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流沙》写给体操的原创小说


Scene 30
接下来的两天单项决赛日,全能前三甲都进入了除跳马外三项决赛。第二场高低杠是诸多名将们的单项初次亮相。
“相比跳马比赛,高低杠的奖牌争夺会非常激烈。”解说员也偏爱这样充满悬念的竞争,连声音也拔高了几度,“进入决赛的选手们可以说都有机会站上领奖台。像沈丹砚、常思颉、林兮欤,在昨天的全能已经展现过不俗的实力,来自G省的李遥作为高低杠单项选手,在预赛里比出了7.0的D分,放眼世界都是很高的难度。”
常思颉预赛排名第三,按抽签顺序第一个出场。她的稳定毋庸置疑,以6.9的难度得到15.3的高分。头炮打得响亮,后一位上场的省队小姑娘虽然难度低,但也展示出了精气神来。
可是第三位出场的选手在下法上出现了严重的失误,翻转不足几乎头着地,被教练紧急抱下场去进行初步治疗。
“给高杠中间再抹点,别和那孩子一样脱手。”刘抒颜递来一袋镁粉。治疗间隙打乱了比赛节奏,等到问题解决,沈青墨觉得好不容易热身开的身子骨又渐渐冷下去。
强撑着手臂的僵直感跃上高杠,成套也许受到之前插曲的影响节奏慌忙。接踵而至的变故扰乱了心态或许可以拿来做个借口,和林兮欤一整夜的沉默,不得不说是残忍的默契。
等分时沈青墨独自坐在运动包旁边,摸出了那盒承载多少暗涌的维生素C瓶。药片本来都被倒干净,但沈青墨在扔掉前往手心攥了几片。前一次头脑发热往林兮欤的水瓶里放进药片,最后却是自己把水倒空。冷静下来,沈青墨再无法酝酿所谓“复仇”。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林兮欤拖进陷阱,但最后钳制住施罪的手的,都是未曾泯灭的忏悔心。
“还不错,14.850。”常思颉每时每刻都要来找沈青墨说话。还没来得及藏回药瓶,沈青墨慌慌张张把它塞回包里。
“什么呀,鬼鬼祟祟的。”常思颉嗓门透亮,急得沈青墨差点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
“什么呐?”常思颉这才压低了声音,“止痛药?你受了伤想瞒着撑过比赛?可别呀!”
常思颉既然把它当做止痛药,那也不用沈青墨再编什么借口为自己开脱,胡乱应了一声假装默认。
“哪伤了?总得找队医看看吧,临近奥运出事,要不要你的参赛资格了。”
“没——”沈青墨的回答被观众的惊呼声淹没,往场上看去,居然是林兮欤摔在垫子上,趴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掉杠后林兮欤明显无心恋战,下法近杠的毛病暴露无余。出现失误后最忌不能及时调整心态,像林兮欤这样平时比赛成功率高的选手,可能真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摔蒙了。
“哼,说什么稳定性好呢。”常思颉嗤笑,“看不出来。”
“常思颉,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吕慕的声音从隔板后传来,双手抱在胸前,吕慕站在一堆摄影师之间冷眼看着常思颉和沈青墨,脸上的讽刺格外昭彰。“自个儿的分内事管好了,才有心情去诅咒对手,对吧?先把自己的心机算计藏好,才不会丢人现眼。”
“吕慕,清者自清。”沈青墨第一次正面反击挑衅,甚至不是针对自己的挑衅。大概因为和林兮欤扯在一起,又似乎卷入了禁药事件,吕慕在沈青墨心里的提防度早已高了几个等级。
“对啊,清者自清。”常思颉附和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常思颉。”吕慕笑意里有苍白,深深盯了一眼沈青墨淡漠的表情。
Scene 31
沈丹砚换了一件黑色的体操服,领口袖口滚了一圈金边,衬得人身形更加颀长。第七位站上舞台中央,沈丹砚从容地向裁判示意。
招牌的空翻连接依旧亮眼,但在第二串动作开头的转体时,沈丹砚却突然因为角度控制失误出现了虚摆,连接分损失了0.2,完成上也至少扣除了0.5的虚摆罚分。
“天呐,我以为有丹姐在的高低杠比赛,别人是拿不到冠军的。”常思颉一直保持在排名榜首位,而沈丹砚出现重大失误后,金牌极有可能落在常思颉头上。
沈丹砚下法落地后公式化般与程松平拥抱,表情显然是阴郁多于平静。沈青墨不禁感到一阵没由来的轻松,原来神一样的沈丹砚也有失手的时候。
“呐,估计你都能拿块奖牌了,大家摔的一塌糊涂的。丹姐怎么的不在状态?估计分数出来比你还低。”常思颉扫视过显示分数的大屏幕,“果然呢——才给了7.5的E,裁判对丹姐都这么不留情面来了。”
“G省,李遥。”广播声不会顾及赛场上的波折,仍旧用千篇一律的声音播报着下一位出场者的姓名。
李遥是纯正的单项选手,除了高低杠其他三项连个像样的成套都拿不出手的。因为过分偏科,李遥错过了去年世锦赛的资格。她生的一张极乖巧的脸蛋,不是沈青墨这样近乎唯唯诺诺的内敛,也绝非林兮欤般活泼外向的灵动,而是一种惹人怜爱的乖巧。介于懵懂的稚童和青涩的少女之间,眼眸专注于两杠高低,带着追求完美的执拗。
沈青墨羡慕极了李遥在空翻中天生的滞空感。细长的胳膊里如何酝酿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即使是简单的特卡切夫,也因恰到好处的韵律和优美的弧线而赏心悦目。
“漂亮。”沈青墨由衷喝彩,不愧为本来就是以高低杠为强项的女队中的一流选手。
“漂亮归漂亮,只可惜去奥运机会太小了。”常思颉略惋惜地说,“咱们团体最不缺高低杠,单项也有丹姐顶着。533的赛制怎么带的起单项啊。”
15.5,李遥以最好的出场顺序、最高的难度和最上乘的质量无争议地获得冠军,超过之前也是完美发挥的常思颉0.2分。李遥的主管教练方远山惊喜地将李遥抱起,自家孩子的第一个全国冠军,值得好好庆祝。
“李遥的杠子今年开始怎么吃香起来了,去年全锦完成我和她差不多,E分高她一大截。”常思颉不满的情绪挂在脸上,她也渴盼着能在高低杠上拿一次个人冠军,却总被对手压制住,“你真是运气好,白捡了个第三。”
沈青墨不喜欢常思颉用的“捡”字,既然大家都凭实力进了决赛,不失误也算在能力的考查范围中。但想到她有话直说的性子,也就当作一阵过耳风罢了。正收拾包裹,并脱下外套准备颁奖时,李遥和教练恰巧从眼前经过。作为礼貌,也作为诚心地祝贺,沈青墨起身给了李遥一个拥抱。
“你很棒呢。”
“你表现得也不错啊。”李遥的声音像水果糖,敲在耳廓里是黏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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