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盗墓家族唯一幸存者讲述中国最离奇的一座古墓---和盗墓笔记一样好看(转载)

  @谢必安范无救 1334楼 2013-02-01 1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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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爹?究竟怎么回事?”
  “上船是为了找铜牌,咱们的注意力都在铜牌上,但是......”麻爹又暗中瞟了小胡子那边一眼:“那具尸体可能有蹊跷的,胡子把它带走了。老子当时要细看,胡子不让。”
  麻爹细细的跟我说了一遍,但是我已经提不起那么大的力气来关心这些。这个深在地下的洞穴很黑,那些人的脸仿佛都淹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
  张猴子带着人走的很快,这一路上虽然死了人,不过活总算做好了,回去之后每个人都有好处可拿,所以伙计们的情绪看起来很高涨。所有的路程走了一大半的时候,前面很远的地方就亮起了模糊的光线,应该是手电扩散出的。
  红石坳非常偏僻,不可能有别的人,只有张猴子手下的伙计守在外面。看到那团模糊的光线时,张猴子就显得有点心慌,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留守在外面的伙计不可能进洞。
  我们和那团光线越来越近了,对方是两个人,看着比较面生,但有一点点印象,应该就是守在洞外的伙计。他们两个浑身上下都是水,脸都青了。一看这样子,我就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跑进来干什么?”张猴子急匆匆的问。
  “小......小姐......被人绑了......”
  张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抓着那人的衣领子就吼起来,几个伙计赶紧把他拦开。过来报信的人可能在路上被折腾的够呛,衣服全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不停的打哆嗦。张猴子稍稍冷静了一点,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那两个伙计也稳稳心神,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他说留守在洞外的人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到了昨天上午,猛然就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对方开始并没有露面,只是背地里打黑枪。
  不过这批人打黑枪的目的好象只是某种警告,因为对方最少有一个神枪手,枪法非常好,但没有打伤张猴子的人。队伍一下就炸窝了,在红石坳和对方兜圈子,最后抓了他们一个人。
  当天晚上,对方就采取报复行动,摸到山洞附近,本来他们可能是想随便抓个人换回自己的人,但雷朵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夜溜出山洞,结果被对方给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守在外面的人都不敢做主,就跑过来报信。
  张猴子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我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可能会更加复杂,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能够找到红石坳,就说明他们和我们走的是一条线,都为了山洞而来,而且,眼下雷朵落在他们手里,等于捏住了张猴子的软肋。对于雷英雄来说,铜牌很重要,雷朵同样很重要。无论那一边出了差错,张猴子都吃罪不起。
  “回去救人!”张猴子晃晃脑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然后他转头对我说:“卫老板,现在情况不明了,我带人先走一步,你放心,外面就算天塌了,我也会顶着。”
  我没回他的话,张猴子很心急,也顾不上和我说那么多了,带着他的人就心急火燎的朝回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脚步无意识的就也匆忙起来,追着张猴子他们拼命的走。麻爹想拉我,而我的脚步却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想尽快赶到洞外去。
  我们就一前一后不停的朝来路走,只在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稍稍停滞了片刻。一口气走出石洞,明亮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外面那些人如临大敌,一个个实枪核弹的在周围隐伏。张猴子又找人问了问当时的情况,和两个伙计讲述的差不多,雷朵半夜溜出石洞,可能是方便,毕竟周围都是男人,所以她走的稍远了些,别的人看见了也不敢跟的太近。但是不久之后,雷朵就传来一声惊叫,等人赶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都他妈的去死吧!”张猴子动了真怒,狠狠甩过去一巴掌:“对方是谁的人!”
  “现在......还......还不知道......”
  “不是抓了他们一个人!去给我问!”
  “能问......能问的话早......早就问了......什么都......都问不出来......”
  “把人带过来!”张猴子阴沉着脸,凶的好象要吃人。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这样子,我根本想不到始终一团和气的张猴子会凶猛如斯。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暗中分析过了所有可能摸到红石坳的人,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确定下来。按照事情的经过来看,对方并不是那种做事很毒的人,也没有主动伤人,而且,雷朵半夜被俘,纯属误打误撞,如果她一晚上老老实实呆在人多的地方,可能被俘的就是其他人。
  走在这条路上的都不是什么善人,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清除阻挡自己达到目的的所有人,如果真是他们派过来的人,我想我出洞的第一时间就会看到满地的尸体。
  很快,两个伙计就把抓到的俘虏押了过来,一看到这个俘虏,我的脑子顿时乱了,感觉无比震惊而且不可思议。
  竟然是他!
