向公司提交了辞职报告,准备搬家回老家了,主要公司和乔氏牵扯太深,对以后发展很不利,我不是很喜欢被人掐住脖子控制的感觉
走之前去医院看了看两个儿子,乔庭舟给他们取了名字,哥哥叫乔回玉,弟弟叫乔随然
两个小娃娃虽然是早产儿,但是因为乔家“豪”无人性的养法,现在已经白白胖胖的,小脸蛋比软酪还软,哥哥回玉见着我就咯咯笑,弟弟随然见着我就哇哇大哭,不知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两个孩子似乎感觉到我快离开了,在我将他们抱还回去的时候统一大哭
我手忙脚乱地哄好了以后将他们交给护士,在他们的脸蛋上每人啵啵了一个
我又去找了乔庭舟,本意是提醒他要好好善待我的儿子,即使有新欢了也不准冷落他们
结果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阳光撒在他身上,他的睫毛沾染金辉,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他瘦了好多,病号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他瘦削而突出的骨架,手上还在输着液,两只似玉雕般的手上,都布满了被针扎的小血洞,他半躺在病床上,肤质极白
他到现在,甚至都下不了床
我走近了他,看着被柔和的光笼罩的他,我轻声开口,仿佛再大声些他这个易碎品便要碎了一般
“你还好吗?”
他微微笑了笑,语气还是很虚弱
“嗯.”
我又轻声向他说着
“回玉和随然被判给了你,他们是你的了.”
他轻轻蹙眉,温声反驳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若想,可以来看他们.”
我苦涩地笑了笑
“我辞职了,要回桐城了.”
乔庭舟的神色一僵,忽然看向我的手,很干净,连婚戒也没了踪影
他垂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嗓音有些发颤
“还回来吗?”
我摇摇头
“大概是不会了.”
“那孩子呢?你……不打算看他们了?”
乔庭舟抬眸看我,眼眸内很冷静平和,但是他挂着点滴的手已经开始回血了
我按了呼叫铃
“每个月,我会来看他们.”
我看他一旁已经翻开了的离婚协议,黑色签字笔静静躺在纸上,他还是没签
我拿起协议,递给乔庭舟,无意识地叹气
“签了吧,这份协议里,孩子是你的了.”
护士很快赶来,帮乔庭舟换药,小护士长得很好看,脸也红红的看乔庭舟的眼神很熟悉,是我从前看他的眼神
满是爱慕喜欢
我了然于心地笑了笑,才猛然发觉心中仍有酸涩的感觉,或许我依然爱他,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共度余生了
乔庭舟沉默良久,最后拿起笔的手背上还扎着针,不知是不是疼的,他的手在轻轻发抖,签下了他的名字,我接过黑色签字笔,在他凌厉而又端正的字迹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庭舟” “曲瘟”
等乔庭舟身体好些终于能够下床时,我们去将红本本换成了绿本本
乔庭舟看见我的行李箱后,脸色更差了些
“你今天就要回去?”
我点点头,一手拿着离婚证,一手拉着行李箱,释然地朝乔庭舟笑了笑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乔庭舟眸中深沉,没有说话,最后什么也没说,进了他的那辆法拉利,他的身体没好全,还得回医院
我回桐城奶奶是最高兴的那个,她年纪大了,离婚的事我到桐城才告诉了她,把我所有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了她,她摸摸我的脑袋,我埋在她的腰间哭,她像哄小孩那样哄我,最后叹了口气
“我的宝贝孙女,你就是太倔,有些人,注定要错过的.”
有些人,注定是要错过的.
我在桐城找了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忽略母亲知道我离婚离职回到桐城打来的电话轰炸的话,我过的还是很舒坦的
我基本每月月底会去看回玉和随然一次
他们满月宴我没去,听说乔家办的很大,商政大佬来了一大半,还好我没去……
满月那天我给乔庭舟打了一通电话,刚接通时他的身边比较吵闹,后来就逐渐安静了,他应当是走到小花园之类的地方
“我给回玉和随然寄了满月礼物,你记得收一下,应该今天就到了.”
乔庭舟嗓音很温温润润的,像掺了水一般
“嗯,好,所以,你这个月不过来了是吗?”
他自从有了回玉和随然之后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我真是要感慨孩子给一个人的改变之大
“嗯,我就不过去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动,我隐隐约约听见乔江海带哭腔的“玉清!”“血”……之类的字眼,乔庭舟急忙和我说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事后他给我发信息解释到,是乔江海,下手没个轻重,不知道裴玉清有孕四个月,被她一推落了血
乔江海在裴玉清病床前哭的好像生离死别一般,裴玉清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不容易稳住了胎还要费心费力去安慰他的哭包大小姐
我感慨了一句“真是有情人终成眷侣.”
对面许久没回复,应该是忙忘了,毕竟听说乔庭舟还不能下床时就已经开始用笔记本处理事务了,看来乔氏家大业大,掌舵人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我第二个月趁着周末时间去A市看我的儿子,现在高铁很发达,我甚至连换洗衣物都没带
乔庭舟告诉我密码锁没换,还是我的生日,让我直接按密码进来就行,我权当他是懒得换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我以为以乔庭舟的繁忙程度,应该不在家,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乔庭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笔记本处理着什么,看见我后笑了笑,和我说回玉和随然在楼上和育儿师玩
我点点头,我的拖鞋还在鞋柜里,我换好鞋子就直接上楼看崽崽
虽然新领导依旧很烦人,但是看到回玉和随然两个软乎乎的小家伙,真的很难心不化成一摊水
育儿师很专业,会提醒我抱两个小家伙以及和他们玩的诸多事宜
我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婴儿房玩了好一会儿,下楼的时候还看见了乔庭舟依然坐在沙发上,黑色丝绸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我以前说过,他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隐隐约约露出凸起的锁骨,我开始怀疑,他平时在家里这么穿,是得信任育儿师到什么地步,话说那个育儿师看着还特别年轻漂亮……
“就要走了吗?”乔庭舟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维,我摇摇头,说自己就是下来喝杯水
乔庭舟面上缓和一些,修长似玉的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
我刚走进厨房,迎面扑来了苦涩的中药气息,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转头才看到一旁的砂锅里炖着药,苦涩的气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
我倒了一杯水走出了厨房,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个药是你喝的还是宝宝喝的?”
乔庭舟抬眸,神色很淡然
“中药是我喝的.”
我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你身体还有什么……”
乔庭舟笑了笑打断了我,语气很淡然,淡定地我几乎就要忘记他最讨厌苦味
“心脏留下的一点小问题,喝几天就好了.”
我点点头,端着水杯回到了婴儿房
在我一连好几月去看回玉随然的时候都看见厨房那炖着的中药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
他心脏估计挺严重的,否则从前逼死他他也不会喝这闻着就能把我送走的中药
手术室外的那一叠病危通知书,我似乎把它们看的太轻了,或者说,乔庭舟在我的心中太厉害了,我下意识的就认为,他永远不会倒下
我站在他身边开口道,他回过神,点点头,淡淡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背对着我上了楼看裴玉清
我想着他这样冷淡的神情,从前只在他对陌生人的脸上见到过,应当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忽然就有些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