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权臣大人饶命

46.1
“二位哥哥借过一下。”
客房外,朱雀玄武闻言自觉分开一条小道容隐书通过,朱雀见他手中还端着衣物热心道:“我来帮你拿吧。”
隐书摇摇头:“多谢好意,我自己可以的,你们守好公子和小姐就是。”眼看隐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血腥味。朱雀瞥了一眼门后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男子生产流那么多血,希望姑爷能挺过去。”
“季大夫与安大夫医术高超,想来大人应该不会有事。”
医术高超?朱雀忍不住反驳:“用那种方法让姑爷生下孩子也就算了,这都几日了怎么不见小姐醒来?”
玄武持刀的手一紧,心虚地向门内看去:“慎言!生怕大人听不到么?”
朱雀适时住了口。两人正说着,侧房内又响起婴儿哇哇的啼哭声,紧接着便是窗前季以微手足无措地抱着孩子来回走动的身影。只是她几番安抚都不得要领,孩子反倒越哭越凶,颇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这囡囡怎么又哭了?”朱雀长得高大勇猛,说起囡囡二字有些反差的可爱。
玄武与他不同,对付起孩子来和季以微一样,孩子一哭就吵得他头疼,“小孩子不是尿了就是饿了,哭也正常。”
朱雀为难地看向门后犹豫道:“我倒觉得,是囡囡怕生,想亲近爹爹。”可姑爷自从醒来后从未抱过小小姐,连问都不曾问过。每日都是季大夫与隐书帮忙照看孩子。
昨日这个时候孩子啼哭,没过多久姑爷打开房门,朱雀本以为他会哄哄孩子,没想到那人竟拖着才生产完的身子直奔小姐的房间去。期间隐书也将孩子抱给他看过,只是那人的反应始终淡淡的。
正当朱雀感慨小小姐命运悲惨时,身后门扇传来吱呀声响。岑修云简单披了件外衣从两人当中走出,那人的目光并未在近处停留,由始至终只眺望着姜乐颜的所在。
“大人?”
“我去看看她。”
玄武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寒露已过,秋风吹动衣料,描画着那人清瘦隽秀的身形。玄武忽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是生完孩子后大人消减得愈发明显了。
床榻上的女子还在昏睡中,呼吸浅浅面容恬静。塌边之人凝视她半晌后执起她的手暖在掌心,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光滑软糯的手背。
岑修云望着姜乐颜的睡颜出神许久,口中不自觉将她的名字唤出声,又如往常一般屏住呼吸期待了片刻,可对方依旧安静乖巧,并未有所反应。
他垂下眼睫试图掩盖住眸中溢出的失望,安大夫与季大夫都看过,胸口那处外伤并未伤及要害……可为何她还是迟迟不醒?
病房内,各类仪器如往常一般运行着,姜母照常给女儿床头换上新鲜的向日葵,随后熟练地为女儿擦着身体。
那天她醒过来一会,哭着鼻子直喊妈妈,听得自己心里冒酸,忙叫来医生后又急着给孩子她爹打电话,当姜父赶来时,女儿又睡了过去。
大夫说能出现醒转说明治疗结果很理想,只是不知下次醒来又在什么时候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绝不会放弃乐乐。
姜乐颜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处于一片纯白虚空之中。方才她似乎看到了母亲,但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觉得困乏非常,迷迷糊糊中仿佛被吸入另一个地方。
她向前走了几步,惊觉自己竟打着赤脚,脚下的触感清凉柔软,宛如踏在云中。
“姜乐颜,你真的想好了要回去么?”
46.2
身后传来的女声让姜乐颜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就知道这个人是霍扶姜,故没有循声转身而是停在原地。
回去,是指回现代的家吧?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姜乐颜辩驳道:“我……本来就不是书里的人啊?”
身后女子轻笑一声飘至她面前,绿鬓朱颜衣袂翩然,披散的发尾亦微微浮动,“你所看到的并非故事,而是我朝史书。”
姜乐颜看着面前那张与自己八分像的面庞,忽觉有股寒意沿着尾椎骨爬上脊背。自己这都遇上了些什么事啊?
“所以呢?”
她故作镇定反问道。不会吧?穿了半天别告诉我不是小说而是什么架空朝代,更狗血了啊喂!!
“并未提前告知因果是我故意为之,还望你能继续帮我……”
“不帮!”
姜乐颜义愤填膺地摆摆手,敢情自己莫名其妙穿书啊不,穿越,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自己则完全不知情,弄了半天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霍扶姜抱臂微微摇头叹道:“那好吧,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我命格相似,只是你的二十四载阳寿如今只剩不到一年……”
“什么?!”
