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雁北堂]民国异事《毒王谱》——记录一段毒门往事

  穆晓心中一阵急躁,自己和赶蛇人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两次都是赶蛇人出手相救,这份恩情穆晓正不知怎么报答,此刻知道赶蛇人有危险,穆晓再也坐不住了。
  穆晓仔细的回想了那天两人分手时的情形,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于是凑过去问青虬,“你们俩是在我们分开后遇见的危险?”
  青虬点头。
  “遇见了什么危险呢?”穆晓沉思着,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如同一个个的画面,不断从眼前闪现,突然,穆晓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能解水丹之毒,会豢养毒犬,应该和毒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寻常之人是无法对付有青虬护身的赶蛇人的,也只有他——那个军官可以做到。
  穆晓问道,“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一个方脸军官?”
  青虬见穆晓猜对,又激动的点了点头。
  “赶蛇人被那个军官抓住了?你乘乱跑了?”穆晓继续问道。
  青虬又激动的点了点头。
  穆晓站起身,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虎鼠抓起来,冲老道士说道,“我要去徐州救人,这青虬就托给你照顾了——”说着就要往大殿外走。此刻江北已经转寒,青虬去了外面又会冻僵的。
  老道士怒道,“你给老子滚回来?”
  穆晓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老道士,然后拱拱手,“我谢谢你给我解了一大半毒,我去救了赶蛇人就回来。到时候再听你唠叨。”
  老道士怒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就学人家去行走江湖。当真以为初生牛犊真的不怕虎啊!”
  “朋友因为救我被抓,我一定要去救她,”穆晓说着就要往外走。
  “是个女娃吧?”老道士问道。
  穆晓回头点了点头,老道士继续说道,“难怪呢——”
  穆晓怒道,“你什么意思?”
  老道士嘿嘿一笑,“没啥意思,就是觉得要是个男的你就不会这么上心了——”
  穆晓看着老道士那猥亵的笑容,怒道,“你太无耻了——”
  老道士闹够了才正色说道,“以你现在的本事失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我看你还是在这多留两天,我好好的给你说一下这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
  穆晓面露焦急,“等不及了——”
  老道士点点头,“好吧,知道留不住你,”说着他从供桌上的功德箱中拿出一本书,递给穆晓,“这是我这些年总结出的用毒五行相生相克的基本道理,本来打算留给我自己的传人做入门之用,现在先借给你看看……”
  穆晓接过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很正派的小楷工整的写着“毒有五行之分……金、水、木、火、土……”
  穆晓合上书页,将书塞进怀里,又拱了拱手,“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要不以后我就下不了手揍你了——”
  老道士呵呵一笑,“你个小兔崽子,别以为我是对你好,其实你们释门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有我道家和儒者前辈的责任。我只不过是替他们还个人情罢了——”
  穆晓诧异道,“难道你们早知道李岩不是我们释门高手毒杀的?”
  老道士说道,“李岩是用毒大家,又岂能那么容易就中释门中人毒,他要是不是自己求死,天下还没人能毒杀他……”
  穆晓听到老道士话,怒道,“既然你们儒道两家在那是就已经知道李岩不是我释门中人毒杀的,为何还要迁怒我释门中人,断了与我们的联系?”此时关及师门几百年的疑案,穆晓必须要问清楚。彭山岳临终前说起这段往事,依然是心中愤愤不平,可见释门这五百年来一直忍受着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些都是李岩临死前的安排,儒道两门不过遵从他的安排而已,”老道士淡然说道。
  穆晓惊呼道,“是李岩自己干的?”
  见老道士没有说话,穆晓问道,“为什么啊?”
  老道士好半天才说道,“据我道家前辈代代传下来的说法,当日李岩已经对李闯和大顺军失去了信心,他知道自己必死。但他要为毒门另寻一个明主,早日结束战乱。他选择了多尔衮……”
  穆晓疑惑道,“选择多尔衮和我们释门中人有何关系?”
  “那一代释门中人用现在的话说,是大汉主义者,心中根本就容不下任何其他民族,要是知道李岩这个安排,必然会引出一番争议。李岩时日无多,干脆狠心让儒道两门随便找个理由甩开释门,投靠了满清。没想到这一甩就是五百多年……”
  穆晓默然无语,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番隐情,“那现在是儒者呢?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
  老道士摇了摇头,“几经战乱,儒道两门也早已走散了,现在都是各自为战的。”
  穆晓没想到当年的一段疑案背后的情况居然是这样,默然无语。老道士也陪着唏嘘不已。
  又拱了拱手,穆晓道,“帮我好好照顾青虬——”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和这老道士接触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于是转头问道,“喂,你个老家伙叫什么名字?”
