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推理《给局外人的信》

  很快,旺旺农庄的工作人员拿了盆子和十来根钓竿过来,坐在亭子里的老干部们一人分了一根,文高也拿起一根,熟练地将鱼线扔到了小河里。
  钓鱼爱好者都知道,活水鱼相对比较难以上钩。这些老干部们习惯了在人工池塘和水库里钓那些傻鱼,现在面对河里的鱼基本上都是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文高脚下的盆子已经有了两条乱窜着的草鱼,而老干部们还是一无所获。
  “喂,你怎么办到的,是不是鱼饵和我们不一样?”周铁仰着脖子问。
  文高转过脸说:“我们的鱼饵都一样,这里水流比较平缓,其实是适合钓鱼的地方。你放鱼线的时候,要注意……”
  在周铁的带动下,老干部们纷纷放下架子向文高讨教起钓鱼的办法。
  郝帅对钓鱼这项活动提不起任何兴趣,不过纵使如此他依然陪着老干部们坐满了两个小时。五点刚过大家开始往回走,一路上聊着钓鱼的心得,好像每个人都是高手一样,其实所有人的盆子加在一起也不过五条鱼。
  “今晚就可以把这些鱼吃了吗?”朱建峰有些自得地问。他的盆子里装着一条鱼,相比于其他老干部这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行,我马上跑回去,现在把鱼拿进厨房估计还来得及做。”文高立刻做出了回应。
  “我帮你。”郝帅说。这么多的钓竿和盆子,显然文高一个人是拿不下的。
  “谢谢。”文高客气地一笑,“厨房在农庄的东北角,我们从后门过去比较近。”
  郝帅跟着文高绕到了农庄的后面,那里的空啤酒瓶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郝帅只顾着赶路,一不留神踩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瓶,身子一晃差点就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动静不小,院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不好意思,没摔着吧?”文高关切地问,“这些做事的太不管用了,废品都不懂得收拾好。”
  “没关系。你这里养了狗吧,狗肉可是很有营养的。”
  “恩,我们农庄有这么一道菜。不过刚才在院子里叫的那些狗不是拿来当菜的,那是我养的藏獒。”
  “哇,藏獒!你还养了这么威猛的东西?养了几只?好点的藏獒要几万块钱一只吧。”
  “对呀,你说我怎么舍得吃它们呢?”
  “哈哈,这道菜一般人可消费不起。说实话,我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藏獒,既然你这里有,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
  “那几只藏獒是新买的,现在还没养熟,要不就下次再看吧。”文高犹豫一下后回答。
  晚餐坐了四桌,每个桌子上都有两道和鱼相关的菜,一道是水煮鱼,另一道是酸菜鱼。不知是半水湾的鱼特别肥嫩还是旺旺农庄的厨师手艺非凡,抑或是二者兼有,总之这两道菜吃起来口感上佳,又香又滑,味道甚是鲜美。
  文高走出来敬酒时,朱建峰拉着他问:“这就是我们钓上来的鱼吗?”
  “绝对没错,如假包换。现在你碗里盛着的鱼肉就是你下午钓上来的那一条。”文高言之凿凿。
  这边四桌酒敬完,文高马上又走到相隔不远的双人桌前敬酒。坐在那的两个人郝帅刚才就注意到了,现在文高的举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两个白人老外,一个卷头发,一个留板寸,年纪都是四十来岁左右。虽然是坐着的,但总体感觉要比普通中国人要大上一号。也难怪,白人老外们的食物以高脂肪高热量的为主,基本上都长得比较胖,而且他们也很少在乎自己的胖。
  不过,这两人中谁才是汉米尔顿呢?
  吃完晚餐后各自回到了房间,陈志豪烧好了开水并且给郝帅倒上了一杯,这套近乎的举动也博得了郝帅的好感。
  “老实说,你看上哪个大妈呢?今天下午一直跟在她们后面走。”郝帅坐在床上问。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既然你陪着老大爷们,我就只能去陪老大妈了。”陈志豪尴尬地挠着头。
  这小子,一本正经的真没意思。郝帅瞬间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他打开电视,将枕头竖起靠在墙上,身子倚着枕头看起来电视。
  如今的电视节目充斥着肥皂剧和八卦新闻,郝帅翻来覆去地把所有的台换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想看的节目。不过无聊的电视有着极好的催眠效果,看着看着郝帅的眼皮就垂了下来。
  接着他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松软的沙滩,有充足的阳光,有取之不尽的冷饮,最重要的是有成堆的美女环绕身旁。
  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美臀在郝帅的眼前晃动,他记起来了,这是去年在夏威夷度假时的场景,原来自己是如此的中意这个地方,如果有机会今年还会再去一次。
  突然间起来大风,不像是海风,倒像是沙漠里刀子般凌厉的风暴。太阳很快消失不见,眼前的大海和美女也在一点点的褪去,郝帅挥手想要抓住什么,触碰到的却只有虚无的空气。
  无尽的黑暗袭来,郝帅陷入恐慌之中,这时他那在空中挥动着的双手终于抓到了一样东西,好似一团乱草,又好似废弃的鸟巢。点燃打火机一看,手中竟然是一把木屑,紧接着,郝帅的面前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将郝帅的面颊映得通红。
