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推理《给局外人的信》

  昏迷中,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类似硫磺的气味,我感觉自己的鼻子抽了抽,打了个大喷嚏后,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抬眼一看,其他人依然在昏迷状态之中。我急忙爬起来晃动着他们的肩膀。
  “田全、田全,快起来!”“不讲义气的猫,起来啊!”“半卷江南,怎么还在睡啊!”
  我把更多的力气用在田全身上,所以最先醒来的是田全。田全迷茫地看看四周,然后迟钝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讲义气的猫醒来后又是一声尖叫:“啊!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接着第八号当铺、半卷江南和看见美女就立正依次醒来,只有海阔天空还是趴在桌子上纹丝不动。任凭我们叫啊摇啊,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一丝最坏的联想从心底掠过,恐惧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坐在海阔天空身旁的第八号当铺试着去探海阔天空的鼻息,我看见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五双眼睛都聚焦在第八号当铺的身上——他的动作凝固了。
  事情在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开始找手机,可是怎么也找不着,奇怪了,我记得手机明明放在裤袋里的啊。
  第八号当铺僵硬了足有五分钟之久,终于他将手收了回来,嘴里重复着两个字:“死了、死了。”
  一直焦急地站在海阔天空身后的半卷江南像惊弓之鸟一样退出了一米远:“死呢?”
  第八号当铺点点头。
  “报警,赶快报警。”不讲义气的猫上下翻着口袋。
  “手机不见了吗?我的也不见了。”看见美女就立正揪着头发,沮丧地说。
  “看看别的东西有没有丢?”第八号当铺查找了自己的口袋后问。
  除了手机以外,谁也没有任何的财产损失。
  窗外一道闪电落地,提醒我们瓢泼大雨仍在继续。煤油灯的灯火弱不禁风地跳动着,就像我们那颗脆弱的心脏。
  沉寂了良久,不讲义气的猫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是情绪的释放,能哭是件好事。
  “此地不宜久留,凶手可能还在这栋楼里。我们在明,他在暗。”看见美女就立正说。
  “不留在这的话我们去哪?外面雨下个不停,这片拆迁工地如此之大,我们冒雨跑出去吗?”半卷江南说。
  “不,只要我们在一起,凶手就不敢轻举妄动。”第八号当铺说。
  “我们是怎么晕倒的?”田全问。
  “突然之间大家全倒了,好像集体中毒了一样。”我说。
  “凶手是比风还要快吗?他为什么要害我们?”不讲义气的猫脸上挂着泪珠问。
  “凶手是谁不确定,但是我想,弄晕我们的和杀死海阔天空的应该是同一人。”第八号当铺冷静地说。
  我竭力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当时似乎一切正常。凶手的目标如果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话,那么刚才我们晕倒时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如果凶手的目标只是海阔天空一个人,那他为什么要偷走大家的手机呢?难道他在学好莱坞恐怖片里的杀手,要一步一步地将这里所有人慢慢杀死?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个纯粹的杀人爱好者在找乐子吧。海阔天空是我们这些人之中阅历最丰富,遇事也最为冷静的人。凶手最先杀死最能威胁到他的海阔天空,也就是说,他了解我们这些人,他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或者,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第八号当铺的话掷地有声,他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啊!”教室里发出几声惊叫,怀疑的目光在彼此的身上互相游移。
  “颜无心版主,你就是比风还要快吧。”第八号当铺说。他居然怀疑我。
  “不是。”我回答得很快。
  “要不你就是同谋。”第八号当铺撕破脸了。
  “凭什么这么说,你看到我杀死海阔天空呢?”我对他的质疑不屑一顾。
  “我没有看到行凶的过程,我只知道,你是所有人中最先醒过来的,而且很可能你根本就不曾晕倒过。”第八号当铺振振有词。
  “我晕了,就倒在那道门附近,晕了后发生过什么我一无所知。我承认比风还要快组织这次活动时征询过我的意见,但我不认识他,不可能是他的同谋。”我提高了声调。
  “我说过,弄晕我们的人和杀死海阔天空的很可能是同一人。而我们今晚吃过的食物只有你带来的零食,我们喝的水,也是你事先藏好的吗?”第八号当铺的话充满煽动性。
  我有点慌了,现在的形势对我很不利。
  “不,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桌子里有水。你这是污蔑!”我辩解道。
  “是吗?真巧。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这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同时中毒。”第八号当铺冷酷地说。
