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作者:E国红猪 回复日期:2010-3-3 23:35:00 4420#
  
    好像有错误的,前面说过:
    
    弥罗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那先天神算虽然厉害,但我早已在虚棱之上,钉下了幽魂遁龙桩,那紫微不算便罢,若是贸用神算,只怕会被法术反噬。”
    
    怎么紫薇还可以算呢?另外作为理工科出生的,我必须指出先天神算或者占卜只有在宿命论(就是单线程发展)的前提下才能在逻辑上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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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不算是错误吧。不一定他所说的就一定会起作用啊。紫薇有他自己的反制法术吧。这个看自己怎么理解了。。。至于那个神算,它不仅仅是个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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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因家里有事,需要耽搁几天,希望大家理解并继续支持,不会成坑的。。谢谢
  谢什么啊。。你看了就闷声大发财嘛。。还来揭穿。。。搞得我就纠结了。。。以后这里是贴好还是不贴好呢。。。。
  第二百五十八节 混沌
  
  
  
  葛年被紫微眼角飞行翔动的蓝色碎片逼到了神殿的外围,她望了望玉阙宫之外,由不得有几分紧张——紫微同少君并没有立刻清醒过来的迹象,而李汉陵孟星衢等各门道真,已经兵临城下,正团团飞升,立在了玉阙宫的外围,猜忌、敬畏的审视着玉树与乾坤玄象宝鉴,逡巡着,议论着,似乎在寻找杀上来的门道。葛年眉头紧蹙,悄然放出她的神弓“乌蛟”同神箭“游子”,发狠忖道:若有人敢贸然上前,管得是谁,先赏他两个窟窿,瞧要怎的,大不了去霍桐山寻我的晦气,正可同荀烟竹那老幺儿斗法欢聚。
  正百感交集,满脑子主意乱转,却见孟星衢昂然上前,猛然喝道:“紫微老道,你装死人,便可视天下群真如无物麼?灵虚妖道屠戮道人无数,其罪千秋难赎,你峨嵋枉称正派,居天下道真之首,你难道不发一言,不置一词不成?”喝叱之中,全然不见紫微有一丝一毫动弹的迹象,孟星衢冷笑两声,道:“就让我亲手来了结你这妖道魁首,还天下一个清白。让我击碎你这五彩神石,教世上再无虚棱这个洞天,以平万千道门的仇怨!”说话之间,其掌心陡然“滋滋”作响,不等众人听得分明,但见那掌心白光一闪,一道无比闪耀,无比煊赫的赤红电光猛然如毒龙窜出,轰然击向五色神殿大门前的一面乾坤玄象宝鉴。此术一出,对孟星衢存了小觑之心的人众,如李汉陵郭飞炎者,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孟星衢声名远不如其两位师兄贺云城与萧月庭,然其这一手五行雷,竟如此了得,其术之高,其修为之精湛,令人刮目相看。
  这五行雷倏突飞至,奔赴那乾坤玄象宝鉴之前,众人屏息凝神,只待听到“啪”一声破裂之声,然那巨雷辟来,却猛见那宝鉴之中,弹出一个人影来,这人身形矮胖,五短身材,全无神仙气象,一干人等均识不得,便是昆仑山的孤竹伯玉等也觉眼生,自来不曾见峨嵋有这样一个长者;这倒怪他等不得,便是林玄真、李元济等人,先前只怕也识不得,原来这老者正是碧云峰的混沌老祖。只见他迎雷而上,五指捏个法印,嘻嘻笑道:“打你屁股!”话音一落,其指尖立时弹出两个金甲神人来,一个一声怒吼,横在镜前,生生受那五行雷一击,但见雷声响处,这金甲神人瞬时被辟作黑烟,了无痕迹,而另外一个金甲神却跳到了孟星衢背后,一脚踢来,正中孟星衢的厚臀。这金甲神来得奇快,孟星衢反映不及,给一脚踢中,摔出数丈,惊讶错愕,非可言谈。
  孟星衢身侧的薄仲景立时双手一晃,其十根手指登时化作十条巨龙,呼啸咆哮,瞬间咬中这金甲神。这金甲神一被咬中,立时“啪”一声碎裂作一团泡影,散去无踪。那混沌老祖嘀咕两声,嚷道:“紫微你个小毛头,都招惹的是些什么人,竟都不像是省油的灯呢。”孟星衢狼狈起身,薄仲景道:“受伤了麼?”却不见孟星衢答言,孟星衢咬牙切齿,骂道:“妖道,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孰料话一出口,却是自己都听不见声音,顿时暗叫糟糕,扭头望向薄仲景,却见薄仲景嘴皮翻动,显是在同自己说话,然却听不见一字一语,孟星衢一怔,摄镊心神,却感知不到自己有耳朵,伸手一摸,那耳朵却又乖乖的长在脑旁,这不摸还好,一摸之下,却觉手指有异,低头一看,却见双手手指之上,竟生满了鸭蹼一般的东西,双手竟变作了鸭掌——却是不能捏法印施法了。
  孟星衢立时暴跳如雷,这老妖道放出的金甲神不过是个惑敌之术,那金甲神身上附有封印之秘咒,才真是杀着。薄仲景见孟星衢如此异样,心头有感,立时低头,却见自己那一双手化出的巨龙,身上渐渐生出奇异的经脉骨骼,须臾之间,这巨龙便长成一片,咆哮挣扎,亦是无用,“嗷嗷”叫唤之中,化回双手——却同孟星衢一般,变作两只鸭蹼。薄仲景又惊又怒,朝身后的卫季筍道:“这是什么妖法?”卫季筍道:“我如何识得。”薄仲景见他口舌翻动,愕然不闻一声,一般摸了摸耳朵,知觉还在,却是全然听不见一丝声音。孟星衢咬牙切齿,朝混沌老祖怒目而视,骂道:“泼皮老儿,便是你封得我这耳朵,又有何用?”说话间五行雷再次蕴藉,掌心蓝光吞吐,声音一落,双雷立时奔涌,辟向混沌老祖。
  混沌老祖哈哈大笑,其身前陡然窜出两个白纱玉女来,这玉女迎雷而动,但见巨雷震动,两女仙瞬时破裂,然其身形虽灭,却化作了两道白色的细芒,顺着孟星衢的五行雷光,瞬时反窜过来,刺在孟星衢掌心,孟星衢“啊”一声惊叫,掌心那鸭蹼倒是“啪”一声炸裂,虽是血肉模糊,终究手指得还自由。然手指可动,身子却渐渐蜷了下来,却见一层白雾由掌至臂,由臂过肩,渐渐将他笼罩,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被一团月光般的薄雾缭绕缠住,整个人飘忽在空,浑如一团清气。薄仲景见此行景,哪里还敢动手,便是五行雷都被人算计,他何敢贸然,立时将孟星衢收回身边,朝卫季筍比划三两下,卫季筍会意,朝孤竹伯玉道:“孤竹道长,此是何术?”孤竹伯玉见他神色不善,忖度一二,倒是老老实实道:“这是他峨嵋山的封印之法,先前那金甲神乃是咒像,寻常咒像,都只有半身像,头尾不会俱全。他这术法,乃是双咒并下,有这本事的,真是闻所未闻。瞧中咒的怪象,那男神乃是六甲神灵,附体的是贯耳咒同凫水咒。那女仙乃是六丁玉女,附体的是冷月咒同锁心咒。中了这冷月咒,身如鸿毛,体似月光,全然不可动弹;中了那锁心咒,意识全无,魂魄昏睡;便是你瞧见那形容。”
  
