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下定决心
偷听别人谈话不是小爷兴趣,不过嘛,好像有什麼名人说过「某种关系时,两人算是一体」之类。
所以溜到二叔这家旅馆里附设(而且少人用)的商务厅所在层,也很合理。
二叔这家旅馆是有点遮闭用途,所以它的商务厅虽然没有豪华旅馆大,但隔音效果一流,而且绝对地不惹人注意。
会在这里聊商务事人也不多。
我来到楼层区,正思索要怎麼找机会敲门,背后就有个声音油油地响起:「小三爷不好好休息,来这干嘛?」
黑眼镜贴近脖子的声音害我一毛就窜往前,直跳好几尺才回头,就看到黑眼镜抱臂倚墙,笑得愉快,似乎不觉得自己满身灰尘会替二叔这家中价位旅馆的地毯添多少料。
「小三爷身手不错。」黑眼镜点头:「要都能保持这劲道,就不用担心。」
什麼劲道?
我一想,忙问:「我二叔呢?」
「二爷才回来,就去沐浴更衣。」黑眼镜一本正经地道:「而小的有事需面禀花儿爷,在此看守。」
确定不是旁听?
我怀疑地看著黑眼镜,看他又露出一口在灰暗身段里还保持雪亮的牙,道:「小的耳力再好,也没好到隔音壁里也听得见--除非贴到接缝点,还能感受到些震动。」
居然都道我要说什麼。
我思考要怎麼调虎离山,就听到声憋住的闷音。一抬头,显然是刚糊涂跟著我身后来的王盟看到他很不想见的人,即使捂住嘴要撤退。
不过连我都能听到,黑眼镜肯定背对著也听到了。
「既然小三爷在此守著,那小的轮去洗换也好。」黑眼镜飞速地就搭住王盟肩膀,只在侧面让我看到他的笑容:「夥计,洗澡间在哪呢?」
看王盟满脸苦恼地被拽走,我心里记下回头要问明白他们间有没发生事故,同时再度打量走廊。
黑眼镜一走,走廊便没人。我思考著要用什麼理由敲门才能合度又显出气魄,在门口僵了片刻,又到退到对面墙壁,靠著思索,直到有东西蹭到我,我才猛然低头。
是黑背。
不知是不是被二叔清理过,黑背身上散著淡淡药水味--细看才知道,它大爷是「踩」我,不是蹭;而踩我的原因很简单,黑背一踩完我,就昂头向走廊另一方向,气度沉稳地站在我身前。
走廊另一头,应是从楼梯上来的那端,在我思考方式时,出现一个立足的人。
穿的像二叔那类人一样,半旧式的仿古长袍,年纪看来比我略大,脸带著微深色的眼镜,沉静地望向我这边。
瞬间我有种被小看的感觉--明明他一句都没说,连眼皮都没抬过。
下一秒,我就听到对方沉稳地说了句:「吴小三爷吧。」
「呃,您、是?」
不记得见过这人,我只能堆著笑。
「会在这里出现、又有领犬相陪、却没能第一时间称呼我的人,绝不会是吴二爷或解当家。」那人似乎笑又没笑地道:「幸会。」
领犬?
我纳闷著,低头再看,见到黑背仍很有义气地站在我身前,没替我丢脸。而那人身前也有一只漂亮神气的德国狼犬。身形比黑背还高,但彷佛有种者者谦谦地态度,微微低头向下,彷佛致敬似的。
致敬?
我一愕,再看清黑背的昂然姿态,突然明白:它们两者之间,黑背较强。
虽然我看不出来,但生物本能大概比我厉害。
那人似乎已经了解我才刚想通,淡淡地道:「五爷离世前还替我备下能用个十年左右的狗,真谢谢他。可惜他老人家已去,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像他那般训练出色?」
如果是导盲犬学校八成可以。
我想反驳,但既然对方话里恭维的人是爷爷,总不能说爷爷技术不成,终於硬生生忍住不去辩论,努力堆出礼貌道:「怎麼称呼您呢?」
「我是李。」
那人沉著地道:「我来,是应白老板之邀。他应该和解当家谈妥了吧。」
他也识得白老板?又姓李!那只可能是……
我这想法落到他手上那根看来颇有年头,暗沉色,精工雕头的手杖时,再度确定。
老九门中惟一身体不便的那位(爷爷好像还跟他家搭关系,认了其夫人做乾姊;这点难得奶奶没意见,因为小花爷爷也都认了乾姊,而且又是结婚前的事),在事业有成后,多会拄著代表身份的古木杖。听说他的行动倒也用不著手杖,不过因为造料是用特殊神木,阳气盛,在地下也能避阴,为了弥补其命格才使用。
那些好像是爷爷很偶尔提出齐家神算时带过的片断。
「命由我,不由天,手杖不过是我追思先人的东西。」
那人又说了句:「我有我的命。」
我怀疑他会读心术!
