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一针见血
眼睛出错?
我看著小花,火把影影绰绰,是看不太清楚路,但该怎麼走总还是能明白。
因此我说:「哪里眼花?我记得你刚都挑最右的走,不是一直转到中心吗?」
「问题在於我刚并不是转弯。」
小花抿著唇,在火光下淡淡红映倒也挺好看的。
在我想著平平都是人为什麼五官分布还可以不同?怎麼说我们也还有同等比例的血缘,难道是父母那辈传的有差吗?--时,听到小花说:「举例说,像是盲点。」
「盲点?」
我才想问明白,小花已经转过来:「应该说是视觉错觉、视觉暂留混合上的错误印象。原先以为是要好好防备机关,没想到,自己才是出问题的机关。」
视觉错觉倒是我小学时就有老师在上自然科学性课程就玩过的,小时候喜欢整人的同学偶尔也会弄些图片来玩。简单地说,是利用人眼睛的视觉传给大脑指令会有落差的瞬间,让我们有时会在白墙上看到人脸、从杯子上看到鸭子,诸如此类的游戏。
在小花又试著走一段路,而且刻意「穿墙」后,我明白他说的话。
路并不是路;墙,也非墙。
还记得那时老师带我们玩几个看图游戏(记得像是交错的十字路上会看到黑白点,或是同颜色的图片在阴影下看来颜色改变)后,曾语重心长地说「由此可见,眼睛是会骗人的。就算是亲眼看到的事也不宜轻易相信」,但小孩子哪管那麼多?去找新图片凑著玩的时候更多。
如今我居然也感慨起:当初应该多听老师上课。
「虽然是火把照明不清,不过我没早点发现也是太疏忽了。」
在小花轻轻开口时,我望向他,也不知是不是火把作用,感觉他身上阴晴不定,心说不会是情绪又波动了,那可麻烦,忙说:「那算什麼?我还是你提醒才知道。要胖子在这,肯定说我们只是穷纠结,顶多走回头路。」
小花倒是笑了,拉住我,说:「要回头可不容易。」
顶多倒退吧!我还不清楚你记路的功夫吗?
我想著一回头,却也呆了。
进来的路完全不同,甚至也不像之前的中西风格新旧混合石土做的古道,倒像是山洞崖壁。
「部分是运用人类天上的视线错觉,部分是运用暗示给的假象才产生这些画面。当然,我想,总有一部分是真的,不过眼力几时能恢复也没把握。」
小花此刻倒冷静回来,将我握紧地看著眼前像是贴山修筑的山野小径,似乎是不断往上发展。
刚才的路是怎麼变成这样的?在海底墓里,好歹也有个「电梯升降」的关键,加上我们有换到不同位置,才让原位的墓道有变化,现在明明脚在当地,这又是怎麼来的?