姜乐颜吃了一惊,这人什么情况?上来就诅咒自己,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信不信由你,由这里直走便能回去。”霍扶姜指了个方向,示意对方往这边离开。
嘁,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姜乐颜觉得自己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梦到这些有的没的,并未犹豫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身后的霍扶姜提高了音量:
“姜乐颜!我愿用五十年余寿与你交换,如此,你可愿帮我?”
“不帮!”姜乐颜甩开身后对方抓住自己的手。她说自己活不到一年就真的活不到一年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奇葩的事。
眼看姜乐颜的身影淹没在纯白之中,霍扶姜低叹一声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果然,不一会那人灰溜溜的身影又出现在虚空的尽头。
“那个那个,霍姐姐,您刚刚说的交易还算数吗?”
见姜乐颜朝自己小跑过来,霍扶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这姑娘狗腿的样子与方才义正辞严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当然作数,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在此等你。”
“哈哈…那就好。”姜乐颜点头哈腰干笑两声,心中暗暗吐槽,怕是这套子早就下好了,就等自己往里钻呢。
自己刚刚回去那一瞬就听到各种仪器突然滴滴作响,各项指标迅速下降,将病床旁的妈妈吓得不轻,慌忙唤人按着呼叫器。
“是不是只要我帮您完成心愿,就能安安稳稳活到老了呢?”姜乐颜眨眨星星眼,一脸期待地看向对方。
霍扶姜肯定道:“当然,我以我的性命做担保。”
噗,姐姐,您的性命也不怎么……有担保性啊。
“那,我到时候还能回家吗?”姜乐颜继续小心试探。
“当然可以,只要帮我完成心愿,回家的选择权都在你手上。”
这样啊,听起来自己还赚了?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多活五十年还能回家,所以……
“那我的任务,也就是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霍扶姜的表情郑重起来,姜乐颜特意侧耳去听,没想到听到了让她眉头直跳的答案,只听对方徐徐开口正色道:“帮我,还修云个孩子……这是他的心结。”
画面一转,眼前竟是岑修云生产时的场景,彼时他已痛得神志不清,呼喊着霍扶姜的名字,姜乐颜看到一半便闭上眼不忍再看,同时又紧张得眉头蹙起,不自觉咬起下唇攥紧了衣袖。
很痛的吧?自己应该陪着他的。姜乐颜知道他对从前的事有阴影,不曾想生第二个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难产的。
想到这里,她气冲冲地用闪着泪花的眼瞪起了霍扶姜:“让他有ptsd的是你吧?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还让自己还他个孩子,说得好听,越想越奇怪好吗?
“而且而且!那种东西要情之所至的,你这么一说,我不成种马了?不行不行!”
好气哦,感觉有被侮辱到。
霍扶姜轻挑秀眉一脸不解:“你难道不想和他……”
“谁说我不想?!”
姜乐颜高昂的话音刚落便惹得霍扶姜一怔,反应过来后她立马红着脸窘迫道:“不是不是,谁说我想!”
霍扶姜顿时笑得前仰后合:“那不就对了?”
46.3
面颊还泛着热气,姜乐颜捧着脸轻咳两声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既然说孩子是他的心结,那这次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他?”
一想到岑修云一个人无助地在产床辗转,姜乐颜的心就揪着疼,恨不得马上冲到他身边亲亲他抱抱他,说什么都要陪着他。
利刃飞来的时候,她明显感到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那一刻控制身体的人应该霍扶姜吧?虽然自己也会尽力保护岑修云周全,可不一定能预感到飞刃来临的时间。
所以,这一次应该算是霍扶姜借自己来保护岑修云的。
“我不知具体该如何解释。嗯……有些事件的节点是不可以被改变的,如他高中探花,与我成婚等等,有些无关紧要的则可以被改变,如他原本应与解漪在一起,如今变成你也并未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
这么说,第二次生产的经历也是男主必须经过的一个坎?
“那他还会黑化吗?”
一想到霍扶姜的结局,姜乐颜还是有些发怵,按这么走下去,自己还是有被咔嚓掉的风险吧?
“何为黑化?”