  卫季筍揖手道:“还请道长告知解术之方。先行道谢。”孤竹伯玉却耸耸肩,将手一摆,道:“谢我也无用。要解印,自然也要精通封印之法,眼下有这本事的,恐怕只有金庭山同罗浮山的道兄。只是这长老功力精深,解之不当,可不是什么妙事。”卫季筍瞄了瞄那混沌老祖,却见他嬉皮笑脸的立在乾坤玄象镜前,纹丝不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心头暗自嘀咕,望向金庭山,却见李汉陵同郭飞炎脸色发青,浑身战栗,有命在已是谢天谢地,哪里还有能力救人,再瞧向罗浮山道人,却见郭解微微一笑,道:“让我来试试!”说着已是一步跨出——十余丈的距离竟是一步跨至。只见他捏出法印,在孟星衢眉心一弹,立时“啊”一声惊叫,整个人“咚”一声弹出十来丈,却见他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且那手臂竟如同败絮一般,在肩头摇摇晃晃,竟不像是生在他肩膀之上的物什。一干罗浮山的同门立时将他围住,齐齐惊问,郭解脸色发白,颇有几分不甘兼惊惧道:“好厉害的封印,我解不了。”
  卫季筍脸色发白,瞧去却见孟星衢给这郭解一弹指,七孔流血,整张脸糊满污血,瞧来十分怕人。孤竹伯玉见他骇怕,道:“不妨事,这长老还算宅心仁厚,不曾下得毒手,回家将息数月,自然痊愈可解。不必害怕。”卫季筍神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却听轩辕明一旁冷笑道:“要作缩头乌龟,只管回去,不必犹豫不决,反惹人笑。”轩辕明说着飘然上前,肩头凤影霞霞光蔚然,数头火凤在其肩头斜掠横飞,声势颇见英风。但见她傲然上前,颇有几分鄙夷道:“老妖,念你生了这许多岁数,让你一让,你先动手罢。”谁想喝叱得几句,那老道却浑如未闻,笑嘻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葛年立在神殿之上,乃在那镜子之后,别人瞧不实在,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个混沌老祖乃是个浮影,并非真人,想来是以奇特的神通,自别处幻来的灵体,其术法冠绝,恐怕不在灵虚之下,然其真身却不知位于何处。他这术法虽则厉害,然别人不动手,不触动浮影背后那乾坤玄象宝鉴的镜光,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便无从应答,也无从施法。葛年瞧在眼中,嘀咕两声,瞧了瞧轩辕明,不怀好意的偷偷一笑,捏个法印,其人陡然眼帘闭合,身子瞬时化作薄薄一团烟尘,再瞧不出痕迹——却是她霍桐山的秘法,幽梦之术。
  葛年化体,开启梦境结界,附着那浮影的法力波动,瞬间追至了混沌老祖的所在,混沌老祖此刻正正襟危坐,高居碧云峰之上,此刻葛年的梦一靠近他,他自然立时察觉,葛年朝他微微一笑,道:“跟我来!”混沌老祖猛觉眼前一亮,却见自己似乎开了天眼通,分明眼前一样还是碧云峰的道房素斋,却又在这景致之上新添了一番景象——轩辕明嚣张的气焰昂然在目。当然更叫他怒火冲天的是,这轩辕明肩头盘桓的,分明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凤影霞。混沌老祖立时一声怪叫,道:“小女娃子,快将我家法宝还我!”说话间单手一挥,一根长尺余的金勺子陡然弹了出来,这勺子飞旋而出,其前端瞬时化作一条浑身赤红的金色犀牛。这犀牛尾巴长数十丈,牢牢的握在混沌老祖掌心,其四蹄“得得”有声,在虚无之上踩出千百夺目的火星,轩辕明嘴角微微撇动,耻笑道:“还是这般肤浅的咒像麼?你这老头儿,我瞧你便不像真人。果然只会这等惑乱的小把戏。”
  那金色犀牛猛然冲近,轩辕明肩头的凤影立时飞起,轩辕明一声清叱:“破!”只听数声凤鸣,那火凤瞬间咬中金犀,然那金犀虽则浑身着火,却浑然没有破灭迹象,说时迟,那时快,倏突之间,这金犀便冲到了轩辕明身前,“砰”一声撞在她腰肋之上,轩辕明“哇”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惊愕无言,难以置信,自己这火眼金睛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金犀一撞得手,立时将身一摇,瞬时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猛然抓向轩辕明肩头的凤影霞,轩辕明“呸”了一声,其颈项之上的项链陡然滑落,瞬时化作一只巨大的蝎子。这蝎子尾巴黝黑,尖钩之上绿汪汪的能照见人影,显有剧毒,这蝎子来得突然,陡然将尾巴一钩,那巨掌虽是纯金之物,一样被“锃”一声响,刺个对穿。这蝎子力大无比,那巨掌“啪”一声如同龙筋一般,倒弹回去,其掌上的绿色剧毒如同狰狞的恶魔,肆虐倒涌,扑向混沌。
  轩辕明冷哼一声,正暗暗为自己喝彩,却猛见那金色勺柄之上,陡然生出一抹清气,清气卷处,那剧毒竟被聚而成型,化作了一枝绿汪汪的长箭。这长箭“嗖”一声飞来,“啪”一声响将那蝎子脑袋射个稀烂。那蝎子一声未吭,立时毙命,朝虚棱下方掉落,瞬时落个没影。轩辕明这蝎子乃是随身炼法的活物,寻来不易,顿时大怒,骂道:“泼皮老儿,你是哪里来的妖胎。这等了得。”——她却不知,这聚毒成箭的本事,却是葛年的好戏。混沌给她骂得跺脚乱跳,三只眼睛却死死盯住凤影霞不放,轩辕明给他瞧得心头发毛,惊悚之中,猛见混沌老祖那金色勺子如同蝌蚪一般蜿蜒游动,窜近身侧,倾俄间化作一头巨大的啄木鸟,长喙如电般啄向凤影霞。轩辕明骂道:“老妖道,偏不给你!”大骂之中猛然喝叱:“影豹!”立时数头黑色的夜豹脱空飞出,尖爪利嘴,齐齐咬在那啄木鸟身上。这啄木鸟浑如无事,铁翼挥动,尖利如刀的羽毛瞬间将影豹划成碎片;其铁喙依旧一口啄下,叼走凤影霞,轩辕明厉声叫道:“还我!”那啄木鸟哪里搭理她,立时飞回,混沌哈哈大笑,拍手直跳,一把抓过凤影霞,笑道:“终是拿到你了……”话音未完,却一声惊叫,一把将那凤影霞抛开,却见那凤影霞霞光散开,那霞光之中哪里是凤影霞那晶莹剔透的玉杯,却是一只盘作一团的蝎子。混沌一把抓来,正抓在那蝎子的蝎尾之上。
  
  
  
  第二百五十九节 剑宗
  
  
  
  一眨眼的功夫,混沌便通身黑了个遍,便是一头白发,都化作了墨色。轩辕明嘿嘿两声冷笑,道:“道行再高,人生得蠢,也是无用。”说着猛然起身,朝众人喝道:“这老妖道中了剧毒,再无什么惊人之术,众真人牺牲如此,血战至今,等的便是此时,还等什么,莫若大家一拥而上,将那五彩石毁去,烧去那蚩尤旗!”轩辕明声音高亢震耳,众人给她一喝,热血上头,立时纷纷驭动术法,朝玉阙宫畏惧冲刺,混沌中了剧毒,术法无法支持,其浮影立时消褪,葛年的梦境之术留之不住,眼睁睁瞧他裹了一身毒气自梦境消褪。此刻四面八方众人涌来,这少君紫微,眼看殒命,急切之中,她无可奈何,悄然结印,那一干道人猛然闯将进来,顿时陷入葛年的梦境之中,葛年功力高深,算得一等一的高手,较之李汉陵等人,不遑多让,然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困住鱼贯而来的道人,却显是不能。她那梦境支离破碎,先行闯将进来的道人,只觉突然间耳旁响起无数尖利的蝉鸣,蝉鸣呱噪,一闻之下,立时心生烦躁厌弃,莫名的便觉气血浮动,头脑眩晕,四肢百脉,无不被一种奇特的尖锐细物刺穿——却正是葛年的鸣蝉针。
  那闯入的道人顿觉天旋地转,渐渐昏昧,其昏昧之际,身体也渐渐发灰,须发道袍,尽化作尘灰,然闯入的道人接二连三,越来越多,葛年的梦境渐渐开始破碎,先前昏昧的道人耳侧的蝉鸣也渐渐变弱,身体灰化的,也渐渐复原。葛年额头冒汗,惊惧交织,蓦然之中,生出一股别离之情,扭头瞧向神殿中的少君,只见他玄衫衣袂,微微摆动,剑眉冷峻,星目迷离,直是绝世的神仙家眷,陡然之中,生出无限的不舍,正依依惜别之情高涨,却猛见少君嘴角一抿,似是下定决心,果然只见满台迷离的蓝色光芒碎片陡然消灭,紫微自少君胸腔之中,缓缓抽出手来。紫微目光如电,微微一瞥,便瞧出了葛年的真形,飞身而动,一把将她自梦境之中拖了出来,道:“护着他!”葛年一动,梦境立碎,众道真只觉眼前一花,无数晃动的幻觉立时消散,惊异之中,陡见紫微缓缓移步,飘逸于玉阙宫顶,陡然振臂,猛然喝道:“既然群真集会,要灭我峨嵋,便看这天道可曾应允!”说着昂然抬手,信手一挥,猛然叱道:“事关存亡,仙剑何在?”其斥声之中,众人猛然听得远至天边传来奇特的“呜呜”风声,风声响动之际,远穹之上,陡然亮出无数刺目的明光,明光飞至,众道真无不瞠目结舌,莫敢言者。勇猛如轩辕明,一般惊愕悚动,脑中轰然乱响,一概头绪纷纭批离,只觉先前种种算盘,临到头来,竟全不管用。
  原来紫微这一声怒吼,竟召来了满空的剑影,霍霍的剑光将整个虚棱照得纤尘毕现,无数刺骨砭人的剑气在众人身侧缓缓游弋,不可胜数的仙剑映在高空,发出振耳发聩的剑鸣,任是一等一的真人,都不敢再发一声,任是何等盖世的豪侠英雄,也不敢上前一步,万剑辉映,渐渐下压,数百胆子略小的道人,不必多言,仙剑一至,再无斗志,立时悄然潜踪,偷偷离去。只余下数百道人,在那剑光之下,战战兢兢,唯恐稍有差池,便要被万剑剁为肉泥。
  众人惊恐无言,那轩辕瞳却陡然跨步而上,喝道:“紫微老儿,你搬动剑山,动之以武,可要挟得我等,你能挟持得天下人麼?你峨嵋藏匿妖物,其祸万年犹存,你保得住峨嵋妖孽性命,可还保得你峨嵋仙剑正宗,万世正道的名声麼?前世令名,断在你手,你可对得起你峨嵋的列祖列宗?一山剑仙,尽被你一人陷入妖邪魔道,你可对得起你的良心,你可对得起天理?”紫微却微微一笑,擎剑在手,道:“若能言谈议论,执之以礼,行之以德,何必死伤如此。既然已经是论武决斗,以强弱争道济,你还说这些有何用处?难道你以为凭你一番减压利齿,我峨嵋道人便该跪地自刎,揖谢天下不成?”说着朝五彩神石微微弹指,其五指交相夹叠,瞬息之间,便结出数十个迥异的破封法印,法印结成,空中便立时响起无比尖利刺耳的啸音,那五彩神石之中,立时放出一抹毫光,只见一面血色的灵幡陡然自五彩神石之中飞升而出,飘扬在五彩神石之前。
  此灵幡通体晶莹,不知其为何物所铸造,其灵幡四周,满布异样符文法咒,宝光氤氲,妖气蒸腾,莫可辨识,正是天下闻之而变色的神兵——蚩尤旗。这旗帜一脱离五彩神石的封印,顿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奇怪啸声,似乎那旗帜之中,蕴藉有万万千千不可胜数的冤魂与厉鬼。其森然之气,令众人无不悚然。那旗帜虽离了五彩,然依旧被紫微的神术镇压,无力挪动,灵幡任是挣扎得猎猎风响,却动不了分毫,神殿外侧的一众道真,自这灵幡一出,便立觉脑中轰然乱响,耳中立时响起若有若无的一个十分迫切、热络的声音:带我走,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带我走!
  众人正觉神思迷离,猛听紫微厉声叱道:“既然要夺这蚩尤旗,那就请各位放出绝学,能在我仙剑之下寻得机会,只管上前!谁能得胜,这蚩尤旗便是他的!谁能毁了这妖旗,谁便是天下间的大英雄!”众道人抬眼瞧向神殿上方游弋的如林仙剑,齐齐瞠目结舌,莫说夺旗,便是能在这乱剑之下求生,已是幸事,哪里还有人敢动。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张口结舌,那昆仑山的孤竹伯玉此刻立时道:“以峨嵋仙剑守护,这蚩尤旗如何可能作怪?镇守在此,乃是万世稳妥的好事。以峨嵋神剑,尚不能灭这妖旗,何况你我,我看大家都是一时糊涂,被人撺掇,不如就此归山,免叫各家伤亡,更添新殇。”罗浮山的掌教郭解也立时点头道:“正是此言。万剑守护,这蚩尤旗哪里还能作怪,想来是大家多虑了。这峨嵋道长心肠慈悲,如何会沦入魔道,想来大家都是被人蒙蔽,无端送死。那弥罗乃是叛教的妖人,早便藏匿,不敢现身,大家都中了他的算计……”
  其声未完,却猛听一人哈哈大笑,倾俄之间,一道人影猛然窜上五色神殿。此人来得洒脱绝伦,视铜镜玉人于无物,却正是阿蛮——转世的弥罗真人。弥罗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就让我这个叛乱的峨嵋弟子,来替天行道!”中毒的李汉陵脸色灰白,嘶声骂道:“妖人,留层人皮给我等,你倒来捡个便宜!”一旁却飘然闪出林子瞻来,阴阳怪气道:“这便宜岂可叫他一人独享,李掌教何不也去试试。”李汉陵哼了一声,此刻几为鱼肉,倒不敢同他争论,暗自发怒,却也只得忍气吞声。
  