研究也不是话,我试著走出一步,转头再看小花时,原先我们要往前走的「路况」此刻也变了。
小花跨过我身边,将火把举著看眼前照说没有很高但看上去就是很高的洞顶:「看来不是机关的地方,也有不是机关的困难。究竟哪部分是错觉哪部分是幻觉,只好一一确认。走吗?」
我看著小花,耸耸肩:「你走我也走。」
这一趟路倒没有什麼问题。
湖底的空气不是很新鲜,我判断它是通过类似我们之前来的下水道旁的通风处交换气流,所以走久真的很累。加上我们是半途落下,行李什麼的都留在上头,还多亏小花向来有在身上带部分食水药材的习惯,工作上还不会太麻烦。但防毒面罩什麼的都没有时,呼吸久了渐渐发困。果然人最不能离开的是空气!食物可以缺个五到七天,水能挡一到两天,空气没了却撑不过一小时。
路怎麼走都不对虽然挺怪的,但连徘徊都不知道到哪里时,我真的有点累。鬼打墙好歹也是绕回处,我们却像在万花筒里变化,不管顺著路或是硬穿过一些看起来是墙其实还有路的路,都不再是原先的点。
折腾几小时后腿也麻了。在四川山上劈水泥墙时我就有种小花比我体力好很多的领悟,现在看他匀净呼吸的态度,也不是挺想休息。
不过现在我多个可以偷懒的理由--
「好累。」
也不是特想装弱,但是偶尔撒赖一下,小花倒能停下来休息:「也好。」
要坐下前我也是先用手摸了摸地,确认眼前像突出石头的地方其实只是平地,我就「坐入」石头里,边喝水边看小花仍在观察墙面,试著用半途换上的新火把照明;顺便低头看了下时间,发现都过了四五小时,忍不住说:「这里究竟要走多久?连路都没有。耗的时间都够我跑两圈西湖了。」
小花沉著地点了点头,思考半晌后,向我说:「我大概已经明白这片鳞宫的性质。」
「视觉错误外还有别吗?」
我精神来了,心说有问题可解至少也比没目的瞎闯好。鬼打墙也只打在同个区域,我们现在情况却比走戈壁差不了多少,问题是戈壁有面积大的「实力」,而鳞宫明明只在西湖底下,居然也能让我们走这麼久,真的怪了。
「视觉疲劳、暂留、错误那些自然都有。」小花很平静地分析:「不过,奇门遁甲倒是最明确的布阵。而且这里因为光源不足,更无法清楚判断出基本的路况。」
一说奇门八卦我就更明白!诸葛亮的八阵图、黄药师的桃花岛虽然都是小说捧的,但在塔木陀见识过魔鬼山,我很能明白利用天时地利造出的无边无际迷宫,够让人在里头不断徘徊。
那时候胖子教我说心细点就能看出石块错落分布的微妙差异,可现在湖底的光源不足,连眼睛都不能全倚赖时再加上奇门遁甲布置,也难怪走那麼久;回想当时在海底,我们要在汪藏海墓里找出生门,也是费心摆姿势加眼力,才找出那一线,现在这个空气不畅、整体闷湿、视力减弱的湖底要找,又更困难。
「不过,这里究竟有没有替人留活路,是个问题。」
小花低声说著,将火把递到我手上让我拿:「以照明来说,在地底留下火把跟油灯这些东西,似乎是有办法就能使用,但加在里头的配料却是让人放松精神的东西啊。」
「配料?」我一愣:「这火把,半途换的有问题?」
「其实都有问题,只是问题不大而已。」小花边解皮带边说:「不过时间再拖下去,问题就越来越大。」
「跟时间又有关系?」
我边说边看手中的火把,也没什麼大问题,手靠近会有灼热感,应该也是真火。
「虽然路况不断变化又不像找到出路,甚至连机关都没有,不过,水变多了。」
小花从我身后的窗户(外型上)摸一把:「看这水气。虽然这里是湖底,但之前水气并没有这麼重。现在这里的墙上却摸得出水。」
如果这里「有机关能引动西湖的水灌入的话」?
我隐约明白小花担心的点,吞口口水。
一千四百二十九万立方公尺的水量,就算只落一半进来,都够受的。
这一想也觉得脚下有种润气,好像是坐在苔藓上,我用手一撑站起来时,手间也沾了满掌水。心里多少有点想法:记得在蛇沼里,我们是靠著水道进入西王母的宫殿。现在视觉有错的时候,是不是靠别个感官?
