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皮狗骂够了之后,才对我道:“你进到里面,找一个老头,一个说话跟放炮一样的老头,就说老子找他!”我眼睛一亮,道:“你是说九爷?”
癞皮狗呲牙咧嘴的道:“什么狗屁九爷,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赶紧给我叫出来,老子要问话!”癞皮狗话音刚落,它立马站起来围着我的脚转来转去,我一时间不知道它在搞什么。
但接下下来,一对男女从绿化带浓密的树林里钻出,他们都用看傻逼的眼光看着我,走了好远之后,那个女的低声对男的道:“这人是神经病吧,对着狗自言自语,还cos两人说话,在殡仪馆面前不嫌慎得慌啊!”
你妹的,你们两个在殡仪馆旁边打野战都不嫌慎得慌!还说老子!
我恨恨的冲到了殡仪馆里面,找到办公室,敲了敲门,道:“九爷,九爷,九爷你在吗?”门里面一个炮仗炸响:“谁啊,进来!”我扣了扣耳朵,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看到里面的人,我身子猛的一颤,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我幼稚的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才发出梦呓般的呢喃:“程妞……”我不敢大声,生怕这是一个梦,声音一大,就将眼前的可人给吓跑。
不远处那亭亭玉立,笑靥如花的女子,不正是我朝思梦想的程妞吗?幸福来的太突然,我甚至都傻得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程妞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在这里看见我,她微微一怔,随即冲我妩媚一笑,那大的几乎滴出水来的眼睛轻轻的勾了我一下,我再也忍受不住,快步跑到了程妞身边,紧紧的抱着,嘴里大喊道:“程妞,你怎么不辞而别了,程妞,程妞……”
被我抱住的程妞身子一僵,但是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慢慢的软化了下来,她幽幽的道:“你很想念程以一?”我只顾着兴奋,没有听出她话语之中的意思,带着哭腔道:“当然想你了,程妞,我做梦都梦到你,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了呢?”
程妞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推开了我,道:“姐姐倒也没有看错人,也不枉她为你付出……”我尖叫一声:“姐姐?”我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人,虽然跟程以一一模一样,但是眉间有一枚朱红色的美人痣,神态妩媚略带风骚,可不正是程以二么!
尼玛,抱错了,抱成小姨子了!
我讪讪的挠挠头,退后了几步,我道:“太兴奋了,认错人了,不过,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程以二这时候已经收起了那淡淡的哀怨,她冲我跑了一个媚眼,道:“怎么,你不想人家么,人家想你就来了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这话说的暧昧至极,不光是我,就连一旁的九爷也闹了一个大红脸。我吃不消,生怕在让这个小狐狸精勾引的出了丑,连忙转移话题道:“九,九爷,外面有人找你。”
九爷眉毛一挑,嚷嚷道:“什么人,找我让他进来呗,不用在外面等着!”我知道九爷混得不错,有些为难的道:“这个,它,它不方便进来,要请九爷出去见它……”说到后来,我的的动静已是细弱蚊音。
果然,九爷一听我这么说,眉毛一竖,怒喝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嘟囔道:“它让你出去……”九爷听见我这么说,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
我在一旁多嘴道:“它不是人。”九爷和程以二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我硬着头皮道:“是只癞皮狗!”九爷听了我的话之后,刷的一下从椅子弹起,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飞快的朝着外面奔去。
程以二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九爷,轻声道:“这狗的主人是谁,只靠一条狗就能将大名鼎鼎的九爷唤出去,难道是九爷的姘头?”说着程以二冲我诡异的笑了笑。
看着程以二的笑容,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程以一呢,她怎么没回来?我追问程以二时,她总是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我。
两人走出去时,看见九爷正蹲在癞皮狗前面,一脸的……恭敬!尼玛啊,这货真的不是狗吗?让大名鼎鼎的九爷变成如此摸样,而我一旁的小狐狸精见到癞皮狗惊呼一声:“好可爱的狗狗。”
癞皮狗本来要发飙,可是它看到程以二之后,立马眼睛直了,嘴巴流出哈喇子来了,那尾巴撒着欢摇晃着,屁颠屁颠的冲着程以二跑去,那通灵的眼睛中几乎写着:“抱抱我,抱抱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果不其然,程以二这妹子直接被癞皮狗的卖相给征服了,这里得说一下,昨天晚上我给癞皮狗冲了半晚上的澡,这货早就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浑身的毛发洁白如雪,蓬松柔软,再加上它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就是秒杀一切妹子。
程以二见到癞皮狗冲她跑去,嘴里娇笑连连,弯腰下去,将癞皮狗抱在怀里,嘴上爱怜的说道:“小狗狗,你好可爱啊!”
这次癞皮狗没有发飙,而是一脸享受的在乘程以二怀里拱来拱去,拱来拱去,程以二被它毛茸茸的头拱的笑声连连,嘴里娇叱道:“你这小色狗。”说完她竟然将癞皮狗的头直接按到了自己两坨肉之间。
我靠,我看不下去了,一旁九爷也是满脸发黑,视线转到另一边,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程以二憋了癞皮狗一阵,似乎是感觉出了什么不妥,然后举起癞皮狗,惊讶的道:“呀!你流鼻血了!”
癞皮狗此时已经爽翻了天,它嘴巴一张道:“没事,没事,再来!”
程以二看见一只狗居然会说话,双手一抛,嘴里尖叫道:“鬼啊!”然后身子不自觉的往后撤去,而那沉浸在无边春色里的癞皮狗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听的我牙酸。
程以二跑了一会,又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她怒喝道:“老娘就是抓鬼的!居然还怕鬼!畜生,纳命来!”说着她提起九厘米高的高跟鞋朝着地上装死的癞皮狗踩去。
癞皮狗骨碌一下爬起,远远绕开,嘴里尖声道:“误会,误会,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再说了,是你想抱我的。”程以二见到癞皮狗得了便宜还卖乖,头上青筋暴鼓,但是下一秒,她脸色一变,妩媚的冲着癞皮狗道:“是么,那还想不想再来一次呢?”
程以二本来声音就带着一股媚意,在她故意释放之下,我们几个男人立马骨头都酥了,不过看到她要吃人的眼神,我不得不收回旖旎的想法。
癞皮狗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道:“误会,真的是误会,对了,小九,我跟你说的事还没有完呢!”九爷一听,赶紧把话接了过去,道:“您老吩咐,您老说。”
癞皮狗赶紧往边上溜了几步,示意九爷跟过去,远离暴怒的程以二,距离太远,他们说话声音又轻,我根本没有听见,过了一会,九爷又将程以二喊了过去,他们三个低声商量着,本来暴怒的程以二过去之后居然消了气。
两人一狗不知聊这什么,过了一会,他们三个齐刷刷的看着我,程以二愤怒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而九爷在一旁脸上也露出了难色,癞皮狗摇头晃脑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到了最后,程以二恨恨的冲着一旁的冬青打了一下,激起一片落叶。
小九……,这癞皮狗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有,他们三个商量的事情好像是跟我有关啊,会不会合伙把我给卖了?我心里有些慌,其实现在我心里更慌的是,听见小九两字,看见程以二,我内心中对程以一的思念如同杂草一般疯长起来,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叫过九爷,曾几何时,她也和我一同出现在这。
物是人非,佳人不再,哪怕是一样摸样的程以二出现,也不能缓解我对程以一的思念,程妞,你在哪,我想你,我只剩下了一年寿命,你,还会见我吗?
