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言毕足下步罡,指掌法印,迎那翁怪,厉声唤道:“浮游!”但听喝斥声中,一头数丈高的红色巨熊陡然自虚无之中幻化而来,正是怨灵浮游。浮游甫一现身,立时连连怒吼。怒吼声中,其通身便泛起黯红血痕,这血痕四下飞扬,那先行飞至的翁怪的红润脸面便如墨透绢帛,竟只余得淡淡一层死灰之色。少君瞧得真切,冷哼一声,喝道:“破!”孰料一声喝来,那翁怪虽已自形如死灰,通身皮肤皲裂,然这一喝之下,却不曾崩塌破坏。反是一个个逼近浮游,咬牙横剑,但听“嗤嗤”数十破空剑鸣,那浮游巍然巨物,竟被这一干翁怪斩作碎片。蜮甲兽见势不妙,立时一声怒嚎,腰身一屈,后腿一瞪,那等昂然一头巨兽,竟是脱跳飞起,恶扑过来。孰料堪堪飞起,却听“嗖”一声巨响,那赤金柳树却是将那古铜拱桥作大刀使唤,脱手掷来,这蜮甲兽虽是听得破空之声,然身在半空,兼之蠢重笨拙,却是闪避不开。一撞之下,再无侥幸,登时撞翻在地。它四腿粗短,一被撞翻,四腿乱蹬,长尾乱甩,却是轻易翻不过来。那柳树偷觑下手,一举功成,哪里还肯客气,立时将那亭子猛掷而下,但听轰然一声巨响,这蜮甲兽精钢一般的头颅,顿时被砸作烂铁,僵死在地,再难动弹。那翁怪得柳树之助,欣喜若狂,四下飞掠,满口呜呜啸叫,再次朝少君飞扑而来。葛年镜中瞧得骇然,疾声大呼:“快逃!”
  少君心中苦笑——这梦境之术,不在五行之中,困此术中,那峨嵋遁法却是无用;此时比不得当初,他在明,我在暗,逃虽不易,尚有可趁之机;如今明目暌视之下,单是隐身藏形,已是万难,要说这全身亡逃,真真是白日做梦,缘木求鱼了。思忖之中,见那翁怪逼近,无敢犹豫,抖擞精神,捏出指印,厉声叱道:“德诫,炽燃术!”咒声一动,登时摇身一变,竟化作一个丈余高的恶鬼。这恶鬼身如蝙蝠,两翅如席,头似驴,锯齿披发,腹下两爪,竟是说不得的狰狞可怕。一翁怪扑得急切,一马当先,挥剑斩至,这恶鬼视利器如无物,昂然抬头,“嗷”一声竟将那翁怪连人带剑一口咬住,那翁怪腰身落入鬼口,大骇之下,立时扬剑,扎向这恶鬼鼻孔,却听“乓”一声响,那赤金火剑登时碎裂崩坏,化作烂铁。然这恶鬼鼻翼,却也给这赤金火剑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这恶鬼立时眼中出火,锯齿撕扯,猛咬两口,这翁怪拳打脚踢,却是莫可奈何,短短一瞬,竟被咬成烂泥。这恶鬼这般狠恶,别说子瞻葛年,便是世学渊博如孙眠鹤,一般也瞧不出端倪。
  原来这恶物还有些来历,其初本为灵蛇,求道于太元圣母。因得点拨,渐生灵性。奈何其生性嫉妒好强,渐生虚妄神识,居于其尾。因是之故,头尾常作缠斗。一日头尾相争,都欲行前,其尾绕树三匝,头不得脱,便许之先行。这蛇尾前行,洋洋得意,然生而无目,只行数尺,便坠崖而亡。后世称之为絢蛇。亡蛇之魂,转世为人,唤作张絢,尝任武昌太守。一日乘船渡江,因舟子孱弱力小,船行缓慢,这张絢便大打出手,将那舟子打个半死。舟子哀求告饶,张絢一无哀怜之意,二无悔改之心,竟将这舟子抛入江中。不想这舟子落水不死,反化为神女。神女白之:“汝曾于吾处求道,因故旧之情,才有今日一会。然汝之心性,畜牲与人,皆不能循而蹈之。唯能归之鬼途。”言毕神女湮灭,张絢自视,已自剥落衣衫,褪却人形,化为厉鬼,后世唤之为炽燃鬼。