  老道士已经习惯了穆晓的说话方式,“老子姓朱,你叫老子朱爷爷就行了——”
  穆晓头都不回的走出大殿,顺着石阶往山下而去了。
  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有一个人还没出现 明天骑车 什么时间回来不清楚 回来就写
  
  穆晓下了山,走到中午饿了才想起来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给难民了。好在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路过一县城时随手扔出去一把迷药,在一个大户家取了些浮财,穆晓继续赶路。
  考虑到那个方脸军官,有可能已经在徐州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穆晓前去,穆晓没有直接往南走,而是一路继续向被,直奔山东济南。
  两天后,徐州火车站。一个身穿浅色西裤头上的发蜡油光发亮,带着金边眼镜的小胡子男人走出火车站,他系着领带,文质彬彬的手提精致皮箱,一件干净的西装,折叠整齐的搭在手臂上。
  一看见这样的有钱人,几个黄包车夫都卖力的凑了过去。
  小胡子登上黄包车,优雅的坐着,张嘴说道,“去督军府——”居然略带吴侬软语的味道。这时他的皮箱里突然发出一声响动,那人用手轻轻拍了下皮箱,皮箱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错,此人正是添了两撇假胡须的穆晓。
  拉车的黄包车夫人称老吴,拉了一辈子的黄包车,这黄包车夫都还有另外一个职业,就是包打听。他们天天穿行大街小巷,每天见到是形形色色的人,接触的也是每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他们对整个徐州城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老吴也是这样一个人。
  见穆晓一身贵气的模样,老吴不敢怠慢,“好嘞——”招呼一声,拉着黄包车稳稳当当的小跑起来。
  穆晓叼着一根雪茄,坐在黄包车上,似乎抬头半看着天,任由黄包车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实际上却是在仔细的观察路上的人和物。似乎和之前来过一次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黄包车拐了个弯,已经快到督军府大门口。督军府大门口许多穿灰衣服的士兵正在张灯结彩的忙碌着。
  穆晓早有打算,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先不去督军府的,往前直走——”
  老吴没觉得奇怪,临时因为想到些事情,改变行程的多的客人很多。而且这样一改,他挣的钱只会更多。就这样,黄包车从督军府门口跑过。
  “这徐州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穆晓问道。
  老吴一边跑,一边回头问道,“那要看先生你喜欢哪一类了?”
  穆晓哈哈一笑,“不去督军府,自然是找点乐子了——”
  老吴人老成精,没有直接说,“先生,这路走到头,往南是徐州最大的青楼洗翠楼,往北是徐州城最大的赌场顺风馆,您要是喜欢烟土的话,两家都供应上等烟土……”
  老吴在等待穆晓的答复,穆晓却张嘴随口问道,“刚才督军府门口张灯结彩的在干什么?”
  老吴呵呵一笑,“怎么先生不是来参加段大帅纳妾宴席的?”
  “嗯嗯,我来督军府是生意上一些事情,”穆晓随口敷衍道,“这段大帅怎么又纳妾了?”段芝贵爱娶姨太太是天下闻名的,大家闺秀、新派学生、青楼女子、女飞贼甚至是农妇,只要让段芝贵看对眼了,他都要想尽办法娶回家去,现在都已经娶了十三房姨太太了。
  老吴嘿嘿了两声,“这大帅府的事情,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晓。”
  穆晓一幅饶有兴趣的模样凑了过来,“说说嘛,这第十四房姨太太又是何方圣神?”
  老吴摇了摇头,“不晓得,大帅府突然开始张罗起这婚事,”说着他停了下来,转头凑过去小声的说道,“听说这第十四房姨太太性格刚烈,到现在还在督军府大牢里关着……”
  穆晓听到这话,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靠在后面,指示老吴继续走。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赶蛇人被方脸军官抓住,送到大帅府,以她的相貌,必然会被段芝贵看中。段芝贵连女飞贼都敢往家里娶,多一个赶蛇人也不稀奇。而赶蛇人自然会抵死不从,关进大牢也在常理之中。
  “先生,往南还是往北?”老吴的话打断了穆晓的沉思。
  穆晓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当然是往南啦,要赌钱也不来徐州赌啦!”
  “好嘞,”老吴拉着穆晓往南边的洗翠楼跑去,“先生真有眼光,话说这段大帅有两位姨太太就曾经是这洗翠楼的头牌。”
  穆晓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车停到洗翠楼门口,穆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全部打赏给了老吴。临走之际,穆晓看似随口的问道,“对了, 这段大帅什么时候纳妾?”