我提出这建议,小花也同意,不过说:「要运用感官,也得感官清楚才成。」
「怎麼做?像古人镜子不亮就打磨吗?」
我有点好奇,仔细看小花在皮带扣环上摩弄半天,终於取出的东西后,倒吸口气。
「为什麼你连针也要带在身上?」我吐了气后就想到问题:「你不会是要--」
「其实二爷他们当年破关有个主要的关键。」小花轻轻抽出那些卫生针:「他们都有真正传统武术的底子,所以,自然也都精熟穴道。」
中医有「万病一针」的说法。因为按中医论点,人体是个大循环体系,运用这流动的新陈代谢之力本身就能治病,而穴道便是加以辅助、加强脉络循环的孔道。现存最早的中医理论著作《黄帝内经‧灵枢》里说「九针十二原第一」、「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营其逆顺出入之会……先立针经。」,针灸刺穴是中医主要治疗手段,而且还有跟西医打针不同:不出血、不痛。
不过……
三十二、余音绕梁
我拿小花揉成的药棉塞了鼻孔(尽量将它塞深点免得露出来太搞笑,可实在不由得我联想港片里有芝麻官塞了这去验尸的桥段),又将耳朵也塞住。虽不确定是不是像在院子里怕被类似花木气味影响,但小花提到声音,倒让我联想到「次声波」这种易在封闭空间里,加上或是人力工程或是自然风暴地震产生的气压变动而造成的现象。虽然人耳几乎听不到那种声音,但身体可以感受到低频、剧烈的震动,飞机起飞时气压变动造成的耳鸣情况也跟它类似。
美国航太局试验过,次声波还可能引起胸腔震动、影响呼吸并让人产生作呕、头疼和咳嗽的现象;进一步研究还发现,特定频率的声波还可能引起眼球的震动,从而让视觉出现扭曲。由於这些声波能够移动小的物体和表面,甚至还可以让烛光诡异地闪烁个不停,所以有时候我们碰上「见鬼」这一类的事,也有可能是次声波在作怪。之前念建筑时,教授讲解地基的牢固、建筑结构要如何减受破坏的各类情况时,提过我们除了可能防备的人为地下工程、地震、海啸之物外,也要留意在自然界中能存在长久不易衰减,波长又长到可以绕开大型障碍物的次声波,不单是建筑物,人也会受到影响。
而这地道位在西湖下方。上头是吨计的水量永不止息,来往波动的水族、人类、车马流动,震波入地,如果这下头的建筑有什麼特殊设计,有办法留著声波在这不断回荡--
小花!
我瞬间有想通的感觉,忙要跟小花谈,却被他握住手,轻轻摇摇头。
对,要更冷静才成。
定下神,我们宁定地在能够看清路况的情形下不断地走。
之前小花提水的事情让我了解:其实我们虽然是随便走,但极可能比原先坠地时更靠近上头,因此离湖水越近,才会有渗出的水气。中途我还找了较阴暗的转角释放点生理负担--看出来的水流方向判断走相反的路。有地心引力原则,我们的方向该是往上走。
不过,这样曲曲折折,跟之前仍没两样吧!怎麼走,还是像无穷尽的路。拖著脚走也不会太困难,只是--我肚子饿了。
算来,从落地前就不记得有没有确实吃东西,现在在地下道里绕了大半天,肚子不饿也难。
但小花看来仍很自然样,我也不能太要求。我明白,只要我说出个「饿」字,小花就会将所剩不多的食物全给我,那可不太好。
想是这麼想,但我可没练过控制技术,在我走到确定外头应该第二日太阳升起时,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串。
为什麼这种声音偏偏不是低周波?
幸好光源不足,但我也够脸红。因为小花转过身来,看著我,轻轻地笑了声:「饿了?」
「十几小时没吃东西,当然会饿。」我有点无奈:「这里连小虫子都没有,比戈壁还穷。」
小花嗤地笑起来,显然被逗乐:「说得也是,连半两肉半斤草也没有,可惜超市只开在岸上,没开在湖底。」
我觉得我们想法相似的好处是要怎麼闲聊都无所谓,不过小花还真是比我想得多,居然还能在他看来很平顺的衣服里摸出几块茶点:「虽然不多,糖份倒够。」
尽管我肚子是饿感,但要忍也不是不成,因此我没立刻接,嘀咕地道:「还可以客串魔术啊!连这点东西都塞在里头。」
「我说过:凡事必要留退路--这是家训。」小花笑笑地:「探地不带食水可不行。」
「跟胖子会先在回路上埋乾粮同个款」我考虑加点注脚,但再想想小花的著意点,暂时不提。才要接过乾粮却又想到:「可你有留自己的份吗?」
「没那麼需要,我练过的。」
小花笑笑,不著意地说。
可你比我还瘦啊!
