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奇诡长卷《醉龙池》:一个古老酒坛的惊世之秘

  王欧阳起初以为信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怎知一看就被吸引住了,并叫丁细细帮忙照亮一点儿。在信中,李狐再次提到“七皇之地”的事,因为这几个地方藏匿无踪,现在基本找不到了。后来,李狐从茶商那边打听到四川邛崃山脉里可能有七皇之中的“茶境”,而“茶境”里的人已经出山了,所以他就想会不会“酒境”的人也曾出来过。

  仔细研究,李狐就发现在1936年有一个叫黄牧笛的女人在西边闯出了名堂,而且她用的不仅是苗法,还包括了七皇所会的高深幻术。之后,黄牧笛还拿得出白堕天盉、渎山大玉海等奇珍,一介女流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呢?并且,黄牧笛所会的酒法都超出了当时的酒人水平,就像一个平庸的人忽然有如神助。因此,李狐就怀疑黄牧笛曾去过“酒境”,并得到“酒境”里的人传授酒法,还顺手拿了点“好东西”出来。

  王欧阳对这个推测毫不怀疑,因为他早就觉得奇怪了,一个贵州苗女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原来她师从七皇。在对黄牧笛的研究中,李狐发现黄牧笛屡次提到一个蓝衣女子,可没提到任何姓名。再加上李狐在大海石的遭遇,他认为蓝衣女子是“酒境”中的人,而且大海石应该是自古以来的“酒境”,它之所以成为七皇里唯一的幸存,那是因为“酒境”早早地转移了地方,避免了灭顶之灾。

  丁细细在一旁观望,同时看了内容,她心想大海石的海蚀洞的确有问题,像是有人急冲冲地搬走了一样,难道真是“酒境”迁走的缘故?可 “七皇之地”隐藏得那么深,外人绝不会发现,他们为什么会内乱,一定是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故。

  很快地,王欧阳就读到信的末尾了,李狐交代白堕天盉的确没有沉入东海,这件事他没有详细地解释原因,只讲到白堕天盉藏在积石山县的踏白古城下面,想请丁忘忧去取回来。李狐在信末叮嘱,去西天宝洞一定要带上好的酒,否则有去无回。至于原因,李狐却没有写到,似乎信是在匆忙之中写的,字迹十分潦草。不过,李狐还提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认为“七皇之地”的线索就在白堕天盉上面,当年有人借文革搜刮这些奇珍就是想找七皇,破四旧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王欧阳看到这里,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词穷之际,李狂药注意到了空气中飞舞的光粒,似乎哪里不对劲。猛地,李狂药意识到了一件事,于是大声地叫每一个人都把手电关掉。丁忘忧不满意地看过去,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命令他,无奈女儿向着外人,他就暂且关点手电,想看看对方搞什么名堂。

  在漆黑之中,大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们竟发现石壁上的那条细小的裂缝投射过来一道黄色的光束,而不久前缝隙那边还是一片黑暗。

  自己顶一下,谢谢大家
  作者:叶猫仔 回复日期:2012-2-11 19:45:00  
  自古女人多蛇蝎,哈哈。

  谢谢经常顶贴哦
  犹如暗无天日的海底,突现一束神秘的黄光,每个人都有些惊讶。大家静静地望着那束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去透过缝隙,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狂药离石壁最近,一转身就凑到缝隙前,屏气凝望石壁后面的情况。缝隙只有一条,大家不能挤到一起看,于是就站着等李狂药告诉他们看到了什么。在有限的视野里,李狂药左右摇摆,想要看得更全面,可惜办不到。一望过去,只见一片黄光弥漫,像是一片发光的海洋,神幻得很不真实,它的宽广的程度也远超过泥垒洞许多倍。在蒙蒙的黄光下,沉睡着一片遗迹废墟,像是一座地下宫殿,最中心的位置还有一个如同凝固了的黑色旋涡,此刻正有一道闪耀的黄色光忙从底下冒出来。在四周还有些诡异的人俑,每个都雕琢得阴阳怪气,就像古代妖怪变成的化石一样。

  看了片刻,缝隙里吹过来的凉风让李狂药觉得眼泪要流了,这才把眼珠子从缝隙前挪开。丁细细忙问看到什么了,可李狂药还没说话,透过来的黄光就灭掉了。丁忘忧一声不吭地把手电重新打亮,目不转睛地望着李狂药,只一个眼神过去,就让李狂药心慌意乱了。奇怪的是,李狂药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叫王欧阳坐到地上去,别坐那那几块大石头上。