  就在我感觉无比震惊的时候,身后的和尚也咦了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被俘的人可能和我上次见到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很年轻,衣服算是整齐,不过非常的邋遢,头发又脏又乱,眼眶上斜斜的搭着一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
  这个人曾经在麻占城附近的大漠里向我们讨要过药,他是那个老学者方老的学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认得他吗?”和尚凑过来悄悄的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见过。”
  “当初在班驼,就是这个人卡着你的脖子拖着你。”和尚知道事情急,没再多啰嗦,说了这句话就退到一旁。
  我有点讶异了,方老的学生有那么大的力气吗?他看着非常单薄瘦弱。但是这时候再看看他,被绑的非常结实,两股绳子密密麻麻的缠了很多圈,他挣扎的比较激烈,手腕子那里已经磨出了血。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感觉万分的复杂。张猴子没见过他,也不管那么多,冲过去就把他提起来,逼问家底。方老的学生眼睛通红,那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正常。他仿佛听不懂张猴子的话,但是反应非常激烈。
  张猴子的情绪比方老的学生还要激烈,雷朵如果真在这里出了意外,雷英雄会怎么对他?所以张猴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大巴掌就抽过去。巴掌带着风,抽的非常狠,仿佛要把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全部发泄出来。
  但是接下来,张猴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方老的学生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两只眼睛几乎要滴血了,鼻腔里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喘息。周围的伙计都围过去,连踢带踹,七手八脚的帮忙。方老的学生肯定是不对劲了,咬的非常紧,张猴子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手掌差点被啃掉一块。
  这样的场景有些滑稽但又让人脊背发寒,方老的学生满嘴都是鲜血,象一条疯狗一样,凶猛的朝已经退远的张猴子身上扑,几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张猴子恨不得提枪就把他做掉,但是他不敢,雷朵还在对方手里。
  我就觉得无比的纳闷,这批不明身份的人,怎么会和一个疯子为伍?
  我慢慢稳定了情绪,然后试探着靠近方老的学生,他真的完全疯了,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只有血色还有疯狂,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我试着问了他几句话,然后问他记得不记得腾格里沙漠,记不记得我们给他的药。
  方老的学生远远的看着我,似乎稍稍安静了一些,两只眼珠在眼眶中变异的转动着,但是他说不出任何话,即便出声,也是那种几乎不象人的嚎叫。
  张猴子被啃了一口,显得很膈应,但是还得忍着气,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人手都分散开了,一大半人隐伏在洞口附近,剩下的躲在洞里。张猴子想要和对方接触,然后谈条件,以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个事。
  张猴子布置了一下,然后就派人出去探路,三四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什么消息。红石坳附近寂静一片,洞里洞外的人不敢轻易露头,对方有一个神枪手。
  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在山洞附近一个很低矮的小丘上,出现了人影。张猴子马上跑出去看,我也在洞里不住的观察。
  这是个很高大魁梧的人,比和尚都高出半个头,孤独的站立在小丘的顶端,他斜握着一把枪,镇定的象一座雕像,注视着我们这边。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感觉他和一块岩石一样,与天地还有这片起伏的山峦完全融为了一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党项人


  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离我们还算远,他整个人连同手里的那把枪,带给我们巨大的威慑力。形容不出这种威慑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根本不怀疑他一枪就能把自己想击杀的目标打的稀烂。
  张猴子观察了很久,但是这片地域凭一双肉眼无法看的非常透彻,他吃不准对方还有多少隐伏的人。不过对方已经现身,这边也必须要出人过去谈。张猴子咬咬牙,从藏身处慢慢站起来,朝小丘那边使劲的喊话。
  小丘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很快,他就出现在小丘的脚下,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这个人的脚步很沉稳,每迈出一步,就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但是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根本不占什么优势。
  情况还算好,对方肯出面谈,就说明事情有挽回的余地。这个魁梧的人胆子很大,他肯定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潜伏,但是没有一丝慌乱。而且,我看了很久,越看他越不像是道上的人。
  他就在距离洞口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张猴子怕把事情搞砸,所以也迎过去准备接洽。对方是孤身一人来的,我没有看到雷朵。不可否认,我对张猴子乃至他背后的雷英雄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当我回想到在地下河和雷朵一起生死患难,回想到她湿漉漉的身影和苍白的脸,就忍不住想过去要求对方放人。
  “你们放人,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直视张猴子,当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有点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不是道上的人,连汉语都说的非常生硬。
  张猴子肯定不答应这个要求,在那里软磨硬泡。对方话不多,和白音的性格仿佛有点相像。张猴子在谈条件,而我还很想知道,方老的这个学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这人混在一起。
  “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不善言辞,在嘴巴上肯定斗不过张猴子,他唰的一下就举起手里的枪,斜着指向天空:“我可以一枪打下飞过贺兰山的鹰!”
