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正瞧得忐忑不安,冰砚等身侧,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吼声震动,四下的古木树叶纷飞,花果陨落,竟褪了个干净。好端端一片忘忧果林,竟作了枯木朽地。冰砚等讶然侧头,却见身侧数十丈处的地下,不知何时,竟裂开一处巨缝,巨缝之中,颤巍巍立起一株巨木。这巨木高有十来丈,枝干遒劲,颇似一株苍松。然其冠盖之下,双目炯炯,巨口两侧,双臂舒展,分明便是一长狄巨人。这长狄瞧着地面死去多时的两株古木,灰褐色的眼眶之中,潸然流下泪来。它这泪水,乃是青色木浆,瞧来怪诞莫名。它巨腿高抬,跨前数步,瞧着那巨木被范镇岳剖开的创口,仰天咆哮两声,猛然垂头,朝范镇岳喝骂起来。它嘟嘟嚷嚷一阵乱骂,范镇岳如坠五里云雾,浑然不解其意。正觉莫名其妙,那长狄手臂一弯,竟自其咽喉之中,抠出一枚长有数丈的赤色水晶来。
  它双臂舒展,握得这水晶,嚯嚯呼唤,猛然挥动,朝范镇岳当头劈来,范镇岳惊诧之中,巨阙荡起,叱道:“泰山!”然神剑砍在那水晶之上,只听“乓”一声脆响,那水晶不过砍出一条白痕,巨阙却陡然弹开,范镇岳用力甚大,抓得甚牢,神剑反震,连带摔倒,竟撞飞十余丈,“咚”一声落在斜坡之上,他摔得狠了,立身不稳,竟顺着那斜坡滚了下去。那长狄却哪里肯善罢甘休,离地跃起,扑向那斜坡。惊蛰瞧得分明,此刻众人之中,除却自己,再无良人有余力出头,当仁之下,焉能旁让,立时一声清叱:“回来!”呵斥之中,九龙瞬时飞出,九条火龙纠结盘然,化作一条赤红的火焰之鞭,“嗖”一声响,便将那长狄短腿缠住。惊蛰猛然用力一扯,孰料大力一拉,那长狄短腿立断,拉下的短腿不过化作一截青色木根。长狄断腿脱身,独腿立在斜坡之上,水晶猛然脱手,掷向范镇岳。惊蛰哪里肯叫它伤人,双足一点,有如一抹火光穿林而过,瞬时便到得那水晶之前。惊蛰人未到,术先行,到得那水晶前时,灭魂瞬时飞出,倏突变化,竟化作一柄长十余丈,宽三丈余的巨剑。惊蛰人虽孱弱,然挥动此剑,正应了举重若轻这话,那神剑在其手中,恍如纸扎,竟是轻易挥舞。但听“哐当”一声脆响,那水晶巨剑,两相震击,惊蛰纹丝不动,长狄却是一个踉跄,连退数步。
  冰砚见她尽可以应付,放下心来,飞下那斜坡,来寻范镇岳。却见他栽在斜坡下一处泥塘之中,浑身污泥,几乎瞧不清眉目,急切中飞来,道:“可要紧?”孰料话未说完,那范镇岳却陡然伸手,一把扣住她咽喉,嬉笑道:“丑丫头,当真是冤家路窄,天下这样大,却也能遇见你们!”说话之际,伸手在脸上一抹,污泥擦去,哪里是什么范镇岳,赫然是大荒之中的霍小宛。冰砚大骇,急道:“范镇岳呢?”小宛嘿嘿一笑,道:“便在你足下!”说着左手一敲,冰砚眼前一黑,立时昏厥。小宛一举得手,心头得意,却见那斜坡之上,再次飞下一人来,却是通天。通天瞧得分明,顿时大惊,喝道:“小杂碎!快放开她!”霍小宛嘿嘿一笑,朝通天道:“好哥哥,你下来,我便将你心上人还你。”通天见他笑靥如花,颇有倾国的美色,对比冰砚姿容,当下忍不住暗暗叹息:“艳若桃李之下,难保不是毒若蛇蝎。这丑似无盐,败絮其外,谁承想竟是金玉其中,美若天仙。”