  王欧阳被苗毒折腾得正难受,听到新收的徒弟叫他起来,当下就问:“我坐块石头都不行?干嘛要坐地上?你要是累了想休息,那就坐在旁边不就得了,这石头很大,容得下两个人,只要你的屁股不像盆子那么大。”

  李狂药一时无语,然后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看到后面有光,发现后面也有几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和你坐的一样。”

  王欧阳歪着头看了看屁股下的石头,答道:“石头嘛,哪一块不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话未说完,王欧阳就猛地想起什么,转道:“你是说……”

  “推台入壁!”李狂药接话,同时心想这个戏法以前在市集上见过,原来也是幻术之一。
  丁忘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心里说原来这小子并没有纠结在黄光的问题上,而是先看了石壁后的乱石。所谓推台入壁,实则也出自《鹅幻》那本幻术汇编,基本上就是将一个台形物推进石壁里,可又不破坏石壁。推台入壁的窍门就是先在石壁上挖一个洞口,再把洞口雕琢,最后塞入一个刚好能放进去的磁石。在表演时,只要将涂了颜色的磁石以同极相推,嵌在石壁里的磁石就会被慢慢推到另一边,而被人推进石壁里的石块就会接替地嵌进石壁里。

  在古时候,这种幻术碍于条件所限,一般只在靠山的市集上表演,而且推动大石块需要很大的力气,所以这种幻术并没有大范围地流行开来。可这种幻术需要精湛的雕琢功夫,后来就从这之中衍生出一种无缝堆砌的建筑方法。以前在黄河的晋陕峡谷一段曾有一座河伯石庙,用的就是无缝堆砌的手法,不过在80年代由于河崖塌陷的缘故,河伯石庙就栽进黄河里了。

  无缝堆砌的手法并不罕见,在很多古建筑里都曾借鉴过,但大部分是用了相同色系的泥浆封住了缝隙罢了。真正能做到无缝的堆砌,还是很少见的。丁忘忧之前已经看过石壁了,的确难以发现缝隙,所以看不出石壁上嵌了磁石之类的东西。不过,丁忘忧也觉得石壁旁边的几块石头很突兀,却没想到是用来穿过石壁的帮手。

  李狂药第一个想到石头的问题,可仍实话道:“谁如果先看过去,都会明白的。没理由两边有差不多一样形状的石头嘛。我刚才就想,是不是有人为了方便进出才这么做的。”

  “这时候别谦虚呀!”丁细细小声道,“我老爹会以为你是真的笨!”

  李狂药什么都没答,只是笑了笑就扶着王欧阳坐到地下,然后把腰刀晃了晃,果真找到了一块有磁性的石头。那块石头比桌台还大,要推动它得花很大的力气,何况他们这几个人不是又饿又渴,就是又伤又累,哪里还推得动。纵然李狂药身手不错,体力尚余,可咬牙推了好几次,那块大石头一直纹丝不动。
  王欧阳坐在地上,头一仰就说:“丁老妖,你还愣着干嘛,不去帮你的未来女婿?”

  丁忘忧怒目相视,却没和王欧阳顶嘴,只对李狂药说了一声:“走开!”

  李狂药推得满头大汗,于是就退了几步,好让丁忘忧来试一试。本来,李狂药以为丁忘忧就算能推动石块,至少也要花很久才能找到嵌了磁石的位置,也就是说需要把石块推好几个地方,一处处地去试。却见,丁忘忧一只右手放到石块上,手掌转了一下,石块就调了个位置。不等李狂药惊叹,丁忘忧就已经将石块往石壁的一处位置推去,接着就砰地一声,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李狂药扫了扫空气里的尘埃,并心说丁细细的老爹力气居然这么大,谁要是得罪他,岂不是脖子要被拧断几千次了。丁细细冲李狂药一笑,然后帮忙扶起王欧阳就一起弯下身穿过了隐藏的洞口。李狂药本来想把洞口重新堵上,免得破坏了古人流下的杰作,可后来一想,鬼门都被堵死了,谁会再来这里看“推台入壁”的把戏呢?

