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捕蛇者的对头

  105、彭警官被他这一句话哽住了,他问村长:锁龙链子?
  村长简单跟他介绍了观音菩萨开豆腐店智锁黑龙的故事,说:当然啦,这些只是这地方的传说而已。
  我母亲跟我说这井里的链子还在的时,我曾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要想办法把铁链拉起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锁着龙。我相信围在合作社院子内的数十名村民,大部分的人跟我一样的想法。我心里琢磨着怎么来捅破这层皮。
  五毛说:彭警官,村民说这井里锁着龙,会不会真的是锁着某种水下生物?七牯子说他儿子淹死在井里,会不会就是这井里的水中生物害人所致?
  我心里暗暗好笑,五毛说的这么“委婉”,无非也是想看看链子那头拴着什么东西。
  彭警官哦了一声,说:既然这是一口饮水井,这样一条铁链子泡在水里,生出来的铁锈肯定会污染这里的水,嗯,长期饮用铁锈水,对身体……非常的有害,村长,你觉得呢?
  我看着锡陀、五毛都面带微笑,看起来彭警官跟我们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村长摸了摸头,说:这个嘛,我可做不了主,要是这铁链那头真的拴着龙,惹怒了它,在这里兴风作浪,造孽乡里,那可如何是好?
  彭警官正想答话,锡陀抢着说:您没看见警官们都带着枪吗?它要是真敢造孽,我们的警察同志会保护我们的。
  村长呵呵一笑,说:那我没意见了。彭警官,你下令吧。
  彭警官环顾四周,众村民嘻嘻哈哈,你推我攘,纷纷后退说:您别找我。
  他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同事,那个胡警官一挺胸,说:我来拉。
  彭警官说:你等等。他转身走到围墙外,将面的警车开了进来,从车上拉出一根绳子,将一头绑在面的的拉钩上,胡警官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攀着井壁上的用铁条做成的爬梯,慢慢的往下爬去。我走到井边上一看,只见爬梯左边是小水管,右边大水管,两根进水管都紧贴着井壁。胡警官很快就到了铁链边,将绳子绑在铁链上,再取下铁链,铁链猛地拉紧了绳子,啪的一声摆击在井壁上。
  胡警官手脚并用,迅速爬了上来。
  彭警官让另外一个警察开车,他自己和胡警官从腰间取下手枪,对着井内,说:用车慢慢拉。
  村民们见彭胡将手枪取了出来如临大敌,心情顿时紧张起来,都不敢围着井边,退到围墙跟脚去了。
  面的警车慢慢向前开,绳子随即被拉出来,铁链咯噔一声,也冒出了井沿,周围的村民没一个人说话,都圆睁着双眼看着铁链一寸寸被拉出来。
  我和锡陀、五毛三人就站在彭胡两位警官身后,只见那铁链漆黑如墨,闪亮着黑光。母亲曾说有小孩子胳膊粗细,其实大约只有两个手指并拢那么大,它像是一条细长的黑蛇正慢慢的费力的爬出井来。铁链擦着井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们的心情也随着慢慢紧张起来了。
  面的警车开出了院子的大铁门,笔直朝着公路而去,转眼铁链被拉出来20余米了。我们心里很奇怪,这链子怎么像是拉不完一样,不由得好奇的趴在井边,看着那一寸寸被拉上来的铁链。
  很快,面的警车开到了公路上,那开车的警察大声喊:还拉吗?
  彭警官大吼一声:继续。
  面的警车拐了个弯,顺着马路,拖着铁链向前开去,铁链被带的掉入了水田内,由于车子拐了弯,铁链在大铁门处也拐了弯,勒着围墙的脚跟,将红砖擦下来一层层的粉末。
  有好事的村民,将铁链抬着上了围墙,这样能小很多的摩擦力。面的警车被铁链斜拉着,不敢开的太快,但转眼间也开出2-300米远了,可是井内的铁链似乎源源不绝。
  这时,有村民开始说话了,说:别拉了,这链子太奇怪了。
  又有人说:怕么子,你就是胆细,不就是一条链子吗?它再长,也有长度,还拉它不完吗?
  后者被附和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毕竟这个锁龙井的故事仅仅是传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对鬼神的信仰早已随着岁月慢慢消失,心中不再对大自然充满敬畏,更多人的是一种猎奇的心理,通俗一点的说就是看热闹。
  这时,彭警官肩上的对讲机响了:彭警官,还继续……拉吗?
