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树棍在棺材的头部轻轻的搅动,带起血水的涟漪,树棍很快就遇到了阻力,应该是挑到了脑袋,我估摸着这个棍子应该能够挑动这个头,就将脑袋凑了前去,毕竟拔牙得看到那货的牙齿才能拔。
血水波光粼粼,将水中我的头割成一片片,手上的树棍越发的吃力起来,那水中的头颅就快要出来了,我心跳加速。
可是就在那东西被我挑出来的前一刻,那血水咕噜噜的像是沸腾一般冒起泡来,这种情况大家都懂,那就是水里有气泡冒出,可棺材里面是死人,怎么会有气泡?它,呼吸了?
我第一时间想着扔下树棍赶紧跑,但是脚底下却牢牢的生了根,牙齿没找到,我跑了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我的怂样。
终于那个尸体的头被我挑出了水面,这是一具湿尸,不知道什么年代,身上的皮肉已经缩水,并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巨人观的尸体,头颅很大,上面还有几绺黑色的长头发,眼睛闭着,鼻子干瘪下趴,整个脸上的皮肉已经完全的贴到了骨头上,像是蒙着一层人皮的骨头。
嘴巴张着,让我有些胆颤的是这尸体上面的牙齿,四根獠牙各个有半寸长,这东西我见过,从那次在我们村里面闹腾的鸡毛老大身上见过,也就是这个牙齿咬到了我,让我还剩下了一年的寿命。
此时此刻,我心中悲痛大于恐惧。
其实这次不是多么恐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具尸体,不是说它不够吓人,关键是我们实验室里面经常见到的就是这种东西,比起在福尔马林里跑着的栩栩如生的尸体,我觉得这有些变态恶心的尸体,更没有杀伤力。
我从身上拿出李家老太个给我的那个布包,还有小半条红线,她说过,用红绳将这尸体的獠牙绑住,然后拿着布包拔下就行,过程中手不要碰到牙齿。
我小心翼翼的将红绳绑在了尸体的牙齿上,弄得我满头大汗,在我准备拿着布条拔牙的时候,我有些贱贱的想到,李家大妹子不是说,蜡烛灭了之后会发生一些什么情况么,怎么今天也没有遇到啊?
我心中高兴,鼻子哼了一下,表示对李家大妹子的不满。
突然我身子怔住了,因为刚才那声哼带动着我鼻子下面的血水震荡了几分,我眼神余光看到了那水里倒影出来的影子,一个是我,而在我旁边,有一个面色青紫,眼神怨毒,獠牙刺破嘴唇的身影。
看她的架势似乎是已经站在我身后很久了,也就是说我兴高采烈忙乎着给尸体拔牙的过程,一点不落的全部落入了我旁边这东西的眼里,瞬间,我身上的被汗水打湿。
我后怕,真是后怕,以前背后有东西,起码会有阴风阵阵,或者能感觉到背后有人,但是这次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种感觉比我直接见到这东西更让人发憷。
我不敢乱动,生怕是惊动了这鬼东西,不用猜,我也知道这货是谁,肯定是我拔牙的这主,我居然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拔人家的牙,想想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铃铃铃,一阵铃铛脆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我一直借用血水观察的那个鬼物终于是开始动了,她嘴巴一张,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灯泡然后再拿出来,朝着我的脖子咬来,我赶紧往左边一滚,顺势拉开跟这东西的距离。
等我站起身来,那个脸色青紫的女鬼,姑且称她为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不过现在我脖子上面传来阵阵的凉意,能够清楚的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上下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找到那女鬼的身影,而那有些虚无缥缈的铃声继续传来,随后,那棺材处传来一阵哗啦水音,我定睛一看,我擦,刚才被我用树棍挑起来的尸体,居然是从红色的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鲜红粘稠的血水从这尸体已经干涸的身体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女尸从棺材爬出来之后,晃晃悠悠的站住,然后张着嘴巴朝着天上的月亮无声的嘶吼,我赶紧从地上捡起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嘴里喊道:“臭哑巴,给我躺下!”
说着我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朝着那宛若骨架的尸体砸去,那尸体见我砸来,头机械的转动了一下,它那原本紧闭的眼睛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不过大部分还是被尸油所形成的翳堵住,不过这缝隙之中透过的红的发亮的眼睛让我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
但是,已经这样了,我拿不到它的牙齿,自己就挂,要么自己天亮就被勾魂窝囊的死去,要么就拼一把被这东西给撕碎,我选择哪一条?
我说过,人为了活着什么都肯做,那时候,我心中已经淡忘了恐惧,只想着将那尸体口中依旧系着红绳的牙齿拔下来。
尸体只是头朝着我拧了过来,但是并没有动,硬生生的扛了我手中木棍一击。
或许是求生的意识太强烈了,或许真像是癞皮狗说的,我现在已经有了九牛之力,我一棍之下,居然是将手中的棍子给打折,连同那尸体,直接被我揍趴在了地上。
我心中暗喜,这货看来是死了太久了,不中看也不中用,我跑了到它身边,用鞋子踢中它的身体,想将它挑过来,正对着我,然后施行我的拔牙大计。
可是我脚刚触及到了这尸体,我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耳边传来呼呼响声,之后就是背部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几乎昏死了过去,身上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朝着那个尸体看去,我瞳孔一缩,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站了起来,或者说,它像是一直没有趴倒。
它没有第一时间冲我扑来,而是依旧双手伸开,头往后缩去,做拥抱状,过了一会,我听见一声逐渐加大的笑声从那尸体身体中发出,它不是哑巴?!
随后发生的一幕,几乎让我忘记了身上的刺痛,那原本干瘪的像是干尸一般的尸体,身上像是被充气了一般,噼里啪啦,浑身鼓了起来,在我目瞪口呆之中,这尸体渐渐的丰满,最终成了一个浑身青黑,赤身裸体的,女人!
女人赤条条,在朦胧月光下更是显得身材玲珑,凹凸有致,背影虽美,但是我亲眼看到这女人是有一具浑身滴血的湿尸膨胀而成,虽然重口味,但是我真心对这个女子没有杂念。
这女人转过过身子来,她背对着月光,又是俯视我,所以她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之中,不过依稀能够看见女子嘴角那根红线,我知道那里有我的救命稻草。
女子浑身赤裸,双峰挺立,但是身上密密麻麻的像是纹身一般,布满了通红的图像和文字,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女子胸口的那多白莲花,我是在哪依稀见过?