  我想了想,转身让和尚跟麻爹带着方老的学生走出去,张猴子的算盘打的太精了,很可能会谈砸。但是我至少有一点可利用的优势,可以借方老的这个学生为突破口,去跟对方谈。生人一接近方老的学生,他就开始激烈的反抗,瘦弱的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连和尚都使出一身蛮力,才把他提了出来。
  “放人!”高大魁梧的人顿时把枪口对准我们,张猴子慌了,扑过去挡住枪眼。我示意我没有恶意,然后一直把方老的学生带到他面前,丢在地上。方老的学生仍然没有被松绑,他的思维意识完全混乱了,但是明显能够认出这个高大魁梧的人,他就带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绳子,滚到了对方的脚下,情绪象是平稳了些,却又显得躁动。
  “我见过这个人。”我对对方和气的说了一句。
  高大魁梧的人立即就抬眼看了看我,看得出他镇定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而且随口就问我:“认识他吗?”
  我们开始交谈,可能是我这种举动博得了对方的一丝好感,他放下了手中的枪,又解开方老学生身上的绳子。方老的学生立即抱住他的腿,不肯松开。高大魁梧的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方老的学生仿佛很安心,平静了许多。
  就在这一刻,我猛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和这个已经失去了神智的人仿佛差不多,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他对高大魁梧人的依赖,就好像我对小胡子的依赖,只有对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感觉安全。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可以把我的朋友带出来了吗?”我担心雷朵的安全。
  “你们离开红石坳,离开圣山,我会放人。”高大魁梧的人抬眼扫视我身后那些隐伏的伙计:“我喝圣山的水长大,欺骗会遭到惩罚。”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从他寥寥不多的话语里,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信任。我让和尚麻爹还有张猴子都走远,然后单独和他谈。张猴子不肯,麻爹也在犹豫,最后都被我硬赶走了。
  我的这个决策非常的明智,前后几件事下来,高大魁梧的人敌意减少了很多,我就从方老的学生开始谈起,说了我和他在麻占相遇的经过。高大魁梧的人也和我说了一些事,他叫苏日勒赫克,是一个跟着蒙古族人长大的孤儿。
  苏日其实并不认识方老的学生,他是在一次远行中见到方老学生的。但是听到这些经过时,我就忍不住平添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想法。
  当时,苏日就在班驼和麻占之间的大漠中首次遇见方老的学生,可能有五六个人,带着相应的装备,他们拖着方老的学生,在一个沙坑那里想把他埋进去。苏日的枪法很好,在周围游弋着迂回,放了几枪威慑对方。方老的学生已经疯了,可能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这批人丢下他,然后撤走了。
  “是在麻占和班驼之间吗?”我立即追问:“有没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象老学者一样的人?”