  然此关头,却也由不得他感慨太息。他见这霍小宛招手叫他下去,立知其中有诈,然双足此刻却似乎已经由不得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眼睛只管瞧住冰砚,见她萎靡倒在泥塘之中,不知是死是活,忐忑惶恐之中,陡觉足下一紧,数条灰褐色的根须瞬时自地下窜出,猛然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嗖”一声响,便将自己拖下地去。定睛细看,缠住自己的,哪里还有别物,却是阴生中的如何草。这如何草当日被冰砚玄黄切作两截,其两截身子拼凑挣扎,勉强活了些时日,如今那上半截想来已经亡故,如今活着的,乃是那下半截根须。这根须断口处,如今已经生出一截人身,却是塌塌拉拉的不大像个人样,徒具一点人型而已。那头颅之上,便连五官也不曾生全,耳眼口鼻,都不过是个黑洞。如何草肩头,自然坐有薛山都,她如今比之当日,似乎还要小上一两岁,身形更见瘦小。
  它拖了通天下沉,那霍小宛却也在后,带了范镇岳同冰砚下来。足足下沉百来丈,才稳住身形。这地底深处,却有一处地洞。那地洞正中,却也正是一处火潭。那火潭之上,此刻黑气缭绕,甚为诡诞。黑气之中,乃是一晶莹玉瓶,这瓶子晶莹剔透,内中所有,一目了然,其间隐约可辨,似乎有数个活物,正缓缓蠕动,蠕动之际,尚发出厉鬼般的尖啸。通天愕然,但觉此物颇为眼熟,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个名堂。薛山都瞧见他眼色,嘿嘿一笑,道:“如何?我这法子可还使得?”通天诧道:“什么法子?”薛山都笑道:“自然是炼制这活身血蛊。”说着飞临火潭之上,微微招手,那瓶子便轻轻飞扬,在她肩头盘旋。她瞧着那瓶中的数个妖物,得意笑道那:“长狄巨人之血,饿死鬼之魂气,我都轻易得来。我虽没有三昧真火,却能寻得这地底熔火;我虽无娲母镬、三足九兽鼎那样的炼丹神器,却有这阆寰瓶。要炼制活身血蛊,有何难处?况且为这神药,我甘愿折损道行,将我家如何的上半截身子,一并炼化其中,其神效异能,只怕比你等烧炼的,还要妥当。”
  通天冷笑道:“既然你炼成神物,还不吞服,早日升仙得道,我还可为你烧香供奉。”薛山都“呸”了一声,道:“你这滑头之言,十分之中,只怕只能信得一分。我如何能这般冒失,中了你这迷彀。再是如何,也该寻个人来,试试这效验如何。偏是我有这等运气。我这才炼好神药,正要一试,老天便送了你等过来。苍天待我,果然不薄。想来我这名籍,果然该在那仙家名册之中。”通天立时大骇,那阆寰瓶中的妖物,诡诞莫名,哪里是什么活身血蛊,恐怕也只老天才知那是何等魔障。
  
  
  谢谢Stanley_ly,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感谢你对我两篇文章的支持啊。
  第四十节 活蛊
  
  
  薛山都将通天掷在脚边,笑道:“今日便便宜了你。这第一丸药,便赠与你尝。将来你神通了得,我今日作为,却是功不可没。”通天心中一跳,吞得一口口水,干笑两声,道:“你炼好神药,却不知吞服饮食之道,再有好药,却也枉然。”薛山都一怔,诧道:“难道这服药还有讲究?”通天笑道:“那是当然。”山都掩口笑道:“你这坏人,难不成又在拖延了不成?”通天笑道:“姑娘若不肯开恩,我再是拖延,也不过一死。此黑暗之地,一无救兵,二无仙侠,却有何盼头?”山都笑道:“此话有理。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通天略略欠身,道:“我不曾见你炼制之时,那药材之质,也不曾见,那药材分例。如今要讲这服法,却有好几个商榷。”山都皱眉道:“如何商榷法?”通天道:“实则这服药之法,并无何等异样,将那活蛊,一口吞服,便是了局。只是吞服之后,那药效发作,先天真气充盈,倘或这活蛊炼制时药材同你肉身不符,便恐有差池。或是乱了气息,叫你走火入魔,或是残了躯体,叫你道行大损,更甚或乱了丹元,叫你魂魄离体,只怕生生世世,都难得复原。”