女子朝我走来,轻咦一下,随后自言自语道:“有意思,真有意思。”说着她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不知道是被她摔的眼冒金星,还是月光不足,我看这女子总是模模糊糊,不真切。
女子蹲在我身边,伸出手,露出那寸长猩红的指甲,轻轻的在我脸上滑动了一下,冰凉,我有些担心她把我英俊的脸庞给滑花了,不过接下这女子口中的话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真像啊!”她喃喃自语,说吧用手轻轻抚摸起我的脸,不过她手上还有粘液,弄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叮铃铃,那悦耳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离我已经很近了。
我身边的女子抬起头来,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她轻声哼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来,摸着我的脸,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不是呢?”
她这一低头,牙齿上的红线正好掉在了我的嘴巴里,我当时头脑一热,用牙咬住那红线,然后猛的转头,扑的一声,我感觉到那紧绷的红绳松了下来,红绳的那一头,沉甸甸的,想来那颗牙齿已经挂在了那头。
想象中那女尸发彪的样子并没有出现,等我扭过头来时,发现那赤身裸体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在我面前,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青布衫,脚上居然还穿着一双草鞋的男人!
由于这男子带着斗笠,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冰凉之意,如果让我形容一下的话,就是青石板上的那冰冷的气息。
我忍痛爬了起来,朝着那青衫斗笠男子身后看去,有影子,还好不是鬼,我张口道:“这位大哥,有没有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啊?”
男子并不答话,斗笠帽檐长,我甚至都看不到看的眼睛。
青衫男子转过身去,没有理我,朝着一边树林走去,走动之时,他身上丁玲作响,是刚才我听见熟悉的铃声,难道是因为这个男子,将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吓跑了?
我看了看手上从嘴里掏出的红绳,那根寸长的獠牙还在,不是梦。
我实在是不想招惹这个有些阴森的青衫人,识趣的收好那颗獠牙,然后找到下山的路,屁颠屁颠的下山去了,下山途中,那似有似无的铃声依旧在我耳边萦绕,似乎我还模糊听到一句有些渗人的切口。
但那时候我被自己拿到这颗牙齿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没有仔细听清楚。
等我兴冲冲的到了死人客栈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好在今天白天休息了一会,现在我除了腹中饥饿,精神头倒是还好。
癞皮狗和程以二见到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都是惊喜万分,程以二挽住我的胳膊道:“寅当哥哥,你好厉害,对了,那个僵尸有没有醒来?”
我张口道:“怎么没醒来!差点我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僵尸?”程以二眼神开始游离,李家大妹子这时候道:“我说的。”
好吧,对于这个像是僵尸一般的老太太,我丝毫没有争吵的欲望,李家大妹子继续追问道:“那东西跑了?”我点点头,道:“是啊,原本是湿尸,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个裸体女子,然后被一个人吓跑了。”
癞皮狗一听说变成了裸体妹子,立马颠颠围着我转起来,道:“裸体,裸体?”说着还用特别欣羡的目光看着我,尼玛,你看到湿尸之后,我保证你对那裸体美女没有想法。
李家大妹子道:“什么人?”明明是在问问题,但是她的强调丝毫没有起伏,我道:“一个斗笠青衣男子。”听了我的话后,李家大妹子僵硬的嘴角往后扯了扯,似乎是,笑了!
癞皮狗轻声来了句:“又活了一个……”
我转过头去,却是看见程以二还有李家大妹子正在狠狠的瞪着癞皮狗,似乎是怪他多说了话,什么叫做又活了一个?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抢使了?
还有,那个从血棺中爬起来的女子好像是说我长的好像谁,究竟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像是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一张又一张的大网向我扑来,我再次看向癞皮狗程以二,感觉他们两个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纱,再也看不透。
没由来的,我一阵心慌,瘫坐在了椅子上面。
程以二关心的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惊讶的道:“好烫!寅当哥哥,你发烧了吗?”
现在我浑身冒虚汗,身子像是一下子垮掉了,连张嘴都感觉费劲。
李家大妹子连看都不看我道:“三魂去了一魂了,在去一魂,连意识都没有了。”癞皮狗道:“那就赶紧的啊,千年的僵尸牙不都拿来了吗?”
我有些欣慰的闭上了眼睛,别管如何,他们两个还是关心我的。
之后我的意识就有些不清楚,感觉程妞在忙乎着什么,过了一会,又好像是看见了那个摔伤的老头抱着他家孙子来了,再然后是我看见李家老太太那僵直的脸庞,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朝我嘴巴里倒。
这东西入口很腥,粘稠,像是浓缩了的血液,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东西实在是太美味了,我咕咚咕咚的将这碗东西全部喝光,然后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不过我好像是听见了癞皮狗作呕的声音,算了,不管了。
喝了那东西之后,我身子忽冷忽热,耳边也传来阵阵的幻听,眼前的景象换了又换,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地方走路,又好像是见到了很多人,其中有好朋友赵帅,也有死人头,还有那个惨死在电梯上的女鬼,还有那个一直背对着我,带我们走路的白衣女鬼,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那人一个劲的催促我:“回去,快回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隐约感觉那男子面熟,不过想不起来,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依旧独行往前,那男子生气,狠劲的拉着我,大声喊道:“回去,快回去,再往前走,就回不了头了。”我木讷的看了看身边的这男子,突然这男子七窍开始流血,胸口凹陷下去,腹部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甚至连肠子都流出来,他惨叫得对我道:“回去!灵车!”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是他!是那个司机!我现在在哪,我是超哪走的?
这时候,我听见一句像是木锉摩擦发出的嗓音:“魂兮归来!”随即我想是溺水之人,啊呜的使劲吸了一口气,眼前人影晃动,影影幢幢,但最终渐渐清晰起来。
满脸关切的那时程以二,摇头晃脑有些戏谑的是癞皮狗,还有那僵尸一般脸上没有表情的是李家大妹子,还有那脸上红润,带着和善微笑的是,哎,这老头是谁?
