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怎么样？”瑶瑶问我。
我转头看了看房间外面站着的服务员，她正探头探脑地往洗手间里看；于是示意瑶瑶先出去再说。
走出了房间，看着服务员关了门，我们一连声地表示谢意。各种赞美的话，但凡是能用上的都像是掏心窝子一样从我们尤其是瑶瑶的嘴里说出来。直说得服务员的脸红透了，头低到了胸口上，我都恶心了，瑶瑶还没停住，自问自答地赞扬着。
“你们真逗，”服务员低着头笑了一声，我听得出来这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可能像我们这样能夸奖女性的人她还见得不多，“小事一件，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也挥了挥手，让瑶瑶差不多得了。
出了招待所，瑶瑶问我是不是干脆报警算了。
我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警察基本都是极为现实主义的人，别说我们现在既没作案现场，又没有任何财产人身损失。就算是我们真有啥问题了，警察来了怎么跟人家讲前后的细节？没准人家听完就直接把我们送精神病医院了。
更何况目前一根头发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大概猜测，昨晚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从通过洗手间的通风夹层偷偷溜进了我们房间，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她的计划应该是流产了。
“那怎么办？”瑶瑶问。
“我觉得如果推测成立，那么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耗费如此大的功夫进房间来，结果啥事也没干成，那肯定是心有不甘的。我总觉得她肯定还会再来，我们小心点就能逮住她。”我说，现在关键的还是老村长真正的大儿子——古国真这个人，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衡阳。
对于我说的瑶瑶表示赞同，并且赞叹说这么久以来这是我发表的对于女性议论中最为中肯的一段。作为有实际操作经验的人，他表示我这段话绝对不仅仅是理论。
灵官殿并没有正规的汽车站，往路边一站等有大巴来了招手即停。为了不被干事发现，我们又特意走出了镇中心，在路边人不多的地方站着等。
经过这里的大巴车并不多，去衡阳的更少。拦了好几趟车，司机都说去不了。
天上还飘着雨，我和瑶瑶没遮没挡地站着更是觉得烦心。开始我们还互相瞎逗一阵，到了后来两人就只剩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了。
等了大约半小时左右，从路前方走来一个拎着鼓胀的塑料编织袋的老头。可能是看我们在这里等车，他也就干脆停下来站着和我们一起等。
老头抽着烟，用本地话问了我们一句什么。我也听不懂，只好笑笑不作回答。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一辆车前窗上纸牌子的面包车从灵官殿镇的方向开了过来。这车开得不快，我清楚地看到牌子上写着“衡阳”两个字。
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公共交通往往运力不足，因此这种蓝牌车也就很有市场；在相关部门难以触及的地方，这也很常见。
我看看边上不断反复站起蹲下的瑶瑶，知道再等下去我们的忍耐力都会突破极限。因此，一伸手就把车辆车给拦了下来。
刚要抬脚上车，我身旁的那个老头却背着大编织袋提前一脚走了上去。
“难道他也要去衡阳？”我心里说道。
这辆面包车可能也是刚刚从镇上开出来，还没有载到乘客。因此，尽管被老头抢了个先，座位还是大把的。
车子开动不久，可能是觉得自己领着大包坐在单人椅子上太拥挤，老头又挪了位置，直接换到了我们前排。
我忍着那包里发出的一股酸臭的汗气，尽量往旁边挪了挪。瑶瑶却触了触我问道：“毛哥，你有没有觉得，这车好像越开越快啊？”
我一门心思都在那老头身上，对于车子的情况倒根本没有注意。这时候朝窗外看过去，才觉得车速是在逐渐加快；不过，这种面包车发动机本来就不行，再加上年月久了所以加速不是十分明显。
不过，照我在深圳北环路上的习惯速度来看，其实目前这车还没有超过 60 公里。
“快就快吧，也省得浪费时间。”我随口答了一句，实在是受不了前座贴着的那个大包袱的馊臭味，于是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坐凳其实只沾了个边。
可能是由于抢档加速的原因，面包车突然抖了一下，速度再上了一个档次，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充斥着车厢。
这一抖差点把我从座位颠下来，身子跟着猛地向上一抬。
就在这一起一伏之间，我突然看到右前方的车窗外有好几个人正站在路边，提着大包小包地朝这辆车招手。
这车速度刚起来，不知道它刹车性能怎么样。未免受伤，屁股刚沾上凳子边，我一把紧紧地拽住前面的椅背。
然而奇怪的是，司机并没有刹车，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而是继续轰着油门越过路边的人往前开去。