“就是就是,后面他会不会……”姜乐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次将霍扶姜逗笑。
“放心,我不会让你经历如此风险的,你只管完成我的心愿就是,倒时是走是留全凭你的意愿。”
与霍扶姜约法三章,又听她讲了个中原委后,姜乐颜再次感到了胸口处那种熟悉的钝痛感,与从前不同,这次还有点痒。
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睁开眼睛,床头的烛光晃得眼睛发酸,还不待她本能地做出闪避动作,一只掌心微凉的手适时轻覆在眼睫。
手心传来扑簌的触感,应是她在眨眼。岑修云并未出声,只是小幅度的侧过头颤抖着贴近姜乐颜颈边。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除了烛芯偶尔爆出的火花声,便只余两人匀称的呼吸交错。
心跳逐渐跟上了身旁那人的节拍,姜乐颜同样默契地没有出声,片刻后她腾出手来一下下抚着岑修云的背,在摸到那人凸起的嶙峋瘦骨时酸了眼眶,低头轻吻着那人的额头。
就这样抱了不知多久,那人低哑着嗓音问了自己三个字,
“是你吗?”
虽是疑问,但姜乐颜确信他百分百认得自己,遂再次肯定他道:“是我,是姜乐颜,亦是修云的乐乐……”
第二日一早,隐书匆忙打开姜乐颜的房门寻人,看到榻上睡着的两人时捂着眼睛从门内跑出。
天,小小姐又饿了,公子还在睡着,怎么办?
在门外踱步良久后,他还是决定先给孩子喂点羊奶,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卧室内,姜乐颜醒了许久,见岑修云还睡着故并未吵醒他。他如今精神很差,昨夜与自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吵到自己。后来还是姜乐颜发现了,拉着他又是唱歌又是拍背,忙碌了大晚上才将人哄睡。
她支着脑袋描画起对方的鼻梁眉骨,指尖在滑到那人唇瓣时忍不住凑近他,轻轻贴近那人的唇边碰了碰。想到霍扶姜和她说的那些悄悄话时又没出息地红了面颊。
“醒了?孩子她爹?”
身旁那人的睫毛闪个不停,姜乐颜终于忍不住戳穿了对方,怕是刚刚自己偷亲他时就醒了吧?
46章123已更,注意查收,45总被吞,想看移步afd没锁
47.1
岑修云怔愣了片刻,一时未反应过来这个称谓。正要回话时却面色一僵,极其不自然地向被褥里缩了缩。
“脸色怎么不太好,哪里不舒服?”
姜乐颜将手背贴在对方额头上探了探,复又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惊觉岑修云似乎有点低烧,零星的睡意霎时消散。
还不待那人答话,姜乐颜又捧住他的脸,神色凝重追问道:“头晕吗?”
岑修云微微摇头,另一边却不自觉抬起手腕,凉玉般的指节轻抵了一下眉心,不想垂目时正瞧见姜乐颜面色不愉地直盯着自己。他低叹一声忙闭目点了点头,嘴角挂上了丝无奈的笑意。
她总是对自己如此上心。
姜乐颜贴近对面之人,那人滚烫的呼吸打在她双颊细微的绒毛上,痒痒的。她有些心跳加快,强装镇定与那人抵额相触试探着温度。
这一碰,姜乐颜再次确认了眼前人有些发热。就在她准备唤大夫来看看时,空气中忽然飘过一丝奇特的味道。
“……这是?”
像是不确定般,姜乐颜巡视了一圈四周,犹疑地将目光转向面前人,将他由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终在岑修云侧颈嗅了嗅。
这股甜丝丝的,又带着淡淡ru香的味道……
“没什么……”
见姜乐颜似乎要反应过来,岑修云忸怩地遮掩微开的衣领,不想碰到了胀痛已久的xiong前,登时面色煞白痛呼出声:“嘶……”
47.2(这里的情节我总结一下就是,男主奶孩子,女主帮忙通###ru)后面这段就跳了哦,发不出去
48.1
这日,姜乐颜肩上的伤差不多长好了,头一次从隐书怀里接过软软糯糯的小宝贝,雀跃地抱去给岑修云看。
“修云~看看谁来啦?”
岑修云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合上书本放在床侧期待地看向来人。
“是孩子饿了么?抱来给我吧。”他照常解开衣襟后向姜乐颜伸出双臂,那日之后姜乐颜便让隐书把孩子抱来给自己喂。小家伙吃得快又多,纵使偶尔胀#痛也能被很快解决。现在他与这小家伙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姜乐颜望着乖顺的小姑娘,眼神里飘满了爱心泡泡。这么小小的一只宝贝,脆弱地像是植物抽出的新芽,她今天上手抱的时候都不敢怎么用力。
托腮盯了一会孩子后,姜乐颜的目光又游移到了喂孩子的人身上,那人眉目温润、嘴角噙笑,披散的长发亦给对方凌厉俊朗的五官渡上了一层柔色……这样的他好温柔。
她忍不住凑近岑修云,手指轻轻由对方的鬓角插入发间,凝视着那人的眼睛感叹道:“囡囡好乖哦~”
“修云,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49.1)
被那汪澄澈明亮又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睛盯着,岑修云微微晃神了一瞬。仿佛他本就该与眼前人育女生儿举案齐眉。可……这个孩子说到底确是霍扶姜的,不知她会否介意。
“怎么又在发呆?真的一孕傻三年了?”