我肩膀一沉,一只大手将我在回忆中唤醒,我回头一看,他们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我扯了扯嘴角道:“商量完了,还神秘兮兮的,搞毛啊!”
九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子,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没事,一年里肯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好好活着!”说完他冲着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朝着殡仪馆走去。
程以二本来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比我多,现在已经接受了癞皮狗会说话的事实,我看着她道:“九爷走了,你不跟着去吗?”
程以二挽过我的胳膊,眼角含媚的道:“人家才不要去跟着那个老头子呢,人家要跟着你,保护你,省的别有用心的畜生将你给卖了!”她指桑骂槐的狠狠瞪了一眼地上抓耳挠腮的癞皮狗。
一听说程以二不走了,我心里多少高兴了几分,道:“你真的跟着我?保护我就不必了,让我保护你,哈哈。”说着我举了举胳膊做大力士状。
程以二在一旁咯咯一笑,道:“寅当哥哥最厉害了。”
癞皮狗再也忍不住,喂的一声跑到一旁吐了,被我们恶心到了。
我们三个闹腾够了,癞皮狗尖着嗓子正色道:“好了,该上路了,时间不早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到那。”我多嘴的问了一句:“咱们今天去哪?”
癞皮狗不耐烦的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哪那么多废话。”
这癞皮狗绝对是嫉妒我,嫉妒我被程以二抱着!
两人一狗上路,我留意到程以二虽然笑着,但是眉宇之间的忧色却怎么也遮盖不住,我知道问她她也不说,所以我明知的闭上嘴巴。
这次要去的地方很远,我们三个坐上了长途车,好在癞皮狗身材娇小,再加上程以二的秋波暗送,将司机迷得神魂颠倒,就破例让我们带着宠物上车。
一路无话,我不知道这只狗带着我去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有一年的时间,我想什么都经历一下。
在路上,程以二神情挣扎了好几次,不过最后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我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而且,不准外传,这是我姐姐冒着家法处置的风险托我给你的。”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到另一排座位上的癞皮狗没有注意到这里,她继续道:“法不传六耳,不落于纸,你明白了吗?”我见她说的郑重,连忙点了点头。
接下来,程以二就在我耳边嘟囔了一些口诀,这些东西说长不长,总共有一百多个字,但关键是字字拗口,还是文言文,直到我背的头昏眼花之时,我才堪堪将在这些东西给记住。
见到我记住,程以二咬着红唇道:“寅当哥哥,好好对我姐姐。”她说这话时候,表情极其严肃,我不知道她这话暗含什么意思,我点了点头,但后来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只有一年寿命,恐怕是有心无力,耽误佳人。”
程以二诡异的一笑,看了看一旁瞌睡的癞皮狗,没有说话。
我们坐的这个长途车是连夜跑的,我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车上无聊,虽然有程以二相陪,但是小狐狸交给我那个玄奥的口诀之后一直是忧心忡忡的,兴致不高。
我看她的样子,自己也是意兴阑珊,干脆眼睛一闭,靠着座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我再一次梦到了程以一,只不过程以一跟我对面走来,擦肩而过,形同陌路,这预示着什么吗?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醒来后擦了擦眼角的液体,刚才梦里太伤心,居然流泪了,我转头一看,发现左边的作为空空的,程以二不知道去了哪,我往右边一看,癞皮狗还在,看见睡醒了,它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该下车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十二点,而窗外黑咕隆咚,显然是荒郊野外,居然要在这下车?我不敢相信。
前面一个女子咯咯媚笑了几声,然后道:“那就谢谢师傅了,不瞒您说,我们这里有亲戚,现在就下车了。”司机对程以二没有免疫力,豪爽的道:“没啥子,没啥子,你下,你们随便下。”
尼玛,能不下吗?
我是生生的被程以二拖下大巴车的,关门的一刹那,大巴上的一众人还冲我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你们冤枉我啊,我们两个真不是打野战啊,真不是!就算是打也不能带着一只比人都精的狗啊!
我们下车之后,程以二冲着大巴车挥了挥手,大巴车鸣笛而去,等着大巴车后面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我们三个就落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夜风一吹,冷气袭人,我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便是咳嗽一声道:“那个,我们在这下来干嘛?”癞皮狗憋了好久,终于可以说话了,他尖着嗓子道:“走路啊,这月色多美,我们三个在月下漫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抬头看了看天,去你妹的月下漫步,天上甚至连一个星星的都没有,要不是远处山腰处还有些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他妈真的以为自己瞎了。
程以二见我情绪不好,咯咯笑了下道:“寅当哥哥,你不要怕嘛,我们在这下来找些东西。”
我嘟囔了一句:“公路上有什么东西好找的,凌晨半夜,荒郊野外,这不是明白的想要撞鬼么!”我说完这话后,背后凉风一吹,戳的我脊椎骨凉飕飕的。
我赶紧乖乖闭嘴,山上不言贼,夜里不说鬼,这是忌讳。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两人一狗顺着公路走了起来,夜里风大,尤其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那风吹起地上散落的塑料袋呼啦作响,仿佛是渲染恐怖气氛一般,公路两边不时传来不知名的东西怪叫,啾啾啾……
好歹我也是收尸人,再加上自己结果了一个恶鬼,心里对这些东西多了一些免疫力,其实在心里我已经萌生了一个想法,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由于是夜半,公路上的车很少,不对,确切的说是没有车,我们三个在这走了接近半个小时了,除了我们乘坐的那辆大巴车,一辆车都没有过去,现在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能模糊的看到周边的环境。
前面是一个转弯,公路左边是山体,这段公路是环山公路,是从山上开出来的,所以左边全部靠着山体,而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说是深不见底,其实是我现在的目力看不到头。
前面的这个转弯有些急,几乎是九十度的死角,要是不熟悉公路情况的人很可能在这出事,刚转过那个急转弯之时,癞皮狗尖着嗓子道:“就在这吧,等等。”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抗议道:“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要是后面来了一辆车,他转过弯来,很可能撞到我们。”
癞皮狗信誓旦旦的道:“没事,没事,一切都有我。”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那次驱鬼时候,这货直接溜走,有你有个屁用,有个狗屁用!
