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推理《给局外人的信》

  “晓东编辑,请坐。真没料到在青城论坛里一呼百诺的版主竟然会是个女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故事开始前先做一个诚恳的自我介绍。我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我的名字出卖了我的长相,我叫郝帅。”
  他抽出一支烟,眉头稍稍一扬,微笑的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芒。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烟的味道。面前这个叫郝帅的男人我早有耳闻。与想象中的一样,他确实出类拔萃。古铜色的面膛,剑眉星眼,牙齿洁白整洁,加之看似随意实则精心修剪过的头发,让我感觉他就像电影里的明星一样潇洒。
  点燃香烟后,郝帅继续侃侃而谈:“我喜欢游山玩水,所以读完经济学硕士以后,我选择的职业却是导游。我的爸爸、其实应该算成养父,他是青城市分管财政、经济、旅游的常务副市长。也许你要说,我的正当职业应该是打着爸爸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不过有一点要明确,所谓招摇撞骗,无非就是骗钱骗女人。我并不是不爱钱,只是我不缺钱,而我做导游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骗女人。不瞒你说,我在全国十来个城市都有着固定的情人,导游这个职业可以让我更好地开发新情人、巩固旧情人。”
  我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身子不自然地扭了一下。事实上我对自己的身材和长相颇有自信。但是郝帅刚才说的话,尤其是关于情人的那几句可谓相当直接,显然我不具备足够吸引住他的魅力,不然他聊到这话题时总该保留几分。
  不过他吹他的牛,我搜集我的写作素材,也算各取所需。
  “亲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留给我的遗产里有宏发公司的股份,而那家公司目前已经成为青城市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所以我现在称得上是个钻石王老五。”郝帅得意地靠在椅背上,“从小是叔叔把我养大,我从7岁开始就叫他爸爸。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一对龙凤胎,是叔叔亲生的。我知道家里最受宠的肯定不是我,所以长大后我也尽量少去掺和叔叔家的事情。由于青城市的旅游业属于叔叔的分管范围,因此市里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对我礼遇有加,而我也不在固定的旅行社上班,基本上算是个‘自由导游’。每当哪个旅行社开发出新的旅行线路,或者哪天我心血来潮想要出去走走,那时候我就会背上行囊去上班。有一次……”
  听到这里,我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我叫侯晓东,是青城论坛上小有名气的写手,我写得最多的就是一些怪诞离奇的故事,这些故事里有亲身经历的,有胡编乱造的,也有道听途说的。
  前几天,郝帅在我的邮箱里留言,今天我是应他之邀出现在这家茶室里。
  以下是我从郝帅那里听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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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工作日在中午更新,休息日在上午更新。
  一、 将军石
  好端端的,眼前突然一片花白,耳朵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周围全是冰冷。鼻子被堵得发慌,试着抽了抽却无法呼吸。
  张开嘴,灌进来的全是水,水沿着食道进了胃,继而漫到了肺里。那滋味异常难受,想要把水咳出来,可是嘴巴每张一次就会有更多的水呛进来。
  喉头开始强烈地痉挛,肺部不停抽搐,肚子慢慢肿胀,身体不断下沉,死神步步逼近。
  出于求生的本能,两脚在拼命乱蹬,双手在拼命乱抓,可是脚上无法着力,手上也抓不到任何东西。不仅如此,手和脚好像完全无法施展一样,这时才猛然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是绳子的束缚还是水草的纠缠?
  根本容不得思考。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深渊滑去,滑去……
  1、挣扎着醒过来时,郝帅庆幸自己仍在平稳飞行的客机上,刚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松了松将肚皮勒得紧紧的安全带,想来在梦里幻化成绳子或水草的应该就是绑在身上的这玩意吧。
  坐在左边座位的吴渊发出轻微的鼾声,嘴角挂着浓浓的口水。从青城飞到长沙只需一个多钟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这家伙居然可以睡得这么香?