「你的表情可丰富。」那人轻轻(但愿不至於轻视)的笑了下:「也许学戏出身的特别欣赏这样七情上面的人。」
所以是看我表情吗?麻烦了,这个倒真的是我的弱点之一,看来我得努力加强「喜怒不形於颜色」才成。
而且他最后那句话什麼意思?「学戏出身」是指小花吗?这句话到底是纯说明,还是带著评判?评判的是小花,还是我?
如果评的是我就算了!连胖子都称我「天真无邪又中二」,小花一开始也是指明要闷油瓶跟队--我想,以他们这些有能力值的人来说,我确实累赘。
但那句话要是暗刺小花识人眼光差劲,我可来气。
既然小花没让我失望,我也不想要小花因我感到失望。
「如果不能欣赏,就不能体会情感细致的层次,二爷教戏时总这麼说的。」
轻柔的笑声适时响起,商务室的门已打开,而小花一派神清气朗地站在门口,优雅地向那人行个礼:「李爷同意吧。」
「我奶奶爱看二爷唱的戏是不错,但我没那麼喜欢。」
李家的淡然地道:「我也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
我发现我对那条狼犬直觉判断吐槽没错--它感觉像是导盲用犬!会用狼犬这类较悍外表的,显然是配合主人性格;相较一般外国影片会出现的温驯品种,这条狗比较护得了主。
尽管,那人的气势看来,狗也未必对他有用,只是个臣属配件似的。
不过一个看不到的人怎麼能知道我想什麼?这连福尔摩斯也办不到吧?
纳闷著,我倒忘了多问,就听到又一个声音:「那麼花儿爷,这次的事后,就别再来吧。」
「但愿我的专属区还有留著。」小花轻浅一笑,似有若无地叹了声。
「有生意,我还是照做。」白老板客气地笑笑:「不过这年头,工人难找!每次都这麼浪费人力,我可实在赔不起。」
「是吗?老六没了。」
李家的平静地接完后,道:「那麼,到这为止,咱们的约,也该截止。」
「或许。」小花仍没有减去笑意。
「解当家在此,我们也算得上世交,那我还是说几句吧。」李家的彷佛没再看小花,而道:「我听爷爷说过,在爸当年能降生后,是令祖父劝我爷爷陪奶奶的,所以,我爷爷觉得确实在人情上欠了解家一次。加上我们老家也曾是紧连的邻居,没生情也日久。合约到期的时间,公事公办地建议:连霍老太原都打算退出,因为太过坚持找出谜底才不得善终。而我家里也葬送了人才,到此为止,我家不想再管。」
「我嘛,也只是上代欠情而已。」白老板笑笑:「这次走了趟,让我深深觉得,姑婆当年早走是对的。这场戏,我也不太想再演下去。从黑叔爷去世后,我家认真地说根本不属於老九门,我也没这方面的血缘关系。因此,花儿爷要来我店里赏光,当然无任欢迎,但,希望咱们不用再提『九门约』的事。」
「我同意。」李家的静静地道:「上代是四叔,这代赔了老六,虽然我只代理,但也承不起损失。解当家恕我建议:贵户人丁单薄,目前全靠您一力独支,这年头法治社会,还是多养生吧。」
「李爷比当年三爷更守成呢。」小花笑笑道。
「而九爷却比您思考更多。」李家的毫不留情(我能想见当年他爷爷为什麼被我爷爷形容成那种六亲不认的煞气)道:「我相信,这次那府出入,完全没有足够设计,只怕连找的人手都不足。九门约被毁、麟觥被盗、多次出入还受了伤才回来,怎麼看,都不像是所谓『凡事必留后手』的解家做事原则。我来这两天,也没见好安排,可别每次都要用上回长沙那套流血灭门法示威。『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别落了下乘。」
在我听来,这人句句在指责小花失败兼没大脑似的,越来越有火气!但他最后提的问题偏偏是小花当年替还罩著三叔面具的我解决的,我也辩不了。
最令我不爽的是:明明兼融理性、沉著、多智又才思敏捷的小花,被这两个看来同辈却又稍年长些的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搞什麼!连霍老婆子在世都没将小花横看,你们既然摆明退出(看来这几年的问题也没他们掺和,或许都是没再淌水),还泼冷水干什麼?
