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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雾里鬼踪
“不见了？”我反问了一句，一下子不太弄得明白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等着黄亮把话讲清楚。
这时候天愈发阴暗得厉害，乌云低沉沉的，将头顶的天空完全遮蔽住；风也刮得越来越大，在山谷间穿梭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冷不丁，几个闪电打来，瞬间将黄亮惊恐的脸照得雪白。
“黄亮，你快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我身后晶晶着急地问。而黄亮眼睛瞪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对着我摇头。
一路来，陈正和黄亮的表现虽然一冷一热，但很明显两人对野外生存极为在行，很多东西都见怪不怪；昨晚，就在天意被扑下悬崖的瞬间，黄亮居然能伸手将他拉住——这份胆识和速度我们几个人是不具备的；神堂湾的九个石台虽然不是垂直分布，但其位置大体上也还在一条直线上，如果说陈正因为大雨而失足摔下来，我们肯定会有人看到；目前，就黄亮的状态来看，我敢说上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说我并不是什么队长，也从没领过头，其他人跟来也属自觉自愿，但我总是觉得事情跟我有莫大的关系。更何况这次去神堂湾其实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就出了人命，那这趟旅程就不得不到此结束。
我走到崖壁面前，用手攀住藤蔓试了试力气，刚想抬脚上去，就听到身后瑶瑶轻轻喊了一句：“毛……毛哥……”
“毛毛哥？”这个称呼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昨晚晶晶叫了声毛毛我差点吐了，现在听到瑶瑶这么幽怨地叫法，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转身准备刚准备骂他，就看到身后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抬头向上望。我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去向上看——就在头顶上方不远处，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瞪视着我。
尽管乌云已经将天空笼罩住，但毕竟还没有天黑。
借着剩余的光亮，我看到了眼睛前面尖嘴的轮廓，在这东西的身旁两侧，一条细长的尾巴正左右晃动。
“老鼠？”我吃了一惊，虽然形状很像，但这老鼠未免也太大了，身子看上去足有我身高一半那么长。
我赶紧将黄亮从岩壁旁拉开，站到瑶瑶边上。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在山壁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眼睛，在昏暗里或远或近地瞪视着石台上的我们。
人在面临巨大的威胁时，要么暴起反抗，要么就是目瞪口呆。
我向左右看了一下，除了瑶瑶已经成功地将手牢牢地搂住了晶晶的肩膀以外，其他人仍旧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我感觉到自己背上有动静，一转头才发现，原来黄亮已经缓过来了，正用手从我的背包上慢慢地往外抽折叠铲。
我也轻轻地把西瓜刀从腰里解了下来，握在手里，顺便用脚轻踢了一下瑶瑶，骂道：“搂够了就别装了。”瑶瑶回了句“你妹”，也把手收回来开始准备。
我们几个的动作都很慢，生怕动静太大惹起群鼠围攻。
就在这时，离我们最近，也就是刚刚在我头顶不远处的那只巨型老鼠尾巴越摇越快，身上的黑毛一簇簇地向外撑开，跟着怪叫了一声冲我们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我从来没有听过老鼠这般咆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大老鼠飞一般地冲着晶晶扑了过来。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只来得及一把将晶晶拉到身后，西瓜刀都还没举起来，那老鼠的身影已经窜到了面前。
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我正要闭眼等死，就听到“砰”的一声，那老鼠就倒在一旁吱吱呀呀尖厉地乱叫。“我操！”一旁的黄亮骂了一句，将那把已经严重弯曲的折叠铲丢在地上。我清楚地看到，雨里他的双手不住地猛烈颤抖。