老头张口道:“孙子,醒了啊!”我一阵恶寒,我爷爷过世多年,不是这样的啊!?
那老头说完之后,慈祥的冲着我伸手,作势要抱起我来,我赶紧朝着边上一躲,却发现自己左边躺着一个虎头虎脑,眼睛眨巴眨巴的六七岁小童。
吓死我了,原来是他。
程以二和癞皮狗见囧样,同时笑了起来,程以二道:“寅当哥哥,你现在没事了吧。”我左瞧瞧,又看看,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缺少零件,另外身上那被撞伤的骨头也完全不疼了。
我道:“没事了,神清气爽,连肚子都不饿了。”
癞皮狗似有所指的道:“那可是,你吃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我好奇道:“什么东西?”
癞皮狗和程以二只是笑,一旁的老者脸上表情有些古怪,虎头虎脑的小孩在他爷爷怀抱里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我苦笑一下,不再追问。
老者救治好了他家乖孙,就赶紧离开,离开之时,对我和李家大妹子千恩万谢,并且信誓旦旦的道:“以后用得到小老头的,尽管吩咐。”
我笑了笑,只是当做老头的客套话。
老头走后,我们几个重新回到了死人客栈,癞皮狗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应该快来了吧。”
李家大妹子依旧是那副腔调:“嗯。”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是我估计癞皮狗这次来死人客栈,应该就是为了找这个人。
叮铃铃,死人客栈外面铃声幽幽,随即一个阴森森的切口在天地间飘荡:“阴人过路,阳人回避,要避不避,阁下自理……”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九幽地府,冰冷阴森,让人仿佛是置身冰天雪地之中一般。
李家老太听见这声音之后,嘴角又是往后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走到死人客栈门口,将门打开,露出外面的场景。
随后,我就见到了一副只属于传说中的场景。
一个斗笠人,左手拿出一个铜铃,轻轻晃动,而他的身后,一纵队头完全用棕榈叶子包裹住的人双手平伸,足尖轻点,一蹦一跳的往前赶来,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色宽大的衣服,没跳动一步,都带起衣服飒飒作响。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这一队人由远及近,跳动向前,虽然我不会望气之术,但是也能感到那扑面而来的阴气。
赶尸,这就是传说中的赶尸。
不是说赶尸是假的吗,不是说前后有人用竹竿挑着么,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有看到他们中间有竹竿啊!
前面那个青衫斗笠人就是在山上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想到他居然是赶尸匠,我心里突然一慌,他的职业比起我这化妆收尸的还恐怖。
青衫带着身后的那一队尸体,踏着青石板,走着阴阳路,缓缓的朝着我们所在的死人客栈走来。
快到的时候,青衫人将手中的铜铃晃动了几下,发出几个奇异的音调,他身后蹦跳不止的尸体乖乖的收起了脚步,停在当场,这神奇的一幕让我咋舌不已。
靠的近了,现在已经能看到那一对尸体了,总共是6个,身上都是黑色的宽大长袍,像是寿衣,但是又不像,应该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做的衣服,这些尸体头上都被套着一个面部是棕榈叶,后半部分是灰色的尖角布帽,在棕榈叶上面,能看到一张黄色的符咒,黄符上朱红一片,显然是用朱砂勾勒。
在我还打量着身前那六个尸体的时候,赶尸匠青衫人幽幽的声音像是从腹部逼出来,他阴冷的道:“阴人借点,行个方便。”
李家大妹子干枯的道:“死人客栈,一日一钱。”说着她弯腰将那半米高的门槛卸了下来。赶尸匠从身上摸出七个铜钱,丢给李家大妹子,并不与她接触肢体。
李家大妹子退到了院子里,和我们站在一起,那赶尸匠手中铜铃一晃,阴森飘渺的喊道:“阴人过路,阳人回避,要避不避,阁下自理……”
李家大妹子那干枯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诸位回避吧,别冲撞了喜神。”
她口中说的喜神就是赶尸匠赶的尸体,虽然我心中十分想要看看这东西,但是还是硬生生的被癞皮狗和程以二拖回到了西边的屋子里。
进到屋子里,关上门,不一会就听见一阵整齐的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我知道,那是赶尸匠后面的尸体在跳动。
过了一会,那啪嗒之声消失不见,想来是那尸体已经安顿好了,那赶尸匠酷似鬼魅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天南地北走,从无落脚地,客栈留喜神,喜神莫为难。”喊完之后,他怪叫一声,发出了公鸡打鸣一般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我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周围那浓郁的令人发指的阴气消散了许多,一声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同时消散在了天地中。
此时癞皮狗扒拉开门,跑了出去,嘴里尖声叫道:“李家大妹子,李家大妹子,大侄子借给我了,借给我了!”
我和程以二跟了出来,看到癞皮狗此时高兴的晃尾巴围着李家大妹子还有赶尸匠,一脸的献媚。
李家大妹子没有说话,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青衫斗笠赶尸匠,过了半响,她干枯的道:“进儿,一路安好?”
那赶尸匠似乎是迟钝一般,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发出鬼叫之音:“嗯。”
从我出来之后,赶尸匠就一直盯着我看,这让我心中非常不舒服,虽然我看不见他斗笠中的眼睛,但是从他冰冷的声调和阴气森森的气质中就能推断出这货的眼睛肯定像是毒蛇一般,而现在,我就像是他眼中的猎物。
过了半响,赶尸匠突然朝我冲来,他手中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把将近三十厘米长的短剑冲我心脏扎来!是出突然,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那阴不拉及的赶尸匠手中的短剑快要扎到我的胸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我猛的往后仰去,我可不会铁板桥,这次直挺挺的仰面摔了过去,但是那赶尸匠中的短剑如同毒蛇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冲了过来。
这时候她们几个终于反应过来了,李家大妹子和癞皮狗同时尖声道:“住手!”而程以二小腰一拧,双手如同飞舞的彩蝶,飘而又飘的打在了那赶尸匠的身上。
借着这个功夫,我终于是得到了一丝喘息机会,话说我之前没少跟别人打架,正统套路我不会,但是这应变能力可不是盖的,在加上现在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好像是我的反射弧短了一些,反应比之前快了一些。
这些原因凑在一起,终于是让我找到了反击的机会,那人拿着匕首朝我插来,身子也趴了过来,我膝盖收起,砰的一声撞到了这赶尸匠的下阴处,别说我招式下流!我只是想活下去!