这种情况显然不太正常，我和瑶瑶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司机究竟是抽什么疯。
乡间公路的修整情况绝对不理想，在这样的路况上奔驰，这种避震无限趋近于零的国产面包车晃得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不但是发动机的声音，车厢内各种吱吱呀呀的声响也不绝于耳。
我和瑶瑶紧紧抓着扶手，身体跟着车子上下颠簸，感觉着司机还在一次又一次地换档加速。
“毛哥！快他妈要司机停下！”瑶瑶坐在靠窗的一边憋了好长一阵，终于忍不住了冲我大声喊。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提醒司机注意安全，尤其是每次弹起来我都能瞥见车窗外狭窄的道路边缘离车子已经越来越近。只不过，我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被甩倒在地，全身紧绷根本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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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在这样的状态下究竟跑了多远，凭感觉我知道现在的速度已经到了面包车的极限——当转过一个并不急的弯道时，这面包车居然出现了明显的甩尾现象。我眼看着左手边的玻璃窗外一块突出在路旁山体上巨大儿乌青的石块离我们越来越近。以致于我居然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凹陷和突出的各种纹路。
“小心！”我大叫一声。
话音还没落，那石块已经撞上了汽车的左侧，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旁边的窗子瞬间碎成无数的小块，向我们这边泼水似地撒过来。
撞击的力量很大，车身跟着猛烈抖动，根本不允许我用手遮护头部。我双手依旧抓着扶手，只能紧闭双眼侧过头去任由玻璃碎片向身上砸来。
手臂和脖子上闪过几道极热的感觉，我知道肯定是被玻璃渣划破了。我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势，抬头就看到车子正斜着没头没脑向路边冲过去。
“完了，这司机是要杀人！”我心里猛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因为透过前窗的玻璃路边那条几近干涸的大水沟已经展露无遗。
“怎么样？”瑶瑶问我。
我转头看了看房间外面站着的服务员，她正探头探脑地往洗手间里看；于是示意瑶瑶先出去再说。
走出了房间，看着服务员关了门，我们一连声地表示谢意。各种赞美的话，但凡是能用上的都像是掏心窝子一样从我们尤其是瑶瑶的嘴里说出来。直说得服务员的脸红透了，头低到了胸口上，我都恶心了，瑶瑶还没停住，自问自答地赞扬着。
“你们真逗，”服务员低着头笑了一声，我听得出来这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可能像我们这样能夸奖女性的人她还见得不多，“小事一件，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也挥了挥手，让瑶瑶差不多得了。
出了招待所，瑶瑶问我是不是干脆报警算了。
我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警察基本都是极为现实主义的人，别说我们现在既没作案现场，又没有任何财产人身损失。就算是我们真有啥问题了，警察来了怎么跟人家讲前后的细节？没准人家听完就直接把我们送精神病医院了。
更何况目前一根头发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大概猜测，昨晚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从通过洗手间的通风夹层偷偷溜进了我们房间，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她的计划应该是流产了。
“那怎么办？”瑶瑶问。
“我觉得如果推测成立，那么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耗费如此大的功夫进房间来，结果啥事也没干成，那肯定是心有不甘的。我总觉得她肯定还会再来，我们小心点就能逮住她。”我说，现在关键的还是老村长真正的大儿子——古国真这个人，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衡阳。
对于我说的瑶瑶表示赞同，并且赞叹说这么久以来这是我发表的对于女性议论中最为中肯的一段。作为有实际操作经验的人，他表示我这段话绝对不仅仅是理论。
灵官殿并没有正规的汽车站，往路边一站等有大巴来了招手即停。为了不被干事发现，我们又特意走出了镇中心，在路边人不多的地方站着等。
经过这里的大巴车并不多，去衡阳的更少。拦了好几趟车，司机都说去不了。
天上还飘着雨，我和瑶瑶没遮没挡地站着更是觉得烦心。开始我们还互相瞎逗一阵，到了后来两人就只剩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了。