  郝帅哼了一声,得,真不愧其“警中睡神”的称号。话说回来,之前自己不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吗?谁叫自己昨晚熬到了凌晨三点呢?突然感觉肚子有点生疼,于是解开安全带准备去洗手间。
  这时郝帅才发现坐在右手的男人很不对劲。
  这是一架普通的波音737客机,经济舱两边各是三排座位。郝帅坐在三个座位的中间,吴渊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右边靠走廊的座位也分给了郝帅带的这个旅游团。订机票时,郝帅把这张座位给了一个叫李忆的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李忆这么柔弱的名字竟然属于一个矮小瘦弱、皮肤黝黑,长得像只猴子般的男人。
  现在这个猴子般的男人正大汗涔涔,右手紧握,腿在不住地哆嗦着。
  “哪里不舒服吗?”郝帅关切地问。虽然李忆不是他预想中的美女,但是做为导游,照顾好游客是他的职责。
  “没,没有。”李忆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郝帅问。很多人第一次乘飞机总免不了紧张,上回带团去厦门时,郝帅还曾遇到过恐飞到不敢上飞机的游客。
  “不是。以前坐过几次,可是这次不一样。”李忆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要不要叫乘务人员过来?”
  “不用了。”
  “我是导游,你有什么事跟我讲也行。”
  “我知道你是导游……”李忆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郝帅注意到李忆那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李忆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块精致的白玉观音。不,应该说是两块,因为那个玉观音已经拦腰截成了两段。
  “怎么回事?摔坏了吗?”郝帅奇怪地看着那块碎掉的白玉。玉的质地很好,呈半透明状,估计价钱不便宜。玉上雕刻的观音慈眉善目、栩栩如生。
  “自己断的。三分钟前。”李忆沮丧地耷拉着脸。由于太过害怕,他那黝黑的面庞居然有些发白。
  “自己断的?”郝帅瞪大了双眼。
  “对,这是我妈妈在大庙里求来的开光玉观音。我一直戴在脖子上,平时很少摘下来。戴了都有好几年了,刚才突然断了。”李忆黯然地垂下头,看他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
  男戴观音女戴佛,观音是善良、柔和的象征,可是这个“自我了断”的玉观音是否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郝帅不算个无神论者,但他从来不怕鬼神,因为算命的曾经说过,他的两只手都是断掌,命足够硬,普通的魑魅魍魉根本伤不了他。
  虽然断玉确实是个不好的兆头,但凡事总有例外。而且就算会有什么灵异事件从天而降,只要不发生在自己带团的这几天时间里就没啥关系。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别再引起其他游客的恐慌。
  正当郝帅思考着该怎样安慰面前这个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男人时,李忆又开口了:“你看过美国电影《死神来了》吗?”
  “看过。难道你有预感?”郝帅惊讶地问。《死神来了》是美国著名的系列恐怖电影,该系列的第一集讲的是男主角恍惚中预感到自己乘坐的飞机在空中爆炸,于是便和几个朋友提前离开了飞机。而那架飞机起飞后果真在空中爆炸,幸运逃生的男主角和其他几人在之后的日子里遭到了死神的追杀……
  李忆艰难地侧过头:“先是剧烈的颠簸,我头上的行李箱被震开,不知是谁的箱子狠狠地砸在我的身上。之后,氧气罩掉在我面前,我急忙拿氧气罩捂住口鼻,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大家都在哭喊,机舱里一团糟,谁也顾不上谁。我从那边的窗口看到机翼已经起火,接着机身也出现一个大洞,风灌了进来,就那么一瞬间,好几名乘客都被风卷了出去。最后,飞机像那块玉一样折成了两半。”
  “不会吧,你真的预感到了这些?”郝帅不相信电影里的故事会在自己的世界中上演。
  李忆顿了顿:“其实也说不上是预感,我也讲不清楚。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飞机失事的情景,根本就控制不住。”
  “那只是你的胡思乱想,心里作用而已。统计显示,飞机失事的概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你就放心吧。”郝帅随口说道,他口中的统计数据是纯属瞎猜。
  “可是飞机失事必死无疑,别的交通工具即使出事了也不一定会死。”