  老吴将钱收进口袋,都乐开花了,见穆晓问话,连忙答道,“就在三天之后——”
  穆晓点头往楼内走去。
  自然有迎客的龟公把穆晓迎进楼内,穆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妓院,看着大白天就公然在楼内搂搂抱抱的嫖客和妓女,穆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领路的龟公问道,“大爷看样子不是熟客吧,没有相好的姑娘,就让小的给大爷介绍几位吧——”
  穆晓心中一阵厌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灵机一动,“大爷我今天刚到徐州,累的腿都打颤,哪有心情找姑娘,先给我安排一间房,好酒好菜的准备上,明天再说——”
  龟公心道你不找姑娘你来妓院做什么,但来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穆晓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银元递到了手上,大概有十来块。
  龟公见到银元,顿时嘴咧的和破锣一样,哪还能说一个不字,赶忙招呼人安排酒菜,又找了两个姑娘陪穆晓吃饭喝酒。
  穆晓见那两个姑娘面容稍可,却一身俗气,要不是现在身负重任,他都准备开口教训一番,勉强吃完饭菜。穆晓打发两个姑娘离开,独自躺在床上。
  这住进妓院也是迫不得已,常年在外行走,穆晓知道其实客栈还有洋人开的酒店其实是最不安全的。反而是这青楼鱼龙混杂,只要有钱,没人在乎你是干什么的。
  穆晓从皮箱中放出虎鼠,躺在床上翻看朱道士给的笔记,心中却还想着赶蛇人的事情。
  那方脸军官看似是段芝贵的死忠,于情于理要是抓到赶蛇人这个帮凶自然要送到段芝贵这交差。段芝贵的督军府里又没有其他地方,所以不管段芝贵要纳的这个第十四房姨太太是不是赶蛇人,赶蛇人最有可能被关在大牢里。
  不过既然有了穆晓逃脱的事情,现在的大牢必然是戒备森严。
  穆晓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不论再难,今夜也要探一探这督军府大牢。打定主意,他静下心,翻看起朱道士给的笔记。这些天,穆晓日夜不停的翻看笔记,从毒性的种类开始看起,到如何分辨灵兽和毒药的五行属性。
  穆晓用身边材料和经常出现的毒药做实验,一样一样的对照,现在居然也能分清楚各种毒药的属性了。
  夜幕降临,这洗翠楼里热闹非凡,任人想不到的是这间紧闭的房间中,居然有人在埋头苦读。一直到三更半夜,洗翠楼中彻底安静了下来,穆晓才换了一身夜行衣,翻窗离开了洗翠楼。
  先在督军府外转了一圈,果然戒备森严了许多,原本没隔数米一个岗哨,现在居然变成了双岗双哨。不过这也难不倒穆晓,一个人也是迷,一群人也是迷。他故技重施,又是一把随风飘荡的瞌睡粉撒了出去。在两个岗哨迷迷糊糊之间,穆晓已经翻进了督军府的前衙。
  一队队巡逻的卫兵手中的火把吧督军府办公的衙门照的火亮,穆晓趴在地上,一路蛇形才到了大牢附近。没想到大牢门口只有两个守卫,还和以前一样。穆晓一把迷药放倒守卫,又在两人的咽喉上补了一刀,才进了大牢。如果贸然用毒,很有可能让那方脸军官猜到是穆晓。所以穆晓干脆只用迷药迷倒,然后再用匕首杀人伪装成江湖中人。
  大牢门口的桌子上,一个守卫趴在那睡觉。穆晓绕过他,轻轻的往里走,出人意料的是,整个大牢都已经空了,原先关押的犯人都不见了,也没有再饲养巨犬。
  穆晓绕路一周,在一间打开的牢房中发现了,一套丝绸女装,叠放整齐的放在牢房中。再看周围,似乎这间房的人不久前才离开。
  不管这牢房里的人时那个第十四房姨太太,还是赶蛇人,反正现在让你是不见了,穆晓心中一阵焦急,走到门口,一把将那睡觉的守卫拽了起来,匕首顶在了脖子上。
  “我问你,那间牢房里关着的女人是什么来路?”穆晓凶狠的问道。
  守卫连连摇头,“我只是个小兵,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刚才那女的被带走后,我才来接手的,之前我都没有见过那个女的。”
  穆晓见那守卫不像是在撒谎,心中一阵失望,“那他被带到哪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守卫凄苦的说道,但穆晓却看出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匕首往前一挺,“老老实实的说!”
  那守卫见骗不过去,只得说道,“段大帅说让他最喜欢的十一太太,好好的开导一下那个女的,就带到十一太太房中去了……”
  穆晓一刀解决那个守卫,将门外两具尸体拖进大牢后,转身出去贴着墙根翻进了外宅。
  外宅里住着的都是家丁、侍卫,反而没有多少守卫,他又轻松的翻进内宅。
  再看内宅中,穆晓心中一阵叫苦,以段芝贵上次中毒的那个宅子为圆心,往外可谓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路边的花园、树后,不时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让穆晓断定还有暗哨,看来段芝贵是彻底被吓破胆了。
  穆晓绕开段芝贵的住所,上次朱然给的地图穆晓熟记于心,段芝贵的宅子后面靠近花园的地方有一排独门独院连在一起的小宅,就是那些姨太太的住所,每个姨太太一所宅子。
  穆晓潜行过去,见一排宅子每个门前都有两个哨兵,知道想从门口进是不可能的,干脆就从第一间翻了进去。
  院子不大,种满了花花草草,院中一片漆黑,穆晓贴着窗户听了一会,似乎里面有人睡觉,应该不是不是这间,穆晓心道。翻墙进了第二间宅子。
  一连翻了四五间,都是黑灯瞎火,想来是段芝贵几位年纪大了失宠的姨太太,没什么娱乐,都早早休息了。
  再翻一间,却是见房中有灯火和人影闪动。穆晓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耳朵贴到窗户上想听里面的动静,却听见房中,一声女人的暴喝传来,“何方小贼,居然敢偷听你姑奶奶说话——”
  穆晓心道不好,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见那房门“咣当”一声被拉开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