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知归

  顾风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九个月前的诊断,他又有了一个孩子,他很是欣喜。他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本来是不抱希望自己能再度有孕的,可上天垂怜,再得幼子。
  指挥使的位子太危险,他此番有孕已然是高龄,不得不多加小心,徐念依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能跟着接生的产公学些男子怀胎的按摩手法。
  她带着顾风至来到了北境,那里有处世外桃源,是她那年偶然发现的,只带他来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满屋子的画像,烧红了脸。
  站着,走着,坐着,卧着的 全是他,全是儿时分离的十年里,徐念依画下的他。他挺着肚子,一手撑着腰,一手缓缓摸过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
  “我那时很怕今后再也找不到你了”徐念依跟在他身后,从暗格里拿出一卷装潢精美的花卷,上面画的是他和她摸在青玉先生肚子上的画面,汹涌的回忆涌上心头“所以我画了很多你,这样我就不会忘了”
  “顾风至,你看我是真的等了你很多年”
  顾风至将肚子放在她的怀中,任她安抚肚子里的小人儿,他到底得到了他的救赎,哪怕曲折了些,哪怕慢了些。
  “辛苦阿念等我多年”孩子的小脚发力一踹,疼的他冷汗湿透了衣襟,说话也带了丝痛意“望夫人看我怀胎不易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徐念依嗔怪的扶着他坐下,没好气的拍了拍刚刚作动的胎腹“不要闹你爹爹,小心阿娘等你出来打你”
  孩子安静了,他们了却有些燥热。
  目光匆匆移开,他们了了然的笑出了声。“风至哥哥,我们有六个孩子了 你要好好看着他们,不要让她们受欺负”
  顾风至以为她在逃避刚刚那个炽热的眼神,也附和的点了点头。却没看见她一身而过的欣慰神情。
  不久他夜里,发作,生的凶险,年岁大了,骨缝开得慢而小,又偏偏胎膜早破,孩子欲出无门,不断冲击着他的下体,胀痛和撕裂的痛楚磨灭了他的意识,等到产口开全的时候,他已经疼了一天一夜了。
  “呃嗯 ,,,阿念,,阿念”他反手卧着徐念依的双手,半靠在她身上 顺着产痛将孩子挤出体外“呃,,,啊,,,好痛,,嗯, 啊”
  下体的血越来越多,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肚子好痛,他不想用力了,可徐念依像是个解药,她只在他耳边说了句用力,他就可以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挤压着那个磨人的孩子。
  一声嘶吼,一命诞世。
  他昏了三日,醒来后整个屋里站满了人,有海若因,有燕一,有木三姑娘,还有乔臻,有他们的五个孩子,可就是不见徐念依“阿念呢?”
  产后下体撕裂的疼痛还在叫嚣,可另一种可怕的念头瞬间爬上了心头,她那日的话,是有备而来……
  “阿念她,她……”海若因面色深沉,身体颤抖“死了”
  什么?!
  顾风至的脸一瞬间惨白如雪,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她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何而死,凶狠的看着燕一,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带孩子先下去吧,我有事和他说”海若因驱散了众人,将一封信件递到他手中“这是阿念留给你的,本来是想等你大好再给你,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早些知道的”
  信很短,是徐念依向来最爱的柳体
  风至吾爱,若见此信,我必亡故,此番离去,非人为,只是天命罢了,我年少时曾向北境的十三天祈求,愿拿十年寿命换你我一见,看来神明显灵了,所以我不能陪你白头,我们有了孩子,她们会陪着你的,之后漫长的人生,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了,你要好好活着,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像你那十年里做的那样,默默的守护你和孩子。
  顾风至啊,若说我还有什么遗憾,也只能是忘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顾风至看着信,平静的安顿好了徐念依的身后事,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再惊不起半分波澜 他又重新成为了京都里人人惧怕的鬼阎王,只在面对着自己的孩子时,才露出一抹温柔。
  
“她病了很久了,一直靠药压着,表面上是什么都没有,可骨子里早就不成了”昌邑坐在红袖阁里,望着逗弄孩子的顾风至说“陪着你去北境是她要在这段时间里,用镇北王的眼线,铲除五大族的残余势力,给你和孩子谋个没有腥风血雨的以后”
  “顾风至啊,我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可以这么爱一个人”
  顾风至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看着怀抱里小小的孩子。
  “蛊虫本是在你身上的,她求了我多日,跪在我门前不肯离去,最后我到底是顺了她的意,将那蛊虫从你身上取出 放到了她身上”
  “你那时怀着身孕,她为了免你担心,谎称自己回北境,做了好大一个局,在我这休养了月余才面色如初……”
  她是真的用自己的所以爱了一个顾风至。
  顾风至一直活到了小女儿出嫁的日子,他那时候头发有些发白,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皱纹,他是真的老了。
  满屋子都是徐念依的画像,和那日她画的他一样,各式各样的,栩栩如生的活在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带着那个玉笛,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她的墓碑前,吹起儿时青玉教的那首曲子。
  寒风凛冽,顾风至长眠于徐念依的墓前,走的安享
  他完成了对她的承诺,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找他的姑娘了,她等了他十年,他也一个人活了二十年,两两相抵。
  “你还是来了呀,顾风至”她眉眼如画,笑吟吟的看着他。
  顾风至飞奔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是啊,我来了”
  黄泉桥头 他牵着她的手喝下那碗孟婆汤。
  “你好,我叫顾风至”
  “你好,我是徐念依”
  “新年快乐”她们一起说到。
  旁边 城市的车水马龙,像是梦里她们见过的星空。
2021独家奉送小甜文结局
破两千五加更!各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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