下定决心!
小花曾说过,他爷爷虽然是被人称最聪明冷静的智者,但真正能绝决做事的,却是我家的爷爷。也靠这斩截,才让我家能一度彻底的洗白。
也许,那种「咬定不放」的狠劲,也潜在最深处的血脉里。
「如果雇人,两位还是允许吧。」
小花仍带笑的声音进耳时,我看到黑背移到小花身边,头昂起,冷对著眼前看来一切商业化的人。
「在商言商,自然按价。」李家的道:「其他,就不多说。我们俩还有事要谈。这回因那府耽搁,该走了。」
「是。」白老板极同意地说著,向我们合宜地致意,两人一狗瞬间被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一群人围住,同批离去。
原来他没搭电梯上来是因为夥计要跟。
我想在最后吐句话,却在下一瞬,小花踉跄一步靠在我肩上的动作止住其他。
「能挡这麼久,不愧花儿爷身手。」
后头流气的声音在这时听来居然亲切很多!我回头,就见全身散发清洁味的黑眼镜笑展白牙,手越过我替我半顶住小花:「小三爷,您还要呆什麼?血再流下去,真会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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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强化沙海前,小三爷会加强训练的本心罗^^
七十三、心淡如水
真正的幸福是察觉不到的。
虽然那些打著「婚姻专家」名义的人说的话我是听听而已,不过,在小花为了护我而又住院的时候,我真的有感慨。
秀秀还是头一次对我大发脾气,在医院病房外探过小花就立刻拨手机,在那头用她最能不惊动美貌的情况下将我狠狠数落,让我见识她如今身为「秀当家」的魄力!我倒明白我爷爷当年为什麼要跟她奶奶保持距离了,真女人凶起来实在是抵不住。而她直怪我不好好珍惜身边人,只顾著追谜底。我知道她说的都对,也只能摸鼻子道歉,然后乖乖由她去尽兄妹之情的顾小花。
等我终於捱到能见小花的时间时,是他回北京入院安养后第十天。
这次鳞宫地道里所受的种种外伤,小花在杭州已先用他师门所传的伤药处理;送往北大医院时也编了套说辞。不过,即使如此,他刚入院时身心过度疲累(因为小花说了种种基於卫生等等缘故,挡著不给输血,只肯吃补血药物让自己身体渐渐养回血量),医生交代他得至少四十八小时安静休养不见访客。等医院判断能让亲属短暂探视,已经是第三天。加上秀秀恼我,派人堵了医院各门前(我也不能说她有错),我更没法入院。
说来,从她奶奶、哥哥,到如今她最友爱的小花,我似乎一直是让秀秀失去重要之人的「原凶」,也难怪她生气。我不便跟秀秀争,传讯跟小花说趁秀秀守他时间,我回去南部安排。毕竟,对外来说,我们总是各自管家业,名义上的地理位置也不能常去医院探视;不像秀秀,明摆著是亲戚又是同在北京的大势力夥伴,总能替我看顾的好。
这一次小花在鳞宫和恙蛊的挫磨下,巴乃的心脉旧伤复发还算好;偏他脑波也跟我一样,在探索过程里受到那府各式混成的强制催眠操控,而因为他设法保持心力抵抗(不像我早被弄混),多次扎穴道逼令精神分出反应,等回到安全境地放下自我约束后,压久再反扑的影响变得较大;小花又是自幼家学,训练他以多用脑为主的人--套句现代医学说法是:「精神紧绷,压力过大,心力交瘁」;偏偏他又失血不少,只肯让食补药补养生回来,不愿随便输血。医生也只能一再交代他得好好休养,住院期间不得动脑,也不得有任何声光过度刺激,要完全平和宁静,养肝调血,免得未来变成神经衰弱或分裂之类。
所以秀秀更有理由叫我走远点。
但,小花的家业就算有可靠的管家分管,以那全国几大省都有盘口的繁杂来说,很难全部放手,更别说孩子还小。我跟二叔一起打理在南方的两家产业,让小花能尽量减轻重担,可整体来说,这次事件还是让他在医院住上许久--让我深深了解《红楼梦》里为什麼老形容鳯姐使心计易伤神耗元,搞得气血亏损以至流产。看来古人的医学理论还满有道理。