  第二百五十九节 剑宗
  
  
  
  一眨眼的功夫,混沌便通身黑了个遍,便是一头白发,都化作了墨色。轩辕明嘿嘿两声冷笑,道:“道行再高,人生得蠢,也是无用。”说着猛然起身,朝众人喝道:“这老妖道中了剧毒,再无什么惊人之术,众真人牺牲如此,血战至今,等的便是此时,还等什么,莫若大家一拥而上,将那五彩石毁去,烧去那蚩尤旗!”轩辕明声音高亢震耳,众人给她一喝,热血上头,立时纷纷驭动术法,朝玉阙宫畏惧冲刺,混沌中了剧毒,术法无法支持,其浮影立时消褪,葛年的梦境之术留之不住,眼睁睁瞧他裹了一身毒气自梦境消褪。此刻四面八方众人涌来,这少君紫微,眼看殒命,急切之中,她无可奈何,悄然结印,那一干道人猛然闯将进来,顿时陷入葛年的梦境之中,葛年功力高深,算得一等一的高手,较之李汉陵等人,不遑多让,然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困住鱼贯而来的道人,却显是不能。她那梦境支离破碎,先行闯将进来的道人,只觉突然间耳旁响起无数尖利的蝉鸣,蝉鸣呱噪,一闻之下,立时心生烦躁厌弃,莫名的便觉气血浮动,头脑眩晕,四肢百脉,无不被一种奇特的尖锐细物刺穿——却正是葛年的鸣蝉针。
  那闯入的道人顿觉天旋地转,渐渐昏昧,其昏昧之际,身体也渐渐发灰,须发道袍,尽化作尘灰,然闯入的道人接二连三,越来越多,葛年的梦境渐渐开始破碎,先前昏昧的道人耳侧的蝉鸣也渐渐变弱,身体灰化的,也渐渐复原。葛年额头冒汗,惊惧交织,蓦然之中,生出一股别离之情,扭头瞧向神殿中的少君,只见他玄衫衣袂,微微摆动,剑眉冷峻,星目迷离,直是绝世的神仙家眷,陡然之中,生出无限的不舍,正依依惜别之情高涨,却猛见少君嘴角一抿,似是下定决心,果然只见满台迷离的蓝色光芒碎片陡然消灭,紫微自少君胸腔之中,缓缓抽出手来。紫微目光如电,微微一瞥,便瞧出了葛年的真形,飞身而动,一把将她自梦境之中拖了出来,道:“护着他!”葛年一动,梦境立碎,众道真只觉眼前一花,无数晃动的幻觉立时消散,惊异之中,陡见紫微缓缓移步,飘逸于玉阙宫顶,陡然振臂,猛然喝道:“既然群真集会,要灭我峨嵋,便看这天道可曾应允!”说着昂然抬手,信手一挥,猛然叱道:“事关存亡,仙剑何在?”其斥声之中,众人猛然听得远至天边传来奇特的“呜呜”风声,风声响动之际,远穹之上,陡然亮出无数刺目的明光,明光飞至,众道真无不瞠目结舌,莫敢言者。勇猛如轩辕明,一般惊愕悚动,脑中轰然乱响,一概头绪纷纭批离,只觉先前种种算盘,临到头来,竟全不管用。
  原来紫微这一声怒吼,竟召来了满空的剑影,霍霍的剑光将整个虚棱照得纤尘毕现,无数刺骨砭人的剑气在众人身侧缓缓游弋,不可胜数的仙剑映在高空,发出振耳发聩的剑鸣,任是一等一的真人,都不敢再发一声,任是何等盖世的豪侠英雄,也不敢上前一步,万剑辉映,渐渐下压,数百胆子略小的道人,不必多言,仙剑一至,再无斗志,立时悄然潜踪,偷偷离去。只余下数百道人,在那剑光之下,战战兢兢,唯恐稍有差池,便要被万剑剁为肉泥。
  众人惊恐无言,那轩辕瞳却陡然跨步而上,喝道:“紫微老儿,你搬动剑山,动之以武,可要挟得我等,你能挟持得天下人麼?你峨嵋藏匿妖物,其祸万年犹存,你保得住峨嵋妖孽性命,可还保得你峨嵋仙剑正宗,万世正道的名声麼?前世令名,断在你手,你可对得起你峨嵋的列祖列宗?一山剑仙,尽被你一人陷入妖邪魔道,你可对得起你的良心,你可对得起天理?”紫微却微微一笑,擎剑在手,道:“若能言谈议论,执之以礼,行之以德,何必死伤如此。既然已经是论武决斗,以强弱争道济,你还说这些有何用处?难道你以为凭你一番减压利齿,我峨嵋道人便该跪地自刎,揖谢天下不成?”说着朝五彩神石微微弹指,其五指交相夹叠,瞬息之间,便结出数十个迥异的破封法印,法印结成,空中便立时响起无比尖利刺耳的啸音,那五彩神石之中,立时放出一抹毫光,只见一面血色的灵幡陡然自五彩神石之中飞升而出,飘扬在五彩神石之前。
  此灵幡通体晶莹,不知其为何物所铸造,其灵幡四周,满布异样符文法咒,宝光氤氲,妖气蒸腾,莫可辨识,正是天下闻之而变色的神兵——蚩尤旗。这旗帜一脱离五彩神石的封印,顿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奇怪啸声,似乎那旗帜之中,蕴藉有万万千千不可胜数的冤魂与厉鬼。其森然之气,令众人无不悚然。那旗帜虽离了五彩,然依旧被紫微的神术镇压,无力挪动,灵幡任是挣扎得猎猎风响,却动不了分毫,神殿外侧的一众道真,自这灵幡一出,便立觉脑中轰然乱响,耳中立时响起若有若无的一个十分迫切、热络的声音:带我走,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带我走!
  众人正觉神思迷离,猛听紫微厉声叱道:“既然要夺这蚩尤旗,那就请各位放出绝学,能在我仙剑之下寻得机会,只管上前!谁能得胜,这蚩尤旗便是他的!谁能毁了这妖旗,谁便是天下间的大英雄!”众道人抬眼瞧向神殿上方游弋的如林仙剑,齐齐瞠目结舌,莫说夺旗,便是能在这乱剑之下求生,已是幸事,哪里还有人敢动。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张口结舌,那昆仑山的孤竹伯玉此刻立时道:“以峨嵋仙剑守护,这蚩尤旗如何可能作怪?镇守在此,乃是万世稳妥的好事。以峨嵋神剑,尚不能灭这妖旗,何况你我,我看大家都是一时糊涂,被人撺掇,不如就此归山,免叫各家伤亡,更添新殇。”罗浮山的掌教郭解也立时点头道:“正是此言。万剑守护,这蚩尤旗哪里还能作怪,想来是大家多虑了。这峨嵋道长心肠慈悲,如何会沦入魔道,想来大家都是被人蒙蔽,无端送死。那弥罗乃是叛教的妖人,早便藏匿,不敢现身,大家都中了他的算计……”
  其声未完,却猛听一人哈哈大笑,倾俄之间,一道人影猛然窜上五色神殿。此人来得洒脱绝伦,视铜镜玉人于无物,却正是阿蛮——转世的弥罗真人。弥罗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就让我这个叛乱的峨嵋弟子,来替天行道!”中毒的李汉陵脸色灰白,嘶声骂道:“妖人,留层人皮给我等,你倒来捡个便宜!”一旁却飘然闪出林子瞻来,阴阳怪气道:“这便宜岂可叫他一人独享,李掌教何不也去试试。”李汉陵哼了一声,此刻几为鱼肉,倒不敢同他争论,暗自发怒,却也只得忍气吞声。
  
