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结束后,厅长请重要来宾吃了顿晚饭,厅长很热情,场面自然也融洽,酒的消耗量很大,阿梅的主编被喝得东倒西歪。如果,不是阿梅替主编挡了几杯酒,估计主编的状况会更惨。
阿梅也喝了不少酒,但宴会结束后,她还是想办法和胡东宁把主编塞进他自己的车里。她没有上车,关上车门,让司机走了。
她转向胡东宁。
“你得送我回家。”她说。
“我喝酒了,没法开车,”胡东宁说,“厅里的那两辆车送厅长和处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怎么办呢?让我走回去吗?”阿梅娇声娇气的说。
胡东宁笑笑。
“怎么能走回去呢,可以打车么,”他说。
“打车呀,你不送我?”阿梅问。
胡东宁迟疑着。
“打车还要人送呀,”他说。
“你得送我,”阿梅拽住胡东宁的一只胳膊,“我都喝这么多酒了,让我一个人打车,你不担心呀?”
胡东宁没办法了。
“好的,好的,送你送你。”胡东宁说。
上了出租车,阿梅的脑袋就靠在胡东宁的肩膀上,她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反正,要是胡东宁往远处缩缩,她就马上更紧的靠上来。到地方了,胡东宁推了推阿梅。
“你到家了。”胡东宁说。
阿梅的脑袋这时才离开胡东宁的肩膀,她睁开眼睛,捋了捋头发,打开了车门,但她没有马上下去,而是转过脸瞧着胡东宁。
“你不来吗?”她柔声问。
胡东宁犹豫着,犹豫着,然后,他屈服了。
半夜时分,胡东宁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又一次梦见了那块硕大无朋的黑板,黑板上也写着一行字。
那行字是:于红2008年12月5日自沉于湖中。
第十章
胡东宁穿衣服的时候,阿梅醒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啦?”她问。
胡东宁没功夫回答她,他在匆忙的穿裤子。
“有什么事吗?怎么啦?”她又问了一遍。
“我得马上回去一趟。”胡东宁一边系皮带一边说。
她看了一下表。
“才两点钟。”她说,“这个点儿能有什么事?”
胡东宁没回答她,他已经穿好了上衣。
“怎么,想你老婆了?”她酸溜溜的问。
“对不起,真的有事,我真的立即回去。”胡东宁说。
阿梅躺倒在床上。
“走吧,走吧,赶紧走,去看你老婆吧,别耽误我睡觉了。”她说。
胡东宁想解释一下,但又怕时间来不及,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于红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着,胡东宁这才松了一口气。于冰在姐姐旁边躺着,她这时候醒了,她抬起来头。
“姐夫,是你吗?”她问,黑夜里,再加上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有点迷糊,她看得不是太清,只看见了一个人影。
“是我。”胡东宁说。
“有事吗,姐夫?”
“没事,我就是进来看看,没事。”胡东宁说,他慢慢退出了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
早上,于冰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时候,胡东宁还在沙发上坐着,电视还开着,只不过音量很小。胡东宁面前的烟灰缸,几乎被烟蒂塞满了。于冰轻呼了一声。
“姐夫,你是不是病了?”她问。
“没有啊。”胡东宁说。
于冰走到近前,仔细瞧着胡东宁。
“你的脸色很不好,”她说。
“没事,”胡东宁说,“我,嗯,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觉。”
“怎么不睡觉呢?”
胡东宁苦笑着。
“唉,喝点酒,睡不着。”胡东宁说。
“你的脸色真不太好,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
但小姨子执意把手放到胡东宁的前额上,她的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肯定发烧了,很烫。”她说。
“没事。”
“怎么会没事,至少有38度。你得赶紧去看医生。”
“没事。”
“你得赶紧去医院了,现在就去,别再耽搁了。”
胡东宁有点忍不住了。
“没事。”他说,声音不可避免的大了一点儿。
于冰一下子怔住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有点烦躁。”胡东宁向她道歉,他的声音又恢复到平常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