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玉怨(惊悚)

  “这个女人是谁?”胡东宁问。
  “这个女人?”老唐回过头瞅了一下,他摇头,继续朝前走,他说:“不知道,我不太认识。也许是哪个工友的老婆吧。怎么啦?”
  “没什么,”胡东宁只好说,“我也就是问一下。”
  田继财的床已经空了,东西也被收拾一空。
  “东西已经被田继财的老婆收拾走了,”隔几个床的一个工人说,他的脚扭了,所以他一直躺在工棚里,没去上班。
  “田继财的老婆?她什么时候来的?”胡东宁问。
  “今天早上来的。”那个工人说。
  “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啊。”
  胡东宁转过头,看着老唐。
  “咱们刚才碰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田继财的老婆?”胡东宁问老唐,作为田继财的老乡和朋友,老唐应该认识田继财的老婆。
  “刚才碰到那个女人?嗯,不是。”老唐否定了胡东宁的推测。
  “可,这个伙计说,田继财的老婆刚刚走。”胡东宁说。
  “她是刚走吗?”老唐问躺着的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支吾起来。
  “呃,是刚走,走了有一个小时吧。”那个伙计说。
  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是刚走,这家伙里真没有时间概念。胡东宁又看了看,除了床底下还剩下一件破得不像样的工作服,田继财的东西什么也没有留下。
  
  
  老唐把胡东宁送到工地的大门。胡东宁跟他道声别,就走出了大门。走了两步,老唐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他说。
  胡东宁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胡东宁问。
  “如果,我没有介绍田继财来这个工地,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他低声说。
  胡东宁没吱声。
  “对不起。”老唐又说了一次。
  胡东宁能说什么呢。唉,他只好什么也不说,转过头,走自己的路。
  
  
  
  
   第四章
  
  
  那个女人,是田继财的老婆。
  是老唐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赶紧离开的。在老唐朴素的想法里,胡东宁最好不要和田继财的老婆碰上面,仇人相见么,没啥好事,和仇人的老婆见面,也不怎么好。
  那个女人叫黄云,她对胡东宁有深刻的印象。胡东宁那憔悴的眼神,让她怎么也忘不掉,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人家的儿子被自己的丈夫活活摔死了,唉,她怎么会忘掉胡东宁的样子呢。
  田继财非要到这个城市打工时,她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
  “工钱有多少啊?”她问自己的丈夫。
  田继财给她说了个数。
  “就这点钱呀,”她说,“这点钱,你哪儿也不用去,也能挣得到啊。”
  田继财泥瓦活儿干得不错,左邻右舍盖房子都请他,那点工钱,确实不值得去那么远的地方挣。但田继财的态度很坚决。
  “老唐在那儿。”他说。
  “老唐?老唐在那儿又怎么啦,你就非得跑大老远跟他在一起呀,要是能多挣点钱,也就另说了,又不能多挣钱,干嘛要去呢?而且,你和老唐又不算最好的朋友。”
  田继财沉默着。
  “你在家里,还能帮我照顾照顾孩子,”黄云又说。
  “去那儿,也许,我就能睡觉了。”田继财说。
  他这么一说,黄云立即语塞。这些日子,田继财夜里总是不睡觉,每次黄云睁开眼睛时,都能看到田继财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白天呢,他同样也不睡觉,上梯子砌墙时,他都是晃晃悠悠的。黄云到村头的医务室,找大夫开了几片安眠药,但是,田继财根本就不吃。
  “吃一片吧,你老睡不着觉,你的身体会垮的。”她劝田继财。
  “谁说我睡不着觉?”田继财还不承认。
  “你难道还睡得着觉么?你睡得着觉,你怎么还睁着眼睛呀?”
  田继财没有马上搭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开腔。
  “我不是睡不着觉,而是,我怕睡着觉,所以,我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他说。
  “怕睡着觉?你怕什么?”
  田继财却再也不肯说什么。
  以前,虽然田继财有些内向,但他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时,话还是挺多的,甚至经常跟七岁儿子开玩笑,但这一段,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发呆,就算是儿子想跟他亲近亲近,他也是木木呆呆的。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黄云甚至有这样的怀疑,但,也不像呀,他干完活儿,就回到家里,那儿也不去,他也不和外面的人联系,如果,他外面有女人,应该不是这样的。
  
  虽然,田继财决定要走了,但他并没有立即动身,他三伯家盖房子,他还得帮忙照应照应,怎么着,也得把三伯家的房子盖完吧。一天晚上,田继财以前的一个工友,来田继财家串门,黄云炒了两个菜,陪着他俩喝酒。
  “知道么,老吴死了。”两杯酒下肚,那个工友兴高采烈的说。
  “老吴?那个老吴啊?”田继财问,他还有点心不在焉。
  “就是县城里那个房地产老板呀。咱们去年还在他工地上干了一段时间。”
  黄云注意到,田继财的脸色立刻变了。
  “死了?他死了?”田继财连着问。
  “死了。一星期前死的。”工友说,那个房地产老板死了,他似乎一点也不遗憾。
  田继财沉默着,于是,黄云就开口问了。
  “他是怎么死的?得病死的?”黄云问。
  工友笑起来。
  “不是病死的,哈哈,他什么病也没有。”他说。
  “那是怎么死的?”
  “他呀,死的倒挺怪的。”他喝了一口酒,卖起了关子。
  黄云等了他一会儿,可他就是不往下说了。
  “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话呀。”黄云忍不住了,她追问他。
  那个工友又嘿嘿笑了几声。
  “他怎么死的?嘿嘿,给你十次机会,估计你也猜不到。”他仍然卖着关子。
  黄云的脸上一定出现了什么表情,那个工友就不再卖关子了,招惹了女主人,他这酒也不好往下喝了。
  “好,好,我说,我说,”他说,“老吴呀,他是被挖掘机挖死的。”
  “挖掘机挖死的?怎么会呀,”
  “怎么样,猜不到吧,给你十次机会你也猜不到吧。”工友说。
  “这真猜不到。”黄云承认,“怎么回事呀?”
  工友叙述了过程。挖掘机挖了一锹土,转向的时候,工地的老板,蹦了上去,和挖掘机的前臂撞了个正着。
  “不会吧,”黄云说。
  “怎么不会,就是这样的。”
  “他是故意蹦上去,和挖掘机撞在一起的?”
  “据在场的人说,似乎是故意撞上去的。”
  “他是自杀?”
  工友嘿嘿笑起来。
  “似乎是自杀。”他说。
  “自杀?他怎么会自杀?”
  工友喝了一小口酒。
  “他怎么会自杀呢,这个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工友夹了一口菜,“开始呢,大家以为他经济上有什么问题,资金链断啦之类的,可会计说,帐上还有两千多万现金呢,他根本不该为钱发愁。”
  “那他是为了什么?”
  工友摇摇头。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笑呵呵的说。
  田继财抬起头,瞪着他。
  “人家都死了,你还怪高兴的?”田继财问。
  那个工友好像并不在意田继财的眼神。
  “我当然高兴呀,我为什么不高兴,你也该知道呀,他克扣了我五六千的工钱,我为什么不高兴?这叫恶有恶报,明白么?”他甚至反问田继财。
  田继财没吭声,突然,他把手中的一满杯酒全部泼到工友的脸上。工友楞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慢慢的,他的脸涨红了。
  “你疯了啊?”他说,他站了起来。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田继财稳稳的坐着,甚至没抬头看对方。
  黄云连忙找来纸巾,递到工友手里。她回过头,训丈夫。
  “你怎么回事呀?有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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