  弥罗肩头悚动,画影与腾空齐齐飞出,他桀桀一声怪笑,道:“就让我这双剑,来斗一斗你的万剑齐发!”紫微冷哼一声:“就凭你的修行,还犯不着折服一山神兵!”弥罗阴恻恻一笑,道:“你这小辈,算得我们峨嵋数千年来的第一高手,先天神算,这传说中天人交汇的神技,究竟高到什么地步,就让我来瞧瞧!”弥罗冷笑之中,其身体渐渐破裂,眨眼之间,其身子竟生生分裂化生作三人,乃是三个身着雪白纱衣的娉婷玉女。此术少君识得,乃是峨嵋玄都上品中的第四章,封印之术。这术法唤作灵通术,少君暗掐时辰,此刻为丁亥,三少女中的正中一人必为丁亥阴神张文通;左首为丁酉阴神臧文公;右首为丁丑阴神赵子玉。臧文公一声清叱,“嗖”一声拔地飞起,瞬时将画影抄在手中,挥剑横削,这画影在她手中挥舞,其功力参玄,远非平素之人可比,画影剑影一动,一道剑气立时夭矫飞腾而出,神兵剑气,常能伤人于无形,其气凛然,自有其格,然能将剑气聚真成形,如同飞虹者,弥罗而已,岂有他哉。这剑气凛烈,其破空经行之处,虚空尽被切断,无间居然被这剑气割裂,现出了永恒且无可消弭的创口。那创口黝黑模糊,瞧不见内中的行径,想来不在五行之内。
  剑气飞至,少君正待动手,紫微却微微一哂,道:“微末技法,也敢同皓月同辉。”说着并不动手,只见其背后瞬时弹出其神兵七星龙渊,但见剑光一闪,那灼人的剑气瞬间被龙渊刺裂,只听“嗤”一声响,破裂的剑气立时四溢,葛年离紫微颇近,剑气一裂,瞬时将她弹了起来,孙眠鹤猛然甩头,一口叼住她的肩膀,才稳住她这身形。葛年吓得一跳,立时拉了少君,远远避开,道:“不要帮倒忙。”少君退在一旁,却见那破裂的剑气四下激射,自神殿之上四下纵横,殿外各派道人被这剑气吓住,纷纷退让,直退出数十丈开外。那剑气却也越来越恣肆,越来越炫目,越来越叫人胆战心惊,那奔涌的剑气时而化作飞跃的巨龙,时而化作飞扑的猛虎;倏突燃起数十丈四下飞溅的烈火,将整个神殿陷入一片火海,倏突又荡起无穷尽的滔天巨浪,将整个天穹裹在一片汪洋;朗朗乾坤,才刚是明光万丈,四下荡涤着圣洁之辉光,眨眼却又满空阴霾,鬼哭之声此起彼伏,剑影之中鬼影幢幢,群魔乱舞,叫人目不暇接,心神震荡。
  少君自来没见过这般汹涌澎湃的术法景象,心中惊骇震慑,莫可名状。那神殿之外的一众道士,一般的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这紫微同弥罗之术,远非灵虚那妖术的诡异放诞可比,其奔涌狂狷,令人难以支持,甚或连轩辕明这等狂放之辈,目空一切之辈,一般的惊讶无声,为其折服,细想之下,万万不是敌手。少君瞧得手心冒汗,汗水在掌心竟至渐渐发冷。神殿之中斗法的两人,自身却浑然未觉,却见弥罗所化的两玉女一挥画影,一挥腾空,左右夹击,在满空变幻莫测的妖术之中纵横飞跃,其放出的剑气破空斩虚,撕裂之声“嗤嗤”不绝,然紫微纹丝不动,一任七星龙渊飞腾翔动。那龙渊神剑洞悉先机,不管那剑气自何方而来,总能抢先一步防在前头,将那剑气击散,其料得之准,令人瞠目结舌,那玉女挥剑,有时甚至乃是任意施为,恐怕她自己也料不得自己下一剑会出自何方,即便如此,却也一般给紫微的龙渊拦个正着。且龙渊拦截之际,渐渐反击,其每一剑拦截,击碎剑气之际,总会放出一道奇异的蓝色微光,这微光渐渐浮动空中,须臾之间,便布满了整个神殿。
  葛年瞧不出个所以然,暗自问少君:“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少君摇摇头,道:“这是师父的先天神算之术,三言两语,如何与你讲得明白。”说话之际,却见那两名玉女身形渐渐滞缓,出剑越来越慢,七星龙渊击碎剑气之际,也已经能放出剑气伤人。那玉女不知何故,行动渐渐迟缓,竟避不开紫微的剑气,紫微这剑气岂同凡响,一被剑气击中,那玉女便立时被削去半边身体,残肢断臂,惨不忍睹。然紫微出剑快,伤人快,那两玉女复生却更快,才被砍剁,其肌体立生,便如同永不会坏损一般。葛年细瞧了一阵,道:“是那中间那女子在作怪。你瞧她那掌中飞旋的令牌,分明便在施法。哼,让我去破了他这妖法。瞧他还有些什么妖术……”孰料话未说完,少君却一把扯住她的袖子,道:“别动。你一动真元,便要落入师父的器阵。这是师父的往生寂灭咒,咒法之中,时光交叠,往来生死,半点由不得人,轻举妄动,九死一生!那令牌乃是昊天令,乃是仙家起沉疴、肉白骨的第一至宝,为这女仙复体,那算得什么。”葛年道:“既然不能动用真法,我放出法器,给他一箭!”少君倒笑了:“你打不中的,我们瞧见的是落影。他真身被世尊不知道定在哪里。你看到的这些微微的光亮碎片,都是一个地之碎片,三山五岳,恐怕此刻都留下了他们的剑影神光。他们此刻在内阵之中斗法,便是所谓的往生虚空之中,咱们此刻进去,只会落在外阵,便是寂灭世界,瞧不见他们的。”
  正说话之际,却猛听神殿外传来数人的惨叫之声,少君葛年抬头看去,却是几个金庭弟子,被李汉陵逼着悄然靠近,想趁紫微恶斗弥罗,悄然向少君下手,寻回解药,孰料这几个弟子修为太浅,别说头顶的仙剑,才一靠近神殿,便被殿外的乾坤玄象宝鉴镜光摄镊,给拖入了幻境之中,再不见踪影。李汉陵朝少君横眉怒对,却也无可奈何。少君正瞧那几个金庭弟子,陡然猛听背后刺来砭骨的寒气,此气萧然刺骨,隐隐有王气流转,必是仙剑,他反映如电,拖住葛年的手腕,身影“嗖”一声隐入平波之中,回头看去,却是一柄如玉的神剑,正是林子瞻的昆吾。少君一动镜子,才堪堪施法,立觉眼前一花,哪里还瞧得见林子瞻的身影,四面八方,竟是旋转个不住的奇异虚空,那虚空之中斗转星移,时而天南,时而地北,时而九幽,时而碧落,倏突来去,竟无定数。只手中却实实在在的握着葛年的手腕,葛年的声音也还听得见:“糟糕!这如何是好,你不是叫我不要动麼?你怎么倒……啊……”
  少君低头瞧去,却见她肩头被剑气刺伤,划出数寸长的创口来。这创口黝黑,皮肉莫名的翻卷,如同惧怕骨骸一般纷纷自骨骼上批离,这葛年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褪了尺许长的皮肉,变出一肩白骨来。葛年惊声尖叫,少君一把扣在她肩胛,五指插入骨骼,猛然叱道:“出来!”却见他的泰阿陡然飞出,一剑斩在葛年肩头,葛年吓得魂飞魄散,却猛见泰阿落处,传来一声奇异的鬼叫,鬼叫声中,一颗鬼头自剑下滚落,鬼头落地,肩头皮肉立时复生。葛年颤声道:“什么东西?”少君在她头顶一拍,平波的镜光立时将她覆盖,镜光之下,却见她身体之上,缠有数百个指头大小的恶鬼,这恶鬼被镜光一照,立时“滋滋”乱叫,纷纷朝葛年身体之内钻去。这小鬼张口乱咬,葛年痛得放声惨叫。少君冷哼一声,泰阿光华乍显,猛然刺穿葛年头顶,自头刺穿肚子,倏突掉落,那一干小鬼立时纷纷尖叫着自葛年体内窜出,散落向四方。葛年吓得目瞪口呆,少君一把将她抛到背后,道:“抓紧,别掉下来,刚才你被子瞻的昆吾砍中,他剑上附有五鬼分身,你险的被他放的五鬼咬死。可别大意了!”说话中却猛听泰阿“叮叮当当”连响数声,却是昆吾同泰阿交锋,硬击之故。
  然身处往生寂灭结界之中,葛年便如瞎子一般,全然瞧不清任何东西,只觉万事万物都在身边不住的打转飞旋,那可怖的林子瞻的飞剑自何来,又自何处去,她全然瞧不见踪影,一颗心七上八下,却也不得不佩服那弥罗同少君,那弥罗修道高深,想来倒也罢了,这少君的定力却真真是令人折服。少君却也并不轻松。那林子瞻出剑伤人,他本身倒是全不施法,一任仙剑来去。少君此刻陷在紫微阵中,竟是个敌暗我明之势,紫微此刻同弥罗斗法,却是心无旁骛,鞭长莫及。少君挡得数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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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已自解印,悄声咒颂,葛年听他咒法奇怪,不知何物,正胡乱猜想,猛觉脚下倏突生出一物,愕然低头,却见足下竟生出一个巨大的鱼妖来。这鱼妖身如巨鱼,然却头肩手脚俱全,它肋下的鱼翅猛然翕动,瞬时卷出异样凌厉的妖风,这妖风一动,紫微的那破碎的流光虚空便给它微微吹得有些倾斜,几乎一眨眼的功夫,这妖风便驮了少君葛年,不知飞窜了多远,或者说在时光中冲突了多久,葛年只觉眼前陡然一花,整个人便如同自糨糊中爬出来一,猛然掉落在玉阙宫神殿外侧。
  