  “前提是飞机不会出事。中国的民航记录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事故发生了。”
  “正因为没有发生事故,所以从概率上来讲也该来那么一次了,就是不知道会落在谁的头上。”
  “晕,哪有像你这么推测的。别怕,我的命硬着了,死不掉,你跟着我坐飞机保证没问题,我是导游你相信我。”
  “哎,但愿如此。不过这块玉有高僧开过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断掉。我还是很担心飞机会掉下去。”
  “担心啥,担心也没用啊。现在飞机在天上,没办法下飞机。再说,就算是死,也有这么多人陪着,黄泉路上多几个伴也好。”郝帅有点不耐烦。
  “我可不希望她也陪着我死。”李忆喃喃自语地收起玉观音。
  他(她)?郝帅不明就里。这时又感到肚子疼得难受,郝帅急忙站起身来:“麻烦让一下,我去洗手间。”
  李忆立刻缩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要不要去?”郝帅从李忆身边经过时,用很不明显的手势指了指李忆的裆部。
  李忆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上不知什么时候湿了一小块。
  今天更到这里了,楼主琐事比较多,中午更新,晚上赶稿。
  蹲在飞机的厕所里,郝帅想起曾经在八卦杂志上看过的一篇采访,被采访的对象是法国一个以放荡著称的名模。她宣称自己可以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和男人性交,除了行进中的飞机,因为飞机上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其实在这里性交也不错嘛,郝帅伸开双手丈量着洗手间的尺寸。
  这次带的旅游团一共二十三名游客,其中女性九名,目测打单的有三名。三人中比较漂亮的那个女孩子染着黄头发,身材娇小但不失丰满,有着野玫瑰般脱俗的气质。
  这次旅程的目标就是她了。郝帅早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孙苗。
  酣畅淋漓地丢完屎后,一身轻松的郝帅打开门,迎面撞见的正是李忆。
  “对面那个洗手间也有人。”李忆尴尬地说。
  “哦,久等了。”郝帅轻松一笑。
  重新在座位坐下,刚刚系好安全带,飞机却猛地颠簸起来。头顶的行李箱被震开,一件件随身物品开始往下掉。接着飞机又重重地抖了一下,座位上方的氧气罩顺势掉了出来。
  糟了,不会真出什么事吧?郝帅下意识地抓住座位的扶手。机舱里传来小孩的尖叫,很快哭喊声便乱成一团。
  睡得正香的吴渊也被惊醒,一双眼睛像贼一样紧张地四下张望。
  幸好在两分钟之后,飞机渐渐恢复了平稳飞行的状态,广播里传来悦耳的声音: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因为受到气流的影响,有较为明显的颠簸。请您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将暂停使用,谢谢您的配合。
  2、听完郝帅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吴渊忍不住窃笑起来。吴渊就是“无冤”的意思,这个壮实的汉子出身在警察世家,而他自己也是一名刑警。吴渊具备好警察的一切素质,除了那颗死不转弯的脑袋之外。上回青城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案件,吴渊做为办案刑警之一得到上头不让继续追查的指示,吴渊清楚一定是这起案件牵涉到某个重要人物,继续查下去上头担心摆不平。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和职业道德让吴渊怎能就此罢手?不过这么做的结果是遭到了上司的责骂。吴渊心里憋屈又不好发作,在郝帅的怂恿之下,郁闷的他干脆休了年假,报了旅游团和郝帅一起出来旅游。
  “刚才飞机抖动时李忆一定吓得不轻。”吴渊压低声音说。
  “吓得失禁也没关系,反正那笨蛋在厕所里,方便。”郝帅窃笑着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眼。之前广播里说洗手间暂时不能使用,估计李忆一下子还出不来。
  “那是,就你最聪明。预订机票时团里所有游客的身份证号码都给过你吧,明明从身份证号码里就可以分辨出性别,你居然能把男女都搞混。”
  “靠,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泡妞多方便。”郝帅嗔怪道。他和吴渊是同学更是朋友,彼此间相当随便。
  “嘘。”吴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郝帅猜得到,八成是李忆回来了。于是他探出身子,待李忆走近了问:“怎么样,刚才没吓着吧?”