  山都立时大惊,道:“原来还有这等讲究。”通天道:“此术本为神鬼之道,岂可轻易妄为。选药之时,那魂气几分,神血几许,都要瞧你这身体,依法施为。自然是有大讲究。且便是样样俱安,也需得结一法阵,镇守你这肉身,好叫那活身血蛊,为你所用。那法阵还有一样好处,倘或药效有些偏颇,也可靠这法阵,作些补救。布这法阵,男女不同,长幼不同,都是因人而异。法阵结得次了,说不得要功败垂成,叫血蛊吞噬了原体,化作邪魔,叫你难得超生。法阵结得过了,却也能叫这药效十分只得三分,本可离地升仙,却也只能落个长生不死。”
  山都蘧然惊讶,道:“竟有这等讲究。幸亏是捉得你来,真真是苍天瞧我可怜,作成这等好事。既然如此,便先用那丑女试药。”说着劈手自霍小宛手中将冰砚提在手中,范镇岳大骇,那妖物入体,哪里还有命在,便是糊涂如他,也知通天是在信口胡诌,急切之下,范镇岳突地破口骂道:“你这贱人,丑丫头!痴心妄想,还想成仙。也不瞧瞧你那丑态,你便是做人都不成个体统,哪里有这资格……”尚未说完,那山都便气了个倒仰,一把捏住他的咽喉,骂道:“好,好,我瞧得分明,你是想死在这丑丫头前头,我便给你这机会。但愿你能活得下来。”说着将他猛地一掷,抛在地上,连踩数脚,范镇岳一阵惨叫,通天只听得“咔咔”数声响动,范镇岳除头胸腹外,周身再无一块完好的骨头。
  山都犹不解恨,伸出指甲,狠狠戳得数下,将他躯体,戳出十来个血窟窿。范镇岳痛到钻心,却是哈哈大笑,眼角瞟着冰砚,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见她昏厥之中,不曾醒来,心头虽是安慰,却又无端失落,满心之中,浑未怕死,却只得一个念头——这一生,却再不能瞧见她了。山都瞧得分明,听得清楚,无名怒火沸腾满胸,骂道:“好一个天作之合,一个瘫子,一个丑鬼,真真是好登对。我看你能笑到几时!”喝骂之中,左手一把掐住范镇岳两腮,用力一捏,右手猛然一扯,便将他舌头生生拔了出来,一时鲜血满手,狰狞怕人。范镇岳“呜呜”作声,满口血污,却是再说不得话。山都瞧向通天,嘿嘿一笑,自阆寰瓶中抽出一个妖物,这妖物缠在山都指尖,发出刺耳的厉啸,山都在这妖物头顶一弹,笑道:“傻子,这般猴急。”
  说笑之中,便已放手。那妖物“嗖”一声响,便窜入范镇岳鼻翼之中,范镇岳立时乱喊,因其无舌,又兼满口血污,这一阵叫喊,旁人听来,也不过是“呜呜哇哇”的怪声。他叫喊之际,双目外凸,后脑拼命撞地,显是痛苦不堪。山都瞧得欢喜,哈哈大笑,朝通天道:“我的儿,他这法阵,该如何摆布?”通天干笑一声,道:“好祖宗,你将他伤成这般模样,存心要他小命。便是大罗金仙来摆这法阵,也救不得了。”山都嘀咕两声,一脚将他踢到角落,骂道:“不中用的废物!浪费我这大好的神药。”说着朝通天嫣然一笑,道:“我这手不老实。这次先布法阵,我再下药。以免我一个不妥。又要了她的小命,那却是不妥得很了。”