  第二百六十节 殇情
  
  
  葛年一落地,立时松一大口气,那墀台之上的林子瞻却也愣了一愣,浑然不敢相信少君能冲出紫微这往来寂灭咒。葛年松一口气,朝林子瞻怒目而视,正待发作,却听少君暗暗叹气,喃喃低语道:“糟糕,我强冲阵眼,那弥罗察觉到了我逃离的方向,师父困不住他了。”葛年一愣,愕然道:“难道令师知道你要落入阵眼,先便传你逃离之门了不成?”少君微微蹙眉,眼神十分奇特,道:“要不你以为真有人能破这个先天神算不成?”他说话之际,那足下的鱼妖便发出了可怖的咆哮,卷了狂风,想要扑向林子瞻,少君却微微一抬手,一指戳在那鱼妖额头,这鱼妖一声怪叫,朝少君怒目而视,似乎不肯褪却,咆哮良久,才渐渐化作泡影消散。葛年悚然道:“这是什么魔物,这般强的杀气?”少君微微蹙眉,道:“是禺强,亦称玄冥。它是凶神,杀气自然要重些。”
  少君被卷入阵法,那孙眠鹤所化巨龙便立时扑向了林子瞻,孙眠鹤身不由己,一身本事无从施展,只得爪击角刺嘴咬,然那林子瞻心分两处,既要出剑暗杀少君,又想步入神殿,取那蚩尤旗,然又不能施法以免落入紫微的先天神算,这孙眠鹤逼来,只得放出法器硬击。他这法器乃是白面灵猿石,正是少君赠予他点灯之物,倒也算得利器。只是他修道虽久,然一身道力,如何能同孙眠鹤所化龙体比拟,连番撞击,渐渐手软,然离那蚩尤旗却又如此之近,叫他退却,他却又如何甘心。眼见少君冲出咒法,立在咒法结界之外,此刻行景倒转,竟成了少君可施法,他却不能,真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头惶恐,莫可陈说,正觉惊怖,却听少君一弹指,孙眠鹤十分恼怒的一声龙吟,瞬时消散,不知去了何处。惊异之中,却听少君对他道:“子瞻,不要糊涂。那弥罗之言,你如何信得。你回来,有我在,大师兄不会怪你。”
  子瞻听闻此言,眼角却掉下泪来,哽咽道:“师叔,我想杀了你,你却不曾怪我,你是大大的好人,我自小便知道,可是我却也不能回头。那个蚩尤旗一定要毁掉,我敬重你,景仰你,可我不能不毁掉这旗帜。阿蛮说这旗帜是妖物,会惑乱人心,世尊已经被妖物给迷惑了,他的话你别信,一定要毁了这旗帜!”他边说边退,连退得十余步,竟到了那蚩尤旗身边,他毫无犹豫,猛然挥剑,他当初同弥罗一同分得五毒内丹真元,功力大增,远非当日,这一剑斩落,竟生生劈开紫微附着的封印,劈手便将这旗帜提了起来。那旗帜一得自由,立时尖啸起来,弥漫的妖气瞬时将整个天穹染成红黑交织之色。无数仙剑悬在高穹,仿佛暗夜中的明星。蚩尤旗一动,那阵法中的弥罗顿时精神大振,正待全力施为,却猛听“呛”一声轻响,高空之中,猛然落下两个白衣女子来,一个身如飞鸿,轻轻巧巧凌空一弹,林子瞻由头至脚,瞬间化作一块寒冰,她一定住林子瞻,立时一脚踏在他头顶,五指一伸,子瞻掌心的蚩尤旗便到了她手心。林子瞻定在寒冰之中,声音却传了出来,他那声音随了蚩尤旗的摆动尖啸,竟似与蚩尤旗已经化为一体。
  这蚩尤旗发出刺耳的尖鸣,如同一头困兽,死命的挣扎。那女子瞄了这旗帜两眼,其肩头“嗖”一声弹出一柄光明如玉的长剑,“嗤”一声将这旗帜剖为两截。这旗帜立时流出赤红的鲜血来,顺着破损的旗帜滴在林子瞻头顶的寒冰之上。这女子少君却识得,正是峨嵋的先宿夤甄。夤甄朝弥罗森然道:“弥罗,你要的便是这个破布麼?如今它死在我手心,你还不死心么?”她这声音十分奇特,有如潮水,一字便如一波,数字说来,竟将紫微那往生寂灭咒渐渐覆没,紫微抽身飞起,停在高空,俯视众人,神色十分奇特。紫微阵法一收,弥罗立获自由,三个玉女瞬间合身,化成弥罗真身;只见他乌青了脸色,望向破败的蚩尤旗,一脸的难以置信。夤甄身侧长身玉立的另一白衣女子,却是阿棉,她呆呆的瞧向弥罗,她乃是玉身,冰冷的面容之上流不下热泪,然双目皎然,却比流下千行泪更叫人心碎。
  阿棉轻轻拂动水袖,道:“真的是你麼?”弥罗望向他,冷冷道:“你都知道了,何消再问。”阿棉柔声道:“我不相信她。她心里全是仇恨,没有一点温柔,这样的人我不相信。”说着朝弥罗缓缓走来,道:“可是为什么你现在也这样,你的眼里也只有仇恨。我是阿棉,你每日都来瞧的阿棉。你难道都不记得了麼?你替我摘的木棉花呢?真的是你麼?你在我的面前,也要装作坏人吗?”弥罗听得她这言语,岩石般冰冷的双目,竟渐渐有些温润,道:“你如何寻得我来的?”阿棉柔声道:“你诏令天下,齐聚峨嵋,这般大的动静,我有心寻你,岂会不知。”说着已自走到弥罗身侧,瞧向他那面容,道:“你这模样有些不同啦,可是奇怪得很,我还是能认得你来。我一眼便认得你来。想来将来你化作了灰,我也认得。”弥罗见阿棉朝自己靠过来,伸出手似乎要触碰自己的脸庞,下意识的连退数步,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突然道:“峨嵋那么多前辈高人,万年之中,无一能灭得了这蚩尤旗,就凭一柄工布,便将它刺破,我如何能信。我要亲手摸一摸它,我要亲自瞧着它消亡。”说着猛然朝阿棉道:“你不要过来!你把蚩尤旗给我,毁掉这旗帜,我们俩远远的离开这个尘世,再也不要回来。”
  