我考虑了下:「其实我也还能顶的,一人一半。」
本来只是觉得那些点心差不了一两口份量,没想到小花却像是很感慨(兼感动)的样子,轻轻地将头靠到肩上:「好久没人会说这句话。」
因为正常人没可能一个爷们还对你说一人一半吧!你伙计有胆吗?道上人会肯吗?听戏的女戏迷们敢吗?
有时我也会想,小花似乎是在找避风港似的顾念我,不过现在只是实话实说,应该也没什麼好联想的。我才打算叫他垫个点心后想想怎麼出去的法儿,就听到个爽朗的笑声说:「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不过总跟小三爷相逢在地中,也挺别致。」
突来的光源让我一时睁不开眼,但声音听得极清楚。
黑眼镜几时又从这出来的?
半遮著光让眼睛适应时,我听到小花冷静的声音:「晚来还有得说嘴?不开口也不至於当你是哑吧!」
「是是,当然知道。」黑眼睛声音似乎还在隐约地笑:「因为称得上此号的可不是小的,而是更大名鼎鼎地哑吧张啊。」
我心里一动,感觉小花紧紧攥住我的衣角,不吭声地等我回应。
其实,跟小花会对枝微末节的事计较一般,我更在意的是:黑眼镜似乎也挺熟小花的样子。
同是道上的人,自然会有交集,就像当年的老九门,而且黑眼镜又是跟任何人都自来熟的样子(我之前在塔木陀看很多),所以他用这种口吻,我倒没什麼好说,胖子的嘴不输他。
可是,他究竟知道多少呢?
小花曾抱怨过我跟胖子和闷油瓶铁三角的哥们太好,搞得他不像最重要的;不过反过来想,他做的事我也不怎麼清楚。最初他在四川,也没跟我说明那个吐口痰就费他一百多头羊的赎金才换回来的朋友是谁。那时不好问也罢!但后来上秦岭也好、现在进那府也好,我都不明白小花要查什麼,又不知道他得到的老九门承传有多少东西!更搞不懂他这次在跟黑眼镜协商什麼。
在黑眼镜一直笑著帮我们「打捞」出道,还闲话似地问「原来小三爷不是留在店里,也有心情出来走走」中,我估量著黑眼镜的「熟度」,思考向他能问出多少情报。
前提是用什麼条件吧!
我思考要怎麼搭话时,眼睛也四下溜了一遍,发现这里是个颇有园林风格的大厅,跟小花北京老家有得比,而气度更广、气质则更雅。这也难怪,我们两家怎麼说都是做生意的,虽然小花家有留过学,真谈摆设顶多上中等阶段,所以西方才有谚语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绅士」。
而现在这间底层是虎皮石砌,上头粉壁照影的厅堂,跟我在网师园看的风格类似,厅外隔窗看过去是片借景而生的园林,不晓得是春夏秋冬哪一个。
想到我们曾在春院发生的事,我一冷,撇头看到我们出来的地方已经被不知名的机关收的不著痕迹,忍不住问:「你怎麼来这的?为什麼知道我们在下头?」
「哎,小三爷果然好学。有问题就问。」黑眼镜笑笑地推著眼镜:「倒让我想起您在塔木陀那次,甯小姐问定主卓玛什麼事儿,您都要跟著旁听一次。不过这次事情还真没什麼跟您家的关系。」
我还没清算你那时主动提议闷油瓶甩我的旧事哩!事情有关没关谁知道?别的不说,要不是去过塔木陀,我也不会留意到西王母的蛇那麼厉害,那可能上四川时就翘了!
