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A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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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的怀里没有平时那么温热，但还是足以让我很快再次回到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明亮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满了床沿。
“我又睡着了啊… ” 我用脸颊蹭了蹭他手臂上的软卝肉，“铭铭睡了吗？”
“嗯。” 他的眼神摇曳了一瞬，很快停顿下来，“睡了。”
不会撒谎的大骗子。我在心里默念。但我不想和他计较这鸡皮蒜毛的小事，抬起脸去亲他：“那… 早安铭铭。”
“别亲我… 都臭了。” 他缩了缩脖子，“一整天没洗澡了。”
“铭铭香喷喷的。” 我用鼻尖蹭着他的胳膊，又在他因为输液发着冷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小心的吻，“要洗澡吗？我去问问医生？”
白铭思索了两秒，还是慢慢摇了摇头：“不了，没什么力气。”
这个平时出完任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的人现在得熬得有多难受… 我环视了一周房间，快速把目光锁定在他队友带来的白铭的毛巾上：“我给你擦擦好吗？”
“…不要。” 他倔强地拒绝了我，“弄得我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我尴尬地张了张嘴，屈服于他哪怕此刻也强烈的自尊心，默默收回了视线。
白铭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喊我：“云宝。”
“嗯？怎么了？” 我立刻抬起头，“在呢。”
“…揉卝揉肚子。” 他的声音好轻，还掺着犹豫的停顿，“你的手… 热一点。”
我应了下来，余光却瞥见他偷偷地弯了弯左腿，把苍白的被子顶出一个转瞬即逝的起伏。
异能不在，果然腿伤也来凑热闹。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视线扫遍了病房，似乎并没有看见队里发的膏药的影子。
“腿… 等下去开点膏药？” 我回头看向白铭，“要不要冲个热水袋先焐一会儿？”
“别管它了… 小伤小痛何足挂齿。” 白铭的语气恹恹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几点了？”
“不想你痛。” 我腾出手按亮手卝机屏幕，“怎么十一点了… ”
白铭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好像能从干净圆卝润的指尖看到昨天的鲜血。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我… 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 我此刻只想什么都顺着他，爽卝快地站起身，“那我出去走走，午饭想吃什么？”
“…没什么食欲。” 他好像没有什么心思思考这些。
“没事的。“ 我替他把被角掖好，又把盛满温水的杯子放在他这一侧的床头柜，“你好好睡一会儿，别钻牛角尖。”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实则放不下心，但还是拿起包往外走。我的手刚碰到门把，又被他喊住了。
“你亲我一下再走。” 他投过来的视线难得亮了一刹那，“好不好？“
我心底柔卝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我快步走回他身边，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柔卝软又虔诚的吻。
“好好休息一会儿。醒了就有好吃的了。” 我随手拨卝开他遮住眼睛的发卝丝，又在他的鼻尖亲了一下，“我爱你，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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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医院附近的街上没有什么人，我排了一小会儿队买上午餐，生怕太早回去了打扰到白铭安眠，只好漫无目的地又晃了两圈。
打包的粥已经不再烫手了，水蒸气在塑料饭盒的盖子上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我定了定心，估摸卝着要是他还没醒就在门口守着他吧，总好过哪怕在外面，心也像落在了他怀里，惴惴不安。
我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白铭立刻望了过来。他真的睡过觉了吗？我突然有些疑惑。他怎么看上去那么清卝醒… 还有些疲惫？
“…你怎么去那么久。” 他的语气竟有些不满，好像一个小时前把我支走的另有他人。
我又不能直言还不是怕你还不想见人，早回来惹得你不高兴，只好胡乱捏造了个理由：“排队等久了些。”
白铭恹恹地瞥了眼我手里的打包饭盒，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不想吃东西。”