要不是小花有从小跟二爷练武练出身底子来,要养好就更难。
秀秀后来总算气消些,已是小花住院一周以后。待小花脸颊多了些血色,生活也终於不像之前几天处於睡醒就吃,吃完再睡的那种身体急速修复的半睡状态,能跟她温和地聊天,喝秀秀自己栽种的花草茶,秀秀判断小花可以谈事后,再盯著养他三天,才许我去医院。
其实几天前,我在跟二叔讨论以及寻找线索后,就已北上跟秀秀见面。有能一起到医院讨论我们三家共同问题,总是好事。
而秀秀又很聪明(爷爷总说,聪明的女人知道事情该做到什麼份上),在确定小花稳定后,提早说要处理家事就离开,让我们有较长的时间相处。
秀秀人才走,原先被她下令只能站床尾的我,才能舒口气:「她这回气得可久。」
小花笑笑,招手,在我走近后拉我坐在床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真正生气的厉害。幸好这辈子,不用多捱太多女人的怒气。」
「秀秀肯发点气才好!」我说:「她理家累,又得维持淑女风范,要没咱们陪她,秀当家闷著呢。」
「那可不妙!美人『一面发娇嗔,碎挼花打人』,被打的是你,被碎的是我,就是当同命的鸳什麼,也别太惨。」
小花轻轻笑著,示意靠近。
望著他之前失血而总有枯白的唇沿重新丰润出来,我不再想太多。
靠上、贴近、柔柔轻吻。
秀秀耳提面命我「不许再造成激动,养好身子再说」,这点我很赞成--日曦小著!要很多年才能长大。
轻轻吻过,我再努力地移动上身,蹭小花的脸颊、额际,最后再让他开开心心地将脸搁在我脖子边--他老爱啃耳朵跟颈窝我也没辄,只能由他贴紧,我抱著他,再尽量不影响他身体舒适的情况下,贴近心跳。
感受小花略病好而偏浅快的脉动,我突然好想再看到当年我们重逢时,他那样光彩出众、优雅自在、举手投足都自信(虽然不久就被闷油瓶掐了)的神情。
「邪?」
小花将我手指扣起,笑笑地问:「想什麼?」
「你几时能完全养好出院?」我问:「还是可以回家养?医院里多不方便!」
「不方便什麼?是来探病,还是探--」
柔长的手指瞬间滑到腰际,微微一拧,就让我差点软下,偏偏又不敢碰撞上小花才好不久的身体,害我非得撑住,真格地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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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说这事!」
努力挪正姿势,我板著脸说:「医生交代不要让你劳心费力,可我跟二叔从那府找到的资料很多需要人分析,秀秀当年被她奶奶管,探得的不多。我们家留的笔记也只那批,二叔说,只可能你家有搜集全面。我想,我们什麼时候能好好讨论,将事情完全解决。」
「你希望事情完全解决?」小花靠著我,低声问。
我呆了。
真的希望吗?真相,重要吗?
其实我已不想管了。
「小花,」我说:「我很痛苦!为什麼连原先是老九门的人,也都不能信?」
明知小花现在也才稍好,能早点出院,回自家疗养才佳,我还是忍不住。
小花默默地握上我的手,没有说话。
可是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告诉我:这种事,一涉入,就难脱身!除非真正家族死绝,也没有传人了!否则,即使是黑背老六的旁连关系者,都能被选中。
而我和他,一直都被监视著!只怕我们的关系也是!只是对监视者而言,关系不是顶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聚在一起,他们能得到更多情报。
过去我爷爷拚命洗底的岁月,被我跟三叔两个前前后后扯到比当年更重心!而中心的中心:闷油瓶,最后又是由我送进长白山。
要跟那个势力说我完全不知情,不会有人信的。何况,鬼玺在我手中、张家人皮在我手中、西湖的机密如今也在我手中。
「他们要什麼?」
我低声问:「全给他们!我再也不想管了。」
这是真的!