  通天点头道:“那却使得。”说话之时,却见冰砚“嘤咛”一声,却是醒了过来。她一苏醒,立时叫道:“镇岳!”然叫得两声,却全然听不得回响,惊悚四看,却见他横在角落,一身是血,浑无一丝活气,一颗心立时沉到谷底,潸然流下泪来,山都瞧得心花怒放,“咯咯”笑道:“我便最爱看这等丑鬼伤心难过。你越是伤心,我便越是欢喜。真是舍不得叫你死去。你若是天天在我身旁这等伤心流泪,什么神仙,我也不要做了。”通天见她这等伤心,虽不是声嘶力竭,然默然流泪,却最是叫人断肠,直瞧得手心之中,全是冷汗,才涩声对山都道:“你捏几块石头,我传你放置之法。”山都依言而行,通天便轻声细语,细致教授于它。
  冰砚闻得此声,莫名其妙,直瞧向通天,见通天眼中,颇有不舍,却听通天强笑道:“你救得我性命,如今我为活命,将你作了这献祭。你可恨我?”冰砚为范镇岳之故,满脸泪痕,此刻却是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恨。”通天哈哈笑道:“为什么不恨?是怨自己有眼无珠麽?”冰砚微微摇头,缓缓道:“不怨。”通天“呸”了一声,道:“我不信。你是峨嵋名门仙真,我是通天魔教魁首,你凭什么不恨不怨?你对我这般好,有甚缘故?即无求,又无欲,天下哪里来这样的好人,哪里来这样好事!你只是嘴犟不肯承认,好叫我为你内疚一生,为你伤怀一世,是也不是?”冰砚侧过头去,呆呆瞧向那火潭中闪烁吞吐的烈焰,淡淡道:“你别问我来。我统共也只得一个不知道。从前也好,如今也好,将来也好,我知我都该恨你,都该怨你。然我恨不得,怨不得。便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缘故。你问得很是,我却不知道从何作答。只是你也犯不着自误,我这心中,自来无半分儿女之情,男女之欢,什么知己,什么红颜,都不沾边。”
  山都咯咯笑道:“你们这两个冤家,真真是酸得我这一身肉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不过试药罢了,何苦作这生离死别。若是药效果然好,我心中欢喜,便是放了你们,却也未知呢。”说着将掌中碎石,尽数抛掷。它眼力手力,自然奇好,但听“砰”一声响,那数十块石子,竟是齐刷刷的同时落地,无一偏差。孰料这阵法一成,冰砚的身影却凭空消失,再无踪迹。山都“咦”了一声,浑不敢相信,伸手乱摸,别说冰砚,便是适才抛掷的碎石,摸来摸去,也摸之不着。错愕之下,立时醒悟,一把提起通天,死命掐住他咽喉,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这贱男人,果然是重情重义,痴心一片。竟不要这性命,也要救那丑鬼!”通天嘿嘿一笑,道:“你聪明一世,却输在总不肯相信,有些人,能舍得自己,一命换一命。”山都眼中几欲喷出火来,道:“贱男人,我便看你,是不是真不怕死。”
  
  暴怒之中,山都小手轻扬,阆寰瓶中幽魂妖物立现,黑气腾腾缠在其指尖,朝通天发出幽厉的尖啸。通天瞧得嫌恶,立时闭眼。山都冷笑一声,道:“哪里这样便宜!”说着按住他天庭,伸指将他眼皮强行拉开,那妖物落在他鼻尖,一声尖啸,便要窜将进去。孰料只这眨眼功夫,一股腥风“嗖”一下射来,那妖物一声尖啸,瞬时给那腥风削作黑烟。山都怒目瞠视,却见冰砚自虚无之中,飞跃而出,她行动如风,快捷难言,身形才一出来,便将那腥风握在掌心。这腥风再不是别物,正是玄黄。只因那玄黄来势过快,已经不能明视,只得一团虚影罢了。山都厉声道:“好,果然是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我便看你,如何救他!”