可是让我意外的,这赶尸匠身子颤都不颤,甚至连哼都没哼,剑尖不变,还是朝着我的心脏扎来,这货不是人,蛋碎了都不带皱眉头!
程以二怒喝一声,不知道要做什么,但那李家大妹子干枯的声音传来:“进儿,这是人,不是尸!”
刚才还动若脱兔的赶尸匠身子一下子定住了,手上的短剑距离我只有不到一公分,再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被直接开膛了!
赶尸匠从我身上站起,慢吞吞的道:“有尸气。”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道歉,还是给李家大妹子解释。
程以二将我从地上拉起来,银铃般的咯咯笑着,不过那笑声之中夹杂的怨恨不言而喻,笑罢,她一字一顿的道:“就算他是僵尸,你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惹毛了我,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客栈!”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程以二眉宇中的煞气已经冲天!
赶尸匠并没有搭理程以二,显然是想着贯彻好男不跟女斗这个理念。不过他真的是男的吗?现在看他的动作,丝毫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啊难道是太监?
癞皮狗这时候道:“李家大侄子啊,我这朋友中了僵尸毒,他也是干着跟你差不多的活计,身上自然有些尸气,说起来你们还是同行呢。”
赶尸匠拽拽的没有说话。
院子里一阵寂静,场面有些冷,说实话,我先前对赶尸匠的那敬重加好奇现在一点都没了,搞毛啊,杀人不犯法啊,见面就要拿刀子捅我,就算是老子抢了你老婆也不用这样吧,你说我身上有尸气,早干嘛了,刚才不就见到我了么?
赶尸匠慢吞吞的道:“娘,血棺开了,跑了。”我听了赶尸匠的话,心里有些吃惊,这两人居然是母子,怪不得,一个像是僵尸,一个酷似鬼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李家大妹子道:“嗯,我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我放掉的那个血尸,要不是我找人家拔牙,估计她不会这么快就出来吧?
癞皮狗接话道:“现在人彘出来了,血尸也出事了,群魔乱舞,天下大乱的时候就要来了。”紧接着癞皮狗话锋一转,道:“李家大妹子,你们也是门里面的人,不会不帮忙吧?”
李家大妹子干枯的道:“我李家势衰百余年,帮不上什么忙。”癞皮狗一听这话,有些着急,尖声道:“李家大妹子,你可想好,门规你可是知道的……”
李家大妹子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过了半响她道:“进儿行完这次脚,跟着他们去吧。”赶尸匠没有反驳,慢吞吞的应声。
我不知道癞皮狗说的门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群魔乱舞会怎么样,我现在就想,癞皮狗为什么要带着我来参加这个活动,还要,当初那个血尸见到我说好像一个人,那是怎么回事?
其实当时我将血尸的獠牙拔下来的时候,血尸杀死我或者不让我拔掉牙齿有很多方法,但是她为什么偏偏让我将其牙齿拔掉了?难不成,我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成?
想到这里,一辈子考试没有考过第一的我,忍不住心血澎湃。
程以二显然是对赶尸匠的无力很反感,她拉着我回到西面的屋子,不再搭理这些人。
进门之后,我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一暖,小姨子还是挺关心我的,我道:“程以二,没事,不要生气了,我问你一个事啊,癞皮狗所说的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程以二本来气鼓鼓的脸一下怔了一下,随即她脸上表情变了变,换了一张妩媚的脸凑了过来,道:“寅当哥哥,你一定是受到惊吓了,来我帮你揉揉。”说着她在我胸口开始画圈。
我苦笑一番,知道程以二不肯跟我说,自己只能闭嘴。
程以二跟我闹腾了一会,正色对我道:“寅当哥哥,我跟你说,上次交给你的口诀,你要加紧练哦,那个赶尸匠牛哄哄的,你要是练会了我们家的那个口诀,一定会打的他满地找牙!”
我见到程以二像是赌气孩子一般,道:“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对了,难道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三板斧吗?”我记得小说里好像是说过程咬金就会三板斧的,也不是什么抓鬼降妖的本事。
程以二小脸一红,娇嗔道:“寅当哥哥,你好坏,嘲笑人家,老祖宗会的可不是那三板斧,这些都是后来杜撰的。”我笑着点点头。
程以二见到我似乎是不相信的样子,她有些着急的道:“真的寅当哥,多少年了,我们程家的这套法门传女不传男,你还是现在还是第一个呢!”
我一听这话,立马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道:“这口诀是不是你姐姐偷来的?”
程以二轻轻皱了皱眉头道:“哪有,怎么会,那次你不是见到我娘了么,是她托我来送给你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我们两人的谈话,进来的是赶尸匠,他现在就依旧带着那个斗笠,身上鬼气森森。
程以二嘴巴不肯吃亏,媚笑道:“哎呦,这不是李家大公子吗,怎么了,又来杀尸了?”程以二声音媚极,但是话语刁钻,语气恶毒。
赶尸匠并没有被程以二的话语激怒,慢吞吞的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话音飘忽不定,还真的像是鬼叫一般,似乎是不经常道歉,赶尸匠转头就走,不顾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又道:“你若成尸体,我必杀之。”
我靠,这是什么人啊!