  李狂药和丁细细搀扶着发抖的王欧阳,并打着手电往里走了几步,顿时就被石壁后面的景象震撼了。这里的嶙峋怪石比比皆是,四周散落着些许古建筑,虽然倒踏了许多,但仍让人感叹它的辉煌。不过让大家称奇的却是每一处都是琉璃质,因此光线会散射开来,就跟身处水晶宫一样,也难怪刚才的黄光会发出皈依的晕芒。李狂药疑惑地望了一眼,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似乎以前来过,可这的确是他头一遭。

  “我总觉得我来过。”李狂药把想法说了出来。

  王欧阳疑问:“真的吗?那你之前怎么不记得了?”

  “他梦里来过吧?”丁忘忧轻声道,“如果他以前来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壁画里的古怪。”

  “我是应该没来过,但我总觉得好像……我也说不清。”李狂药想破头了,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丁细细凝神回想,随后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李狂药,还记得我们去大海石那晚,海底有一群发光的黄色怪鱼,把海下的古城照得通亮吗?这里好象和那座海底古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李狂药走在废墟上,正努力思索,听到丁细细喊了一声,脑海就闪过了一系列的画面。事实上,李狂药并不记得海底古城的全貌,当时渔船翻了以后,鱼群就散开了,他只看到海底古城的半角。

  丁忘忧已经听说了女儿的经历,但不认为两座古城是一样的,因为壁画护卫是元代留下的,即是说石壁后的遗迹也来自元代。元代士兵不善水战,先别说他们没有在海底筑城的能力,甚至无法远渡到大海石。海底古城肯定是很久以前留下的遗迹,也许是海岛受到地震影响,崩塌了一部分到海底,这种情况很多见。

  丁细细看出她老爹不信,于是就说:“我不会看错,这些风格就是一样的,船沉下去时我记得很清楚。这些石质都覆盖了一层琉璃,而且雕绘得……”说到这里,丁细细知道拗不过她老爹,只得闭上了樱桃小嘴,省得自讨无趣。

  丁忘忧不说话,望了女儿一眼就走向古城废墟的中心,想看一看发光的东西是什么。王欧阳也很好奇,便叫李狂药和丁细细快扶他追去,说不定会看见地下有太阳之类的神秘现象。越往里走,地势越低,似乎以前的石质曾液态化,然后形成了旋涡。他们一前一后地赶去,还没到达中心,黑暗的角落竟蹦出许多只大小不一的东西,直扑每个人身上。

  混乱之中,李狂药依稀分辨出那些东西有三头六臂,跟之前见过的怪影差不多,这些就是甘藏沟里流传的山神真身了。不等大家看清楚来者长相,他们就感觉身上被抓得火辣辣的疼,根本来不及抵抗。李狂药眼疾手快地捏住其中一个怪影,丁细细就会意地用手电一照,他们就立刻看清了山神的真容。
  原来,这不是怪物,也不是猴子之类的东西,而是人。只不过,这些人被套上了奇怪的铠甲,铠甲上多了四臂双头的造型,昏暗中看起来很像哪吒。王欧阳在闪避时也看到了这些怪人的真容,顿时想起幻术中有一种骗人的把戏,那就是将拐来的孩子驯成野兽,套上兽皮装狗、熊、猪等物。为了装神弄鬼,有的小孩还被用烧红的铠甲套起来,永生不能脱下铠甲。因为这些被驯虐的小孩得不到人类社会文明的影响,他们会变得更野兽无异,这也是后来大部分幻术失传的一个原因——太残酷了。

  王欧阳想起这是幻术留存下来的恶果,便手下留情,只避不杀。可踏白古城下的遗迹已近千年,别说人类了,可能乌龟都活不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元代留下的怪人,那现代里还有谁会把孩子拐卖,把他们驯成这种野兽呢?这些人有大有小,有壮有瘦,皮肤像马皮似的,手上还烙套了锋利的爪甲,实在不像近代的人。

  丁忘忧与另外三人隔得很远,几乎看不见对方了,可他下手极狠,身上甩出一支金笛就一下子就数个怪人打得晕厥在地上。不过,丁忘忧同样好奇,这些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怪人绝不可能是从元代或吐蕃留下的,如果他们能活这么久,那么当时的统治者肯定先把长寿的方法用在自己身上了。