  这炽燃鬼心肠狠毒,且生性擅妒,日夜均觉烈火中烧,愤懑憎恨,壅塞满胸,无止无休。因其力大无比,为冥王役使,常驻守冥河,看阴司鬼隶浣洗紫菜。那紫菜便是世人胞衣,据闻人之智慧聪颖,全仗这洗涤次数。常有鬼隶疲乏困顿,敷衍了事,倘或失察,一时大意,为这炽燃鬼所觉,再无侥幸,定然作了它那饕餮大餐。少君化身此鬼,凶悍异常,然那翁怪虽觉惊愕,却是全无惧色,前仆后继,纷至沓来,挥剑砍剁。这炽热鬼凶猛狠毒,眼见四下来敌,躲无可躲,避不可避,不惧反笑,“桀桀”两声,浑然未管身后,两只大手劈手一抓,但听“乓乓”两声,便捉得两个翁怪下来。那翁怪骇然尖叫,一个破口大骂:“妖孽,放开你家爷爷!”一个闭目掩面,号啕大哭:“大王饶命!”这炽燃鬼却是全无半分怜悯,“呜哇”两声,一口一个,将这两个翁怪脑袋生生咬掉。
  它这厢虽是大快朵颐,身侧背后,却是齐齐中剑。那翁怪熙熙攘攘,总有近百,一起涌将过来,乱剑之下,焉得全身。不过须臾,这炽燃鬼脑后背心、腰身四肢,无不血痕淋淋,创口杂陈。葛年在镜中瞧得分明,心如刀绞,滴下泪来,哽咽道:“左真人,我只道不过引来那荀烟竹,哪里料想这两个下作黄子也在左近。却是我害苦了你。”那柳树从旁瞧得欢喜,柳条乱颤,哈哈笑道:“将这妖孽斩成肉泥!看它还甚能耐!”嬉笑之中想起亭子中的林子瞻,立时将那铜亭一把提起,瞠目视之,内中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踪影。正觉疑惑之中,却突地听得那一干翁怪怪叫起来。回头一看,却见那翁怪个个脸色发黑,只这一刻功夫,其眉尖须发,竟都凝出一股霜花来。
  一翁怪尖声叫道:“这妖道血中有寒蟾冰毒!咱们中计了……”他一语未完,舌头却渐是血脉凝冻,舒展不得,呜呜呼叫,却是说不得话了。一翁怪胆小怯懦,连连倒退,近得柳树,牵住柳树腿上根须,瑟瑟发抖。柳树脸色一沉,哼道:“一化分身,如何这般胆小无用,且看我这手段……”孰料一语未毕,那翁怪掌心却是化出一头患兽。这患兽迎风便长,倏欻之间,竟化得有数十丈之巨,其腿脚蟠绕,只一眨眼,便将这柳树裹得如同铁桶。那翁怪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化成了林子瞻形容。柳树失察,中这算计,登时暴跳如雷,满口乱骂,拼命挣扎。那患兽力道本不甚大,其所擅长,乃是渗入肌理,发人之愁,动人之忧,以彼之力,缚彼之身。这柳树却是树皮之身,风柳之为物,无非悲秋,一无离愁,二无别恨,因是之故,这患兽虽是攀附结实,却是捆缚不牢。其一挣扎,竟渐渐有些松动。林子瞻瞧得真切,暗叫不妙,折身而回,扶起炽燃鬼,蹙眉摇头,道:“师叔,你这法子两败俱伤,实不可取。”炽燃鬼身子一蜷,缩回少君真容,只见他通身鲜血淋淋,皮开肉绽,尤其后背、腹下,颇有几处重创,深刻见骨,竟是伤得不轻。少君苦笑一声,道:“这妖道厉害非凡,出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捏出一枚峨嵋刺,将葛年等人摄入种子之中,递将过来,道:“你带人走,我来断后。”
  
  
  第九十一节 遁龙
  
  