  说着五指一抠,便要挖通天头盖,孰料五指本在通天额头,不过发力的功夫,冰砚却如鬼魅一般,竟杀到了眼前,玄黄腥气扑鼻,距其咽喉,不过寸许;玄黄在前,人在其后,竟是不要命的打法。山都别无所选,一把抛开通天,阆寰瓶瞬时回挡,只听“乓”一声脆响,阆寰瓶上火星四溅,玄黄玉瓶安然,而山都手腕之上,却现出了数条皲裂裂纹,血痕清晰可见。然冰砚急撞而来,全力一击,自己却收不住身子,山都眼睁睁瞧她踉跄扑来,五指立时抓向她头颅,眼看只一瞬时,便要头脑迸裂,死在当下。山都尖声狞笑,骂道:“贱人受死!”话犹在耳,却觉身旁一股灼气兜头斩来,眼角余光瞄去,却见是通天依法施为,也是不要命的猛然撞来,其手中握的,赫然是璇光尺。
  山都顿时又惊又气又恨,若是杀了冰砚,只怕避不开通天,无奈之下,阆寰瓶回挡迎击,却再听得“铛”一声脆响,玉瓶震荡,内中的幽魂妖物竟被震裂,活体化作破裂的黑烟,自裂纹中徐徐升腾,消散化在空中,再无影踪。山都大惊,尖声骂道:“臭汉子!我的血蛊!”喝骂之中,却是无可奈何,眼睁睁瞧了它散去。山都震怒之下,五指化作烈焰掌,立时抓向通天,然须臾之间,冰砚却又扑来。一时之间,冰砚通天,交相拼命,这山都竟给闹了个手忙脚乱,连连退让,竟拿他两个无法。这两人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却都是不要性命,使这同归于尽的手段。
  山都给他两人迫得连连后退,满心乱作一团,脑子竟难得片刻闲暇思虑,直到一脚踏到火潭烈火熔岩之中,才醒悟过来,立时身子一沉,瞬时没入地底,踪影全无。冰砚通天虽是不发一言,四目交接,却是自然而然,靠背而立,通天足下水波荡漾,天一贞水化作一股灵泉,水波四面荡漾。这水波荡漾开来,四下地面立时发黑,显见蕴藏剧毒。那山都便不能自地下偷袭。冰砚那纯钧却也化作一面奇异的光盾,护在两人头顶;这光盾虽未必能作抵挡,然警醒提点,却也能够。山都借土遁形,移开十来丈,暗中察看,心中恨得牙痒,瞧这阵式,偷袭已然不能,若要取胜,不作恶斗,只怕不能。细想之下,那通天有伤在身,这丑丫头术法虽妙,然道行不高,胜算没有十分,却也有八成,那通天精擅奇门遁甲,若不乘热打铁,及早勾销了账,只怕他结出阵法来,自己倒落了下乘。忖度之下,立时现身,离两人十来丈远,骂道:“狗男女,受死!”怒骂之中,双手结印,厉声叱道:“英玄炼!”咒语声动,掌心立时现出至宝黑玉书来,却听“嗤”一声响,立时放出无比煊赫的一道闪电来。