“我喂你吃一点。” 我拖过椅子，挨着他坐下。塑料饭盒清脆的开合声带出一股小米粥的清香，连我自己都垂涎欲滴，“就吃几口，稍微垫垫，好吗？”
白铭撇开头不理我。我刚舀起一勺粥吹凉，突然推门而入的人把我吓了一跳。
“诶，嫂卝子来了啊。”
我端详了一会儿这位不速之客，有些眼熟，应该是白铭队里的人。他看上去和白铭差不多年龄，但那副朝气蓬勃的语气就像刚毕业的高中生，和白铭大多数时候平淡的模样大相径庭。
“白队刚打那个… 不知道叫什么的针，打完疼得… ”
“闭嘴。” 白铭的声音很低，但对那个男孩子来说好像有巨大的威慑力。他一下子就刹了车，还不知所措地扯了扯嘴角。
“白队，我… 我来就是，那个，医生让我和你说，说明天改时间来着！改到一点来打。还有，白队你的文件我拿来了！放在这了！我先走了！” 他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把手头的一沓纸搁在门旁的架子上，脚底抹油一样地溜了。
我还沉浸于对方说漏嘴的针，突然意识到白铭应该早就知道医生什么时间点会来打卝针，所以才在问了我时间后，莫名其妙地提出想自己静静。而那个临时索要的吻，大抵是他给自己留的唯一的支柱。我瞥了白铭一眼，正好逮到他偷偷看我。
“好啊，你故意支开我是吧。” 我也顾不上刚吹凉的粥了，搁下勺子就去捏他的脸，“又要掐着时间赶我走，又要摆出这副我回来慢了所以生气了的样子，你存心气我呢？”
“没有生气。“ 白铭一下又从队员面前的狼王变成了我的居家大型犬，抬起没有贴胶布的那只手轻轻盖住我的手，“这针后劲太大，让我再缓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手掌满是冰冷的潮意。得疼成什么样才会出这么多汗… 我不敢多想，扯了纸巾团在他掌心，又连忙搓热手去焐他的小腹。
“明天我陪你，嗯？” 我揉卝着他平坦的小腹，试探着开口。
“…不用。“
“铭铭在害怕什么？” 我软卝下语调，“和我说说？”
“…这是我应得的，你不用管我。”
“白铭。“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在我喊他名字的同时，白铭就避开了我的视线。他像是被愧疚和自责的阴霾笼罩着，沉甸甸的深灰色云朵随时都会席卷归来，洒下一场砸得人生疼的暴雨。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语言如此单薄，除了无力的重复的安慰，我竟找不出其他任何能为他撑起一把伞的办法。
“你不要这样惩罚自己。你这样… 也是在惩罚我。” 我的手指不经意间蹭到了他的腰侧，他痒得躲了躲，“再说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有什么好躲我的。”
“嗯。” 他的回答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我刚想从我枯竭的语言系统中扯出些什么，他接下去的话却让如沙漠中的甘霖，让我眼睛一亮。
“好些了… 但是… “ 他的耳廓透着淡淡的粉色，“有点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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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地偷瞄着墙上的时钟。
十二点，白铭什么也没有说。
十二点二十，白铭好像没想赶我走。
十二点四十，他是不是默许我呆在这陪他了？
十二点五十…
“云宝，你出去走走吧。” 他突然打断了我的美好猜想，“坐了半天了，去活动活动。”
“等你打完针我再去。” 我直言不讳地拆穿了他的心思。果然在心里盘算着赶我走呢，硬是拖到最后才提出来。
“你不用陪我。” 他这表情谁也说服不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叙述着，“我自己行的。”
“不走。” 我斩钉截铁地回绝他。昨天他湿卝透了的掌心仍旧触感鲜明，谁还敢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任人宰割。
“昨天的粥很好喝。你帮我去买吧。” 他努力扯着借口，但在我耳里都无比生硬。
“别想着支开我了。” 我重新看向他，“我哪也不去。”
“但我饿了… ”
“你一小时前刚吃了午饭，回味都还没散吧。” 我简直要笑出声。
白铭看了眼时钟，大概是发现只剩五分钟了，迅速改变战略，换上有些冷的语气：“云渺，你别呆在这里。”
我挑挑眉，见招拆招：“我为什么不能呆在我爱人旁边？”
白铭明显被我的话噎了一下。他咬了会儿嘴唇，态度倒是再也没刚才生硬：“你… 满足一下你爱人的想法吧。”
这下轮到我无卝言卝以卝对了。我盯着他轻轻磕着嘴唇的牙齿半晌，还是决定去门口他看不见的地方躲一会儿。
我刚起身又被他拉住了衣角：“亲一下。”
“不亲。“ 我扯开他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上，“赶我走就别讨亲。“
白铭的表情有些垮，不甘心地又要抬手拦我。我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快步迈出房间，挑了个房间里看不见的角度站在门口等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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