  林子瞻却是不肯接手,瞧了少君两眼,见他通身血污,已自只有半条命在,迟疑片刻,轻声道:“这妖道梦境之术虽是了得。我却有个取巧的法子。或可一试。”说话之时,左手微微一招,其身侧陡然传来一声龙吟,刹那之间,那赤金融水之中,竟升起一根巨龙蟠缠的白玉柱子来。这柱子粗如磨盘,巍巍直上,高近十丈。其一立起,便见毫光万丈,如日照临。周遭万物沐这日昃,立时“嗤嗤”作响,如纸帛自裂,满生出凌乱细碎的裂纹来。异状一现,那一干翁怪登时呱噪起来,虽是中了寒毒,行动僵直,却都强挣起身,齐齐呐喊,将掌中烈火金剑,飞掷而来。一时满空剑雨火海,蔚为壮观。少君恐有差池,立时捏印,正待作法,子瞻却一把牵住,冷笑道:“来得正好,怕它作甚!”
  一语毕,那飞剑便已密匝斩来,但听轰然一声巨响,那瞧来坚如磐石的白玉柱子,竟似瓦砾一般,一击而溃,破碎的白玉碎片立时四下飞溅。少君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给这碎片砸个正着,脸颊肩胛,登时青肿起来。那一干翁怪哈哈大笑,一个耻笑道:“这妖人却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一语未完,却见那柱子崩塌之地的赤金融水,突地四下翻卷,瞬息之间,竟漏出一个丈余大小的涡洞来。林子瞻嘿嘿一笑,道:“世无周备,人无完善。便不信你这妖法,是金城汤池。”说话间并未稍停,携了少君,轻轻一跃,便没入其中,消沉无踪。
  一入其内,少君顿觉眼前一黯,四周模模糊糊,如真似幻,竟是瞧不真切。且子瞻此法,不过于消融金水之中,开得数尺深一个涡流,谁想落身进来,竟似黄山落叶,飘于幽谷。沉坠良久,双足才觉踏中实地。步实而立,少君抬眼四望,却见两人依旧停身金壶城中原地。只是台墀四周,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立有数百隐鬼之瞳。这隐鬼之瞳本在薄烟之中,为一霞色霭气的女仙所托。如今瞧来,那薄烟之中,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驼背女鬼。这女鬼枯瘦,蓬发尖牙,虽是虚烟幻化,然其皮干肉焦之态,却是栩栩可见,一目了然。
  子瞻见这景致,身子一矮,却是化作了一头黑猫,一口将少君含在口中,悄无声息,轻步快摇,望金壶城外走去。那一干隐鬼之瞳却是四下飞旋,渐渐扩散,搜寻开去。子瞻不敢稍停,潜行出城,至于一悖晦暗处,停身下来,放出少君,身子匍匐,化回真身,却是蜷伏在地。其脸色刷白,浑身战栗,双瞳之中,竟有细细烟丝虚浮飘荡。这烟丝晶莹微亮,时时发出一点星芒也似的明光,怪诞异常。少君吓得一跳,因自身却也伤痛无力,扶他不起,一般矮身,惊问道:“这是甚缘故?”子瞻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只在两耳中挖得两下,摇一摇头,又冷道:“那荀烟竹老谋深算,原也有吃亏上当的时日。”
  少君见这古怪,立时自峨嵋刺中放出葛年等人来,忙忙询问。葛年瞥他一眼,道:“他中了荀烟竹的鸣蝉针。”少君道:“如何能破?”葛年恹恹道:“见机早,倒也容易。只是他有些拿大,如今只怕伤得重了。你若还能行功,以真元贯他手少阳三焦经翳风、足少阳胆经听会二穴,便能止住他耳鸣之症。倘或不能,挨上十来日,也便好了,也不是甚大不了之事。我看你伤得不轻,也别逞强。”少君又指他双瞳,道:“这是何故?可有妨碍?”葛年闷得片刻,道:“这是鸣蝉针将他往日旧梦刺破,散乱所致。也无大碍,不过会时不时瞧见些许梦境幻象。只要休养生息,不妄动真力施法,自守神识,自固灵慧,也不见甚过场。”说着抬头,瞧见少君眼色,有些心虚,垂下头来,嘀咕两声,又道:“倘或心智差些、脑子糊涂些之人,为这幻象所迷,疯了痴了,狂了呆了,也是有的。”