  这闪电逶迤飞腾,轰然击来。通天冰砚双双厉喝,不约而同,上前一步,玄黄璇光,齐齐迎敌,然那闪电,灌注法力,岂同寻常,只听“乓”一声响,璇光尺玄黄钩双双击飞。然那闪电却不消散,落在两人身侧地周,化作无数细碎的电光,吞吐闪耀,冰砚一目了然,一望可知,这山都已自怕了通天的奇门遁甲,放出电光,满布四周,却是要通天结不出阵式来。通天自然也都明白,咬牙道:“这小贱人倒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好对付。”薛山都哈哈大笑,森然道:“看你这两个贱种,还有何能耐。”奚落之中,黑玉书上再次放出雷霆电光。那电光奔窜而来,恍如九霄落雷,煊赫震慑,莫可言说,通天脑中一般电光火石,念头乱转,然思绪纷纭之中,却是下意识的扣住冰砚左手。冰砚这当口却未曾多想,暗暗咬破舌尖,蕴了一口先天真元在口中,正待全力一博,却突然听得黑洞一侧角落,传来十分怪异的一声尖啸,扭头望去,却见一道黑影腾空飞起,立在自己身前,却见他皮肤雪也似的惨白,周身裹了一层奇异的暗灰色阴影,似乎随时都会自虚无中消散而去;不是别人,正是范镇岳。
  范镇岳在冰砚之前才刚立身,那闪电倏突辟来,范镇岳微微一笑,信手一捏,那闪电本为无形之物,竟被他两指夹个正着,但听“吱吱”一阵乱响,那闪电在他指尖扭捏挣扎一番,竟如同变作了一条电光灵蛇,只管在他手臂肩头四下爬窜。范镇岳由始至终,浑未瞧那薛山都一眼,只瞄向通天紧握冰砚的那只左手,幽然道:“我师叔冰清玉洁,乃是九天神女,你这泼皮破落户,好肥的色胆,竟敢玷污,是欺我峨嵋无人麽?”通天一怔,细瞧他口中,那舌头竟是黝黑的一片鬼影。冰砚闻言,却有些不自在,抽回手来,对范镇岳道:“镇岳,大敌当前,你胡说什么。”范镇岳却是一脸阴鹫,幽幽道:“我何曾胡说。师叔,你自来不肯正眼瞧我。自小如此。你同他人顽笑,同他人亲昵,便是性命,也要舍与他人。却从来不肯同我说一句话。我同你到这九百年前,同你到那大荒,其间生死与共,你却自来瞧我如无物;若我不是峨嵋弟子,只怕你话也懒得同我说上一句,是也不是?”
  见冰砚面若寒冰,一言不发,他身子轻轻摇摆,渐渐化成一团若有若无的虚影,笼在冰砚四周,那闪电在他脸庞肩头微微闪烁,映衬得他一张脸时青时蓝,十分怕人。变化之中,犹听得他道:“师叔,咱们这一路过来,你同我讲得几个字,我都记在心头,你同这通天说过多少话,我却是有心,也记不周全。师侄可不是怨你。这通天不是好人,真真不值得你为他折腰。我知你如今肉胎完全,容颜早便复原,为这通天之故,故作丑态,掩国色,藏天姿,其中原委,非但你知我知,便是两位师妹,何尝不知。只是师叔,这通天若是知道你的过往,你当他还能将你看作患难知己麽?你对他不过是兄弟之情,道义之信,或是知己,或是相酬;你高风亮节,恐他生了魔障,然便如此,你哪里知道他那心中,如今是何等猥琐龌龊的鱼水欢悦?你可还记得当日高阳广宁死于非命,他是如何说来?”