当然我这话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看见程以二也停下了身子,似乎对癞皮狗的建议毫无意见。
我见大势已去,只能恨恨的叹了口气,在这站了一会,我感觉风大,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蹲了下去,他们两个现在瞪的眼睛各个跟灯泡一般大,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在我们刚来的那个道路上传来汽车鸣笛之音,我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左右看看,道:“咱们站开一些吧,在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的确,现在汽车司机转过弯来首先就会看到我们三个,大半夜的,汽车司机看到我们肯定会心跳加速,在这种路上,很容易就出事。
这次他们两个听从我的意见,三人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是二十米,这时候我都能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了,汽车很快就能到这个地方了,我心里暗暗的道:“哥们,你千万开慢一点啊。”
不远处苍白刺眼的灯光打来,我身边的癞皮狗此时嘴里发出了兴奋的呜呜声,我心中暗惊:“它不是想要劫道吧?麻痹的,他不是要带着我劫道吧,让我当打手?”
我冷汗直流,但是想要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辆车,已经从急转弯处转了过来,那辆车转过来时候开的不快,显然是熟悉地形的老师傅。
出人意料的,癞皮狗并没有让我过去招手,这让我安心不少,看来不是让我劫道。
还没有庆幸完,那规规矩矩转过来的车突然引擎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嘶鸣,我知道,这是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但是档还在低速档发出的动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头皮发麻。
那汽车像是喝醉了一般,开始在公路上来回摇摆起来,那引擎轰鸣之音听的让人胆战心惊,如果说让我准确形容一下汽车的状态,我只能这么说,现在好像是有个人跟汽车司机抢方向盘。
可是透过车灯,我模糊的能看见汽车驾驶棚里只有他一个人,又会是谁给他争抢方向盘呢?!
终于那车在我们三个的目光之中,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狠狠的冲到了左边的山体之上,轰的一声巨响,就是这声音,终于将我在发呆中惊醒了,刚才那短时间说来话长,其实很短,前后不够一秒钟,甚至不够我反应的,我们三个距离远,根本没办法施救,就算是离得近,我们三个又有谁能够挡住这发疯的铁疙瘩?
我不是医生,但是我发誓我比医生还要敬重生命,所以当我见到汽车撞到了山体之上时候,我迈开步子,飞快的朝着那汽车跑去,嘴里大喊道:“哥们,哥们!”
被撞掉的车灯来回逛荡,将我飞快跑过去的影子晃的忽明忽暗,汽车引擎依旧轰鸣,受了这么大的冲撞,这铁疙瘩还有力气,但是里面的那人,已经被挤压的不成了形状,唯一完整的,就是那眼睛怒睁的头颅了。
这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在刚才的事故致中,他直接死亡了,他大大的眼睛中甚至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他或许临死前最后一刻也在想,是谁跟我抢方向盘呢?
我跑过去,看到这个眼睛里已经失去光彩的司机,浑身一颤,然后拼命的拽开驾驶棚的门,门被卡住,我第一次没有拽动,我怒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气力,让我一下将整个车门撕了下来。
驾驶室里面已经是满目疮痍,整个驾驶室往里凹进来一半有余,这不是小轿车,没有安全气囊,司机就那么活生生的被卡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那被挤压变形错位的铁块,有一块直接贯通了司机的腰部,而方向盘顶在司机的胸口上,将司机的胸口挤碎,白色的肋骨在一旁漏了出来。
我想要救他,但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掰了掰方向盘,但是方向盘一动,司机的胸口立马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我想要将他腹部的那铁块抽出,但是一动,司机腹部的血像是红色的小溪一般汩汩流出。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条刚才还开车的生命,就刚才的一瞬,这个生命突然就离卡了这个世界,甚至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说出,我手足无措的趴在驾驶室里,不敢在动弹分毫,我使劲的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
程以二在我身后轻声说了句:“寅当哥,他,他已经走了。”我用力的锤了一下已经破败不堪的驾驶室,吼道:“这是一条生命啊,一条命啊!就这么,就这么走了!”
我手指了指旁边的司机,又毫无目的的乱晃了几下,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
癞皮狗低沉的道:“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你若是想帮他报仇,就赶紧下来,垂头丧气,像是什么样子!”我很愤怒,对于癞皮狗这漠视生命的态度很愤怒,但是它说的话让我将满心的愤怒生生压了下去。
这不是交通事故,而是一场灵异事件,刚才我亲眼看到这个司机方向盘失控,他明明已经减速了,本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我从驾驶室退了出来,看了一眼惨死的司机,心里默默的说了句走好。
或许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到司机惨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第一,因为我本身职业的原因,第二,因为那时候我寿命只剩下了一年,所以对生命特别的珍惜,不管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所以,我才会有那种过激的反应。
虽然我没有能救出这个司机,但是我这举动却是为日后度过一劫埋下了伏笔,这些是后话,慢慢道来。
此时的程以二和癞皮狗都绕到了车厢后面,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车,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头皮发麻,这车是那种加长的商务车,纯黑,玻璃全都都用黑纸张糊上,不透一点光线,这车我很熟悉,灵车。
半夜十二点,一辆灵车在荒郊野失事,听到这消息的人肯定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以二见到我走过来,低声对我道:“寅当哥哥,你去把这个门打开。”
要是在平常,半夜十二点让我去打开一辆灵车的拉尸的后车厢门,我肯定是不愿意,但今天不同平常,我心里窝着一股火气,就算是鬼又怎么着,你凭什么剥夺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利?!
走到车厢后门,拉到把手,拽了一下,车厢上锁,需要找到钥匙,我低声道:“等会,我去拿钥匙。”
癞皮狗尖声道:“来不及了,快点!”我不知道它说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但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哐啷一声,车厢门开了。
癞皮狗见状,老气横秋的道:“你身上现在有九牛之力,只是你小子不会用罢了,真是暴殄天物。”我没工夫理会他,抬脚向往车厢爬去。
程以二拦住我,她皱了皱眉头道:“寅当哥哥,别,臭狗,这是你的事,你进去。”
癞皮狗声音本来就尖,这次激动下,更是像极了太监,发怒时候的太监,它咆哮道:“我?我现在都够不到这个车厢,哎哟……”它还没有说完,程以二就弯腰将它抱起,然后扔到了车厢里面。
癞皮狗尖叫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灵车后车厢里黑咕隆咚,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吞噬一切,连同光线声音,过了将近一分钟,癞皮狗的声音才幽幽传来:“不对啊,怎么会没有?”
程以二疑声道:“没有,不可能,这地反阴气这么大,怎么会没有?”说着她抬脚钻到灵车里面,我赶紧跟上。
我知道灵车的结构,在左边车厢上摸到一个按钮,啪的一下,狭小的车厢里变得灯火通明,癞皮狗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不早开灯?”我耸了耸肩道:“你又没让我开灯。”
车厢正中间是一口前宽后窄,将近两米的黑色棺材,棺材盖并没有钉子定住,这说明里面是尸体,不是骨灰,而且是送尸回乡的那种,回家火化。
除此之外,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道:“是这东西搞定鬼?”说着我指了指车厢里唯一存在的棺材,程以二连忙将我胳膊拉了过来,不让我指着那棺材,此时的她,脸上也没了笑容。
癞皮狗围着棺材转了一圈,道:“不可能啊,没有东西?”程以二道:“难不成是我们弄错了?”癞皮狗摇了摇头道:“不会,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公路,周边阴气这么大,还有不少的怨气,在这地方出事的车子肯定不是一辆,要是没东西,那才怪了。”
程以二不再说话,瞧了一眼车厢里的棺材之后,走了出去,癞皮狗寻找未果,叹了口气,也跑了出去,我道:“这就完了?你们不是说有东西吗?怎么不看看是不是这个棺材里的东西搞的鬼?”