程以二恨恨的冲着赶尸匠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然后对我道:“寅当哥哥,没事,就算你成了僵尸,我也会保护你的!”想了想,她又继续道:“嗯,还有我姐姐。”
癞皮狗此时也冲进来,它道:“天快亮了,咱们等着赶尸匠将喜神送走之后,就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我对着里一点都不感冒,虽然我家是在农村,但不再荒野。
天微微亮时候,死人客栈就陆续来了一些人,而赶尸匠从大门进来的那门厅之中忙碌着,远远观望,发现左右门厅后面各有一个个的格子,大小一人多高,就像是立起来的棺材,而那带着棕榈叶,套着布条的尸体,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在尸体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点上了猩红的朱砂,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然后用五色布条绑紧。
而现在,赶尸匠做的事情,就是讲尸体上的朱砂黄符取下,然后收到自己的腰间青黑的袋子里,而被他收掉黄符的那些尸体,无一例外的都软倒在那个格子里,不能在站立。
不消一会,赶尸匠将六具尸体收拾完毕然后用他特有的飘忽鬼音道:“恭送喜神……”
随即他吱呀一声,将死人客栈的门打开,我放眼望去,外面居然有许多挂白的送葬人,显然是接喜神回家的人,看来这应该是周围村子的人。
赶尸匠闪到一边,将路让开,那些挂白的人陆续抬着棺材超死人客栈里走,在门板后面找到自己家人的尸体,开始嚎啕大哭,待到所有人将棺材抬到了院子里面,赶尸匠横抱着那原本站立的喜神一一放到棺材之中,然后取出毛病,沾上朱砂,在尸体眉心处画一个玄奥的符号。
这比起我们入殓方便多了,不过过程有些艰辛,那村子里面还不兴火化,待到赶尸匠将事情弄毕,棺材板一盖,麻绳一捆,众人起了棺材,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的村子走去。
此番就没了赶尸匠的事情,那望风堪舆的伙活计,想来村子里早就找人收拾好了。
待到那写喜神离开,赶尸匠才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一直好奇他容貌的我,赶紧得空一瞅,眼睛都直了。
倒不是说赶尸匠是个貌美如花的男子,而是,赶尸匠实在是太丑了,整个脸上居然会有一个米子的伤疤,从眼角道下巴,那些伤疤上面的肉都往外翻着,颜色跟肤色差不多,应该是受伤很久了,除此之外,赶尸匠的肤色很白,一种极其病态的白,像是很久不见阳光一般。
其实仔细看的话,他的星目浓眉,眼神发亮,绝对是一个极品帅哥胚子,只是他脸上的这些伤疤太过狰狞了。
癞皮狗在一旁呜呜的尖叫了两声,我才想起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赶紧收回了目光,恰好这时候我看见癞皮狗叼着三个金叶子,冲着一旁的李家大妹子摇头晃脑,李家大妹子弯腰收下,癞皮狗道:“不欠你的,没有坏你规矩,行了,走了!”
说着它雄赳赳气昂昂的跳出了死人客栈的门槛,我和程以二跟着出来,那个叫做李进的赶尸匠进到了那个神秘的东屋,应该是取什么东西去了。
我蹲下身来,用手指头戳了戳癞皮狗,然后翻了翻它的皮毛,嘀咕道:“哪里来的金叶子?哪里来的?”癞皮狗被我翻的心烦,张口朝我咬来,可是到了一半,似乎他感觉到了这样做很像是狗,连忙停下了嘴巴,白了我一眼道:“事成之后,我少不了你的,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说完这话,癞皮狗像是土大款一般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尾巴,那狗眼也是斜着偷偷超程以二看去。
我回头朝着死人客栈看去,恰好看到赶尸匠双膝下跪,冲着李家大妹子深深拜下……
三人一狗顺着小溪往前走,我注意到赶尸匠背着一个大大的将近一米的包裹,方形,用布条缠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程以二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想着什么,癞皮狗倒是兴高采烈,不住的尖声说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的时候憋坏了,至于赶尸匠,他一直都是那副阴森半死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肯说。
大概是顺着河流走了一个小时,在我们面前,终于是出现了一个寨子,一个依山傍水的寨子,没有去过湘西的人是不能领会到那里的山清水秀如同一幅风景水墨画,不能领会那里的山弯水转十八盘,我们离开的那个死人客栈虽然山好水没,但是阴气极重,人身处在那里,基本上是感觉不到山水之美。
但是眼前的这个寨子,真的,一瞬间就让我喜欢上了,感觉又会爱了呢!
清可见底的水池中柳条垂下,不时有水鸟飞落,水里倒影着的,是这方灵秀的天地。
碧绿的河水旁边,竖着一跟跟大腿粗心的木棍,这些木棍支撑探到水面上的房基,房基座是用石头垒砌而成,就算是泡在水中,坚挺一两百年也不成问题,水边的房子大都是两三层高,像是古代宫殿建筑,房顶棚起倾斜用绿瓦铺成,一层层细密的绿瓦像是鱼鳞一般错落有致,在水光中,在阳光下,轻轻的柔柔的泛着幽光。
这些房子一个挨着一个,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一个凸起的房顶,以为是到头了,但是你点起脚一看,惊喜的发现后面还有一排排紧靠着的房子,再加上房子里飘出的袅袅炊烟,人气,生气,简直就是扑面而来。
这寨子三面环山一面水抱,我和程以二,再河水的另一边,对着这如同泼墨般的山水惊呆了。
好半响,我才听见癞皮狗念念叨叨:“多少年不来了,还是这么美!”
我木讷的问道:“你很久之前就来过这?”癞皮狗尖尖的语调中居然多了一丝沧桑:“没来过这,但是见过这苗疆的风水画。”
严格意义上来说,湘西这边并不算是苗疆,就算是有苗族,也大多是汉化了的熟苗,所以,癞皮狗说的应该是去过苗族自治州那里。
对面土家族人好像是看到了我们,冲我们摆了摆手,其实我见到炊烟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现在看见人烟,我几乎是满脸的泪啊!
我拼命的舞动着手,直到胳膊都酸了,对面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那个撑船人才摆动着手里的长蒿,滑动着脚下的竹排,朝着我们靠过来。
其实在我们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座桥,但是我实在懒得慌,不想走过去了。
撑船的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斗笠,身上穿着一个没袖的花花绿绿的坎肩,张开嘴巴,露出一口黄牙,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说完之后,他用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赶尸匠,似乎很惧怕的样子。
我一愣,这说的什么,听不明白啊,立马转头朝着赶尸匠看去,心想着,你是当地人,怎么也得懂吧?