  彭警官紧锁着双眉,却又闪着兴奋的眼神,说:继续,没到拉完不许停。
  我随着大家都跑到围墙外,看着被拉出的铁链在水田中慢慢游动,面的警车已经离开很远了,大家纷纷说,估计拉出来有上千米了。
  彭警官的对讲机又响了:车子拉不动了。
  原来长长的铁链贴着地面,产生了很大的摩擦力,这不是一台小小的面的车能拉动的。
  一帮村民围了过来,说,我们自己来拉。
  于是有人指挥,有人动手,四个人在井沿,四个人在靠近围墙处,前面四人拉出铁链,后面四人将铁链堆在墙角处。很快铁链在墙角堆起了一个小山,紧接着第二个小山、第三个小山、第四个小山、第五个小山……,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院子里堆满了铁链,拉链子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几乎进来院子的人包括停了车走路过来的警察以及七牯子都拉了链子,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大家的心不再像开始那样兴奋了,慢慢的恐慌起来。
  五毛锡陀和我心里也有些忐忑,这被拉出来的铁链没有5千米,3千米应该有了,这口井能有多大?怎么能够盛下这么多的链子?这口井该有多大多深?
  因大气压的作用,抽水机进水管最多10米高。这井中的水面离地面有3米左右,看着被拉出来的铁链的体积,就算是抽水机的进水管足够长,也是不可能把这口井抽干的。
  我悄悄的跟五毛说了,他双手握拳,说:算了,这链子别拉了,有些吓人,重新放下去吧。
  这时反对拉链子的人越来越多,村长和彭警官也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大家都以为是自己没有站稳,还没回过神来,地底传来一连串沉闷的怒吼,锡陀往井口一看,井内犹如被煮开的沸水一般,他大吼一声:大家快逃。
  锡陀顺手抄起坐在铁链上的七牯子,大家醒悟过来,纷纷向着围墙外面跑去。
  只见身后哗啦啦的巨响,我转身望去,整个井口成了一个喷水口,一股巨大的水柱从井内冲天而起,数十米高,像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喷泉。水碰到冷空气,顿时整个天空都云雾缭绕起来。
  水柱落下来,巨大的水流从铁门处对着人群冲来,村民们尖叫着四散逃开。
  106、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半空云雾之间一股青气若隐若现,在云中不停翻腾。空中云雾越来越浓,那股青气却越来越清晰,慢慢聚拢在一起,我定睛一看,我擦,这是一条龙,一条青龙,一条由青气合成的青龙。
  我见过万年蛇精龚山变成龙形的身体,但是跟现在云雾中的青龙相比,龚山的龙形简直弱爆了。青龙长须飘飘、相貌凶恶、四爪轻摆、龙尾摇动,在空中舒展的自己百米来长的身体,俯视着地下众生,似乎悲怜,似乎轻蔑。
  我正想告诉五毛,却听五毛急急忙忙的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旁边彭胡两位警官说:你明白什么了?
  五毛说:我们这地方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简单的说能形成溶洞的地形。这口井刚好修在一个巨大溶洞的上面,有一天,溶洞顶部破裂了,井水和溶洞阴河的水相连,溶洞阴河的水在巨大压力下,从井口喷发而出,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喷泉。如此大的水流,这附近农田全部会被淹没的。
  五毛喘了口气,接着说:或许是有识之士,锻造了巨大的铁链,投入井中,以此来改变地下流水的走向和压力,所以,我们把铁链拉了出来之后,地下阴河水便失去了压制,重新喷了出来。有黑龙想要兴风作浪的传说,估计指的就是这番景象,至于观世音菩萨拔发化为巨链,将黑龙锁在井内,可能指的就是用铁链改变地下水脉的走向,压制水流的做法。
  彭警官说:你的意思是将铁链重新放回井中就会相安无事?
  五毛用力的点点头。
  彭警官说:好,那我们一起去将铁链放回去。他带着胡警官等3个警察,毫不犹豫走入水幕之中,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青龙,问锡陀五毛:你们能看到云雾中一股青气不?
  他们两个摇了摇头,我正想指给他们看,那青龙巨尾摇动,朝着外公家方向飞去,龙头往下,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暗暗纳闷:这分明是一条青龙,怎么传说中说的是一条黑龙呢?
