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玉怨（惊悚）

　　显然，于冰马上原谅了他。
　　“你一夜没睡觉了，我理解，”她说，她是替胡东宁找理由。
　　“待会儿有空我会去医院的。”胡东宁说。
　　“是，还是去医院看看好。”
　　手机响了，是于冰的手机，她走过去接电话。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她对着手机说。
　　她打完电话，又走回到胡东宁的旁边。
　　“单位有点事，让我赶紧过去呢，”她说。
　　“去吧，你忙你的。”
　　“可姐姐，嗯，”于冰说，她只说了一半，就没再往下说了。
　　“没事，你去忙吧，今天我陪你姐姐。”胡东宁说。
　　“你不去上班了？”
　　“今天不去了，今天，我要一直陪着你姐姐。”胡东宁说。
　　“那就好，那就好。”
　　“你姐姐呢，她起床了吗？”
　　“起床了，她在卫生间化妆呢。”
　　“化妆？”胡东宁说，他很惊讶。
　　“怎么样，你也没想到吧，我姐好几个月没化过妆了，今天却破了例。”于冰笑着说。
　　可胡东宁没有笑。
　　“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于冰说。
　　“我说的那样？我怎么说的？”胡东宁问。
　　胡东宁紧张兮兮的语调，惹得于冰又笑了笑。
　　“你不是说过么，说姐姐烧完毛毛的玩具，就不会每天去毛毛的墓地。”于冰说。
　　这个，胡东宁倒是说过。
　　“昨天，烧完毛毛最后的几件玩具，姐姐把毛毛墓地前后左右都打扫一遍，她说，她会有一段时间来不了毛毛的墓地，所以，要认真打扫打扫。”于冰说。
　　于冰倒是喜气洋洋的，胡东宁却怎么也提不起来精神。
　　“昨天从墓地回来，我们去了你说的那个饭店，我们点了好几个菜，姐姐的胃口可好呢。”于冰说。
　　“是吗？”
　　“真的，她的胃口不错，我这一段时间都没见她吃过那么多东西。”
　　胡东宁沉思着。
　　“昨天，在饭店里，我俩还喝了酒。”于冰说。
　　“还喝酒了？”
　　“喝酒了，姐姐提议喝的。姐姐还跟我说了不少话。”
　　“她跟你说了什么？”胡东宁问。
　　“说了挺多的，”于冰说，“说了许多我俩小时候的事，说起了我们的父母，姐姐说她很遗憾，没能多去爸妈的墓前看看。”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她突然变得扭捏了。
　　“还说了什么？”胡东宁追问道。
　　“姐姐，嗯，她还向我表示了感谢。”
　　“向你表示感谢？”
　　于冰更扭捏了。
　　“是啊，向我表示什么感谢，我俩是亲姐妹，有什么谢不谢的。”于冰说。
　　胡东宁不合时宜的叹了口气。
　　“再说，我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在姐姐最困难的时候，陪了陪她。”于冰。
　　“你能做到这点，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姐姐的确应该谢谢你。”胡东宁说。
　　于冰却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姐姐还说起了你，”于冰说。
　　“还说起了我？怎么说的？”
　　

　　“还说起了我？怎么说的？”
　　于冰笑了笑。
　　“姐姐说，你这个丈夫还不错，对她不错，对孩子也不错，就是平时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抽烟抽得太多，喝酒也喝得多。”于冰说。
　　获得这样的夸奖，胡东宁却表现得很平淡，一点也没有喜形于色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忧愁。
　　“你们聊得还挺多的么，”胡东宁说。
　　“是啊，一直聊到十点，才回来。”
　　“一直聊到十点？那是聊得够长的。”胡东宁说。
　　“不过，回来以后，姐姐就没再跟我说什么，她去毛毛的房间待了一阵子。”于冰说。
　　“去毛毛的房间？她去毛毛的房间干什么？”
　　于冰摇着头。
　　“不知道，”她说，“中间我想进去瞧瞧，却扭不开门，门锁从里面反锁住了。”
　　“反锁住了？”
　　“反锁住了。”
　　“怎么会反锁住呢？”
　　“不知道，”于冰说，“也许是无意中反锁住了。”
　　但胡东宁却不这么想，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得去单位了，”于冰说，“再不走，恐怕会晚了。”
　　“你去吧。”胡东宁说。
　　“早饭我没有做，”
　　“没事，待会儿我们出去吃。”胡东宁说。
　　于冰走后，胡东宁点了根烟，他靠在沙发上，盘算起来。他想做个计划，但他的脑子乱得像一锅粥，根本没办法清晰的思考。于红走出来了，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于红看见了他，跟他点了点头。
　　“你还没有上班啊，”于红说。
　　“没有。”胡东宁说，“我在等你。”
　　于红很惊异。
　　“等我？有什么事吗？”她问。
　　“我倒没什么事，”胡东宁说，他把抽了半根的烟摁到烟灰缸里灭掉，他说：“但我恐怕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于红更惊讶了。
　　“我有什么事要跟你说？没有啊，我没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呀，”她说。
　　“真的没有吗？”胡东宁反问她。
　　于红不吱声了。
　　“来，在这儿坐一会儿。”胡东宁说，他指了指身边的沙发。
　　于红瞧了瞧胡东宁头顶盘旋的烟雾，犹豫着。
　　“我开开窗，让烟雾跑跑。”胡东宁说，他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凉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抖颤了一下。
　　于红坐了下来。胡东宁也坐了下来。他没有开口说话，他等着于红先跟他说话。于红却也没开口说话，似乎也等着胡东宁先说。
　　“你穿戴得这么齐整，打算出去了？”胡东宁问，他用的是寒暄的口气。
　　于红淡然的瞧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套黑色的衣服。
　　“齐整，是吗？”她问，她没回答胡东宁的问题，倒更关心自己的衣着。
　　“是的，很齐整，也很庄重。”
　　于红淡淡的一笑。
　　“你的妆化得也不错。”胡东宁说。
　　于红又笑了一下。
　　“真的不错，”胡东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于红，他说：“我都快忘记了，我的老婆这么漂亮。”
　　于红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今天你是怎么啦，嘴这么甜。”她说。
　　“我不是嘴甜，故意要奉承你，你确实漂亮。”胡东宁说。他很庆幸，他觉得自己至少有个良好的开始，能让于红连续笑了三次。
　　“漂亮什么啊，”于红说。
　　“漂亮，确实漂亮。”
　　俩人又沉默起来。他俩相互瞧着，都不开口，奇怪的是，两人居然都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非常自然。
　　终于，又是胡东宁先开口。
　　“这么说，你准备走了？”胡东宁问。
　　胡东宁说到“走”这个字眼时，故意把语速放得很慢很慢。他所说的“走”，指的是什么意思，显然，于红是理解的。于红惊奇地望着胡东宁，她的眼神儿，让胡东宁确信，他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