说着我双手扣住那厚厚的棺材板子,使劲一推,程以二和癞皮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刚将棺材板推开,耳边就传来两人的惊呼,而我眼前一闪,棺材盖一开,那里面的东西居然坐了起来!
虽说我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猛不丁的见到这东西,心里当然发毛,我下意识的往叫了一声,然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棺材里面的景象,死者是个老者,约摸七八十岁,须发尽白,脸上僵直程死灰色,身穿黑白色寿衣,头戴臧蓝色瓜皮寿帽,这次倒不是说诈尸了,而是里面的尸体脖子腰部,胳膊全部被吊在了棺材板之上,我一推棺材板,这尸体着力就坐了起来,虚惊一场。
我对着程以二和癞皮狗道:“没事,这是某个地方的特殊习俗,不到家乡不落地,他们认为躺在棺材里面就算是落地了,但是这样凌空吊着,就不算落地了。”
我说这话时候是背对着尸体的,因为我专业,我知道的比两人多,所以我要跟他们解释一下,省的他们两人惊慌。
程以二和癞皮狗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程以二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跑!”
一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背上被一条冰冷的蛇爬过,油腻腻的恶心。
事情不好,我不敢耽搁,一个箭步冲下,而那油腻腻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着我过来,程以二和癞皮狗都没有动弹,见我跑过来之后,程以二举起自己葱白般细嫩的小手,立手为刀,狠狠的朝我身后劈去。
随即我身后的那恶心感觉消失不见。
跑到他们两个身后,我才敢回头看去,那穿着寿衣戴寿帽的死尸闭眼坐着,没有什么异常,关键是在我原来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浑身白衣,秀发如瀑,背对着我们的女子。
女子抽动了一下脖子,那满头的秀发猛地一颤,随即她从白衣下伸出了一只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攀上了那打开的棺材,摸到了坐起来的死尸,这女子的手很白,但是指甲是那种极其妖艳的红,一白一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女子的手继续摸着那个坐起来的死尸,那艳红的指甲扣到死尸肉中,另一只手也从白衣服中伸了出来,扣住了棺材,她的身子借力也趴到了棺材之上。
看到这里,诸位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深更半夜之中,冲着一个死尸摸来摸去,肯定就是那种东西无疑,而且看她这样子,也方便趴到方向盘上跟司机抢方向盘。
我对一旁的癞皮狗道:“狗哥,怎么收了它?这次手中可没有米。”
这次我甘愿当癞皮狗的下手,只是相帮惨死的司机取回公道。
癞皮狗眼睛一斜,尖声道:“有程小姐在这,还用得着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旁的程以二,我隐约想起,程以一好像是说过她这个妹妹十分厉害。
程以二冲我妩媚一笑道:“寅当哥哥,再等一会,看她想干什么。”
车厢里的女鬼已经在棺材上探上了半个身子,背对着我们的头朝着男尸的头靠去,姿势暧昧,像是要接吻。
难道是女鬼饥渴难耐,想要找一个鲜活的尸体来解决下生理需求?我有些邪恶的想着。
见到此景,癞皮狗和程以二皆是惊呼起来:“借尸还魂!”此时程以二不在留手,直接化作一阵香风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前方的女鬼似乎是感到背后的杀气,头朝着男尸使劲的伸去,那艳红的指甲,根根到肉,女鬼被坏了好事,着急万分。
程以二动作极快,须臾间跑到女鬼身边,怒喝一声:“畜生!还想借尸还魂!”边说着她五指成爪,朝着女鬼天灵盖抓去。
女鬼正处于借尸还魂的关键时期,不能分身对付程以二,只得厉啸连连,想着吓退程以二,程以二眼睛都没有眨,直接拽到女鬼的头发,朝着后面拖去。
女鬼刚才的头已经伸到男尸头中一半有余,生生的被程以二又拉了出来,这宣布着女鬼计划破产,好吧,作为一个从来都是欺负人的女鬼,她暴走了。
女鬼奥的尖叫一声,发出不男不女怪叫,那猩红的指甲从男尸身上拔出,朝着程以二身上抓去,这指甲迎风见长,即将到程以二身上之时已经半寸有余。
这东西要是抓到了胸口上,肯定能将心给掏出来。
我为程以二捏了一把汗,嘴里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小心!”
程以二冲我回眸一笑,靠,这时候还有工夫笑?
然后见她松开抓住女鬼头发的手,两指并拢,朝着女鬼手掌中心点去,女鬼那指甲看起来像是铁钩一般,但是被程以二轻描淡写一点,再也不能逼近分毫,女鬼似乎是吃痛,连忙收回手掌,她头发一甩,那如瀑一般的长发瞬间边长,变密,朝着程以二包围去。
程以二冷哼一声,冥顽不灵,又是立手为刀,像是切菜一般,将那女鬼头发切的四分五裂。女鬼见状不好,直到今天不能借尸还魂,身体朝着车外面飘来,想要尿遁。
程以二哪能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红绳,冲着女鬼飘飘撒去,红绳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女鬼脖颈之中,马上要飞出车厢的女鬼脖颈中红绳一崩直,女鬼惨叫一声,趴落在地下,依旧背影对着我们。
眼瞧程以二三下五除二搞定女鬼,我心里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程以二笑咯咯的从车上跳下来,像是牵着一条狗一般将女鬼牵到我们面前,癞皮狗脸上抽了抽,显然是从程以二手上牵着女鬼的动作想起什么。
程以二故意当做没看见癞皮狗发青的脸,对我道:“寅当哥哥,你看这东西像不像是只狗啊……”我嘿嘿一笑,不答话,癞皮狗气急败坏的围着灵车转起了圈。
我看着有些狼藉的灵车道:“怎么办?”癞皮狗道:“真凶找到了,走。”
我道:“那后面的灵车怎么办,那司机怎么办?”癞皮狗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哑口无言了,对啊,我想怎么办?司机已经死了,想救人也救不成了,我知道事实是这样,但是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见到这种事情之后,癞皮狗那风淡云轻,藐视生命的态度,至少,你也表现出同情吧,至少,你也的愤怒吧?
程以二七窍玲珑心,似乎知道我想的事情,牵着那个女鬼道:“寅当哥哥,你去报个警吧,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也救不回死者的性命。”
我颓然的掏出了手机,拨打了110……
我本来想着将程以二手中的女鬼挫骨扬灰,但是癞皮狗称女鬼还有用,还需要她带着我们去一个地方,我生癞皮狗的气,讥笑道:“去哪啊,带着我们去阴曹地府啊?”