  少君“啊”得一声,道:“这还得了,可有法子能解?”葛年嘀咕两声,道:“法子虽有,然此法却是霍桐山不传之秘。当年入门,我可是立有毒誓的。”少君脸腮一红,便不好问得。孙眠鹤撇嘴道:“你都被逐出门墙了,还守甚门宗戒律,真真是好笑。”葛年瞪他一眼,骂道:“要你这泼皮老货多嘴。”又调头瞧向少君,颇赧然道:“荀烟竹那老不死的虽是无情,那霍桐山门众虽是无义。然我师尊,一生对我,却是恩德惠泽,我再是负谁,却也不能负他。你这师侄狡猾得很,狠心得紧,他若糊涂,天下再没个聪明人了。不必担心。横竖或是三五数月,或是一年半载,那碎梦消亡殆尽,自然便断了病根。”孙眠鹤从旁听得,嘀咕两声,道:“左真人快别信她。满嘴胡柴,不过是憎厌你师侄罢了。”又对葛年道:“你一向干净利索,只要活命,无所不为。这当口你救了他,却也是救了咱们自己。何必这般惺惺作态自寻死路?”
  少君闻言,却也无法,强运真力,在子瞻“听会”、“翳风”两穴之上,点得一点,问得两回,子瞻果然应声,少君这才心头稍安。葛年见状,只哼了一声,道:“你先时若肯顾念同门,想法子解了我身上之毒,何至于如此。你这蠢人鼠目寸光,自掘坟墓,当真是憨得厉害。”孙眠鹤闻得这话,却是哈哈大笑,道:“五十步笑一百步。你适才所谓门户秘辛,不能外传,万般执拗,也是不肯救他。这当口好意思奚落别人。我只劝你,城门失火,必将殃及池鱼。何必这般不省事。”葛年心中暗骂,面上却也只是一笑置之。孙眠鹤见她不答,掉转头来,朝子瞻道:“先时你百般抵赖,总不肯救左真人自由,如何这当口倒不独善其身,反是要同舟共济呢?”子瞻闻说,双目斜睨,瞄得少君两眼,只不作声。
  少君恐他尴尬难堪,另问道:“你那是甚么术法?能在那梦境之中,寻出破漏?别说是见所未见,真真是闻所未闻呢。”子瞻干笑一声,全无得色,耳根倒是红了一片,扭捏片刻,才道:“那是阿蛮传我的妖术,唤作幽魂遁龙桩。此法颇有神妙,内中一诀,能令法术反噬,自伤其主。我素来不曾勤学,施展此术,力有不逮,早便落了下乘。”说着眼珠一转,却是俯下身来,对冯欢道:“《上清经》图谱在哪里?老实说来,也免得受苦。”冯欢冷道:“我如何知道?这密文有这图谱,也是今日才知。”子瞻脸色一沉,道:“这话也只好骗那三岁孩儿。我可没甚耐性。你再说个不知,我也懒怠问。只是一件,却是要劝与你知——我可没有甚么良善心肠,你想同魏子九泉作伴,兄弟同行,只怕不能。魂魄破碎,摧枯拉朽,我可在行得紧。”
  
  作者:逸轩客人
  呵呵,谢谢鼓励。
  
  另外,单位安排出差,明天一早启程,最少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灰常的无奈,该去的不去,不该去的顶差。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真是太可叹了。这段时间会停更。希望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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