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流沙》写给体操的原创小说

Scene 65
换项时的场馆最为热闹,观众席上无受限制的欢呼,各国各队的啦啦队任意为喜爱的队员加油。沈青墨甚少在国内见到如此“专业”的体操迷队伍,组成方阵摆出写满俄语字母的巨幅海报。而场馆四处遍布的五星红旗,或多或少给予人宽慰,也带来更多压力——至少不能让本国的观众失望呀。
自由操短暂的适应时间,沈青墨用来尝试了一次后直540间接团身旋的高难连接,但想在界内轻松站住对她仍然稍嫌困难,尤其还要顾念后几串的体力分配。
“求个保险,冲CE崴了脚怎么办,出差错了不是得不偿失吗!”刘抒颜当然不会再放任沈青墨冒险,“出界扣个0.1到0.3,难度高出去的都被抵消了。”
林兮欤本来只是第四人,比自由操只为全能资格,但现今必须顶上团体。而且这个项目再没有人员储备。刚在平衡木压轴,这边又要头炮出场,对体力本来就不强的林兮欤是一大挑战。她只上去试了试地板弹度,不敢消耗更多力气就去旁边休整。而吕慕的困扰似乎更严重,已经用上了冰敷。
铃响之后只有林兮欤留在角上准备比赛,身后的俄罗斯队跳出了一个惊艳的尤尔琴科720°,爆发的掌声差点淹没音乐开始的提示音。林兮欤的套路依旧代表的是女队最典型的配置,转体为主的套路,接上两个跳步补团体的缺能勉强合格。只是表现力和空翻质量仍有欠缺,13.8的得分并非她的巅峰状态。
李弘群在一旁分析者她技术上的问题,落地控制和专题角度如果被裁判狠抓,或者某个技巧降组,都是对弱项雪上加霜的打击。往常李弘群连中华都舍不得对林兮欤说的,可现在关键时刻,谁不是心急火燎呢?
而此时吕慕的境况从第一串开始就看出勉强的痕迹,了解吕慕的队友教练们都看得出阿拉伯团的高度不如以往,一个趔趄控制在了界内,还好没造成额外损失,否则单项决赛就会提早将吕慕剔除出名单。幸得后面的动作补救及时,加上吕慕也连着进过两届世锦赛前八,裁判印象分并不低,14.466在这四场资格赛中排名第六。再有最后一场铁定能送进两名选手的罗马尼亚队,吕慕兴许可以抓住前八名的尾巴。
沈青墨一直在体操垫的外围等待分数和名次,站在团队的立场,她当然想吕慕拿个高分;但站在自己的立场,吕慕的发挥越好,她进入决赛的概率就越微渺。14.466,超过这个分数便可以基本保证单项入场券,低于...便表明单项决赛日沈青墨只会出现在观众席的某个区域。
“你可以的可以的。”
念着这句话,沈青墨摆出开场的姿势。“叫迷信的说法都滚开,”她很坚定地想,“《一步之遥》才不会让自己与梦想真的‘一步之遥’。”选曲目的时候从上百首音乐中一“耳”相中的探戈舞曲,想必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电影中循香起舞的盲眼老人,请赋予我同等的幸运,同等的荣光。
Scene 66
“其实...没事啦,前360再控制住一点点就不会踩线呐,以后注意就是。”
可是安慰,太苍白了。
5.9+8.6,如果没有出界额外罚分那小小的0.1,现在一脸轻松微笑的应该是自己啊。再懊丧都于事无补,后直900接前直360,几厘米的差距,可踩在界内和界外,就是两种结局。团旋换成后团两周,落地绰绰有余;其他的技巧或者舞蹈也都没有明显的扣分因素,更不用说这么多天第一次钉住的后直1080了...早知就顺势加个跳步挽回...早知...
《一步之遥》,真是一语成谶。
沈青墨还在回想这下台后等分时的紧张,她没有大赛露脸的机会,国内最高水准的发挥也只拿得到一堆“破铜烂铁”,裁判估计连沈青墨这个名字都没听说吧?没有名气,没有造势,没有国籍背景,完成分怎么可能捧上去?握紧了拳头祈祷,拜遍了各路神灵——还是逃不开被淘汰的命。
沈青墨,你明明是不信命的。
转到跳马跑道旁边时,刘抒颜终于忍无可忍地让沈青墨面对现实:“你消沉还不是让人家看你的笑话?摆几张难看的脸色就能进决赛那加我一个陪你一起摆。跳马没了丹砚你就是主心骨,900能成一个顶十个决赛资格。”
十个?那我情愿不要900,它除了可以帮团体稍稍多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0.7分,对自己有何作用?全能?四个单项连一个前八也没有就敢说全能?
热身训练沈青墨照旧例,一次不做难度动作只试踏板,一次720,最后一次留给“几乎没有成功可能”的900——天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900,会叫多少对手笑话了去?
“再试一次。”刘抒颜对沈青墨喊。跳马每一跳耗时短,加上只有三个队员有任务,余下一段空闲时间,“借力的时候手脚放开。”
沈青墨的跳马动作空中质量可以说赏心悦目,并腿绷脚尖的。但一个动作的主要方面还是撑马力量、腾空高度、转体速度和落地准点,连难度都不能承认的900,再精彩细腻的质量都是一纸空谈。
“你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全能不想比了?后面至少还有九个套没下,合着就泄气了?”刘抒颜是真着急,沈青墨的900本来已经有了起色,谁知丹砚栽在它上面后,青墨的斗志也被受伤的阴影笼罩。一边要保护沈青墨的百分之百健康,一方面要鼓励她冲难度才能获得好成绩。没有程导的规划统筹,经验贫乏的刘抒颜根本不能更不敢去平衡这一系列两难的窘境。吕鉴成和李弘群不可以倚靠,沈青墨的“盟友”只有这个比沈青墨存在感还低的李遥,“相依为命”是现在形容刘抒颜和沈青墨唯一的成语。还有几公里外,医院里的丹砚...
“我跳不出900,跳不出来。”沈青墨极力忍住眼泪,她也背着太多担子,太多不属于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压力,太多同龄人没有的伤疤、淤青、老茧、病痛。“我不跳它可以吗,不跳...”
“现在,可以。”刘抒颜搂过沈青墨,“但是如果我们落到第三第四,团体最后一项是跳马的时候,你可能没这个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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