没想到回答我的是程以二,她幽幽道:“不过,确实是阴曹地府呢……”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开始留下。
不知道程以二用什么秘法驯服了女鬼,牵着女鬼让其在前面带路,身后的灵车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连那盏忽明忽暗的灯也看不见了痕迹,我转过头去,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那司机,什么都没留下一般,夜风吹人醒,心凉如冰。
走夜路的时候,程以二知道我心中疑惑,告知我刚才发生的事情,按照程以二的说法,有些公路地段,会经常出事,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首先要找到一个这种经常出事的公路才行。
公路经常出事,或许是跟周围的地势有关,但是一般来说,经常出事的地断风水不好,或是建造公路时候冲撞了什么东西,或是周围有煞气,这是先天原因,这些原因导致公路经常出事,事故多了,此段公路阴气越发的厚起来,这是后天原因,像是恶性循环,这种地段会越来越灵异。
在公路上死亡的人算是横死,需要替身才能投胎,所以,程以二在晚上凌晨,阴气比较大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经常出事的灵异地点,准备守株待兔,找到一个作祟的鬼魅。
本来这个地段就不好,在加上出事的司机开的是灵车,阴气较重,就被当成了替死鬼,惨死在车里,但是这本来想着拉替身的女鬼,见到汽车里有完整的尸体,不想在受那轮回之苦,就想着借尸还魂,重返阳间,不料她的贪心害了她,被我们抓住。
至于我们为什么抓这种在公路上惨死作祟的鬼,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必须用这个带路,有道是阴有阴路,阳有阳道,但是在这经常出事的公路旁,往往会出现一条通向阴间的路,这些路或许某些开车的司机见过,本来开车好好的,看到一片坦途,直接一脚油门过去了,但是等开过去后,才发现,这哪里有路,分明就是悬崖,那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话有些跑题,我们抓住的这个女鬼并不是滞留在这,而是通过阴路往返另一世界,而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另一世界,而是一个介于这两个世界交届的地方,这地方,没有东西带路,根本找不到。
听完程妞跟我介绍,我有些目瞪口呆,我已经接受了僵尸,鬼,现在还要我接受一个阴间,那是不是以后还能见到阎王什么的?
这些话我没有问出来,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前面带路的女鬼走去,从一开始见到女鬼,我就只看见过她的背影,似乎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是一个背影,看她的姿势,当年出事时候,应该是被碾在了车底吧……
按道理说我们左边是山,右边就是悬崖,但是有了女鬼带路后,我们三个已经离开了高速,脚下一片坦途,但是这坦途究竟是从何而来,我们脚下这路,究竟是存不存在?
我的冷汗又开始流出来了,我现在都不敢低头看,生怕看见自己的脚下会是万丈深渊,而自己只是走在一条子虚乌有的阴路上。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东方都开始露出了鱼肚白,而我脚下终于不再是一片坦途,能感觉到周围的树木还有脚底下铬人的石头了,虽然眼睛看东西还是雾气蒙蒙的。
我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现在是四点半,我们三个走了一个通宵。
前面的女鬼有些不淡定了,开始像是惧怕什么一般,往东一爬,往西一爬,而她艳红的指甲,挠的地面嗤嗤作响,程以二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想让你跟我们带路,能饶你一命,或者是超度了你,但是现在,那个司机被你害死,我不能在饶你了。”
癞皮狗在一旁帮腔道:“何必呢,你想投胎,谁不想好好活着呢?罢了罢了,灰飞烟灭也好,省的一直做个孤魂野鬼。”前面的女鬼听了他们两个的话之后,倒是不再挣扎,慢慢的用自己的胳膊支撑起上半身,弹起脑袋,朝着东方看去。
或许这女鬼从死了之后,一直都没有见过太阳吧,现在知道自己即将灰飞烟灭,死,也要见一眼今后永远见不到的太阳。
终于,第一缕太阳金灿灿的光芒透了过来,照在了女鬼身上,金黄的太阳照在女鬼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让这阴气森森的女鬼显得是那么圣洁,女鬼的身躯在太阳照射下从白衣中透露出来,身材姣好,她身前应该也是个美女吧。
女鬼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只不过当她就要转过来的时候,身子却在太阳光底下化成片片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女鬼消失不见,而我一直看不大清的周围环境,终于是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借着一缕缕晨曦,能清楚的看到我周围那苍翠的树木,丛生的灌木,还有那毫不起眼,但自己仍旧挺拔向上的野草。
我们是来到了十万大山么?怎么周围的树木会如此茂盛?
我看见我不解的样子,癞皮狗卖弄的摇了摇尾巴,道:“这里已经到了湘西地界,自然山多水茂……”
我惊声道:“你说什么?到了湘西?一晚上咱们从长沙到了湘西?”据我所知,从长沙到湘西估计有四五百公里,就算是我们昨天晚上坐车到了那个灵异的高速路,估计也就是走了路程的一半,那还剩下了两百多公里,走了半夜的路,我们呢居然能走两百多公里?
程以二在一旁咯咯笑道:“寅当哥,你就别纠结了,咱们走的路不是一般的路,行啦,天亮了,咱们也快些找到那个地方吧,走了一晚,还真的有些累了呢。”
说着程以二举着胳膊伸了伸懒腰,激起我了癞皮狗一地的口水。
湘西多山,跟湘南,湘北,湘东都不一样,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特殊的人文文化,多少年以来,湘西都被灌上了神秘色彩,赶尸,造畜各种传闻不断,骤然一下杀到了湘西,我心中又惊又喜。
山上树木多翠绿,不像是北方树木那么高大,但密盛,脚底下的灌木有半米多高,枝桠漫布,骤然一看,像是来到了微型的热带雨林,从最初的兴奋之中醒过来后,我就哭丧起了脸,不为别的,就为这山上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这地方几乎没有别人踩出来的小道,你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下脚,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将树木的枝桠给挑开,有些不知名的树木带着倒刺,一不小心,就将我的手划破,我是男人,所以这开路的活自然落在了我的头顶上。
癞皮狗身子小,在树木缝隙之中跑来跑去,不时的抱怨我们两人走的慢,的确,现在到了晌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我们三个还是淹没在这大片的树木之中。
我靠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树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不少口子,幸好现在已经是秋末,穿的衣服比较多,没有划伤皮肉。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在前面低矮的灌木丛上,结着不少的果实,这些果实拇指肚大小,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枸杞一般,但是又比枸杞圆润大了一下,就像是拨了皮的荔枝,但是果子是那种透明的红。
见到这东西,我肚子咕咕乱叫起来,我凑过去,闻了闻,一个馥郁的香味袭来,顺着我的鼻子就钻到我的肺部,之后在我身体中炸开,弥漫开来,好香,我伸手就要抓下这果子吃。
一旁的癞皮狗尖声冷冷的道:“要是想死,你就吃了吧。”我手停在半空中,回头问道:“你认识这玩意?不能吃吗?”