  隐约中又听到了狗的叫声。
  狗!奇怪的人面狗!想到这郝帅猛然从梦中惊醒。房间里黑乎乎的,电视机早就被陈志豪关上了。郝帅摸了摸湿漉漉的后背,刚才出了一身冷汗,该去洗个澡了。
  床头灯却不亮,按下床边其他的开关,还是没有反应。他娘的,这么大个农庄会在半夜停电?没电叫我怎么洗澡!罢了,不洗就不洗,没啥大不了,继续睡吧。
  周公再次召唤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刺耳的滴滴声。这么晚是谁要进来?郝帅有些紧张,他无端地认为正在门口开门的是那条狗,那条长着人脸的狗。
  “陈志豪、陈志豪。”郝帅小声呼唤着另一张床上的陈志豪。
  没有动静。靠,怎么比吴渊还能睡?郝帅伸手去拍陈志豪,拍了好几下都没有拍到——那张床上竟然是空的。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紧接着房间里灯火通明——刚才郝帅将床头所有够得着的开关都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郝帅的眼睛,几秒钟后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帅哥,你怎么起来呢?怎么灯全亮着?”陈志豪在关门的时候问。
  “我半夜起来不奇怪吧,你半夜为什么要出去?”郝帅不客气地反问。
  “我认床,在这里睡不着,所以干脆出去走走。”陈志豪解释道。
  “认床你还做导游?”郝帅哭笑不得。
  “没办法,混口饭吃。”陈志豪说得有些心酸。
  “你出去就出去吧,怎么把房卡取走了,弄得我还以为停电了。”郝帅气呼呼地说。
  “我不拿卡出去回来时开不了门啊,而且……”
  “别说了,够了。我去洗澡。”
  3、第二天清晨,沐浴着柔和的阳光,旅游团前往云台山。
  “这帮老头老太,咋都起这么早,精神比我们还好。”郝帅打着哈欠,小声说。
  “没办法,老年人普遍睡眠比较少。”陈志豪说,“帅哥,昨晚真是不好意思。”
  “算了。你认床的那个毛病,多出来几次可能就改过来了。”郝帅没再跟他计较。
  “对,习惯就好。”陈志豪微微点头。
  狭长的石板路蜿蜒至云台山的深处,由低渐高,平缓而幽深。路的两旁,绿树、野花、杂草、灌木、虫鸣,清新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令人陶醉。
  入得山里,气温骤降了几度,刹那间竟有了些凉意。行不远,耳边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给幽幽的山道平添了几分乐趣。老干部们找到了几泓流向小河的山泉,泉水透亮,哼着清脆的歌,和着啾啾的鸟叫,构成了一曲动听的山野交响乐。
  阵阵清风吹过,树叶婆娑,惊起鸟儿乱飞,石蛙从石板道上跳过。迎着清风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旅游团的成员们不知不觉地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岁月不饶人,老干部们稍微起了点速度就气喘吁吁,恰好前面的拐角有一大块空地,石桌石凳摆着不少,满头虚汗的朱建峰跨了一步压在郝帅的肩头说:“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老家伙,不行了是吧,你休息你的,我们继续往前走。”说话的正是朱建峰的老伴,她也流着满头的虚汗,情况比朱建峰好不了多少。即便如此依然逞强,说明她还在和朱建峰斗着气。
  于是旅游团又分成了两路,陈志豪跟着继续往前走的那一路,留下的一路就交给了郝帅。其实这样挺好,因为空地上的石头凳子实在坐不了三十几号人。
  这块空地处在树荫的遮盖之下,只有少量的阳光从树叶和枝桠的缝隙中穿越进来,影影绰绰地照在石桌石凳上。
  郝帅拿出包烟,沿着顺时针的方向一一敬过去,在这里休息的老干部们大多抽烟,点燃后,空地上一时间烟雾缭绕。
  “你们在山里抽烟,万一引起火灾怎么办?”不抽烟的朱建峰坐不住了。
  “旁边有个垃圾桶,抽完把烟蒂扔垃圾桶里就没事了。”郝帅含住烟深深吸了一口。
  “反正少抽点为好。”朱建峰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老家伙,心痒了是吧,心痒就来一根啊。我说你好好的戒烟干嘛,是不是被老婆骂怕呢?”周铁打趣道。
  “我戒烟是我的事,跟她没关系。我想抽就抽,想戒就戒。”朱建峰嘴硬。
  “我看你现在就想抽,来一口?”周铁把手中的烟伸到朱建峰嘴边。
  “吸烟有害健康,我戒了,说戒就戒,绝不反悔。”朱建峰一脸严肃。表面上义正言辞,但是谁都看见他偷偷抿下的那一口口水。
  朱建峰的滑稽样子把大家逗乐了,笑声不断。这时之前走过的山路上也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和笑声一起出现的是两个老外,那不正是昨晚吃饭时看到的那两个吗?
  “你们好。”一头卷发的老外抢先打起招呼。他的中文很流利,尽管还带着比较重的西方口音。
  “hello,nice to meet you.”朱建峰秀起并不太标准的英语。
  “我是法国人。”卷头发老外道。他和朱建峰的对话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抽的什么牌子的烟?”板寸头老外走过来问。
  郝帅迎上去拿出一根烟:“芙蓉王。请问你是汉米尔顿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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