  我从其他人逐渐变化的脸色中知道,他们的立场已经动摇,他们也开始怀疑我了。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你在水里面放了迷药吗?”这次质疑我的人半卷江南。
  “我们拿到水时,那些瓶子的包装都完好无损,瓶盖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我怎么能放迷药进去呢?”我解释说。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瓶盖的问题,偏偏被你发现了,做贼心虚吗?”看见美女就立正黑着眼睛问。
  “不,不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解释下去说不定会越描越黑。
  “为什么杀死海阔天空?他和你有仇吗?你是不是还想杀死别的人?”不讲义气的猫大声质问。
  他们在步步紧逼,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和他无冤无仇,我和你们所有人都无冤无仇!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人,我发誓,若违此誓我遭天打雷劈。”
  “发誓有什么用,要发誓和警察发去。”看见美女就立正威胁道。如果现在有幅手铐,我想他一定会给我拷上。
  “一直朝西,来则必殒。是吗?版主大人。”第八号当铺盛气凌人。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墙角的桌子里有水,我不知道那水里面被下了药,我不知道谁是比风还要快,我不知道海阔天空是怎么死的……”我变得语无伦次,我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悬崖边。
  漆黑寂静的窗外,突然飘来了说话声。那声音不男不女,语调拖得很长,仿佛来自于天上,又仿佛来自于地下。那声音不厌其烦,循环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一直朝西,来则必殒。”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我的脊背阵阵发凉,我看见他们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把希望寄托在田全身上,可惜事与愿违,他站到了他们那一边——我被彻底孤立了。
  那诡异的声音重复了十几遍之后终于短暂消停,我们提着的心正要放下时,另一个更为诡异的声音响起,说的还是那一句话,但说话的人换了,换成了趴在桌子上,已经死去了的海阔天空。
  “啊~~~~~~~~~啊!”不讲义气的猫和半卷江南终于扛不住神经质般地叫了起来,教室里乱成一团,他们缩在一堆,靠彼此的体温给自己增加对抗恐惧的勇气。我则独自站在他们那一堆的外面,孤立无援。
  但是我也很怕,我也需要帮助来抗衡这骇人的恐惧。于是我鼓起勇气向他们靠拢,我需要他们给我些许安慰。
  “走开!走开!你这个杀人凶手,离我们远一点!”不讲义气的猫嚎叫着。
  我只得停住脚步,他们每个人都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硬毛防备着我,我看见那个小男人田全,他甚至躲在半卷江南的后面,因为害怕所以整个头都埋进了裤裆里。
  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好吧,那我就去找出证据证明我不是!我也不晓得是哪来的勇气,提起一把旧椅子便雄赳赳地往外冲,我到找到声音的发源地,我要把藏在背后的人找出来!
  冲动门口我兀地想到,当下我们这些人只有集体行动才能保证安全,现在我一个人过去难道不是羊入虎口吗?或许凶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想到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对,只要我们留在彼此的视线范围以内,凶手就拿我们没辙。我放下椅子慢慢地往回走,我看见第八号当铺和看见美女就立正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向我冲击。
  我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如果我一个人去找声音的发源地,或许就将成为第二个死者了。”
  “那你是想要我们一起去呢?”第八号当铺问。
  “对,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留。”我说。
  “外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海阔天空不是死了吗?而且他就在这里。”半卷江南哆嗦着问。
  “说不定在说话的只是录音机。”我靠着墙,将身体的整个重量压在了上面。
  “也有可能真正的海阔天空在外面,里面这个只是……”
  看见美女就立正的这句话提醒了我。对,秘密也许就在海阔天空身上!我不假思索,大步流星地向海阔天空的尸体走去,不就是去碰个死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猛地抓住海阔天空的肩膀往边上一扮,他真的像个没有知觉的死尸一样滚向一边,然后四仰八叉地滚到了地上。
  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脸无疑就是海阔天空。跟在我身后想一探究竟的不讲义气的猫又是一声尖叫:“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第八号当铺连连摇头。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