可是赶尸匠眼睛直视,丝毫不理会我们的尴尬,我估摸着癞皮狗可能会知道话什么意思,但是在外人面前,它不敢说话。
我挠了挠头皮,道:“我的,想要过去的干活。”说着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岸,我这酷似日本人的描述,差点让旁边的程以二笑岔了气,不管什么阶段的男人,对美女的免疫力都是低下的,老大爷看着笑靥如花的程以二,挥了挥胳膊,往后站了站示意我们上竹排。
我抱着癞皮狗先跳了过去,然后拉着程以二的手将其拽了过去,在看赶尸匠时,我居然发现他围着河岸走了起来,并没有上竹排。
而那个掌蒿的人,似乎就像是没看见赶尸匠一般,撑着竹排晃晃悠悠的朝着河对岸靠去。
掌蒿人好客,见到我们两个是外族打扮,在船上一个劲的跟我们说道什么,露出自己由于抽烟而熏黄的牙,至于我们能不能听得懂,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水路不长,不一会,我们几人对面,我在身上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脸上微红,我真心就剩下了五块钱的零钱了,剩下的就是250了来时候的车票还是我买的!
那个掌蒿人见到我拿出钱,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嘴里叽里咕噜,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我也看懂了,人家这是不稀罕要我的钱,好人,大好人啊!
我将钱收起来,准备对掌蒿人说几句感谢的话,但是看见掌蒿人的脸上表情急转,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他不自觉的转过头去,撑蒿离开。
我和程以二面面相觑,我嘟囔道:“这老头咋了,像是见鬼一般?”说着见鬼,我回头一看,那半死不活的赶尸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撑蒿人居然是在忌讳赶尸匠?!
我们四个朝着寨子里面走去,寨子里面的道路都是用小石板铺成,走在上面倒也舒服,寨子里面偶尔会有人在门口坐着,见到我们这些外乡人,友好的冲着我们打着招呼,不少穿着艳丽的孩童,兴冲冲的朝着我们跑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跟大家说些话吧,憋在心里很难受。
跟在黑岩的朋友们或许看见了,明天这本书就要上架了,也就是收钱了,千字三分,一章九分钱,不到一毛,或许很多人不是因为钱多少,只是觉得看东西收费有些不理解。
我不是当了婊子再来立牌坊的人,收费了,确实自己感觉自己矮了人一截,这种感觉很难受。
如果真的再让我选择,我不会签约黑岩,我只在天涯发,自己想写多少就写多少,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起码那时候没有心理负担。
但现在不行,我有压力了,我是一个应届毕业生,本来从校园到工作岗位就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现在,每天要抽出将近九个小时来码字,其中还有很多时间都是上班偷着码子的,希望我头头不看我写的小说。
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很久没有去看书评区了,怕自己难受。
哎,天涯不会断更,只会比黑岩慢一点。
憋得慌,给大家废话一下。
每天坚持一件事,尤其是困难的事,真的很难,活着,就很难。不说了,再贴一章。
说着不管我们,自己一个人就朝着寨子里面走。
癞皮狗尖叫一声:“李家大侄子,你慢些,等等我们,你们本来就有些误会。”
那赶尸匠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癞皮狗见拦不到他,对我们道:“赶紧捧上水来,洗干净自己的手,咱们回去。”
我不知道癞皮狗为什么让我们这样做,但还是依照他所说的,拘起水来,洗干净自己的手,追上前面的赶尸匠,朝着寨子的后面跑去。
现在寨子里面的人流已经没有几个,其中有人出来,也是拿着火把急冲冲的朝着后面跑去,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几个外来人又回来了。
在路上,癞皮狗压低声音对我道:“这加卡老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蔼,否则就不会给你们下蛊了。”
我想起那次身上自己冒虫子的往事,忍不住的恶心,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下蛊不是苗族人吗,他一个土家族人,怎么会下蛊?”
癞皮狗忧心忡忡的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土家人敦厚善良,虽然也信奉大巫,但是对于那养蛊侍虫之类,很抵御,再说了,两族之间好像还有仇怨,怎么苗疆的养蛊之术会留到土家这里来?”
我道:“那现在我们身上中的蛊解掉了吗?还有,你确认是蛊术?”
癞皮狗对于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它道:“你摸摸自己肚脐下方,是不是有一肿块?”我一摸之下冷汗直流,一旁的程以二同时惊呼起来,癞皮狗道:“这是疳蛊,是用一些蛇虫肉末放到饭菜之中,让你们吃了,腹中积蛊,不过,加卡老爹并不想要你们性命,下的量不多,只是让你们腹泻几次就好,这东西性热,刚才用凉水一冲,基本上就没事了。”
听了癞皮狗的话,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没想到下午爽朗跟我聊天的加卡老爹,居然会下蛊害我们,我们可是无冤无仇啊!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冲到加卡老爹那里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无凭无据,怎么问?一时间,我心里竟然有些委屈,我可是把你当成忘年之交的啊!
不过癞皮狗的下一句话不知道让我是悲是喜,它道:“你现在中了尸毒,还有什么比你身上的毒更厉害,一般的蛊,除了金蚕蛊之外,你就算是中了也死不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说过吗,你现在身上有九牛之力,只是你不懂利用罢了,尸毒再让你寿命减少的时候,同样赋予了别的能力。”
程以二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寅当哥哥,别忘了我交给你的口诀,你若是八臂俱开的话,说不定就能压住尸毒了。”
癞皮狗喉咙里咕噜两声,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一直没有说过,程以二那次神秘兮兮的跟我说的口诀叫做八臂八脉破力决,我真心不知道拿这种改出现在武侠小说中的口诀怎么办,况且,这拗口的文言文到目前为止,我只能背下来。
前面,出现了拿着火把背对着我们的一群人,是寨子里面的那些青壮年。
这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狼嚎之音,嗷呜———狼嚎之音出现后,寨子里面的人开始慌乱起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怒喝一声,将寨子里面人的声音压了下去,是加卡老爹,加卡老爹语速极快,似乎是在吩咐什么,前面的拿着火把的人群,渐渐的分散开来,围成了一个半圆,似乎是在等待山上什么东西出来。
癞皮狗能听加卡老爹的话,它在一旁道:“加卡说不要慌张,只是一只狼罢了,大家分散开,围起来,我自己上山将那畜生砍了。”
我记得今天饭卓上,加卡老爹说过他自己宰了一只狼,现在又要去,真不愧是一条汉子!