  “嘿嘿,没吓着才怪。”李忆扶着位子旁的扶手吃力地坐下来。从洗手间出来后,身材瘦小的李忆好像又瘦小了一圈。
  虽然中途有个小插曲,但飞机还是于下午两点准时到达长沙黄花机场,而旅游大巴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旅游团在青城已吃过午餐,飞机上又有点心提供,所以大家在长沙没做任何停留,一行二十余人乘上大巴直接前往目的地——世界自然遗产“崀山”。
  崀山位于湖南省新宁县境内,“崀”,山之良者。相传当年舜帝南巡路过时,沉迷于此处山水,遂称其名为“崀”。由此可见崀山风景之美。
  这是鼎信旅游公司新近开发的一个旅游线路。这家公司的规模不大不小,当下正在积极争取进入青城市公务出行定点单位名单。鼎信公司的王老板很识趣,功课做得很足,除了认真巴结政府相关领导之外,领导身边的人他也不会漏过。所以每次鼎信公司开发出新的旅游线路时他总会第一时间通知郝帅。
  郝帅看过旅游地图,对这次行程有初步的了解。由于高速公路暂未修通,目前从长沙到崀山需要5小时左右的车程。在大巴车上待这么长时间无疑是累了点,不过刚好可以用来睡觉。
  旅游业里有一句俗话,拿来形容国内游客的旅游状态是再贴切不过了: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回家一问,啥都不知道。
  郝帅深知国内游客的这一秉性,有偷懒的机会他绝对不放过。
  清清嗓子后,郝帅拿起话筒:“各位游客,接下来我们将前往美丽的崀山,路途比较遥远,大家累了话的可以在车上休息,如果不想休息,我们就一起玩个游戏怎么样?”
  “玩什么游戏啊,太吵了,打扰别人睡觉。”吴渊嚷嚷道。这是事先约好的,郝帅一提玩游戏,他就站出来喊睡觉。
  “刚才在飞机上受了惊吓,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不料坐在前排的一位游客大声反对,“我们得放松一下,导游给我们唱个歌,要不讲个故事也行!”
  “我的唱功大家在去青城机场的路上已经领教过了,相信这里比我唱得好的大有人在,我就不再献丑了。我们今天坐上同一台车也算是缘分,各位有什么才艺都可以展示出来,让大家开开眼。”郝帅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刚才那名不合作的游客,他皮肤较白,五短身材,衣着俗气,戴着顶过时的太阳帽,五官没什么特点,是一张标准的路人脸。
  “导游,如果你不想唱歌,那就讲个故事吧!”不合作的游客继续不合作。
  “行,下面我就讲个故事。”郝帅歪着头,“请问这位朋友,你贵姓?”
  “免贵姓张,张家强。”
  原来这小子叫张家强,郝帅记起来了,订机票时确实见过这个名字。没料到名字这么普通,人却是个刺头。
  郝帅轻咳一声,开始讲故事:话说张家强老总是个很成功的男人,而我们都知道,成功男人总是很忙的。这天张老板算我了空下来,准备在家里陪陪老婆。可是这时突然来了个电话,说公司有事急需张老板回去处理。临走时老婆对张老板说:“晚上要回来吃饭啊。”张老板娇声答道:“一定回来。”老婆问:“晚上你想吃什么?”张老板给了老婆一个飞吻:“我就吃你啊!”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张老板回到家时,开门看见老婆光着身子在屋里不停地跑。张老板很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老婆娇滴滴地回答:“亲爱的,我在给你热菜了!”
  故事讲完,吴渊带头大笑起来,很快车厢里便笑成一团,男人笑得很露骨,女人则抿着嘴偷笑。张家强是和几个男性朋友一起出来玩的,他那几个朋友笑得更是放肆,纷纷说回去以后要问问他老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回事。张家强争辩了几句,可对方人多口杂,无奈只得怏怏地生着闷气。
  郝帅昨天睡得太晚,这下好不容易将张家强摆平,聪明的他立刻在车载电视上放了一部最近很红的电影。
  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以后,郝帅倒头便在车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就到了新宁县城,根据旅游地图,这里驾车去崀山景区不会超过十分钟。
  晚饭时间。按照安排,今天的晚餐和住宿都在新宁县城。
  或许是郝帅爸爸的影响力太大,所以郝帅每次带的团食宿安排都不错,性价比很高。因此尽管郝帅在带团的过程中表现得不是那么敬业,但还是很少接到游客的投诉。
  晚餐定在一家土菜馆,环境不错,菜的味道更不错。
  通常郝帅都会选择在这一时段接近物色好的目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对自己的外型和气质有着相当的自信,事实上,很多时候甚至不用表明自己富二代加官二代的身份,那些容易上钩的女孩子就已经神魂颠倒了。
  看上去孙苗就属于容易上钩的那一款。简单寒暄几句后,她差不多就把自己的老底全交代了出来。
  “什么样的男人你比较欣赏?”郝帅开始奔向主题。
  “男人最关键的是要有阳刚的气质,有勇气、敢担当。长得帅不帅倒不重要。”孙苗答道。
  “那你最不喜欢的是哪一种?”