  “没有。”苏日摇了摇头,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天:“你们离开圣山吧,你是个诚实的人。”
  我的思绪有点乱,已经在脑海中消失了很久的方老的影子,又重新出现了。当初曹实曾经提醒过我,那个方老可能有些问题,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傻,没有经过任何的挫折和磨练,想法单纯而且愚昧,执着的认为那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学者,把余生奉献给自己的事业。
  “这是我的祖地,我的故土。”苏日轻轻的捧起一怀土:“不要侵犯我的祖地。”
  苏日仿佛有些信任我,又对我说了一些。他是一个孤儿,父母已经寻觅不到,从小被蒙古的牧民收养。老牧民死的时候,给了他一些东西,是当时收养他时在襁褓旁拿到的。那是个很古老的印章,还有几本破书,苏日最初是好奇,托人看了这些东西,从里面发掘出一点信息。
  西夏的建立者党项羌人随着西夏的灭亡而渐渐消失了,他们其实没有灭绝,只不过是融合到了其他民族中。苏日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弃他,但是从哪些东西遗留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纯正党项人的后裔。
  苏日最初就是被这些东西感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党项人的历史,不停的奔走在西夏故地中,曾经去过班驼,麻占,黑水城,贺兰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血管里流的肯定已经不是纯正的党项人的血,但他的信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一个人守护着当年那个版图辽阔的帝国的故土,从来没有间断。
  苏日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有很多意思都表达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受他所想表达的一切。我敬仰这样的人,有信仰,就不会倒下,不会屈服,不会湮灭。
  我答应他会马上离开红石坳,苏日也答应放回雷纯。但是当我看到方老学生的时候,又有点沉重,苏日可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就让方老的学生留在这里。
  “他已经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了。”苏日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枪。
  我们的人带回了雷朵,她被绑着丢在一个小山洞里,我亲手给她解开绳子,当绳子解开的一瞬,她猛的就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象个孩子。
  我感觉有点心酸,很想安慰她,但是当我的手要触摸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时,又想起了张猴子交给我的虎威牌。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也很难熬,我收回了我的手,把她轻轻推开,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远处。
  雷朵在身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我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有的路,一旦走出去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否则会毁掉一切。隐隐中,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可能是老头子,又好像是另外几个叔爷,说话的人我记不得了,但那句话却很清楚。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取舍两个字。取,舍,掌控不好,一辈子就是个悲剧。
  我不再和张猴子以及他的伙计做任何交流,他们不能当家,我要直接面对雷英雄。从红石坳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就南下,匆忙的奔走了一路。雷英雄这时候已经回了长沙,到了地头后,张猴子先去交差,我可能要第二天才能见到雷英雄。
  我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手中握着属于老头子的那块虎威牌,在我看来,一切都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老头子彻底栽了,雷英雄也露出了第二张脸。但是我愤恨的同时也感觉一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知道了老头子的下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整个事件的起点


  雷英雄那边的反应非常快,我以为要第二天才能见到,但张猴子交差的当天,就有人过来接我。麻爹知道了一些事情,想陪我一起去,我没让。这件事,我必须一个人去面对。带着别人去见雷英雄,他不会说那么多。
  雷英雄的人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我收好虎威牌,披了件衣服就朝外走。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心里有一种坦然,但是临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小胡子一眼,他没有开口,但那种眼神却让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
  接我的车子一直开到了雷家门外,在一个幽静的小屋子里,我见到了雷英雄和雷朵。雷英雄还是老样子,但是我心里对他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道上没好人,谁都不例外,披着条羊皮,骨子里还是狼。雷朵和平时不同,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雷英雄身边。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憔悴了,眼神有点黯淡。
  我避开了雷朵的目光,感觉身体里的血轰的就燃烧起来,一直冲到天灵盖。我一把掏出老头子的虎威牌,啪的拍在桌子上,然后重重坐下。雷英雄平静的看着我的举动,面不改色,让雷朵先出去。丫头这一次很听话,不声不响的就朝门外走。我感觉她又在望我,但是我没有回头。
  只剩下我和雷英雄,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看着对方,许久之后,雷英雄才缓缓叹了口气,说:“老弟,事出有因,望你见谅。”
  “我父亲在那里。”我的语气很冷,和雷英雄再也不用客套了,脸皮完全撕破,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牌子你收起来。”雷英雄把桌上的虎威牌朝我这边推了一下:“但是你现在不能见卫八爷。”
  “雷英雄!你什么意思!”我顿时冒火,什么事情都做了,在红石坳那里九死一生,末尾他来这么一句,我恨不得当时就掀桌子。
  “有的事,你不走到底,是看不到结果的,我也一样。”雷英雄示意我不要那么冲动,说:“你必须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后,到了最后,你想知道的,你想见到的,都不是问题。”
  我的手使劲扒着桌子的桌沿,骨节都青了,我有自己的脾气,而且骨子里也有一股倔劲儿,但老头子是我的软肋,他被雷英雄控住了,逼着我做事。除非我不要老头子的命,否则一定会被雷英雄吃的死死的。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放人!”