  说到此处,他陡然变声,化作王方平的声音尖叫道:“雌雄同体,当真令人作呕。这妖人阴不阴,阳不阳,怀胎生子,有干天和,想来是天也厌弃,正该她死无葬身之地。”冰砚脸色铁青,依旧不发一言,范镇岳陡然跪在她身前,陡然撕开衣襟,现出惨白的胸膛,声音如长针般尖厉道:“师叔,我对你是一腔赤诚,满怀倾慕,再无半分虚假。你若不信,只管挖出我的心来,看看真假。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你是人也好,是妖也好,是魔也好,是怪也好,是阴也罢,是阳也罢,哪怕你是一块石头,是一片树叶,我这心中也记着你,怜着你,念着你。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多和说一句话,便是为你死上一万次,我都甘愿
  
  明天一大早有会,估计没法更新,所以提前更新了。
  这一卷(四十节)已经全部写完。下个礼拜将开始写赵墨部分的分卷。请继续支持。
  周末一直都不更新的…坐车无聊,上来看大家的留言(*^_^*)
  第四十一节 碎心
  
  
  吴墟,瑰丽多姿,巧夺天工,别号陆地水晶宫,其宫室之美,园林之盛,为天下道门公认第一。其中尤以御庭黄粱斋,奇花异卉遍种,灵木仙草满植,擅天下之胜,端的是人间仙境。当此之时,那黄粱斋林木阴郁深处,却正立有一个翩翩儿郎,这男子身着云裳,头戴云巾,乃是个绝佳的风流人物。然其手中,却捧得两只耗子。只见他躬身将这两只耗子放于花丛之中,笑道:“两位大可在此放心修养。别说吴墟王城守卫森严,便是一座空城,那田文夫妇也决计寻不到此地;纵然是他两个得了神助,寻到此方,便是立在两位面前,也决计看不见,闻不着,搜不到。”
  那两耗子“吱吱”作声,形容神色,虽异常人,难辨其意,然这男子却是绝顶聪明之人,见其惴惴,闻其喘喘,便知端倪,拊掌笑道:“你等蛰居岐山,想来识不得这花卉。可别小瞧了它,当它是寻常兰草。这神物有个正经名字,唤作翳形草。居花叶之下,能隐人踪迹,藏人声色,便是大罗金仙来此,也辨不得,寻不出。乃是当年峨嵋虚陵洞天玄天老祖所赠,珍贵无比。这仙草刁钻灵通,只能生于岁星经纬之道,咱们吴墟之中,只得这一个位置能供其生养,是以特特建了这黄粱斋,为其养护。为防蓬门妖道盗取,斋中广植别物,不过混淆视听罢了。”那两只耗子闻言,收并四爪,磕头致谢,双双蜷缩那花丛密叶之中,甫一纳入花影,其身形立时隐匿,再不见影踪。
  原来这男子非是寻常侍卫、廷尉,乃是这吴墟朝堂重臣,姓朱,单名一个英字。他道法高妙,手段机构,心思慎密,乃是吴墟之王黄歇的得力臂膀。那两只耗子,非是别的妖物,正是黄歇自薛城田文夫妇手中救下来的岐山鼠妖虢夫人、苏岐山。朱英延请两妖藏身,正待回转复命,却闻林木苍郁中,渐次有呵斥斗法之声传来。乍闻之下,朱英立时一惊,皱眉思忖:这王城之中,庄重肃穆,哪里会有宫人内讧争斗;难不成那田文夫妇,果然闯来了不成?这夫妇俩道法绝妙,为一时之选,不是易与之辈,恐有些棘手。细思之下,朱英便自那翳形草上,轻轻摘得一片绿叶,簪在发上,其身形影踪,立时消亡。
  朱英缓步蹑声,悄然循声而至,却见那园林深处,有两个绝色女子,正恶斗凶法,杀作一团。这两人朱英却尽是相识,一人乃是吴墟少年英雄李园的表妹陶娣,一人却是青城山宝仙九室洞天的轩辕明。两人身旁,还有一少女,满脸泪痕,张皇无措,只是哭道:“别打了……”朱英却也识得,正是轩辕明的妹子轩辕瞳。那轩辕明少年成名,道法高妙,朱英向有所闻,今日一见,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只是陶娣这功法,却叫朱英颇觉吃惊。这陶娣之母,为李园姑母。李园为吴墟世家家臣,其家颇有独门秘法,向来传子不传女,李园姑母,不过习得些许修身养气的长生道门,并不曾习炼术法,若是离地飞升,苍穹远游,只怕还使得,这克敌制胜的法门,却是断乎没有。而李园姑丈,只是寻常人间书生,两人姻缘,为红尘偶遇,仙凡眷恋的佳话。想来更无霹雳手段,雷霆法门。