癞皮狗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它道:“狼这东西记仇,搞不好这只狼就是加卡惹来的,他老小子没办法,干脆先把这活揽下来,就算是待会没有杀掉狼,村民也不好说什么了,退一步说,他就算答应了,上山上随便一走,谁知道他有没有遇到狼,这加卡,是个人物!”
我敬重加卡老爹是个英雄,帮他辩解道:“你不会想些好的啊,不要总以为别人那么有心计。”
程以二道:“想来是有人,不,有东西对加卡老爹英雄气质嫉妒了,所以才逞逞口舌之利吧。”她一直对癞皮狗不大友好,逮到机会就挖坑癞皮狗。
癞皮狗翻了翻眼睛,刚想要说什么,但是前面的加卡老爹又大声说了些什么,癞皮狗道:“加卡要带着人上山,走咱们也去。”
我第一个不赞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好奇?”
一直不说话的赶尸匠慢吞吞,飘乎乎的鬼音传来:“杀尸!”
癞皮狗此时已经朝着山上跑去,绕开前面尖声道:“山上说不定有宝藏哦。”
等等我,这次我比谁都积极,程以二在后面摇了摇头跟上。
加卡老爹带着四个人往山上去,我们绕过前面的人群,跟了上去,不敢跟太近,他们个个是天生的猎人,要是跟太近了,肯定会被发现。
山上不时传来狼嚎之音,还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这山上应该是有狼群,事情有些难办。
突然间,狼嚎之音急促起来,就在我们正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紧接着,接连四声惨叫从前方传来,这声音很是凄厉,但立马戛然而止,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我鼻子抽吸了一下,心跳加快了几分,张口道:“血腥味,出事了!”
由于我身上的尸毒,我现在对于血腥味极其敏感,甚至比癞皮狗这只狗都要敏感。
我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像是鬼魅一般飘过,是赶尸匠。
血腥味越来越浓,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我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吐沫。
由于尸毒的原因,我现在体能很好,夜间的视力也变得非常好,我能看到前方赶尸匠像是鬼魅般飘忽的身影,在他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
我心里暗叹一声,看来是加卡老爹凶多吉少了,赶尸匠先赶到了那尸体旁边,但是停也没停,直接朝着前方追去。
我跑到那些人跟前,仔细看了一下,一共四个人,现在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上一大块血肉模糊,撕烂成一大个伤口,汩汩的流着鲜血,怪不得他们叫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嗓子被生生的咬断了。
四个人死状一样,都是被咬断了脖子,不过有些让你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的胸口同样也是一片殷洪,我凑过去看,胸口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心,被挖走了。
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这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惨叫之声,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一下袭击四个人,要真是狼的话,怎么还会挖心?!
我朝着赖皮狗和程以二看去,他们两个都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对了,我记得赶尸匠上来时候,好像说杀尸,难不成是某个成精的尸体所为?对了,一定是这样,除了那种超自然能力,我还真想不出谁会这么厉害,这么凶残。
那加卡老爹呢,难道是被那个凶尸给抓走了?他肯定不会是凶尸,要是他是的话,赶尸匠早就拿着刀子将其给捅了。
想这么多没用,我们赶紧往前追去,而那脚程快的赶尸匠,早就不知道去到了哪。
跑着跑着,癞皮狗突然尖叫一声,停下!我们和程以二停下之后不解的看着癞皮狗,癞皮狗来回张望,喃喃道:“好像是有东西跟着我们。”
果然,在我们停下之后,身后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脚步轻巧,像是有人在踮着脚冲我们走来。
不一会,在我目力所及之处,我看到几个黑影,这些黑影像是小牛犊大小,但是眼上泛着幽幽绿光,是狼。
我连忙将程以二拦在身后,问道:“程以二,你会爬树吗?赶紧上树。”程以二纳闷道:“为什么要爬树?”
癞皮狗尖声道:“因为,有狼。”
说话的当口,这些狼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我们困在里面,我头皮一阵发麻,这狼各个有小牛犊大小,獠牙外漏,爪子锋利,嘴里的滴答着涎水,泛着绿光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我们三个。
我总算知道那四人为什么同时毙命了,遇到这种畜生,怎么逃的掉?
没有想象中的对峙,那六七头畜生见到我们只有两个人嗷呜叫了一声就扑来上来,我眼睛泛红,对着身后的程以二道:“赶紧上树!”
说着我蹲下身子,作势要捡起石头砸这些狼。
犬科类动物对这种动作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所以,我弯腰之后,那些狼全部停下了脚步,但紧接着它们身子一跳,化成一道黑影,冲着我扑来。
我不知道身后的程以二爬没爬上去,不敢闪躲,见到那狼冲我扑来,手里摸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朝着那狼的脑袋砸去。
被僵尸毒温养的我身体素质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砰的一下,那石头直接在狼头盖骨上炸开了花,那狼惨叫一声,歪倒一旁,但是并没有死去,这东西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就算是脑盖骨被掀开了都死不了。
我刚将那个狼给砸倒在地,就感觉自己小腿一阵阵刺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狼已经咬住了我的小腿,它嘴巴极大,现在已经整个将我腿塞了进去,这小牛犊大小畜生咬合力肯定大的惊人,万一咬实,我这小腿骨肯定就断了。
关键时候我身子猛地往下一趴,整个人压倒在那狼身上,这东西看起来大,但都是毛衬托的,被我一压,这狼四腿打颤,一下子趴了下来,我正对着狼的腰,想都没想,我张口就冲着它的脊椎骨咬去。
咔哧一声,我身下的那之狼发出一阵惨呼,身子抽搐了几下,随即不动了,我站起身来,吐出那一嘴的毛还有狼的脊椎骨,要是现在给我照张相,我就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恐怖,脸上青白一片,脸上起了一层绒毛,指甲变长,毛发变硬,嘴里獠牙凸起,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僵尸!