癞皮狗晃着尾巴道:“要是能吃,我早就吃了,这东西叫做蛇萢,之所以这么娇艳,完全是因为毒蛇经常舔噬的原因,你要是不信邪,完全可以试试。”
你妹啊,我完全没有吃别人舔过的东西的习惯,哪怕是这东西再好看,我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程以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快到了吧?”癞皮狗道:“快了,应该就在山下。”
一听快到了,我来了力气,加把劲赶紧走啊。
约摸走了半个小时,我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之声,透过浓密的树木,隐约能够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河,钻过最后一段浓密的树林,我们三个终于是出来了!
面前的小河有五米宽,河水碧绿,能看到游鱼小虾,癞皮狗吐着舌头跑到小河边呱嗒呱嗒的喝了起来,我见状赶紧跑到上游,掬了两捧水喝,一夜行路,渴死我了,河水清冽,带着淡淡的香甜,比起那什么农夫X泉正宗多了,我们说三个喝了一个肚子滚圆,懒洋洋的躺在河边细沙上休息。
叮铃铃一声脆响,吸引了我们三个的注意力,癞皮狗来到这里之后就显的各位谨慎,它骨碌一下,转过身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来的是一个表情僵硬,身材枯槁,穿着少数名族服装的老太太,她身上银饰极多,所以走起来丁玲作响。
要不是这老太太在太阳底下拉着一个长长的影子,我真的会以为她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僵尸,凑近了才看清,她不光是脸上表情僵硬,还蒙着一层青黑色的乌气,眼睛内凹,眼珠子像是假的一般,在眼窝之中一转不转,僵直的盯着前方。
癞皮狗见到来者,欢快的摇起了尾巴,大老远的就尖叫道:“李家大妹子,李家大妹子!”不过那个如同僵尸的老太太根本没有搭理癞皮狗,经过我们三个身边时,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眼睛,径直走了过去。
癞皮狗脸上挂不住,讪讪的笑了笑,看见我还在地上坐着,立马尖声道:“快起来,跟着李家大妹子走!”
好吧,为了那价值一百万的玉石,我忍了,忍你这只纨绔的癞皮狗!
三人跟着前面的僵尸老太走着,一路上,癞皮狗绕着僵尸老太来回转圈,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着什么,应该是土家族,或者是苗族的一些方言,我实在是听不懂,不过它好不自觉,一路上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那个僵尸老太根本没有搭理一句,甚至低头看它一眼都没有!
做狗脸皮厚到它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人才了。
大概是走了二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宅院,这个宅院有些奇怪,因为再湘西,很多都是那种吊脚楼,用竹子造成,一来是因为靠着河,防止涨汛时候将房子地基给淹了,二来是因为这地方虫蚁毒蛇较多,吊脚楼不接地面,可以防止这些小东西作祟。
但是我们面前这个房子丝毫没有这些特征,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院子,由于我们是从北面赶过来,能看到那个大门正冲着我们,大门朝北?!我估计,在中国这种地方绝对找不出第二间来吧,中国的风水都是讲究一个坐北朝南,这门向北开,有悖风水伦理,不像是阳人住的地啊!
除此之外,这大门外面约摸有将近四米宽,二十米长的青石板,均匀的铺在地面上,还不曾走在那地方,我就感觉上面凉气袭来,这青石板可能是个好东西,夏天带回去一块铺地面上睡觉肯定很凉快。
不知道为何,前面的僵尸老大和癞皮狗都没有在青石板上走过,而是绕到一旁,从侧边走过,我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傻呼呼的踩上去,这青石板实在凉,在一旁经过都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刀子。
到了宅子门口,我看到大门下有一个将近半米的门槛,这门槛高的离谱。僵尸老太走到门口,伸出那枯瘦如柴的手,轻轻的扣了扣门板,声音两长一短,不待主人回答,她自己推门而入。
随着那门打开,在一米开外的我都闻到一股腐朽的尘土味道,似乎这个门有将近一百年都不曾打开了,我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去。
程妞在一旁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好事。
老太太跨进去,身上的银器丁玲作响,随后转过身来,准备将大门关上。
癞皮狗开始着急了,它尖叫一声:“李家妹子,等会,我要住店,我要住店!”
那即将合上的大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露出那个老太太僵硬的身子,她嘴巴张合,发出一阵像是树木摩擦般的嗓音:“死人客栈,一晚一金。”我眼睛一瞪,什么,死人客栈?!
我们三个居然要住死人客栈!?
我在此打量了一下那个老太,直到现在她的目光还是水平的盯着远方,眼睛不眨不转,似乎是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样子。
癞皮狗见到它口中的李家妹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尖声笑道:“我懂,我懂,李家妹子,这些我都懂,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
老太木讷的闪过身子,让开了一条道。
癞皮狗跳了进去,我和程妞两人扶持着跨了进去。
进来之后,有种错觉,好像是天猛然暗了一下,像是到了黄昏,正如我心中所想的,这个院子里面有种很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死尸味道,又像是一种发霉的嗖味,我眼睛四处打量,这个院子像是四合院,南面,东面,西面各有几间房子,而我们现在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的门厅,宽约四五米,左右看去,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
老太走到院子里,指着东面的屋子从嗓子里摩擦出声音道:“住那,晚上不要乱跑。”说完就径直朝着西面的房屋走去,不再理会我们。
癞皮狗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我被这老太太口中的死人客栈说的发毛,同时好奇心爆棚,想要看看清楚这左右两边黑咕隆咚的门厅中究竟有什么,但是程妞在一旁拦住我,道:“寅当哥哥,不要乱来,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好奇心不光是会害死猫,同样会害死人。
我被程以二拉到那个老太太给我们指的屋子里,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两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尼玛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走到床边上,用手指一抹,这上面的灰满满的一层,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程以二爱干净,俏生生的站到了院子里,对我道:“寅当哥哥加油,一定要打扫干净哦!”
好吧,我又成了苦力。
好容易将这个房子收拾成了可以看的样子,我将程以二喊了进来,两人舟车劳累,早就困的不行了,看到干净的床之后,比什么都亲,闲扯了几句,两人从床上躺下休息。
古怪的荒村古宅,僵尸般的老太,自然在我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毫无疑问的,睡梦中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压抑的让我发狂的梦,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已经是昏暗无比,显然是天已经黑了。
再回想刚才把我惊醒的梦,却什么都想不起,我颓然的揉了揉脑袋,喊了声:“程以二,别睡了,饿死了,找些东西吃吧。”
我站起身来,却没有听见程以二的回应,我朝着她的床上看去,空空如也,程以二早就不在床上。
我有些慌张,对于这个怪异的死人客栈,还有那如同僵尸一般的老太太,我打心底发憷,走出院子,抬头一看,头上月亮正圆,星光点点,已经是深夜。
整个院子里面没有一丝光亮,我靠着天上的月亮还有星光才能模糊的将整个院子给看个大概,院子里那刺鼻的怪味又一个劲的往我鼻孔眼里钻,我不舒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小声叫道:“程以二,癞皮狗?”