  这陶娣身世如此,想来道行根基,自然粗浅;前些时日,黄歇之母为其甄选王后,这陶娣仰仗绝世姿容,艳压群芳,拔得头筹。黄歇虽未必看重她这美色,然却是个孝子,不忍忤逆,便处处放任宠溺于她。她虽生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不爱红妆,也不爱修养,只一昧酷爱术斗之法,黄歇于她,有求必应,自然倾囊传授。然朱英于她,却有些成见,这骄横跋扈的女子,心性争强好胜,却未必真能刻苦磨炼,孰料今日见她与人动手,其术法之娴熟,其道行之精深,竟是个中好手。况且动手之际,经验老道,眼力狠辣,同这名闻天下的轩辕明交手,竟全然不落下风,还颇有越斗越勇之势,真真令人刮目相看。
  朱英这厢瞧得心驰神摇,那场中恶斗的陶娣却渐觉吃紧,这轩辕明道行高深,确乎为其生平所遇的第一劲敌,久斗之下,渐觉乏力,困窘之中,渐生歹念,她虚晃一枪,化作鹰隼作势欲扑,轩辕瞳果然遁形闪避;她见其闪避,立时身形倒掠,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眨眼,便到了轩辕瞳面前,化回本尊,狞笑道:“贱人,受死!”喝骂之中,双臂化作鹰爪,猛然抓向其两腮。轩辕瞳吃得一吓,下意识的放出护身法器幽魂万骨幡来,然她临敌之际,颇见张皇,这陶娣鹰爪抓向两腮,她却战战兢兢,只管护住眼前,眼看便要一命呜呼,轩辕明大骇,瞬时遁来,玉虚杏黄旗瞬时化开,化作一片碧波,将轩辕瞳瞬时裹住。然那陶娣,却是陡然回爪,只听“噗嗤”一声,双爪均自轩辕明双肩划下,其衣帛撕裂尚在其次,却见左右各四道爪印,自肩至腰,直抓得血肉模糊,伤可见骨。
  陶娣这法子其实简易拙劣,正所谓声东击西,为雕虫小技耳。然轩辕明酣斗之中,困乏之下,却是应了“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这俗语。一时不察,竟给这陶娣伤个正着。陶娣一击得手,更无犹豫,瞬时化作一头毒蛇,将头一摆,瞬时缠在轩辕明腰肋,用尽生平力道奋力一箍,但听“咔咔”数声脆响,轩辕明肋骨顿时尽数断折,其腰肢再无寸力,上半身立时倒折。然盛名之下,不容小觑,轩辕明虽受重创,脑子却未糊涂,身子倒折,其手中玉虚杏黄旗却陡然一弯,猛然扎向陶娣所化蛇身。陶娣眼明手快,瞬时化回真身,落在轩辕明背后,一把提起她头发,冷笑道:“贱婢,枉你名动天下,原来却是个草包废物……”孰料话音未完,却听“嗤”一声响,那轩辕明竟倒挥玉虚杏黄旗,旗尖瞬时刺穿轩辕明胸口,猛扎过来,那陶娣意料之外,猝不及防,瞬时给这带血的旗尖扎中小腹,愕然之中,却见轩辕明将旗杆猛然一绞,顿时将陶娣肚子绞开碗大一个血窟窿来。陶娣一声凄厉啸叫,猛然抬腿,一脚踢在轩辕明后腰之上,轩辕明“砰”一声摔出十来丈,几为血人。
  
  明早有重要工作……提前更新了……可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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