姜乐颜托住那人后脑,低头吻了吻他的眼尾。不怪自己鬼使神差,实在是他这个出神的表情……咳咳,太容易让自己联想到他在榻上动『情失『神的模样。
岑修云睫毛轻闪回过神来,惩罚似的捏了捏姜乐颜软『乎乎的颊『肉,“听乐乐这么说,是已经有想法了?”
“嗯…眼睛随她爹,就叫小葡萄好了。”
那瞬间岑修云的表情是姜乐颜未曾见过的滑稽,明明都一脸吃惊了还硬要装出镇静,一侧眉毛不由控制的飞起,紧抿的嘴唇又控制着不敢有大表情,唯恐拂了姜乐颜面子。
只见他唇瓣微动震惊磕绊道:“岑……葡萄?”
“不是啦,小名叫葡萄,也就是ru名。”
这屑男人在想什么啊?
姜乐颜又好气又好笑地揉揉对方发顶,心道完了,书里的大反派被自己忽悠成大傻子可还行?
岑修云霎时松了口气,半晌后又抱着孩子低笑出声:“看来孕『子的确会让人变得痴傻,修云记下了。”
“欸?”姜乐颜听着顿觉不妙,怎么感觉他话意不在此呢?
看着对方怀中咕叽咕叽吃东西的小家伙,姜乐颜擦擦她颊边的奶『『渍试探问道:“那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岑修云嘴角微勾,状作不明:“什么话?”
“就……答应给我生宝宝呀。”
不是吧?这屑男人刚下床就翻脸不认了?
“我何时答应过?乐乐莫不是记错了。”
望着姜乐颜微瞪的双眼,岑修云面不改色心不跳:“且乐乐也说了‘一孕傻三年’。若是再生个孩子,岂不是得傻上许多年?”
“修云才开始傻便已如此,若是傻上许多年,岂不被乐乐嫌弃?”
这都是什么歪理,怎么还一套一套的。姜乐颜可听不得这些,一个侧头直接让这屑男人物理住口。
岑修云笑得身子直抖,差点抱不稳孩子。乐乐直率赤诚这点最是可爱,以至于自己每每用话激她便能轻易落入自己的圈套。这样的她也让自己生出许多保护欲,想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错了没?”
姜乐颜见强攻不行随即改了智取,嬉闹间已悄悄将手探向对方腰间。岑修云察觉后面色一变立刻敛起笑意低声求饶。
姜乐颜得寸进尺,捏了捏那人腰侧,激得对方又是一抖。
“那天在床上怎么说的?嗯?”
怕他再次装傻充愣,姜乐颜凑近岑修云望着他的眼睛,带着当时的语气一字一顿重复道:“哥哥,给我生个孩子吧?”
岑修云与她对视片刻,终是轻笑着妥协,同样回忆着郑重道:“若是乐乐想要,我便甘之如饴。”
一行人在封县修养了数日,因岑修云先前的绸缪与右相派来的暗卫相助,此次危机算是暂时解除。同时,岑修云与解漪两方势力也在追查幕后主使之人。
(49.2)
百里之外的京都,则展现着另一番景象。
寒露已过,秋意渐浓,特别是地处皇城北侧山脉的鹭山。虽还未至冬季,可暂住翠微宫的那人却早已披上了大裘。不过众人素来见怪不怪,太子殿下身体羸弱,这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近七个月的孕肚就这样被掩藏在裘衣下,加之解栖很少走动,故除了心腹,并未有他人发觉自己有孕。
此处千山叠嶂,葱翠静谧,倒是个颐神养性的绝妙之地。即便是解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孕中在鹭山的这几个月是他最为轻松自在之时。
夜里山风吹得急,解栖从小便不耐风寒,这腿疾也全因风寒而起,所以每到秋冬之交便格外小心。只是这两日稍有不慎还是着了道,故身上也难受的紧。
叩、叩——叩叩叩。
熟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解栖放下书本裹了裹垂落在肩头的狐裘,推动轮椅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二哥今日可好?”