我不相信这两个人抛弃我而去,就算是癞皮狗不靠谱,我相信程以二还是牵挂着我的安危。
可是低声叫了几下,院子里面静的吓人,别说是他们两个应声了,就连一个虫蚁鸟兽叫声都没有。
虽然现在是秋末,但是湘西多虫兽,这房子又建在山底下,按道理说鸟兽挺多的,但是事实偏偏和我估计的相反。
我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间客栈不会是真的给死人住的吧,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即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是我后来自嘲的想到,自己本来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也算是半个死人了,就算真的给死人住的,我住在这里,倒也不冤。
想到这里,我胆气也壮了几分,之前就说过,我胆子本来就大,要不也不会选择这个职业,见了几次鬼之后才让我胆子变的有些小,但仔细想想,好像这鬼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基本上都是幻象,对你进行精神攻击,你若是不怕它,自己不乱方寸,这鬼什么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只不过是有些丑罢了。
我从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想起那个老太太和癞皮狗好像是进到了西边的房子里,说不定他们现在在里面呢,我大步朝着西边的房子走去。
越靠近那个西边的房子,我就感觉身上越来越冷,这短短几步,几乎让我从秋天走到了冬天,我打了一个喷嚏,嘟囔道:“怎么这么冷啊。”说着走到门前,准备推开那虚掩的门。
“不要,打开。”一个枯木摩擦的嗓音在我身后骤然响起,几乎吓的我心里一个趔趄,我转头一看,头皮发麻,我身后空荡荡的,不是我心中想着的那个老太太,可是刚才明明白白我听见了她的动静啊!?
难道那老太太是鬼?程以二的话适时也在脑海中响起,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尽量是自己保持镇定,冲着那个屋子告罪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我步子越走越快,没有去西边的那个屋子,而是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快到了大门口时,我几乎已经是跑起来了。
我用力的拉开大门,开门之后,看到远处人影幢幢,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身材酷似程以二,原来他们都上那里去了。
我赶紧往前追去,那将近半米高的门槛差点绊倒我,不过好在我底盘稳健,才没有摔倒。
慌乱中,我没有注意,自己这次冲他们跑去,走的青石板路。
到了人群中,果然是程以二还有癞皮狗他们,我偷偷的看了一眼那个酷似僵尸的‘李家妹子’心里嘀咕道,她在这,那声音又是怎么到的这呢?
程以二见到我过来,笑道:“寅当哥哥,你醒了,我知道你累,出来时就没叫你,你不会怪人家吧。”这小狐狸明显看出我心里有火,赶紧为自己开脱。
我鼻子哼了一下,问道:“你们怎么在这?”这时候我已经看到了,除了我们三个加上李家妹子之外,还有一个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的老头。
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老头张口道:“老姐姐,你可得救救我小娃啊,我家就他一个独苗。”
李家大妹子张口用她特有的声调道:“路分两半,一边为白,一边为黑,白色是从阴曹地府回阳间的路,黑色是从阳间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小子,你走的是哪条路?”说着那似乎是万载不曾转动眼神的徐家大妹子终于是动了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心里发毛,纳闷道:“什么白道,黑道,我没有走过啊!”
癞皮狗这时候却尖声道:“你这笨蛋,你是不是出来走青石板路了?”我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像是。”
癞皮狗恨铁不成钢的道:“小祖宗哎,那可是给阴人走的路啊,你怎么就傻不拉矶的走了上去,你不知道我们住的是死人客栈吗?!”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走了那青石板路会有什么后果,其实我现在就是能感觉到自己身子微微发冷,除此之外,什么异样都没有。
癞皮狗不再解释,只是道:“这老头的孙子,前天在这青石板上走了几步,现在已经是三魂七魄被拘走了两魂四魄,眼看是不行了,你这跑完了整条阴阳路,我估计你他娘的连今天晚上都活不过了!”
程以二和我同时惊声道:“怎么会?!”
这时候那一直不说话的李家大妹子道:“有救,对面山上有一血棺,里面的东西已成了气候,拔下其牙齿,接下来,交给我。”
那老头道:“老姐姐,那我家的孩子怎么办?”李家大妹子道:“取来牙齿,我一同办了。”
这老太太说话十分霸气,听的我心里安定了几分,我道:“那等着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拔牙吧。”
李家老太太道:“可以,小孩还可以救。”我多嘴道:“那我呢?”老太太平淡的道:“死了。”
你妹啊!我转头朝着癞皮狗看去,癞皮狗恨铁不成钢的道:“若是找不来那东西,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勃然大怒,冲着它喊道:“你妹啊,臭狗,老子辛辛苦苦跟你来找什么人,一分钱的报酬没拿到,本来老子还能活一年,现在活不到天明了,我怎么那么想掐死你啊!”
癞皮狗伸直了脖子道:“我又没有让你去走阴阳路,而且是真正的阴阳路!这不是我们来时候走的那路啊!”
程以二这时候插嘴道:“别吵了,赶紧去拔牙吧!”
李家大妹子道:“见血光者不能去,畜生不能去。”说完这话,程以二羞红了脸,而癞皮狗疯狂的转起了圈,嘴里嘟囔道:“我不是畜生,我不是畜生。”
老头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这一只会说话的狗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
我心里哀嚎道:“程以二,你来你妹的大姨妈啊,癞皮狗,你怎么就你妹是畜生啊!”我知道这次完蛋了,只能是跟着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去了,我哭丧着脸对着老头道:“大爷,咱,咱俩收拾一下上山吧。”
大爷脸一红,轻轻的挽起了胳膊,上面一个将近十厘米的大伤疤还隐隐透着血丝,他尴尬道:“来时候走的急了,趴在地上摔了一跤。”大爷,摔你妹啊!