  阿棉立时转身,朝夤甄伸手,道:“给我。”夤甄咬牙道:“你信他,也不信你自己?”阿棉颤声道:“给我。不要叫我和你动手。”夤甄将这旗帜递将与她,道:“好,给他,你看他会如何。”阿棉颤巍巍捧过这鲜血淋淋的旗帜,走到弥罗身侧,道:“你瞧瞧,这旗帜死掉了,咱们走罢。你带我回去。那山头的木棉,现在都该开了罢,花开了,可是人却不在了。”弥罗哆嗦着伸出手,接过蚩尤旗,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然那断裂的蚩尤旗一碰到他的双手,却陡然活了过来,两个半截瞬间拼合,再次发出刺耳的尖鸣。这尖鸣虽非人言,然周遭数百人都听懂了这旗帜的意思:“快带我走!”弥罗一把拽紧这旗帜,双剑猛然砍剁,不住将这旗帜撕裂刺破,然这旗帜却越叫越是尖利,越叫越是凄厉:“带我走,带我走!我要回去!”破裂的旗帜鲜血淋淋,残破的布条满空飞旋,如同无数浴血的飞鸟。阿棉立在弥罗身侧,冰冷的双眼泛着破碎的光芒:“你灭不了它,把它交给夤甄,让他们封印了它。你跟我回去罢!”弥罗赤红的双目却突然流下泪来:“阿棉,阿棉,我不能,我不能!”撕心裂肺的嘶喊之后,其人陡然肃静,无比怪异的一招手,那破裂的蚩尤旗瞬间再次拼合,无数鲜血消散殆尽,再次化回光鲜魅惑的一面灵幡,弥罗轻轻抚摸这旗帜,牵住阿棉的手:“我要回去,你同我一起走罢。”
  夤甄立时哈哈大笑:“蠢丫头,你看见了罢,他抵抗不了这蚩尤旗的诱惑,他抵抗不了,现在他已经被那旗帜控制住了。快杀了他。”阿棉尖叫道:“胡说,我不相信你!他说了要带我回去,他说过了,我要跟他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说着其仙剑毫曹陡然飞旋,辟向夤甄,夤甄咬牙道:“蠢丫头……”其声未完,却猛听弥罗“啊”一声惨叫,却见阿棉死死抓住弥罗的手掌,弥罗那手掌之上生出无数冰刺,瞬间将他刺了个浑身通透,弥罗愕然不敢相信,怔怔的瞧向阿棉,阿棉神色如冰,嘴角微微翕动:“你死了,我会等你下一世。”弥罗绝望的埋下头,耳中响起蚩尤旗尖利的呼啸,眼前渐渐模糊,然无穷尽的虚无之中,却瞧见了无数开得花团锦簇的烂漫木棉。弥罗想唤一声阿棉,然喉头全是涌动的污血,却说不得一字,身子再由不得自己,“咚”一声倒地,摔在血泊之中。画影与腾空在他身侧默默飞旋数圈,无比萧索的化作两点星芒,远远的遁回了剑山。
  夤甄一把握住近身的毫曹,默默靠近阿棉,道:“回来罢……”才说三字,陡然背心“啪”一声响,一柄仙剑猛然刺穿,扭头一看,却是一头蚩尤旗鲜血的林子瞻——这蚩尤旗的鲜血,却是解开了夤甄的玄冰玉法术。林子瞻一剑刺穿夤甄,左手一扬,蚩尤旗同昊天令齐齐飞起,落入其彀中。昊天令入手,瞬间沉入他灵台,那蚩尤旗却是妖灵,未曾降服,却收不进去,林子瞻只得将其紧握手中,脱空飞遁。夤甄乃是玉像,哪里会被一剑刺死,登时大怒,骂道:“想跑,没门!”其手心瞬时飞出数千道寒冰长箭来,长箭纷临,有如天河倾泻,其快如星火闪烁,其利如铁枪钢针,林子瞻猛然回身,五指一弹,放出他的法器,喝道:“火焰罩!”那法器立时化作一根玉色蜡烛,瞬间放出光明火焰罩来,只听“叮叮铛铛”之声不绝,那火焰罩飘摇不定,每中一箭,便破裂一缝,待数千箭飞尽,他那火焰罩便已经化作了零星的火焰,四下飘飞,然其身影,也已经掠出了玉阙宫,林子瞻尖声叫喊:“我自由了,自由了!”其叫声凄厉怪诞,不知其是哭是笑,然其叫声犹自在耳,其身形却突然顿在空中,再行不得一尺,林子瞻愕然低头,却见足上缠来一条铁链,这铁链瞬间刺穿骨骼,将他周身骨头,尽数锁住,却是紫微的赤炼锁。
  紫微一锁住他,少君不等紫微出言,立时飞身,扑向蚩尤旗,葛年见少君一动,立时紧跟;然少君快,却有人更快,但见一道赤红的光芒一闪,一个半人半蛇的人物却陡然自昆仑道人之中窜了出来,此人一把抓住林子瞻掌心的蚩尤旗,林子瞻尖声叫道:“我的,它是我的!”这人尾巴一抖,瞬时将林子瞻抽昏,此人却正是昆仑道人自李元济手上捉过来的大荒境的常羲。他在昆仑弟子手中,早便得了自由之身,然身侧无论争斗的哪一方,都不曾将他当作人看,他隐忍不发,伺机而动,竟叫他夺得了蚩尤旗。这蚩尤旗算得他宗族之中的王器,其术法运用,远非弥罗子瞻可比。常羲一把握得蚩尤旗,立时如哭如笑,颠倒怪诞,莫可言表,只听他一声怪叫,五指在蚩尤旗上一按,倾俄之间,天地异色,四面八方,立时涌出无数奇异的亡魂来。这亡魂一副其临终之前的模样,与生前无异,却正是那些无辜在峨嵋丧命的别派弟子。而少君葛年眼前,却也骤然现出了灵虚同梁道临的亡魂。少君吃了一吓,“啊”了一声,却猛见梁道临同灵虚双双出手,猛然掐住了自己同葛年的脖子,发出刺耳的鬼啸。而各派道人,也齐齐被自己门下弟子的亡魂围住,一时是攻是防,竟拿不定主意。然便是这一犹豫,无数亡魂或是附身,或是扼杀,竟在短短一瞬,杀灭过半。
  放出妖术,常羲不逃反扑向乾坤玄象宝鉴,紫微大惊,其头顶瞬时放出一个纸鸢来。这纸鸢光华万丈,瞬时将四面镜子齐齐扶住。常羲一头撞来,登时“啊”一声叫,给那光华刺出浑身鲜血;且身上的蚩尤旗再把持不住,脱空飞出,尖啸之中,被拖向了那纸鸢。常羲大惊,顾不得自身,死命窜起,要夺回蚩尤旗,然那纸鸢光华之下,他越向前靠,越近那纸鸢,越觉刺痛,只觉浑身皮肉,都要叫这纸鸢刮下,且再是拼命,也追不上脱空的蚩尤旗。蚩尤旗放声哀号,鲜血汩汩乱突,喷涌的鲜血给那纸鸢的华光烧成白烟,四下缭绕。常羲正绝望无助之际,耳旁蓦地传来一声清吟,却见另一个蛇尾人身的男子自一干道人中飞赴而至,瞬时到了自己身侧;只见他清啸之中,掌心飞出一轮斗大的明珠,明珠光华蔚然,瞬时将蚩尤旗裹住,生生拖了回来,他左手扣住蚩尤旗,右手却提起常羲的衣领,尾巴一摆,一头便扎入了乾坤玄象宝鉴之中,消逝无踪。轩辕瞳从旁瞧得明白,那后来之人,却是峨嵋倒塌的华妙洞天中的那异人羲和。一众人等,惊骇之余,哪里还有反映,少君却是左手一把提起林子瞻,右手握住葛年,紧跟那羲和,亦是一头扎入了乾坤玄象宝鉴之中。
  群真被妖术笼罩,形势容不得紫微多想,猛然一声清叱,遥遥朝五彩神石一指,那神石立时“锃”一声清脆鸣响,清音缭绕之中,华光有如丹日照临,瞬间将整个虚棱陷入无比灿烂的光晕之中,这华光过处,那亡魂立时有如轻烟遇上狂风,瞬间便被吹得无影无痕。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孤竹伯玉飞身立在众人身前,道:“众道友亲眼所见,还须何言?这蚩尤旗本安好保存,万年无忧,偏生叫咱们这一折腾,逃离了去。峨嵋弟子无辜,我等子弟亦然可悲。大家伤得伤,死的死,还争斗什么?若不是紫微道长动手除妖,咱们死伤更不可计量。寻回那妖旗,将其销毁或是封印,才是正途。”一众道真无话可驳,无语可言,纷纷默然。罗浮山的郭解越众而上,朝紫微揖手道:“辨物不明,识人不智,大家都中了那弥罗的诡计,道长宏量,我等感恩戴德,今日之事,实在是仙真之辱,孰是孰非,论之无用,前嫌冰释,同仇敌忾,才是道理。我等愿同峨嵋弟子一道,寻回那蚩尤旗来。以保神州太平。”
  紫微喟然一叹,道:“前嫌冰释与否,紫微不敢妄言。但众位有伤,或可在峨嵋疗治,我峨嵋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别人倒也罢了,李汉陵同郭飞炎等一身是毒,无奈之中,颇生嫌隙,却也无计,只得揖手道:“既然如此,还请紫微真人解了我等身上的剧毒。咱们就此别过,将来事将如何,便叫将来人去操心。”紫微微微摇头,道:“李掌教之毒,除却少君,我们却是解不得。真人
  真人若肯留居峨嵋,我峨嵋必当妥当款待,为李掌教护法续命,只待我弟子回山,自然为掌教解毒。若是掌教不肯,待弟子归来,必当命他登山解毒,了却掌教之虞。”李汉陵目瞪口呆,却也无法,同郭飞炎寻思议论一阵,再是无奈,却不敢走,只得留下。那轩辕明自家乃是使毒的大家,哪里肯留下来,同轩辕瞳领了一众门人,飞遁而去。各派道人议论夹杂,商讨半日,如风流云卷,走得干净,只余下罗浮昆仑两派的道友,慰藉逡巡,未肯便去。
  