  “我们绑在一条绳子上,一路走到终点!”雷英雄的眼睛闪过一点光,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又微微叹了口气,缓和语气说:“大概有一百年了吧,这件事情,可能要到结尾了,也可能是刚刚开始,你记住,走不到最后,就死在半路。我不信天,不信命,信的只有我自己。”
  他说的一百年,是从第一次涉足黑水城枯井那批土爬子算起的,到现在也真的有一个世纪了。我猛然就冷静了很多,慢慢放开紧扒着桌子的手。这个时候冲动和暴怒已经没有用,雷英雄的话音不高,但把话说的很死,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我确实和他绑在一条绳子上了,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都要走下去。
  “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去。”
  “铜牌已经全被人找到了,我还能做什么?”
  “我说了,事情可能到了结尾,但也可能只是开始。”雷英雄稍一转身,伸手从后面拿过来一只盒子:“你和我,一共有七块铜牌,剩下的一块下落不明,你可能听说过,铜牌集齐之后,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但我要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这只盒子我认识,是装着那块非玉的盒子。雷英雄把盒子打开,那块闪着一点点莹光的非玉,就象一只带着生命的眼睛,静静盯着我。雷英雄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块似玉非玉的东西,抬头对我说:“你是要走到最后的人,但是之前可能一直稀里糊涂,今天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吧。”我心里想明白了,情绪就容易控制,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拼,救老头子,可能也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这个东西没有人认得,但是它究竟是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了。”雷英雄放下非玉,说:“你知道路修篁,从我所得到的一些信息来看,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从这个道士身上开始的。”
  雷英雄不是世家,他的祖辈并没有参与当年寻找铜牌的一系列行动。但是这个人有能量,扣住了老头子,又和杜青衣联手,他知道的大概都是第一手的资料,可信度比较高。这些资料和后面我要做的事有关系,所以我强压住心里残余的怒火,尽力耐心的听。
  “这个道士之前没有什么名气,是从进入西夏宫廷之后露脸的。一些资料可以分析出,他和当时的太子宁明接触,西夏皇室就开始一系列大规模的行动。这些行动大多是隐秘的,征调了很多民夫和工匠。太子宁明主持其中大半的行动,根据资料看,他们是在修陵。”
  这个说法其实偏出常理,下到豪门大户,上到王侯将相,修阴宅并不稀奇,但是关键要看是谁在修,元昊的太子肯定不可能这么做。而且当时修陵的范围非常广,是几个地方同时进行的,时间上或许有一些细微的间隔,不过大致都在一个范畴内。
  皇帝从即位开始修陵的大有人在,但肯定是他自己下令去修,换了别人,就是了不得的事。比如太子去修,明显大逆不道,他爹还活的好好的,当儿子的就急着修好坟,是要抓紧把他爹送进去?
  所以,这个反常现象的背后只能有一个说法,太子也是受命的,是受元昊的命,否则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这几处规模庞大的工程最后全部夭折了,没有一处竣工的,其中的原因很多,到了现在,已经成了隐秘。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后只得到几个烂尾工程。
  接下来,路修篁由太子引荐,觐见了元昊,并且得到器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白了,元昊器重路修篁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肯定就是由老蜕变至年轻。这是路修篁的一张王牌,也是元昊急于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主持了当时开阳老林的行动,在这次行动里,路修篁将心机彰显到了极致,他借西夏皇室的手,在开阳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瞒着元昊私吞。但是路修篁知道,元昊这样的开国雄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以欺骗他一时,欺骗不了一世。所以,路修篁又用了很阴的一招,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
  关于返老还童,元昊知道,太子宁明也知道一些,再加上路修篁,可能是当时洞悉这个秘密的仅有的三个人。路修篁在元昊与太子之间做了点手脚,顿时就激起了父子两个人之间强烈的矛盾和不满。从元昊来说,他利用路修篁去寻找返老还童的秘密,就是为了活的更久,但他活的久了,就会让太子永远没有上位的机会。所以在开阳老林的行动之前,元昊就告诫过路修篁,这件事情,不允许太子知道。而从太子来说,元昊不死,他就是个摆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父子亲情仿佛都是可以湮灭的,路修篁就巧妙的利用了元昊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不断的挑拨,令矛盾激化,最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终于,忍无可忍的太子发动了宫廷兵变,元昊虽然没有当场身死,但也没有活多久,而太子则遭围剿,兵变失败身亡。
  一切都清净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两个人永远闭上了嘴巴,路修篁则悄然在一片大乱的余波中消失。没有人再洞悉这个秘密,也没有人再威胁到他。
  雷英雄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一个问题,元昊和太子都死去了,路修篁如果是唯一掌握了这个秘密的人,那么这些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我当然知道,雷英雄杜青衣这些人所知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手札残本而来,但是路修篁设计灭掉了元昊和太子宁明,就是为了死死的封锁这个秘密,他怎么会傻到留下一部手札供人参考的地步?