想直吐槽的口气在瞄见小花微微沉脸看黑眼镜跟我的说笑就憋住,硬生生改口说:「你之前不是还没法进来?怎麼现在倒能先来?还能找到我们。」
黑眼镜嘻嘻一笑,还没回应,我就感觉有阵风经过!回过神才发现,在那瞬间,微落后我的小花已经陡然出手,用小说家所谓的「飞快过招」等级,迅速的如同他在新月饭店追闷油瓶的动作一样!快速地向黑眼镜递出拳脚。
总之我是普通人(虽然不太想承认),在我还来不及张大嘴考虑要喊停还是乾脆自己直接撞入已经看不清交手战局比较快时,两人动件瞬间停住!小花的顶心肘已经逼到黑眼镜肋骨前,但另一手却也被黑眼镜连腕拿扣住,然后听黑眼镜笑笑的说:「一日多的食水未进还有这等好身手,花儿爷是要提醒什麼来著不成?」
「这,你们这是干啥!」
动作停了我才想到要回应,冒冷汗前忙又先左右看看看这里的人有没有被这场交手惊动。好在他们是无声进行,不像电影里乒乒乓乓打到桌椅齐飞,碗盘均碎的那种情况,因此在小花哼了声说「也罢」就两人一起撤手后,没其他人出现。
看到停手我松了口气,却也忍不住第一时间边防著黑眼镜边靠向小花,低声地问:「怎麼了?难道……」
「没什麼,花儿爷要确定我是不是本人而已。」黑眼镜露出一口够炫人的白牙,认真地帮我解释:「哎呀,这年头儿,果然还是得验验身手才成啊!来那府,总会被这里的机关整得够呛。所以嘛,最能搞明白是不是本人的好方法,还是出手最快,因为这种实际过招最没法搪。说来,花儿爷对小的还真看得起,确定那府不会有第二人有跟您打平的身手啊。」
黑眼镜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看来小花暂时没有反驳黑眼镜的意思,在我背后轻轻扯了下衣角示意放心。
我心情放松,仍觉得有些疑问,看黑眼镜笑笑地半弯腰比个请的手势就往前带路,便再度问他:「你之前不是才用芒果装箱出来!还回来,不怕这回真被卖了?现在又要上哪去?」
「哎哎,小三爷,用芒果装箱也未必是从这里出去才会做的吧?」黑眼镜头也没回地笑著说,人已经跨出厅室门口。
我回头看小花,才见小花点头,就听到黑眼睛从走廊飘来的声音:「您别担心,花儿爷都认证过了,至少小的肯定还是委托您的那位人,而且不至於为了赖帐灭口,这种生意做不长,您大可放心。不用回问花儿爷,先跟上倒好。说来,这回要去的地方,只怕最合您的兴趣也不定。」
你又知道我兴趣是什麼?
心忖著,我仍在小花示意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心头闪过一些要问的问题时,我又想起:刚刚黑眼镜明明人转上走廊,怎麼知道我回头问?又不是背后长眼睛!难道他早就完全清楚我们……
看来只没收那些照片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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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其实,中长篇不应该太长啊!!>W<
三十三、一血千里
走这我熟悉的江南园林长廊,我越走越奇怪。
这地方怎麼一个人也没有?
之前在春院,说是院门闭锁所以没人倒合理,现在我在这地方也看不到人就觉得怪。
人都到哪去了?