解漪灵活地从门外钻进,生怕多余的寒气激到眼前人,甫一进门便解了自己的披风扔在暖炉旁。
“咳得比昨日少了些……”
解栖话还未完便紧接着一阵急咳,一旁的妹妹赶忙小跑至他身旁,帮他抚着背顺气。待缓过后,解栖自己也尴尬地笑了笑。
“上次的药二哥用着怎样?听阿夙说甚有疗效。”
解漪熟练地将汤壶热好放在那人膝头,发觉他身前那处隆起似乎更为突出。不知不觉,这小崽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它娘是谁呢。想到此处,解漪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兄长。
要不是为了这孩子,也不至于将人养到这寂寥萧瑟的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小的风寒都能将眼前人折磨好几日。
“难为小漪费心,用后确实好转许多。”
“那下次我去葵州时再给二哥拿些。”
忙活了许多日,总算让自己听到一句欣慰的,解漪眼睛亮亮的,不自觉舒展眉头扬起笑脸。
“在葵州时一切可安好?”
“挺好的,二哥与其操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呢。”
解漪顿了顿,看向对方隆起的胎腹感慨道:“所幸这小东西是个安静的,没怎么折腾二哥。我有个朋友,他有孕时孩子就爱在肚里闹腾,甚是磨人呢。”
解栖难得听她提起朋友,还是有孕的朋友。美目流转回忆了一番低声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莫不是浵州的岑通判?”
“是他。”
肯定了兄长后解漪便低落下来不再言语。
得到岑修云受人一路追杀 受惊难『产的消息时她心急如焚,本想去浵州看看,无奈京中事务缠身,且二哥在这边无人照顾,自己也走不开。
后来他虽寄信过来报平安,可自己还是有些担忧。从前在京中时自己无法帮他,如今又看他置身险地无能为力,自己这好友也忒没用了些。
(50.1)
解栖见她有意回避,另起话头道:“算起来,小漪也到了该择婿的年纪了,可有心仪之人?”
被点到名的那个瞬间解漪心头一震,才让她为之心忧的那个名字又浮上心间。她盯着解栖须臾,直到看到对方压抑着的笑意时才发现,二哥突然这么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是她同样拐弯抹角地嬉笑道:“有也不告诉二哥。”见解栖意料之外地挑挑眉,解漪垂目看向对方身前那抹圆隆示意道:“二哥与我装聋作哑,我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解栖抚着胎腹顿时哑然失笑,一边叹三妹伶牙俐齿,一边表示自己不会再过问。谈笑之余,腹中的小家伙倒是罕见地动了动身子舒展着拳脚。
“二哥怎么了?”方才还和自己打哑谜玩闹的人骤然噤了声,还一脸凝重的样子,解漪才放下的心又悬起,做好了随时叫大夫的准备。
“没事,是孩子在动。”解栖的手覆上被胎儿踢到的位置,期待着再感受一次刚刚那种神奇的感觉。三妹说的没错,腹中孩子好静。有孕近七个月以来,能感受到胎动的次数屈指可数,故每次孩子有所动作都能让他惊喜万分。
它很乖,也很懂事。
或许,它也知道爹爹在藏着它?
解漪听到孩子在动时眼睛亮了亮,当即问道:“我能摸摸它吗?”说着还颇为遗憾地扁扁嘴,“父君当年怀星弟的时候我都没摸过……”
提起这事解漪就生气,得知父君怀了弟弟或妹妹时自己欢天喜地,恨不得整个皇宫都和自己一同庆祝,她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了。以往都是哥哥们保护自己让着自己,现在也有人需要自己保护了。
可是肩负‘重任’的小解漪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身为姐姐的抱负,第二个月就被父亲送去了京外读书。等她再回到家时,弟弟已经会爬树了。
要说此事也就罢了,可后来的解漪不仅没有见到弟弟最柔软可爱、最需要保护的样子,还常常被他气得半死。老四解枢也从姐姐的预备小棉袄十分不幸地变为闹心黑心棉。
解栖一看妹妹此刻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起了老四,牵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腹顶的同时为弟弟开脱:“小漪如此惦念着启星,平日里何不对他宽容些?他在家里谁都不怕,唯独怕你这个姐姐。”
解漪摇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无奈:“父君母后才舍不得训斥他们的宝贝蛋呢。大哥远在鄢州,二哥你又是个温和的性子,我要是再不管,照他这样的混世小魔王,将来还有哪个姑娘愿意要他?”
“哈哈……”解栖本就听得忍俊不禁,听到最后一句时更是抖着身子笑出声。“小漪为启星考虑长远,大有母后之作风,人人都言长姐如母,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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