  第二百六十一节 金蝉
  
  
  
  众人走尽,紫微神色倒也平静,这五色神殿之上,满是弥罗剑气划裂的虚空碎痕,这痕迹停驻空间,永不消褪,似乎在警醒后人记得这曾经令人心恸的故事。阿棉坐在弥罗尸身之旁,久久不发一言,夤甄倒不曾理她,只一脸不快,对紫微道:“你这掌教,倒是心慈手软,门下竟出了这等狠辣的弟子。”紫微愧而无言,略略弹指,叫玉树收回枝蔓,将玉阙宫放了出来,乾坤玄象宝鉴同那玉像也退回了璇玑楼。阿棉这才起身,一弹指放出一把火来,火苗闪动,便将弥罗烧成白烟,连一点渣滓也不曾留下。阿棉烧却弥罗,对紫微道:“我要在璇玑楼作一个门柱子,直到乾坤玄象宝鉴寻得弥罗的转世。可使得?”紫微颔首道:“祖师意愿,弟子敢不从令。”阿棉苦笑道:“你终究是掌门世尊。别说我只是寻常峨嵋弟子,便真是你师父,大凡事情,岂可违拗你来的。”说着望了望夤甄,道:“你若孤单,便来同我说话。”夤甄哼了一声,道:“蠢丫头,我同你说话,岂不是自言自语,叫人笑话。”阿棉也不多言,飘然落向璇玑楼,果真在乾坤玄象宝鉴之前,化作了一尊玉像,一动不动的瞧着那镜面。
  夤甄瞧阿棉落去,瞧着她孤寂寥落的形容,微微一叹,对紫微道:“既然你答应了她,也便是答应了我。这个蠢丫头,又痴又傻,我若再弃了她,可叫她如何是好。这生生世世的孤单,我不同她分担,谁却去怜她?”说着身子宛如蛱蝶穿花,盈盈落下云头,停驻在阿棉身侧,亦化作一尊玉像。紫微轻叹一声,道:“情之为物,果是不可以常理推之。”说着领了众人,落下玉阙宫。叫孤竹伯玉等人大感意外的是,那玉阙宫中的鹤童竟一个未走,全都在宫中静静守候,眼见紫微保得虚棱无虞,个个神色如常,即不觉得欣喜,亦不觉得害怕。孤竹心中倒忍不住有些佩服,这鹤童的信心,或者说是信仰竟是如此坚定。
  紫微领了众人至玉衡殿安憩,吩咐鹤童:“把他们都从碧云峰召回来。送几丸解毒丸给混沌师叔。再请洞玄师兄将虚棱外的阴阳照骨宝收了。这镜子能开辟虚空,越过咱们的金铃流火。断不能再流落在外。”一时安排妥当,人众等都自碧云峰回转,数千弟子无不闻知灵虚同梁道临的噩耗,立在殿堂之外,默立无言。洞玄收了阴阳照骨宝,“哐当”一声掷在殿中,生冷无比的道:“这东西害死这许多人,依我之意,将它击碎,才是正理。”御魁难得赞同洞玄之意,立时点头。紫微却信手一挥,这阴阳照骨宝“嗖”一声便自行飞起,瞬时落入了远处的璇玑楼中,再不见一毫光芒。洞玄难得的并未发作,默然之中,倒叫人不知他心思如何。紫微道:“这阴阳照骨宝乃是死物。人作孽,毁镜何益。”
  
  孤竹伯玉一脸焦虑,道:“掌教真人,这蚩尤旗落入妖孽手中,将来会当如何,你何不开一玄卦,卜一个将来?”紫微道:“便是不起课,这将来之事,也可料得一二。那蚩尤旗乃是妖灵,惯会迷惑引诱,若被它那声色所惑,人往往失去真性。此物汇聚万千人的冤气戾气,妖法之高,邪魅之强,天下恐无出其右者。此物若是落在神州人众手中,不过是一件厉害的妖器,生就的不过是一个魔头;可若是落在神农后裔之手,恐怕不是什么妙事。他们神农一族精擅邪术,有了这旗帜,真是如鱼得水。何况这妖旗之上盟有黑水妖孽的血誓,这异人有了这旗,便是有了黑水妖孽。那黑水的妖孽若是被他放了出来,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一旁的罗浮山众道人听得此言,却无端齐齐打个冷战,众目交接,那郭解喃喃道:“黑水,崤山,黑水……”听他此言,孤竹忍不住道:“郭掌教对黑水妖孽,可有何见识?”郭解脸色微微发红,揖手道:“说来乃是丢人之事。想来孤竹长老也有所闻,黑水乃是三妖之地。数百年前,我还是一弱冠少年,入门未久,被黑水白鹭捉到了崤山,险些丧命,幸得峨嵋山高人所救,对那黑水白鹭,可是记忆镌刻,难以抹灭。”听得之言,洞玄却“咦”了一声,同御魁紫微等面面相觑,洞玄道:“救你的峨嵋道人是谁?”
  郭解道:“恩公姓赵,单名墨,字克非。当年他年纪轻轻,一身修为,便已经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我想今日峨嵋招致无妄之灾,定能同他重逢,竟未曾见上一面,难道仙游在外,竟不曾闻得今日之大事?”洞玄顿时面上变色,瞧向紫微,不住点头,御魁却喃喃道:“怪道无所不知的先天神算算不出他这命道,他原是去了数百年前。”紫微神色此刻心思却不在赵墨身上,只满脸忧色的道:“黑水三妖,莲花墨鱼,都在黑水水湾,不过算是黑水的看门狮子;白鹭在黑水源宗之外,崤山之脚,充其量算是黑水门户的照影壁。崤山内腑,黑水尽头,才是那妖孽的真身所在。万千年来,咱们道家寻者如过江之鲫,却无人寻得那妖孽藏身之所。此番那异人有蚩尤旗在身,真是叫人心悬。”
  御魁拍手道:“既然如此,还在此呱噪作甚,莫若我等带些子弟,杀将过去,任是何等妖孽,一概诛杀。才是正理。”紫微却摇摇头,道:“寻不着那门户,去再多人也惘然。少君已经追了过去。希望他能成事。然少君命运多桀,其生平未来,一般难以卜算。我终究放心不下。”说着颇有几分忧色的道:“黑水之地,多生幻术之辈,其妖魅邪魔,长擅变化甲乙之道。若想此事可成,还得看三师弟。”他的离魂大法,万象神功,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幻术。只有仰仗他这修为,才能来去。”御魁洞玄等人尽皆一惊,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灵虚?”紫微微微颔首,身前放出毫光,毫光之中,渐渐浮现出少君呈交的玉玲珑同玉如意。御魁等人一脸愕然,茫然而不解。孤竹伯玉讶然道:“难道紫微掌教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紫微轻轻抚摸这两件光华氤氲的法器,道:“玲珑如意,本为一体。此物为东华帝君木公之王杖,名金蝉子;东华帝君断人生死,论人福禄,为东岳帝君之兄,四岳帝君之父,这金蝉子与别的法器不同,乃是帝君自元胎之中带来的灵根法器,几乎算得是他的同胞兄弟;是故东华帝君有个别号,唤作‘金蝉氏’。这金蝉子灵根深种,变化如意,非同小可,倚仗此物,游走阴阳,混淆五行,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常人得之,常为其如意玲珑变化神通所惑,难以自持。反倒因宝失却真灵。
  周成王时,此宝为羌人葛由所得。葛由游历山川,幽泉鬼府,天枢碧霄,无所不至,后居我峨嵋西南绥山之上,以此宝窥视阴阳五行之秘,然他修道未精,妄求天地之奥义,终坠入魔道,企得万世不灭真身。他在绥山广种仙桃,惑乱世人,其时世人皆谓‘若得绥山一桃,虽不得仙,亦足以豪’。区区峨嵋周遭数百里,凡人为其立祠,不下百余。然此桃其实并非仙家神物,乃是这葛由所豢养的婴鬼。食其桃者,并非羽化登仙,而是作了他婴鬼的饕餮大餐,这婴鬼吞噬人前世今生之七情六欲;将人化作婴孩,万世投胎,也只会生作痴儿呆子。他却仰仗这婴鬼,囤积先天灵气,以求万万年长生不老。
  此后经数百年,我峨嵋有先辈祖师,姓陆名通者,习得上清真法,纵横宇内,笑傲四海,察其诡诞,以无上神术破其妖法,灭其魔根,还其清宁良善之心。陆祖师夺得这金蝉子,叹其惑人,又怜其灵根,便无上术炼化,将它一拆为二,分为玉玲珑与玉如意……”
  说到此处,洞玄便有些不耐,道:“这等时候,还来听你掉书袋,你只管说灵虚如今究竟如何才是。”紫微神色肃然,道:“这法器封存峨嵋多年,除却掌教;倒是无人知晓其所在。多年前我测得这究竟,三师弟再无生机,我虽作了这掌教,却一般有些私心。当年冰砚入门拜师,我便故意设局,将这玲珑输与他。他以为我想借他之手转赠冰砚,倒未曾疑心。冰砚这孩子,脾性如何,却果真在我意料之中。我与她略提得这如意玲珑本是一对,她便果真留心,将这如意送与了三师弟。三师弟若早知道将来自己要手刃这许多无辜道真,恐怕未必肯再还魂,恐怕其宁愿一死,这金蝉子便送与他,也是无用。此行陷人于不义,残忍无道,然紫微却不得不为之。但愿这一番苦心,能得他宏量。”说着指尖微动,那玉玲珑立时附着在玉如意之上,渐渐融合,化作一根冰雪般的王杖。
  紫微捏一法印,轻轻在那王杖上一点,那王杖之上立时冒出一股青烟,却见青烟之中,腾挪而出一蓬微微的血色,这血色钩织交汇,渐渐化生出皮肤骨骼,血肉形容,足足过得半炷香的时辰,那王杖竟生生化作了灵虚的身体。灵虚身体构筑之际,双目紧闭,然其五指头发,都在微动,其胸口心房跳动,竟也清晰可见。待其化回真身,但见其乌发明目,赤红道袍飘飞,与前却有些异样,其容貌本清矍飘逸,此刻却多了几分涵雅文秀之气,且皮肤变得异样白皙,与常人大不相同,竟有几分像紫微的容貌。灵虚身体发肤,一概俱全,立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猛然睁开眼来,一把把住紫微的肩头,道:“二师兄,你瞒得我好苦。”说着却又微微摇头,道:“你小心谨慎,竟到了这般地步。连我也瞒将起来。”然却也不得不点头:“你这受身天魂法竟炼到了这个地步,我离魂万象,都有小成,竟全未发现你在这金蝉子上下咒,真是了得。”
  