等我吐出嘴里的毛时候,我想回头看一眼程以二上树没有,可是看到眼前黑影一闪,随即一股腥臭的味道冲到我的鼻子里面,这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可是还没等我缅怀一下过去呢,眼前的那个黑影居然身子一飘,直接冲我身子上面飞了过去,而周围那些狼发出呜呜的惨叫之音,像是狗一般夹着尾巴逃窜而去。
我看到身后的程以二笑面如花,她没有上树!?
程以二冲我笑道:“寅当哥哥,你是不是担心人家?要保护人家?”我有些发怒,吼道:“你怎么没上树,要是伤了你,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程以二神色一黯,道:“为什么要跟我姐姐交代?”
癞皮狗此时又不知道在哪里钻了出来道:“你还担心她?人家可比你厉害多了。”
我回头一看,刚才差点咬到我脖子的那之狼正在半空中哀呜,它脖颈之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将近透明的小姑娘提着它,是那次我见到的萌萝莉!
小萝莉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回眸冲我一笑,明眉皓齿,宛如洋娃娃一般。
小萝莉还在冲我笑着,抓着狼的那手猛的一松,巨狼从空中掉了下来,我心里还想着那四人的惨死,一个快步走了上去,一个横扫退,直接将那未曾落地的巨狼踢到了一个巨树之上。
巨狼从树上溜下,口鼻出血,随即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走了几步,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显然是活不长了。
我在回头的时候,那个鬼萝莉已经消失不见了,程以二白了我一眼道:“寅当哥哥,你凶人家,人家不高兴了。”
我见到程以二没有不高兴,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哎,那个小萝莉呢,怎么又不见了?”
赖皮狗尖声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
程以二到底没有跟我说鬼萝莉去了哪。
找到赶尸匠的时候,他正趴在一个土坡后面,小心的往前面看着,见到我们三个过来,他转过身来,冲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三个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在那小土坡后面,露出小半截脑袋,看着。
土坡前面是一个泥浆池子,有点像是沼泽,不过这个泥浆池子有些怪异,里面的泥水居然是隐隐泛着红光,在边上的一些淤泥砂石同样发红,像是有血在地里面透出一般。
这个池子周围没有树木,方圆五米,在池子的正前方,是一个矮小,但是挺拔的老头,加卡老爹。
此时的加卡老爹不再是那个慈眉善目,脸上憨厚的老爹,他手上,胸口上浸满了大片的血迹,在他脚下,有四个不在跳动的心脏,而他现在正跪在那个泥浆池子边上,嘴里像是叫魂一般发出呓语。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来我以为是加卡老爹被凶尸抓走,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故意将土家族人带上山来,挖走了其心,现在,像是搞什么祭祀。
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加卡老爹连自己寨子中的人都舍得杀后挖心,对于我们这些萍水相逢的人下一些蛊也就想当然了。
我心里发寒,不知道加卡老爹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嘴里的叫魂之音越发的嘹亮起来,而他跪向的那个泥浆池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
那冒出的一个个泡泡带着一股股殷红的泥水出来,看起来很诡异,加卡老爹见到池中有反应,立马将面前的一个人心扔进了泥浆池子里面,池子里面的那血泡冒的更多了,泥浆开始蠕动起来,在我这角度,能清楚的看到,泥浆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朝着那个人心游去。
加卡老爹一股脑的将面前的人心统统扔到了泥浆池子里面,那池子里面就像是翻了天一般,咕噜咕噜的大片大片的带着血泥浆往外窜,其中一块直接溅到了加卡老爹的身上,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翘首冲着泥浆里面看去,等待着什么。
血色的泥浆正中开始冒出一个凸起,渐渐的,这个凸起高了起来,我吃惊的发现,这个凸起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不多时,这个东西从泥浆中完全冒了出来,一个满身血色泥浆的人形怪物,踏着泥浆,一步一步的朝着加卡老爹走去。
加卡老爹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他站起身子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听到沙沙风吹树叶的响声,在我目瞪口呆之中,加卡老爹身边窜出了无数条十几厘米长得翠绿小蛇,还有黑压压的蜘蛛,蜈蚣,蝎子,我头皮发麻,看来赖皮狗所说加卡老爹玩蛊是真的!
幸好我们是在泥浆池子的后面,这些虫子没有在我们这边冒出来。
当泥浆中的那怪物踏上岸边的那一步,加卡老爹嘴里发出一声怪叫,他身边周围的那虫群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那泥巴怪物扑去,而此时,我们身边一直不动的赶尸匠也出手了。
他直接从土坡上跳起,像是飞一般越过那五米多宽的泥浆池子,冲着那泥巴怪物踹去,加卡老爹见到半路杀出的赶尸匠,脸上厉色一闪,怪叫一声:“是你!”
赶尸匠没有搭理加卡老爹,嘴里阴冷飘忽的说道:“养尸地出来的孽畜,该杀!”这声音飘飘忽忽,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女性的柔软,但是里面的杀意却让人胆寒。
赶尸匠一脚将那泥巴怪物踹到了地上,右手不知道什么手已经多出了那把短剑,加卡老爹嘴角一抽,道,杀生刃!
何为杀生刃,并不是说杀过人的道具就能成为杀生刃,这种东西至少得杀过很多的人,刀具上面滋生出一股煞气,比起屠夫的杀猪刀,这东西简直就是神器!这种东西古时候一般都是大将的佩剑,现在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加卡老爹驱动的那些虫蚁已经将人形的泥巴怪物给包围了起来,而赶尸匠手里的杀生刃化成一缕寒芒,冲着那人形怪物的心窝扎去。
加卡老爹连忙催动着那虫蚁朝着赶尸匠扑去,可是赶尸匠眼也不眨,刀势依旧,眼看着就要插到了那泥巴怪物的心脏上。
就在这时,我们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厉啸,这声音是如此之大,震的那些虫蚁纷纷掉落,我们几个站着的,站立不稳,纷纷倒了下来。
而赶尸匠手里的刀刺歪了,只是插到了泥巴怪物的腹部。
我再抬头看去的时候,眼睛一抽,那泥巴怪物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这人的脸我好熟悉,正是那次被我拔掉牙齿的血尸!
赶尸匠拔出杀生刃,手腕一翻,一言不发,朝着那女子杀去,赖皮狗此时也道:“快留下这个血尸,她已经成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