  而且,那个可以让人瞬间衰老又瞬间年轻的东西,是不是让路修篁转入了类似不灭轮回的循环中?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死?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难道,那个道士,还活着?
  我心里有疑问,但是对雷英雄非常的不满,所以并没有亲口去问,只是独自琢磨。雷英雄知道这些讲述并不完整,可能也知道他讲述中出现的这个最大的问题,很快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也许你觉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但是你肯定忘记了一个人。”
  “谁?”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眼睛


  我可能已经陷在雷英雄的讲述中,不由自主的就问了一句。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很利索的答道:“师盘。”
  “师盘?”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稍稍一想,就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力把它给翻了出来。这在整个事件中可能是个不太重要的人物,所以一直都被我忽略了,他应该是路修篁的一个下属或者是同伙,亲自负责去开阳老林找东西,而且成功的找到了,留下一个千古大坑,把我们狠狠摆了一道。
  “这个人看似并不重要,但是根据很多现象来看,他不是无名小卒,也并非单纯跑腿的角色。师盘应该很受路修篁的信任,否则不会把开阳老林的事情交给他去办。”雷英雄顿了顿,说:“确实,关于这个人的记录不多,不过杜家老太太亲口说过,当年那个无主的空坟,可能就是师盘墓。”
  我略微有些惊讶,因为在铜牌这个年代跨度很大的一系列事件上,当初几个顶尖世家合开的那座坑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引动了许多人,这个墓如果真是师盘墓,那么师盘这个人显然是不简单的。
  雷英雄接着说了下去,从正常角度讲,当年那座空墓当然有疑点,不过墓葬本身是比较正常的。疑点是从棺材里掏出洞,然后逃出墓的那个墓主。如果是师盘墓,那么从棺材里逃掉的肯定就是师盘本人,也就是说,他在诈死。
  “十一块陶版,都是镶在棺材中间的,被乱枪打烂了,这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当年下坑的几个龙头,几乎把整个棺材都拆掉,然后各自抢走了一些陶版的碎片。我没有陶版,但是杜老太太有,而且这么多年了,那些龙头之间为了利益,也曾尝试接触过,陶版上的信息被融合了一部分。”
  “师盘是第四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大概是吧。”雷英雄微微的摇了下头:“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师盘和路修篁做事,肯定知道一些东西,不过路修篁的心机太深了,他隐瞒了很多。而师盘并不了解这些被隐瞒的情况,他认为自己掌握了全部。所以陶版上的信息其实是个大陷阱,从空墓事件之后,很多人都被陶版给坑了,这也是造成后人误判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但这并不是师盘有意,有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
  由此可以判断,师盘的确不是一个龙套角色,作为路修篁的合作者,他得到了一些秘密。而路修篁在摆平了西夏皇室之后,就要向战友师盘开刀。两个人的斗争大概从此开始,他们彼此了解,所以都很难搞定对方。不过从最终的结局来看,师盘明显落在了下风,他不得不以诈死这种骗局来迷惑路修篁。
  “十一块碎陶版是信息,黑罐子是什么?”
  “杜老太太说不清楚,那只黑罐子是陪葬,但是被卫家夺走了。”雷英雄抱起双臂,说:“卫家九重门,老八人上人,罐子就是他夺去的,一直到卫家失势,这只罐子都没有再露面。”
  “你有意思吗!”我忍不住就又想发火:“我父亲在你手里!你可能不知道这只罐子?”
  “老弟,你跟着卫八爷长大,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就死都不会说,谁都没办法。不过你宽心,卫八爷很好,没有任何意外。”
  跟雷英雄这种滴水不漏的人打交道,占不到任何便宜。我再次把气压下来,听他讲下去。
  这个事件的大轮廓应该清晰了,西夏铜牌不是路修篁留下的,就是师盘留下的,然后手札,陶版,先后流散出去,各种真的假的信息搅合在一块,所以后面的人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并非能力不行,归根结底还是信息出错的原因。
  “还有。”我看雷英雄停下了讲述,马上就追问道:“关于六指。”
  “这个暂时没有论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几处关于这个事件的地方,都有封闭的大门,门上有六指手印。六指开门的信息,是路修篁手札里记录的。”
  我仿佛一下子就弄明白了一些事,事关铜牌的地方,内部究竟有什么,没有进去之前肯定不能确认,但是很有可能会出现死死封住去路的大门。所以,在班驼还有开阳老林,小胡子才会带我这样一个拖人后腿的废柴过去,我没有别的任何用处,只能打开大门。
  那种烦躁顿时随着这个想法充斥在脑海里,我真的不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小胡子明显了解这些情况,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一次一次把我带到未知的深渊里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还有师盘这两条线延伸出去的,前后几百年时间,这种寻找一直没有中断。只不过到了我们这里,事情发展到了高潮,八块铜牌,已经全部被人拿到了,只不过有一块不在我们手上。”
  “我想问问,八块铜牌如果集中齐了,会怎么样?”