  见他重生,御魁却早已滚下泪来,好半晌,不发一言,只静静坐在一侧,灵虚同他同门数百年,他这心事,如何不知,朝他微微点头,道:“二师兄瞒着你我,这却怪不得他。你若知道什么是受身天魂大法,别说我不肯,咱们这峨嵋弟子,没一个肯受他这术法的。”洞玄眉头微蹙,道:“这却是什么意思?这受身天魂大法,乃是先天神算中的一等一术法,得之起死回生,延年益寿,难道还有人不肯消受?”灵虚叹一口气,道:“消受这术法之人,那倒也罢了。可是那下咒之人,却要折寿。我虽回魂,却要分走师兄余下的阳寿。师兄高龄,这一折下来,未必还有百年。现今天下,乃是多事之秋,我得这百年寿命,有何用处?师兄一教之尊,且精擅先天神算,其性命之重,同我譬喻,何啻于泰山比之鸿毛。师兄说我恐怕不愿作这杀戮的魔道妖孽,不过是托词,他心里清楚得很,我便再是怕死怕罪,却也不肯分他这寿延。”御魁听闻此言,立时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得话来,洞玄也却讶然,一干峨嵋弟子面面相觑,张口结舌,此刻四下静默,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孤竹伯玉见众人尴尬,干咳一声,朝灵虚道:“生死有命,天道自有其公允。灵虚道长命不该绝,可喜可贺。紫微掌教悲天怜人,必然天增其寿,不必多虑。”他说话得体,众人心中纠结,却也无计,一干峨嵋弟子却也顺了他这口风,向灵虚紫微行礼。那李汉陵同郭飞炎金庭道人却是脸色难看至极,个个面面相觑,想来私心之中,羞恼怨愤,莫可剖析。紫微朝灵虚点头道:“既然我肯一命换一命,请你回阳。便知事之紧急。那崤山之内的妖孽,究竟是个何等的魔头,谁也不知。少君得我在先天神算中授之机密,已经带了子瞻追了过去。然少君命运多桀,其命格我无从衍算。是成是败,变数太大,我不敢妄言。你去剑山取回赤霄,我再赠你一宝,若是拿不回蚩尤旗,也一定要想法子寻得那黑水妖孽的老巢。得其所在,神州道门岂会坐视,到时群真汇聚,一定要除这妖孽。”
  说着其掌心放出一面纸鸢,递与灵虚,道:“金蝉子化作你的肉身,固然乃是异宝,却失之中和。非常之时,护身防卫,固为上策;然杀戮灭绝,却也惯常。仙剑刃血,恐生魔障。我再赠你一物,若遇妖邪魔头,决绝之时,也不必留情。此物为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的法器,名贯月查;乃是与昊天令齐名的至宝,当年祖师爷善用此物,曾收过青城山的碧磷砂与雷泽砂。其幻化莫测,神妙无常,便是比之平波镜,也不遑多让。”御魁突然起身,道:“三师兄一人如何闯得这许多妖魔之境,我同他一起去。”紫微却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你却是去不得那地方。我峨嵋弟子,如今却都是出力的时候。”
  说着取出赤炼锁,道:“你带几个弟子……”御魁点头道:“寻回冰砚?”紫微却摇摇头,道:“不是。是临潼与淮南。他兄妹流落在外,身怀山河瓶与社稷扇,必然是那异人的追猎首选。那异人若是得到黑水妖孽之力,第一个要寻的,恐怕便是山河瓶与社稷扇。此二物乃是大荒境与神州的虚空之门钥匙,若是被那异人夺得,两界相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只在眼前。”其说话之际神色十分庄重肃然,紫微随和良善,素来平和,御魁数百年来从未见其这般形容,心中惴惴,接过赤炼锁,竟莫名有几分沉重。这赤炼锁为东方东极青华大帝之法器,为峨嵋掌教代代相传之物,其地位之尊崇,倒非别物可比。这青华大帝又号太乙救苦天尊,其心良善,广宏四海,但凡尘俗之人,若遇苦痛,常诵念其名,以求消灾解厄,其慈悲之心,非别的神氐可比。传言便是遇见十世恶人,百世妖孽,这救苦天尊也舍不得伤生,不过以这赤炼锁镇锁,伺其生出悔改之心,便还其自由。得赠此物,御魁却全无喜色,心中百味杂陈,不可言说。
  洞玄瞧这光景,倒是一脸惑然:“那淮南与临潼怎么会有山河瓶同社稷扇?我如何不知此事?”孤竹伯玉也是一脸惊讶,道:“这等异宝,不知竟在峨嵋。”紫微微微一笑,道:“那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心想这宝贝乃是从你昆仑弟子手中得胜赢来的,这却告诉你们不得。当年东方靥慕容轩认不得此宝,虽觉其非同寻常,却未曾想过这等异宝会掉落在首阳山,被花妖草怪所得,轻易拿来做了彩头,若是知情,恐是肠子都要悔青。紫微四下望了两眼,却见众人之中,林玄真同其柴有孚默然而立,两人目中泫然,其痛楚紫微自然知晓。见紫微瞧将过来,林玄真立时起身,揖手道:“弟子愿同师叔出山,寻回师侄。”紫微却摇摇头,道:“你夫妇二人,却要随灵虚师叔而行。子瞻中了魔障,恐怕还得要你夫妇,才能劝其悔悟。”柴有孚立时朝紫微跪下,磕首道:“谢世尊成全。”郭解也起身道:“我等去过崤山,去过黑水,其山形地貌,略知一二,愿同灵虚真人同往。”孤竹伯玉也道:“非常之时,昆仑岂能坐视,老朽老矣,然也愿一同前往,还请真人首肯。”听得孤竹此言,其背后的秦道一却突然越众而出,道:“弟子愿追随御魁长老去寻淮南师弟同临潼师妹。”紫微欣然,缓步走到玉衡殿台墀之上,仰望苍穹,一声喟叹,轻声道:“万世神兵,当此之时,可能降妖除魔,还天地一个清宁,还万民一个宁馨?”
  
  
  
  (第一部终)
  
  我没有博客,觉得那个也麻烦,这么长,你要我重新再发一次我会崩溃的。我在天涯文学有完整版本,如果回看,可以去哪里,比较方便。第二部才开始动笔,以后会更新,但定不下具体的时间。这一个月我非常的忙碌,为生活琐事奔波,没有时间写作,非常抱歉,当然,实际情况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我都会异常忙碌。。。确实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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