  大家在对付怪人的利爪时,很快就想到一起了——这是黄牧笛搞的鬼!1936年时,黄牧笛仍青春可人,她来到踏白古城后,发现了两代留下的遗迹,略为改动了一下就变成了西天宝洞。当时民不聊生,战乱让很多家庭毁灭,大把小孩没有父母,他们被人抓去了,也不会有人去找。再到60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及文革的影响,很多人也从户籍上消失了。如果黄牧笛那时还没死,那么她用苗法驯变拐来的孩子,的确是有可能留到90年代的。毕竟,谁都不知道黄牧笛是在哪一年死去的,也许她现在还没死。
  李狂药意识到跟这些怪人讲不清,可又不能下杀手,所以手上的腰刀一直不使。丁细细和李狂药最近,虽被逼攻得无路可退,身上也被抓出了数道血痕,但一样心慈手软地甩开那些怪人。直到李狂药手上的腰刀被打落在地上,一个壮硕的怪人要举刀刺向他,丁细细情急之下就将眼前的一个怪人拉到跟前,替李狂药挡住了那刀。

  霎时间,血液横飞,丁忘忧离得远了,没看清楚,他以为女儿受伤了,于是就更不客气地杀过来。李狂药心有不忍,可他知道再不还手,迟早会被害死,丁细细刚才是也是逼不得已。当丁忘忧挥着手上的金笛杀来时,李狂药才注意到这支笛子好像蓝衣女子手上的那支,不过不完全一样,蓝衣女子的笛子要更为精美,而且会流溢出柔和的金光。

  在四个人之中,丁忘忧最潇洒,几乎没人怪人抓伤,他的金笛比棒槌还好使,一挥就能撂倒一个,当然也和他的力气很大有关。本来,丁忘忧想来帮女儿,可后来发现女儿没事,于是就转去救王欧阳了。王欧阳一个翻身就跳上了一处比较高的石墙上,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被伤到,但怪人比猴子还能爬,很快就要围到墙上去了。幸而丁忘忧及时赶到,他就金笛朝那些怪人的身后一点,他们的筋骨就断掉了。

  王欧阳翻身一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看怪人把打倒了,他就体力不支地从石墙上摔落。李狂药离那边有几十米远,本想快些过去帮忙,可实在不行,只能干着急。当看到丁忘忧接住了王欧阳,李狂药就想起了一件事——李狐嘱咐一定要带酒到此地的原因。同时,丁忘忧闻到了王欧阳身上略微淡淡的蛇气,便也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就把系上身上的酒壶解了下来。
  丁细细见状,跟着把她老爹之前给的酒壶拿在手上,俩父女就同时饮下一口酒,喷向那些怪人。那些怪人被喷了浓郁的雕花,酒味缠身,靠近一闻,人都能醉掉。丁细细一边喷出酒雾,一边叫李狂药躲远一点,待酒喷得差不多了,她就和她老爹往同一个方向避去。

  顷刻,沉睡在壁画里的酒虻再一次苏醒,它们幻化为士兵的形状,穿过了石壁,朝那些怪人围去。李狂药心想,这些怪人虽然可怜,但已经无法逆转兽性了,当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太爷爷知道这一点,因此才再给丁忘忧的信里提到必须带酒来的这一点。此时,他们身上也沾了点酒气,为了不被酒虻吸净体内的血气,他们就越退越远,一起朝古城中心的最低处靠去。

  王欧阳手脚不灵光了,被丁忘忧扛在肩上,赶到李狂药这边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丁忘忧见李狂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责备他害死那些怪人,于是就威严地说那些怪人就是元大都的守护神,这是你死我活的问题,如果想活下去,那就只能选一方。

  说起元大都的守护神,李狂药也有耳闻,据说当年元朝占领京城时,将京城改成了元大都。那座都所开的城门仿照了哪吒的头臂与双足,因此元大都也叫哪吒城。蒙古族最是崇拜长生天和喇嘛教,可元大都没有用长生天的形状,而是用了哪吒,并称其为守护神。这一点是元世祖忽必烈拿是主意,虽然后世认为他接触中原的道教文化后,思想有了改变,可皇城这种大事,忽必烈力排蒙古贵族的意见,执意用哪吒来代替长生天,这和忽然要造渎山大玉海一样令人费解。

  李狂药很快回过神来,没想到这里竟有和哪吒形似的怪人,莫非元代留下遗迹时就驯变了一些怪人守护这里?可这里不是古墓,也非宝藏之地,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心思?积石山县甘藏沟的人都以为这些怪人是山神,可见这些怪人存在很久了,不晓得黄牧笛为什么要复制元代留下的怪人,莫非忽必烈当时也见过“酒境”里的幻术,或者认得当时从“酒境”走出来的传人?