小花终於轻轻笑了,蹭了下,示意我靠近他不方便动的身体,轻轻吻了吻发沿:「亲爱的,我挺高兴听到这句,就算只是气话。」
其实,如同我们的处境一样:如果我们不是也将对方剿灭殆尽,是不是连未来成年的日曦也会被他们……
「『把一件事从头到尾做成功,就是做大事。』,我挺喜欢这位先行者的话。」小花柔和地著我,说:「有始有终也是必要的。说说你们找到什麼资料吧。」
「可秀秀交代--」
小花打断我:「我还清楚身体情况。已经算休养够了。稍微听听资料不会太累。当然,要停止我会叫停。」
「好吧。」我留意著他脸色,道:「我其实只是觉得,那府的一切,早就不存在。我们看到的也只是撑出来的东西。它原先的事物应该被人早一步带走。我们能找到的,是原先推测差不多的东西。」
这几天,我跟二叔在南方搜集那府里带出的麟宫地道相关资讯,越看,越让我有这感觉。
不光是老九门!应该说,连原先那府看守「麟麟血」的张家,老早就被渗透。
那府也有部分动摇的人!所以他们才在几十年前,张家人开始内斗分岐时,完全没有出声!按照二叔他后来留下来抢找的那府纪录显示,他们最早的祖先也是追溯先秦。大约只比张家人晚些,就开始看守西湖。而鳞宫随著历代修建,渐渐繁复,他们守著的长生药传说,也日渐引起他们的注意。
「守湖」的目的是什麼?为什麼千百年来都得面对同样的景色?再美也会看腻!
而那府传人因为我们原先判断出的「脱胎转生」法,背负天生的不全病症!像《镜花缘》里说过哪位女孩得的是「故乡病」,一离乡身体就好, 想回乡,还没入境,光眼望到乡界,病就重起!所以一辈子得远离故乡--那府家主代代相反是不能远离西湖。离西湖稍远,会像鱼失水一样,身渐枯乾,最远到杭州城外就是极限--顺带一提:惟一的一位,被世人传说在蛇精类别里。
「也就是说,」我背靠著小花让出的枕头上方墙壁,道:「那府既然不能远离所在地区,他们只能派人雇仆,定时接收外界讯息跟找人来繁衍后代。按二叔判断,那府这种奇特的『限地性』,跟张家人的『麒麟血』一样,遗传浓度不同。但是,他们只有代代单传:像这代只有那少一样。」
「总不会在几千年前就有限制生育。」小花会意地道:「所以--」
「因此,我们原先以为是为了『脱胎换骨』用的仙药,它的性质跟西王母处的尸蟞王不同。因此它也不是用到『捣药杵』的东西。虽然,我觉得它比起尸蟞王也只是少杀那点人,同样残忍。」我说:「那府的药,二叔判断,是将新生的一代安排,变成『蛊』。」
小花微微抬手,道:「我懂了。」
想到古人说过「蛊」的造字原理,我也不忍再说,道:「总之,那府每代传承者,都是这样继承浓厚血缘!不过,新生的一位,能继承所有被吞噬者的寿限,所以每活完一位、再老死后蜕成新的一位--蜕成的年纪会跟被吞噬时一样,同时也能拥有合成者的记忆能力,都能撑个几百年。但,再怎麼说,他们不像张家人多到可以族内通婚,要生出新一代,还是得找外人。加上他们最原始的使命是守住张家祖先交代的湖底鳞宫,跟看守捣药杵臼,所以在生育继承那府下代的时光里,他们会派出许多人寻找资料;另外,看来还得召募能人修缮西湖底的鳞宫--毕竟西湖这里千百年这麼多人来人往,科技又不断进步,要配合时代改变地宫才能隐藏秘密。他们所找的人里,总有人会灌输、改变他们的思想。」
「运会之趋,莫可阻遏。」
小花摇摇头,道。
我不知他又引哪段名言,意思倒好懂,便道:「没错!既然他们会追迹历代张家人的事迹,又会聘请高手做事。我想,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人。」
汪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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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要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