  “胆小懦弱的,前怕狼后怕虎,那样不像个男人。”
  “你怎么会一个人出来旅游呢?”
  “工作太无聊,想出来就出来了呗。”
  一餐饭的时间着实有限,不过郝帅还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成功要到了孙苗的电话号码,且初步了解了她的兴趣爱好。
  旅游日程上写着,在景区的这几天都下榻在桔子酒店。来到酒店分房卡时,郝帅特意将张苗安排在自己的隔壁。和大部分的旅游团一样,他们也是两人一间房,同孙苗睡一间的是个不太做声的中年女人。
  郝帅和吴渊住在607号房,开大巴的司机是本地人,吃完饭就回家去了
  一进门,吴渊就开始查看房间里的设施,并逐一打开了所有的抽屉和柜子。
  “这里可不是案发现场,职业病这么严重?”郝帅讪笑着问。
  “嘿嘿,我想找找看有没有关于景区的宣传册,或者有没有介绍本地娱乐场所的黄页,晚上我们哥俩也能出去走走。”吴渊说完关上最后一个抽屉。
  “有道理。那你找到本地黄页了吗?这附近有没有酒吧?晚上可以约孙苗去泡吧。”郝帅来了兴致。
  “啥都没找到,柜子和抽屉全是空的。真搞不懂这个宾馆,难道就不会合理利用资源吗?”吴渊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问你个问题,不准隐瞒啊。你做导游跑来跑去的,到底有没有在路上勾搭上几个?”
  “当然有啊,这回估计也有戏。你看好了,兄弟,可别嫉妒我。那个黄头发的女孩子,孙苗,有印象吗?”
  “有,你那么粘着她,我能看不出来?不过中国人一般都习惯结伴出来旅游,女孩子很少一个人往外跑的。如果人家有伴你就不好下手了吧?”
  “没错。的确很少有女孩子独自出来旅游,但独自出来旅游的往往都是寂寞难耐。所以如果能碰上一个,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高手!真是高手!”吴渊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女朋友多了去,有机会分你几个。”
  “那倒不用,我有一个就够了。”吴渊傻笑起来,“昨晚心情不好,一宿没睡,我现在得再睡一会。九点左右你叫醒我,我们出去吃夜宵。”
  “靠,车上睡那么久还不够!你睡你的,九点我去约孙苗泡吧,懒得理你。”
  郝帅的话刚说完,那边床上的吴渊已经没了动静。吴渊这“警中睡神”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他平时工作太卖力,经常通宵达旦地加班、蹲点,睡眠时间很不固定,为此练就了一套随时“补觉”的本领,逮着机会便能睡,睡醒后又变得生龙活虎。
  这一觉,吴渊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勇破大案,不仅拿了一大笔奖金,还升官当了领导。站在高高的领奖台,台下万众景仰,台上省厅领导亲自给吴渊颁奖,接过奖杯的一刹那,镁光灯闪成一片。
  突然毫无征兆地飞来一块石头,砸中了吴渊的脑袋。
  “靠,干嘛拿枕头打我?梦还没做完了。”吴渊摸着头坐起身来。
  “到九点了。走啦,去吃夜宵。”郝帅换了件衣服,换下来的那件挂进了衣柜里。
  “怎么,没有约到孙苗就想起我呢?”