  “八块铜牌全部在手,就有可能拿到一只眼睛。”
  “眼睛?”
  “是的,一只眼睛。”雷英雄双眼中那种闪烁的光又出现了,我发觉这种光,和小胡子偶尔迸射的光一样,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狂热:“这个东西叫做轮眼,是最重要的核心,许多人都在拼命的找。”
  说着,雷英雄拿起了盒子里那块非玉:“这块东西,可能就是雕琢轮眼所剩下的边角料,它的魔力,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明白。”我真的有点混乱了,从头到尾,我所知道的,全部都是人在瞬间衰老,包括这块非玉,它被遗失在黑水城的枯井里,变成了死亡之地,吞噬了好几条人命。但是这个事件的最终目的,不是从衰老蜕变到年轻吗?
  “很多事情,都来自推测,不到最后,这些东西谁都说不准。但是这只眼睛,我们必须拿到!”
  跨越了几个世纪的追逐,返老还童的梦想,一只神秘的眼睛......雷英雄这次真的吐露了不少之前我不知道的内幕。如果从理论上讲,这种由衰老至年轻的蜕变,可以无休止的循环下去,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
  “我还想再问一句话。”我看着桌上的非玉,问道:“路修篁,还活着吗?”
  “这个道士从西夏宫廷内乱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史籍中,他确实掌握了所有的秘密,但是他不可能活着。”雷英雄举起手指,说:“第一,这样一个大事件的发起者,在整个事件中会从始至终不露面吗?第二,如果他还活着,手札不可能泄露出去。”
  几百年前的人活到现在,这个想法真的很离奇,但是这整件事情不都是离奇的吗?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臆想,那个道士,说不定真的活着,只不过改头换面,用另一张脸掩盖了自己真正的那张脸。
  不止是路修篁,可能大家都是这样。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又陷入了沉默。雷英雄顿了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不想因为某件事情和你发生任何冲突,我们还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事成,你该得到的东西都会得到。你要知道,走到这条路上,你是担着风险的,我同样也是,我们都很难。”
  雷英雄像是闲聊一样,继续吐露了一点情况。从上个世纪初开始,介入事件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保持着一种罕见的忍耐,除了几次不动手就要丧失所有主动的事情,各方势力几乎都是暗流,分头在做事。但是正如雷英雄所说,事件发展到我们这里,可能已经逼近高潮,许多人跳出来了,打破了一个世纪的平衡。
  “跳出来的人其实并非本意,仍然暗中蛰伏的人也是无奈。”雷英雄笑了笑,说:“有的人可能活不长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拼,如果事情没做完,他们就死了,之前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不否认这个观点,象许晚亭,杜青衣那个年纪,能活到现在也是苟延残喘,如果事情再不做完,他们很可能就会挂掉。按道理说,象雷英雄和小胡子这样年龄的人,还有的是时间,但是那些老家伙们一动弹,就牵扯的他们不得不动。
  “八块铜牌,八块......”雷英雄收起了盒子,站起身说:“剩下的那一块,必须要找。”
  “最后一块铜牌,在一个人手里,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认得他的样子。”我很不愿意再多说,但是事情的进展关系着我和老头子的命运,我把关于阴沉脸的事情说了一下。雷英雄和阴沉脸照过面,不过并不知道最后一块铜牌是在他手上。
  “这个人我会去查。”
  我就带着一肚子的情绪离开了这里,接下来几天,张猴子来了几次,丫被方老的学生咬的很惨,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带来一些话。
  雷英雄连着查了几天,但是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底细,仅凭相貌,很难找到人。雷英雄觉得这条路上的人都急了,所以很可能会使用另一些手段,逼对方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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