最后的最后,我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局,知道自己要独自一人上山找那个李家大妹子口中略有道行的血棺材去了。
临行路上,癞皮狗悄悄的对我道:“你虽然被僵尸咬过,中了僵尸毒,命不久矣,但是同样,僵尸赋予你了一些能力,比如说,你的力量,我给你说过,你有九牛之力,你必须用特殊的方法将其引出来,这些东西都是隐藏在你的四肢百骸之中,那次程家二丫头不是跟你说了一些法门么,你上上心,那可是好东西,根据那个东西就能将你身上的力气用出来。”
我斜着眼睛看他,小畜生,原来那次你都听见了,不过那些口诀实在拗口,又是文言文,老子真心搞不懂啊,不过癞皮狗所说的九牛之力,我只是一笑而过,扯淡呢,这又不是拍电视剧。
我拿着一个火折子,还有半截蜡烛,心里牢记着李家大妹子所说的位置,风风火火的上山了,趟过面前的那条河,我腿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河水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背后肯定会有关注我的眼神,我不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怂货的背影。
李家大妹子让我记住的那个地方其实挺好找,就在一处断崖附近,那成了气候的血棺材就在悬崖底下,我上山之后,找到那处悬崖,然后顺着在底下找就ok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听到背后吸溪水流过哗啦啦的动静,但是后来,周围就开始静悄悄的,我想哼两句山歌壮壮胆,但是一哼出来,结果跑调跑的我自己都不想听了,别说壮胆了,这鬼哭狼嚎的说不定把什么东西引来。
我手上没有照明的工具,就只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火折子,还有半截白蜡烛,在山上行走,完全靠的是天上的月光,月光虽然亮,但是这山上树木密,我扒拉过去的地方在月光下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地上很湿很滑,一不小心,就能将自己的脚插到树窟窿里。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我走在这身上老林中已经开始害怕,我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那些几乎已经忘了的恐怖片镜头开始在我脑海中一幕幕出现,不知不觉中,我脚步开始加快,枯枝树叶被我踩得嘎吱作响。
听着自己脚下的动静,我似乎是感觉身后一直有一个人飞速的跟着我,我越走越快,脚步声也越发的密集,而我心中的恐惧也无休止的开始放大,再加上树林里面在月光下稀奇古怪的影子,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被吓死。
就这样走了很大一会,我脑海中紧绷的那根神经都快要断了,我臆想的那个人还没有追上来,我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和身前一样,除了那幢幢的树影,什么都没有,我自嘲了一下,自己都感觉自己太怂了。
俗话说的好,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想我赵寅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做的这个专业也是积阴德的事,再说了,老子遇到几次鬼了也没见怎么牛逼,除了长得有些丑之外。
果然,心里暗示是强大的,我给自己催眠了一段时间,虽然看这周围环境还是毛毛的,心里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
心情稍定,我嘴巴闲不住了,开始哼着小曲,我抬头忘了一眼天,还好今天有个大月亮,要不这次我得抹黑上山了。
这次约摸是走了将近半个钟头,我在抬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树木之上,有一大片发白的东西,是岩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悬崖了。
我脚下加力,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了跟前,这个悬崖大概有十米多高,极其陡峭,不可攀爬,星星点点的冒着一些灌木和杂草,给光秃秃的山崖增添了一些生气。
我并没有仔细打量这悬崖,而是借着天上的月光,开始找李家大妹子口中的那口血棺来,按照她的说法,这棺材呈通红之色,就算是在月光下,也会极其扎眼。
我围着悬崖开始绕圈,悬崖周围草木较少,石头很多,找了十几分钟,这个悬崖都快被我饶了过来,但还没有找到那口红棺材。
我心中有些丧气,那李家大妹子是不是坑我呢,哪有把棺材放在悬崖上的,还有就算是真的有,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了,怎么还会好端端的放在悬崖底部呢。
我越想越感觉自己想的对,心中也越来越窝火,谁相信啊,走一条青石板路就会挂掉,这比我被僵尸咬到还坑爹吧,我是不是被耍了?
“赵寅当。”正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飘飘忽忽传来,我正魂不守舍,差一点就应声,但是那哎到了嘴边,生生的被我止住了,尼玛,荒郊野外的,谁会知道我的姓名,肯定是脏东西!
我顺着那声音来源望去,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心中一惊,果然是个脏东西,不过,他叫我名字干什么,是想引着我去什么地方吗?
关于深山猎人遇到鬼怪勾引,然后去到某个坟墓或者洞穴之中,被鬼怪吸干阳气的故事我没有少听,现在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不会上当。
我背过身子,想着那些东西自己不去招惹,应该不会过来找我,但是还不等我迈脚,那声音又传来:“赵寅当,过来啊!”这是个男音,耳熟,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是跟当初被我打爆的死人头一样,都是好那一口的鬼物?
我脚底下抹油,想要溜之大吉,鬼使神差,我又回了一下头,这回头一看,看见在我不远处,一个人影背对着我,还是很熟悉。
我猛地一拍脑袋,惊讶道:“二巾?是你?”我说声音为什么熟悉呢,原来是赵帅这龟孙子,前面那身影嗯了一下,朝着前方飘去。
知道这是自己的好友,我赶紧追了上去,口中不停的道:“二巾,你怎么上这里来了,二巾,你怎么不回头?二巾……”
我还没有说完这话,前面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在我目力所及之处,一口猩红的棺材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我眼角有些湿润,看来是二巾那狗东西知道我心里打了退堂鼓,带着我来找那口棺材呢!
靠近了之后,发现棺材有些不同,首先就是颜色了,它是那种血液的猩红色,我想一般正常人,或者寿终正寝的人是不会用这种颜色的棺材下葬的,在者说,人过世之后,一般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这棺材放在石头之上,不接地气,尸身中三魂地魂不走,留在棺材之中早晚成了祸害。
我说李家大妹子为什么会说这棺材里面的东西成了气候,就是这东西的停放形式,不成气候才怪。
我心中诋毁着那个僵尸般的李家大妹子,手上麻利的将蜡烛取出来,然后放在棺材的东北角,至于为什么,看过鬼吹灯的人一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点烛,鬼吹灯。
李家大妹子告诉我开棺之时,蜡烛不灭则一切顺利,若是蜡烛熄灭了,我擦,她没有说蜡烛熄灭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先不管这么多了,我将蜡烛点好后,绕着那个朱红色的棺材走了一圈,棺材上没有镇魂钉,我用手就能掀开。
手搭到棺材边沿,然后身子微躬,那红棺材盖应声而起,几乎是在我掀起棺材的同一刻,我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从我裤腿里钻进,一直刮到了脖子上,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像是在凉水里浸泡过一样,冰冷,湿黏。
我神经质的转过头去,朝着那蜡烛看去,好在那火苗在风中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稳定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手上加力,将那口棺材板子掀开。
棺材板很薄,加上我轻拿轻放,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也没有带起风,我站起身子来,朝着那棺材里面望去。
天上有一个明晃晃的大月亮,而这口红棺材之中,也有一个明晃晃的月亮,只不过这个月亮是猩红猩红的,像一轮血月。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棺材之中竟然有将近半棺的血水,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红光,我开始发毛了,这可怎办,让我将这个棺材里面的水都舀出来,然后在揪出死尸,将其牙齿拔下?
我自问现在没有这个胆子。
棺材里会出现水这倒也没什么离奇的,本来这个山上湿气就大,在加上下雨,棺材里面存一些水相当正常,但关键是这水红彤彤的,看起来还很稠的样子,寻常的雨水那会这种状态,我哪里会知道自己伸手下去捞东西,会不会中毒。
一筹莫展之际,那飘忽燃烧的蜡烛啪的一声灭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微沉。
我知道迟疑下去肯定对自己不利,我在旁边找了一个树枝,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棺材里面伸去,空气中弥漫着一些让我心跳加速的血腥味。
当然,我还没有变态到伸头喝棺材里面的血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