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45
沈青墨见过对她发火的程导，见过严苛的程导，却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漠然的程导。
“那段跳马视频。”程松平的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在沈青墨身上哪怕一秒。
“是我。”沈青墨承认的干脆利落。
“你…真是长大了。”程松平的反应出乎沈青墨的意料，只是清浅笑了一声，“不过万幸，这段视频应该能保你去伦敦。”
沈青墨在程导开口前设想过一万种他发怒的方式和应对的理由，却没有料到程导是如此轻描淡写。程导一向叮嘱自己谨小慎微，而的确，在此前几年的时光里，沈青墨一直恪守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你刚来队里的时候，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和沈丹砚是亲姐妹。”程松平忽然开始回忆过去，“丹砚的心很大，她是天生就有冠军相的选手。丹砚从省队来的时候国家队流传一句话说‘吴导的高平，程导的跳自，李导手下出全能，吕导专门带冠军’——那时候吕导还在带队员，他教出的世界冠军可是最多的——丹砚心里想去的一直是吕导组，被安排在我们这时，她难过了很久吧。”
“可是她也成了世界冠军。”沈青墨插话。
“那就是后话了。”程松平继续，“可是你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埋头训练。安排的量再大，你连抱怨都不敢有。虽然这样踏踏实实我喜欢，但刘导总觉得小孩子还是得有点儿脾气才好。”
“青墨，你一直是不敢迈出第一步的，但是只要被推搡着跨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一千步，你都可以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就比如说你的稳定性是弱点，但把害怕抛开，你一样能如履平地的。同样，训练里我们给你加的那么多难度，只要你敢放开手脚冲一把，整合在一起，你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体操运动员差。”
“可是你踏出第一步的话，就比丹砚还要固执不肯回头。兴奋剂事件推了你一把，你开始怀疑什么原则都抵不上一块金牌，对吧？”程松平终于将目光停留在沈青墨的眼睛上，“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就是不希望你还小就卷到利益冲突里面来，可惜我犯过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以为你和丹砚完全相反，以为你真的，与世无争。”
“程导，您觉得我和姐姐，真的会有相似之处吗？”沈青墨问得无奈，在他心里，沈丹砚恐怕与她来自不同星球。
“你和丹砚一样顽固、争强且心思缜密，只不过丹砚用气场凸显了她的好胜心，而你因为还没迈出第一步，锋芒都藏在心里。”
“说不准哪天，有人推你走出了那一步，全世界都要给你让路。”程松平的语气，竟然充满期许。
“那段视频…”沈青墨没有适应这样的转折，又问回了最初的话题。
“你应该好好看看视频后面的评论，有些回复挺中肯的，也提了不少建议，仔细研究一下。”程松平正欲离去，又扭头补了一句，“哦还有，队里决定下来这次奥运会随队教练是李弘群和刘抒颜，我就留在国内做后勤部队了。”
沈青墨留在原地，努力调动所有的理解力去消化程导的一番话。或者，也许，可能，大概…程导，对于自己，也有不亚于姐姐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