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的功夫，就听到山壁上另外一只老鼠怪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有几只呼应，然后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让人崩溃的尖叫。
“跑啊！”天意喊了一嗓子，冲到崖壁旁哆嗦着拿着登山索往下放，其他人也跟着跑过去。我知道，这么大的老鼠，平地里人都不一定跑得过，现在想在山上爬着逃命更加不可能。
我一把从正要跑开的瑶瑶背上抽出折叠铲丢给黄亮，自己跑过去想拉扯住已经失去理智的众人，却发现天意手脚出奇地麻利，这时候已经将绳索固定好了。
人求生的动物本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根本无法停止住，几个人一窝蜂地挤在悬崖边上争先恐后地去拉扯绳索，什么革命友谊、阶级感情全见了鬼。
身后传出几下沉闷的击打声，我回过头去只见地上又倒了几只老鼠，黄亮空着双手也朝这边跑过来。
拥挤之下，我感觉似乎身后有人推了一把，不由得一个踉跄，脚下踩空伸手就攀在了藤蔓上，正想看看旁边的情况，就听到相爷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倒栽葱地摔了下去很快就没了影。
慌乱之中来不及看清情况，我跟着身旁的人影往下爬，这时头顶上的黄亮喊道：“滑下去，都他妈放手，快放手！”
我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正沿着山壁飞速地下来。还在犹豫之中，身旁嗖嗖几声，已经有人松脱了手滑下去了。
虽然摔下去十有八九是粉身碎骨，但总好过被老鼠分尸。想到这里，我一咬牙两只手同时松开。
失去依附，整个人立刻冲。这时候我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对于没有经历过任何相关训练的人来说，失重后的眩晕感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飞速滑下中，两个脚掌紧张得发凉发酸，全身肌肉紧绷，我一边尽量使自己趴在略成斜面的山壁上，以免失去重心直接摔死；一边从肩膀上扭过头去，死死地看着脚下的情况。
眼看离脚下浓密的黑暗越来越近，我耳畔不断地响起导游所说的各种传说，仿佛就看到在黑暗中有一条长长的身影在游动。
正在惊愕，脚底似乎已经触到了黑暗，很快整个人也沉入了进去，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身子擦着植物发出的剧烈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黑暗里的时间不知长短，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跟速度，就觉得眼前忽然亮了一些，坡度似乎也在快速放缓，身下的植物也变得非常茂密。紧接着不知道触到了什么，整个人翻了起来，侧着身子滚到了一堆碎石里。
翻了好几个跟斗，终于停了下来。
我面朝下趴在地上，正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就听到耳旁传来呻吟声。
我勉强站了起来，感觉周身没有一块骨头不疼。刚呼吸了一下，就觉得胸腔里一阵抽搐，嘴一张就吐了一口鲜血。
双腿发软地朝呻吟声处走了没几步，黄亮也滑了下来，正撞在我身上。
我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将浑身是血的黄亮搀了起来。
这时候才发现，谷底上方全是密布的浓稠的黑色雾霭，身旁也缠绕着若有如无的雾气，看来这就是神堂湾看上去深不见底的原因。现在我所处的位置，已经听不到巨鼠群的嚎叫，似乎它们并没有追下来。
虽然能见度不高，但谷底却依稀有淡淡的白光，看上去感觉就像处在夜晚与黎明相交之中一般。
随着距离的接近，我逐渐看到薄雾中呻吟声处依稀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再走近些，发现正是瑶瑶他们几个。
“怎么样？”我把黄亮放下，问瑶瑶道。
“还行，就是相爷伤了胳膊，不知道骨折没有。”瑶瑶回答说，一边用手中的药棉擦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相爷玩倒栽葱，半路上被藤蔓挂了一下，一路狗吃屎下来，只伤了胳膊算是万幸。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挂着彩，晶晶伤势比较轻，正在给黄亮包扎。
刚松了口气，瑶瑶把我叫到了一旁小声说：“小心点，这里有鬼！”
我一下子没弄明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见到什么鬼。
看我一脸茫然，瑶瑶假装抬头看，一边嘴巴不动地含含糊糊地小声说：“如果我没弄错，我们这些人里藏了一个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