等了大约半小时左右，从路前方走来一个拎着鼓胀的塑料编织袋的老头。可能是看我们在这里等车，他也就干脆停下来站着和我们一起等。
老头抽着烟，用本地话问了我们一句什么。我也听不懂，只好笑笑不作回答。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一辆车前窗上纸牌子的面包车从灵官殿镇的方向开了过来。这车开得不快，我清楚地看到牌子上写着“衡阳”两个字。
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公共交通往往运力不足，因此这种蓝牌车也就很有市场；在相关部门难以触及的地方，这也很常见。
我看看边上不断反复站起蹲下的瑶瑶，知道再等下去我们的忍耐力都会突破极限。因此，一伸手就把车辆车给拦了下来。
刚要抬脚上车，我身旁的那个老头却背着大编织袋提前一脚走了上去。
“难道他也要去衡阳？”我心里说道。
这辆面包车可能也是刚刚从镇上开出来，还没有载到乘客。因此，尽管被老头抢了个先，座位还是大把的。
车子开动不久，可能是觉得自己领着大包坐在单人椅子上太拥挤，老头又挪了位置，直接换到了我们前排。
我忍着那包里发出的一股酸臭的汗气，尽量往旁边挪了挪。瑶瑶却触了触我问道：“毛哥，你有没有觉得，这车好像越开越快啊？”
我一门心思都在那老头身上，对于车子的情况倒根本没有注意。这时候朝窗外看过去，才觉得车速是在逐渐加快；不过，这种面包车发动机本来就不行，再加上年月久了所以加速不是十分明显。
不过，照我在深圳北环路上的习惯速度来看，其实目前这车还没有超过 60 公里。
“快就快吧，也省得浪费时间。”我随口答了一句，实在是受不了前座贴着的那个大包袱的馊臭味，于是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坐凳其实只沾了个边。
可能是由于抢档加速的原因，面包车突然抖了一下，速度再上了一个档次，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充斥着车厢。
这一抖差点把我从座位颠下来，身子跟着猛地向上一抬。
就在这一起一伏之间，我突然看到右前方的车窗外有好几个人正站在路边，提着大包小包地朝这辆车招手。
这车速度刚起来，不知道它刹车性能怎么样。未免受伤，屁股刚沾上凳子边，我一把紧紧地拽住前面的椅背。
然而奇怪的是，司机并没有刹车，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而是继续轰着油门越过路边的人往前开去。
这种情况显然不太正常，我和瑶瑶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司机究竟是抽什么疯。
乡间公路的修整情况绝对不理想，在这样的路况上奔驰，这种避震无限趋近于零的国产面包车晃得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不但是发动机的声音，车厢内各种吱吱呀呀的声响也不绝于耳。
我和瑶瑶紧紧抓着扶手，身体跟着车子上下颠簸，感觉着司机还在一次又一次地换档加速。
“毛哥！快他妈要司机停下！”瑶瑶坐在靠窗的一边憋了好长一阵，终于忍不住了冲我大声喊。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提醒司机注意安全，尤其是每次弹起来我都能瞥见车窗外狭窄的道路边缘离车子已经越来越近。只不过，我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被甩倒在地，全身紧绷根本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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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在这样的状态下究竟跑了多远，凭感觉我知道现在的速度已经到了面包车的极限——当转过一个并不急的弯道时，这面包车居然出现了明显的甩尾现象。我眼看着左手边的玻璃窗外一块突出在路旁山体上巨大儿乌青的石块离我们越来越近。以致于我居然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凹陷和突出的各种纹路。
“小心！”我大叫一声。
话音还没落，那石块已经撞上了汽车的左侧，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旁边的窗子瞬间碎成无数的小块，向我们这边泼水似地撒过来。
撞击的力量很大，车身跟着猛烈抖动，根本不允许我用手遮护头部。我双手依旧抓着扶手，只能紧闭双眼侧过头去任由玻璃碎片向身上砸来。
手臂和脖子上闪过几道极热的感觉，我知道肯定是被玻璃渣划破了。我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势，抬头就看到车子正斜着没头没脑向路边冲过去。
“完了，这司机是要杀人！”我心里猛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因为透过前窗的玻璃路边那条几近干涸的大水沟已经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