  光影晃动中,这四个人为了躲开酒虻,已经离石壁越来越远,而那群怪人也渐渐地被酒虻拖住了。眼看酒虻循味而来,王欧阳身上的蛇息又快散尽了,他们心急火燎之际,脚一滑就回头望去。同时,古城中心的石形旋涡深处黄光再次冒起,将琉璃石质的断壁残垣映照得美妙异常。已经站得很近的四个人忍不住地转过身,头一探,终于看清了石形旋涡下的情景。
  黑石形状的旋涡下面,有一层黑白相间的蛇息,将旋涡下面封住了。虽然四周有陡峭的斜坡走下去,但若不小心,很容易滑落到底下。王欧阳被丁忘忧扛在肩上,闻到了腥腥的蛇息味,于是就咬紧牙关问丁忘忧有没有带雄黄,没准石形旋涡下面是蛇巢。现在酒虻弄死了那群怪人,很可能继续涌过来。除了蛇息的味道能挡住酒虻,当下没有任何办法了,除非他们马上变成一条蛇。

  丁忘忧料想踏白古城里会有蛇鼠,却没带雄黄,他和丁细细一路走来也不曾被蛇攻击。实际上,只要蛇不饥饿,或者它不被刺激,它是不会伤害人类的。可如果要闯进蛇的巢穴,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它们肯定不依。李狂药正在着急,手电光线中就滑过一条白影,他心中大喜,这不就是之前救过的那条白蛇吗!

  前一晚,因为月破之夜,鬼门外的植物异动,根须松开了地面的泥石,使得泥垒洞塌陷了。白蛇自顾地逃命去了,李狂药以为再无缘得见,怎想这么快又碰面了。丁细细不明就理,以为这条肥大的白蛇想咬人,她刚要轮起腰刀砍下去,李狂药就挡了下来,并说明了原由。丁细细半信半疑,她才离开一天一夜,居然就发生了这么神奇的事。

  只见,那条白蛇回眸一眼,便静静地游过覆盖的蛇息,往石形旋涡底下去了。李狂药顾不了那么多,就算下面有一万条蛇,他也要下去看一眼再说,总不能让酒虻占了便宜。踌躇了一会儿,他们就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往石形旋涡下走。有那么一瞬间,李狂药总觉得这凝固的石形旋涡还会转动,一不留神它就把人全部吸下去。
  还没走到那层蛇息附近,底下的黄光又闪了一下,这时离得非常近了,李狂药就看见底下似乎摆了许多器皿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人影躺在下面。底下的黄光有一大片,不知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也不像灯光。王欧阳被扛在丁忘忧肩上,尽管气若游丝,但还不肯闲下来,硬是挤出一句话,问他们下面不会是蛇精娘娘要变身了吧?好像前些年有部电视剧《斩白娘子传奇》就是这么拍的。

  丁忘忧不苟言笑,听到王欧阳疯话联翩,便威胁道:“老酒鬼,你都快死了,还不快闭嘴!你想先把我烦死?小心我把你扔下去!”末了,丁忘忧又忍不住地添了一句,那部电视剧叫《新白娘子传奇》,不叫《斩白娘子传奇》,你那什么眼神!

  “既然知道我快死了,让我唠叨几句又有何妨……”王欧阳刚想争辩,穿过蛇息后就闻了一股特别浓郁的酒气,“妈呀,这是什么味道?我都能起死回生了!”

  李狂药慢慢地走下来,的确在蛇息下面闻到醉人的酒香,似乎蛇息把空气隔成了两截。要不是蛇息的隔绝效应,可能酒虻早就从壁画里苏醒了,这里的酒香能把踏白古城里的动物、植物、甚至石头都能熏得醉倒。再往下走,他们就看见一片湿泥上有几条粗大的黑蛇与白蛇在游动,而那片湿泥闪光时就露出器皿与人影,似乎底下埋了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丁细细吃疑地望向她老爹。

  丁忘忧镇定地把王欧阳放下,便道:“这就是酒池了。我以前跟你说过,你不记得了?”
  这时候,王欧阳瞥了李狂药一眼,心想这小子想要和丁丫头在一起,那就快显摆我教给你的东西,昨晚刚跟你提过酒池,不会睡一觉就全部忘了吧?李狂药没读懂师傅的眼神,并没有说出口,只在脑海里回想了那段话。所谓酒池,这和酒窖差不多,也是窖藏酒液的地方,但也是炼制酒器的地方,而酒窖却不能。