  锡陀说:五毛你留在这里,我和老肥进去帮忙放回铁链。
  五毛哈哈一笑说:你忘了我穿着天衣了?这玩意让我水火不侵。
  我们三人来不及脱去衣物,转头钻进了水幕之中。从空中散落下来的泉水,瞬间便将我们打湿了,我们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就连呼吸也十分费力,我们扶着墙壁,一步挺一步的往前走着,模模糊糊看到了四个警察正拉着铁链往井里面放去。
  虽然这井内喷出的水的温度比外界温度要高,但是这可是隆冬时节,全身湿透身体会极其容易失去体温,这是很致命的。我体质特殊、锡陀内功深厚,五毛有天衣护体,倒是不惧寒冷,但是这四个警察可是凡体,这样被水淋着,不生病才怪。显然锡陀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让我和五毛把铁链抢了过来,硬拉着彭胡四位警察往外走去。
  往里面送铁链比起往外拉铁链轻松多了,只需将铁链微微抬起,在重力的作用下,铁链迅速向井中滑去。过了一会,锡陀拿着两双手套进来了,分给我们,这铁链数千米长,从手里滑过,没有手套,手掌很容易受伤。
  铁链进去一段,从头上泼来下的水势便减少一分,我们三人不敢怠慢,我一人在前,他们两人在后捋顺链子,免的铁链打结。
  过了一会,有几个村民披着雨衣,冲了进来帮忙,胡警官开着面的警车将拉出去的铁链又重新拉了回来,井中的喷泉渐渐停息了,只在井口中翻滚,无法喷出来。
  这时,一个村民大声叫到: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闻声看去,只见旁边墙角下,有一个小孩躺在地上,我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刚才逃出去的时候,谁家的小孩没逃出,被活活淹死在这水幕之中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坏事了,这拉铁链的始作俑者那是我啊,出了人命,我可是第一个要吃官司的。
  五毛锡陀跟我一样的心思,我们将铁链往地上一放,走了过去,只见那小孩5-6岁摸样,是个男孩,穿的非常破烂。五毛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皮,摸了摸他的颈部和胸部,摇了摇头,说:已经死去多时了。
  其中一个村民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我们都不认识。
  刚才逃在围墙外的村民陆陆续续的又走了进来,大家纷纷议论,都摇头不认识。七牯子走过来看了看,猛地一声哀嚎,跪在地上,将小孩抱在怀中,说:崽啊,你终于回来了,崽啊……
  七牯子喉头发出呃的一声,竟然晕了过去。锡陀悄悄走到他身后,右掌扶住他后背,掌力一吐,七牯子吐出一口浓痰,悠悠醒了,两行老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抱起儿子,站起身来,说:崽啊,跟爸爸回家去。
  旁边村民说:七牯子的儿子在井里被泡了二十来年,居然没有腐坏,看起来这是一口神井啊。
  于是大家齐心协力,将铁链放回井里,挂在井壁上,我心想:刚才抬过来的那个大抽水机,被大水这么一浸泡,估计够呛。
  我跟彭警官说了,彭警官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多虑啦,现在国家每年拨款400万在我们镇里,用于修复农村水利设施,维修或者新买这抽水机的钱不用村民们掏钱的。
  我看了看已经云雾消散的天空,冬日的天空依然阴霾,难以见到太阳。
  彭警官说:天气如此寒冷,我赶紧送你们回去。我们也换身衣服,再来结案。
  面的警车上的空调温度跳到最高,警官们在车上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下湿衣服。我说:彭警官,你们是不是知道今天要被淋湿啊?衣服都备好了。
  胡警官说:呵呵,我们每次出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派出所,多备点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啊。
  我心中暗暗敬佩,他们又一一将我们三个送回了家里。
  父母亲见我全身湿透,我被父亲一顿好骂,我说:没事,年轻呢,身体好。
  母亲边给我找衣服边说:不要想着现在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你要是落下病根,等你老了,那可就有罪受了,你看看你娘老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就是年轻时为了你们,没能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母亲那时已经患上了类风湿性关节炎6-7年了,好在有哥哥的药物调理,比较好的控制了病情。
  我心里一酸,没敢答话,换了干衣服,父亲听我说七牯子真的找回了他儿子的尸首,便不再说我了。父亲想了想又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七牯子他儿子困在井中的,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尽量别出家门,或许会不停的有人找上门来,那你就麻烦了。
  母亲在旁边说:能帮帮人家就帮人家,施儿散女的,如果能帮忙找回来,那是积德。
  我心里对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我说:七牯子今天找回了他儿子的尸体,居然二十多年没有腐坏,我明天去烧柱香去。
  没等父亲说话,母亲说:好呢,去吧。
  我打了个电话给五毛锡陀,约好第二天到七牯子家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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