  “是啊,她说不喜欢泡吧。”
  “那约她去吃夜宵啊。”
  “她也说不去。这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短信和我聊得热火朝天,真要约她出来时又不干了。”
  “故意吊你胃口,逗你玩的,现在的女孩子精明着。”
  “逗我玩?无所谓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3、桔子酒店外的夜宵摊点甚多,吃客也不少,热闹得像集市一样。两人挑了个人气最旺的烧烤摊子。点好菜后,郝帅问:“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批评呢?能详细说下不。”
  “金苹果市场的恶性斗殴,你知道这事吧。”吴渊打开一瓶啤酒,一人倒了一杯。
  “知道,好像打死了人。听说是飞鹰帮内讧。”
  年纪大点的青城人都知道,飞鹰帮成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迅速以好勇斗狠站稳了脚跟。这些年伴随青城市社会经济的发展,飞鹰帮也不断壮大,从一个松散的帮派变成了纪律严明的黑社会组织。不夸张地说,如今的飞鹰帮已经渗透到青城市的各行各业。
  吴渊灌下一杯啤酒,打开了话匣子:青城飞鹰帮名声在外,省厅多次在会上提出要彻底铲除。可是青城公安局长换了好几任,飞鹰帮却依然风生水起。这次飞鹰帮在金苹果市场挑起事端,打死了两个人。我们去调查时,目击者都说是因为汽车占道引发双方的口角,之后互不相让才打了起来。可是你想想,飞鹰帮怎么会为了汽车占道这点事就产生如此大的内讧?如果这种小问题他们内部都不能妥善解决的话,飞鹰帮又怎么能成为青城第一大帮?
  当时我就不相信这个说法,后来通过秘密调查,我发现真正的原因是分赃不均。之前我们曾经接到举报,说金苹果市场有人在经营地下六合彩。地下六合彩你知道吧,玩法参照香港,也和香港那边同时开奖。这是个来钱很快的行业,每天都有大量的现金利润。我暗中调查发现,金苹果市场六合彩的生意比普通福彩、体彩要红火得多,而控制着这个行业的便是飞鹰帮的两个大佬,杨东和郑焘。
  这次杨东的一个小弟命好,居然中了两千万大奖。郑焘却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杨东的小弟是开奖时间过后才填的单。联想到杨东经营的矿山前不久刚刚出事,而那张中奖的单子也是从杨东那边的代售点收上来,于是郑焘对此越发感到怀疑。就这样,郑焘拒绝兑现奖金,双方争吵了几句后,郑焘心急骂了一句,说杨东你开矿亏了钱算啥?谁没亏过钱?钱,我可以借给你,我们也可以一起想法子。但你不能对公家的钱下手,你也犯不着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坑我!
  杨东听了这话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就动了手。上百号人了,还真是大场面。
  “后来呢?你还查到什么?”郝帅追问道。
  “哪还有后来啊。领导知道我在私下跟踪这起案件以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吴渊模仿起上司训话的口吻,“年轻人,你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是好事。但是这个案子,上头已经打过招呼,目前不宜深究。如果你继续查下去,会给上头带来很大的压力。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往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领导是为你好,淡定点,你休假出来放松一下是明智的。你想想,你现在好歹也算个公职人员,千万别把自己弄成下岗工人了。”郝帅举起酒杯。
  吴渊一饮而尽:“没法淡定。我猜那六合彩的生意八成还有幕后庄家,说不定就是政府里的人。妈的,不能查案我还做什么警察?”
  “那你怎么打算?”
  “还没想清楚,或许回去就能想清楚了。我找线人问过,杨东的矿山是出了安全事故,但问题不大,赔个百来万就能搞定。两千万可是二十个一百万,杨东想要这笔钱,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也许只是他那个小弟运气好而已。”
  “有这个可能。不过……”吴渊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郝帅追问。
  “有小道消息,前段时间省公安厅截获了一大批无主毒品,价值上千万元,目前省厅正在秘密搜寻那批毒品的所有人。说不定这两件事能扯上关系。”
  “你觉得杨东准备拿六合彩中奖的钱填补遗失毒品的损失?兄弟,别想那么多,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几天,工作的事等回去后再说。”
  “恩,你说得对,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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