  酒池的选地很特别,不是随便一处就行,必须选在阴凉与炎热能交替的地方。首先,开池的基地必须是天然的黄泥底,池底用纯净的黄泥夯实,搭池墙的黄泥要采自深山大川,离人烟之地至少距离十公里远。这是为了让黄泥更为天然,不会因为生活废水、农药、粪水所污染。

  池墙的黄泥采集好了以后,还需要仔细挑选,只能选细腻、柔软、无砂的泥料。当池墙搭好了,等7、8月过后,池墙会由黄色变成乌色、又经过一年乌色开始发白,泥质也由绵软变成了脆硬的特质。这时候,要在酒池里埋下至少十种不同种类的老酒,而且一定要是挂杯之酒。在封存50余年后,酒池的泥料会由乌白变为红绿的彩色,并产生奇浓的异香,此时泥性柔软,但已无粘性了。在那50年间,还要让酒糟与池墙接触,不断地发酵,培养出许多适合窖藏酒液的微生物。

  然而,这还没算完,50余年后,要再放入下一批挂杯之酒,等过了100年至300年了才算大功告成。而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池底的温度也在变化着,将泥性完全消去,色彩全无。至此,酒池会每隔一段时间发出黄色的光亮,而那些光亮就是酒池里的微生物繁衍时发出来的。别看它们是微生物,要知道一整池子几乎都是那种微生物的残骸,受到酒气激荡后就会发光。这跟鬼火由残骸骨骼发出的荧光差不多,只不过不是由于磷粉燃烧的缘故。
  李狂药回想完了,丁细细正好讲了一遍,而他们却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酒池。听长辈们说,这种酒池窖藏的酒美味无比,酒器埋下去了,以后装清水都能变佳酿。传说,古代酒人刘白堕的白堕天盉也是在酒池里炼制过的。王欧阳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以前在山里头见过酒池,他身上的酒葫芦就在酒池里炼过,所以酒葫芦才与他形影不离,那可是宝贝呀。

  丁忘忧和王欧阳不同,他曾想筑一座酒池,可选不到合适的地方,一生也有限,等不到百年之后了。所以说,酒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上一代给下一代酿的,全看各人造化。就像四川有几座老窖,都是超过两百年以上了,如果不是祖辈勤劳,后人哪里有福气享受这等财宝。很多酒人都认为,酒池和酒窖是有生命的东西,因为需要慢慢养出来,如果中途断掉酒气的补给,那么它就会饿死,功亏一篑。

  王欧阳以前见过酒池,可也没见过能发出强光的酒池,少说这酒池都有近千年了。难怪元代蒙古人要把这里封住,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一座难得的酒池。当黄光再闪一次了,王欧阳见到池泥里有许多酒器,当中似乎有渎山大玉海的身影,所以就猜李狐当年是不是把酒器都埋进酒池了。这样一来,酒器不会以为被侵蚀而毁掉,反而会得益于酒池的功效,会比以前更有酒韵。

  李狂药也注意到了渎山大玉海的轮廓,可他脑海里却在想,之前万长青和江连海提到的白堕天盉有什么秘密,希望那玩意儿就在池泥之中。池泥有几条蛇在游动,它们庸懒得意,可人一接近就嗤嗤地出声,除了那条妩媚的白蛇外。

  丁细细见状,便想用刀将蛇群砍成数截,可李狂药却说:“没有蛇息,我们早死了,还是放过它们吧。”

  “那我们不挖酒泥下面的东西了?”丁细细不甘心。

  “挖是要挖的,只是……”李狂药说着说着,在酒池再发光时,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具人影上面。

  丁忘忧沉默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为什么把人埋到酒泥里,这不是坏了酒池吗?”

  “如果坏了,酒池哪里还会发光?我刚才在泥垒那边看见一具尸体,吸收了酒气,变成了酒尸,说不定酒泥里的尸体也一样。”王欧阳一边说,一边贪婪地吸扑鼻而来的酒气,体力竟有些许恢复了。

  可正当大家望着发光的酒泥讨论不休时,酒池在闪光之后,出现了奇怪的现象——酒泥里的人影竟然动了,而且是大幅度地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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