正思索著,黑眼睛又转过身,还是一口牙的笑:「对了,怕您不知要找什麼,先来讨论下吧。」
「要讨论不如找人问吧?」我有点烦,而且走得也累。本来想休息,碰上黑眼镜虽然让我们出了鳞宫,但又来走这些庭园通道,也不知要往哪走,真是莫名其妙。
小花给的茶点不多,我想不宜立刻吃掉,还是一人一半分配地收著,现在都到地面上,最不济,徒步都能走回家--要顺便去楼外楼更好,补补。
「要能找到人,也得有点功夫。」黑眼镜感觉是霎了霎眼(照我推想应该有),向他后头的庭院指指:「不过我也还在找。咱们分两拨,应该找比较快,至少比在风沙里快多了。」
小花没立刻评论,我倒是已经先记起来,塔木陀那剧烈的沙尘暴里,黑眼镜是第一时间跟闷油瓶一起到处救人的人。虽说来救我的原因可能还是卖三叔的帐,但算起来在「鸡冠蛇养殖场」也是他帮手,似乎也不是不能联手的。
因此我问:「要找什麼人?难道你也不是正门进来的?」
黑眼镜笑得嘴都合不拢:「小三爷还真能说话。不过这儿若不是主人相请,本来就是连门都没有的地方,按我知晓,就是您家相与的几位,近十年来,除了曾因为得太夫人赏识而邀请过的二爷,能够在上齤任主人继位时被请,从此得了每年赏花帖的资格外,都没人能够从正门进过。」
什麼意思?还是有其他人来过,只是不走正门吗?可二叔不是之前也才接过帖子?
但看二叔回来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正常出入的,难道差别在这?
我回神时,是小花接过话:「上回的欠金还没给,我可不收白条的!何况你要找的东西肯定都麻烦,否则不会再来一趟。」
小花这麼「没大器」的说话态度倒让我有点懵,转念一想,就猜到他八成要替我「巩固交易」。看来黑眼镜也是了解彼此底细的,用不著像对著王八邱那些人时,需要带笑不笑地拖延时间,发假讯息,直接提筹码还快!像最初在北京,小花帮霍老婆子邀我们(虽说主力是闷油瓶)入夥时,也是直接开价。
所以与其说黑眼镜不是需要特意摆谱装威风震吓的人,不如说他是能力值在不能被唬的等级,何况来那府最初也是他找的,倒不如直接讲白。
想通时,黑眼镜已经开心地笑了:「花儿爷既然讲价码,可没忘记一件归一件吧?刚能带出鳞宫可是小的绕出来的功劳,怎麼说也能抵一次,您要哪件?」
「刀!」「吴邪!」
我们同时出口的瞬间,小花在我身后狠捏一把,差点疼出我的眼泪,而黑眼镜则显然乐不可支的样子:「两位各讲各话,小的该奉谁命才好?」
「谁各讲各话了?」
小花踏上一步,横我一眼:「单纯只是因为老亲戚看不下,不得不开口--三爷要在这,肯定说算盘不是这般算。现在小三爷是新手,要纯忽悠也要看在谁前头。」
「哎哎,也是啊,」黑眼镜认真地推推眼镜:「两位总是亲~戚家。不过小的倒不明白,哪里有误了?」
我也不明白,感觉黑眼镜也是就事论事谈条件,他也回救一次,抵一次自然合理。但背上肉都还在隐隐作痛,小花那手劲猛起来也要命的,只是憋著泪等他们对话。
「这次算入倒无妨,但显然你又要人帮忙找了。」小花用一种在我看来是「说大人,则藐之」的态度,也很讲价(有点讨价还价,不输胖子)地说:「既然又要人帮忙,该给的还是得给。虽然我家做广泛的生意,但明道价码还是有个准的。」
「哎,花儿爷果然是滴水不漏的当家,想多挣点零头都没机会啊!可小三爷也算在接生意里吗?」
他们两个一递一话间,我已经没法插口,要听也不是不行,但我比较有兴趣打量四周。跟著黑眼镜出厅后,我们也绕了几个回廊,真的没有之前昏昏沉沉的情况。记得小花说了,如果按那府的「正路」进入,能够不受园里布局影响,而且可以反向地利用同样是类效果的建构,使人提神醒脑,我挺好奇是用什麼方法。显然不是随时准备吊绳拉桶冷水就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