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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能让他走!”“怎么进来的?”“擒住了打个半死再送官府!…”听说竟是害阿莲的凶手,众人神情激昂,挥举手中的家伙,各个跃跃欲试。航生看到,连友梅姐手里也拿根擀面杖。
道长叮咛众人:“凶手不是等闲之辈,大伙还需谨慎行事,尽量不要分散搜寻,人多了才能制它!”
随后,德根安排了人手看守大门和后门。他提了斧,带了六七个人,从后院左边楼道上了楼。心灯道长带了五六个人,从右边的楼道上上了楼。众人举着灯笼或燃着的松油枝,照得楼道亮堂堂的。
又将面对它了…航生小心翼翼地紧跟在舅舅身后,走上楼梯,心跳如鼓,但有了四周这些强壮有力的大人,他感觉胆壮多了。
楼道上被火光照亮,一眼望去,似乎没什么东西在着,也没啥动静。
在航生的指认下,众人到了谷仓后的缝隙处。看到那不到两拳之宽的窄缝,大伙都呆了,什么人又能从如此之窄的缝隙通过?小孩好像也不行吧?航生看着那道窄缝,想到自己居然刚钻过来,也有些难以置信。想到和那东西一起夹在缝隙里,不由一阵后怕。
探入点着的松枝一照,缝隙里什么都没有,墙面上,板壁上却有着明显摩擦拖出的痕迹。航生又闻到那股让他心悸的腥臭味,不过,在燃烧的松油味混搅下,不那么强烈了。
心灯带着人汇过来了,显然,右边楼道也没搜到它。
这楼面虽大,但在十五六个人鱼贯穿梭之下,就显得拥挤了。灯火通透,众人逐一搜查每个房间,照亮每个晦暗的角落。身手矫健的大姐夫口中叼了把劈柴刀,抱了梁柱攀上,爬在纵横交错的房顶横梁上逐一排查。
德根找到了不少遗忘在角落里的杂物,但那凶手踪影全然不见。又兵分两路,细细搜寻了前楼和后楼,包括楼下所有房间,一个时辰折腾下来,哪怕是根针也要找到了,可那黑糊糊的东西依旧踪影全无。
此时已敲三更,众人阿欠连天,都倦了,再搜下去似乎没必要了。
“它应该不在屋内了,”德根心有不甘地对心灯道长说,“哎!让它逃了…”
“非人原本行踪诡秘,非常人所能思量,想必它见来者势大,暂时退却了。”显然,那魇物去得和来时一样蹊跷,道长思忖半晌,说:“德根兄弟,还是叫众人散了吧。”
遣散了众邻人后,闹腾的德根家又安静下了。
舅妈和友梅姐暂住到了大姐夫家。航生和施先生回到楼上的房间睡下了。房间门口,德根铺了张席子,枕着那把柄斧子睡下了。心灯道长拿了个蒲团,放在航生和施先生床中间的地板上,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放在横在腿上那把旧布包裹的剑上。他挺着背脊,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
没一会,施先生就酣声如雷,那道长还一动不动坐着。卷曲在床上的航生不禁小声问:“道长…你怎么不睡觉?”
道长半闭着眼,轻悠悠答道:“我只打坐,不睡觉二十多年了。你睡吧。”
他竟是不睡觉的?道士真怪,航生纳闷了。夜幕中,航生心有戚戚,只是折腾了许久,早累坏了,没多久,就睡熟过去了……
窗外一钩弯月,夜空如水,凉凉的。
一夜无事。
天还蒙蒙亮,航生就醒了。
心灯道长已在后院练剑了。施先生洗漱了后,也坐在后院的竹椅上,半闭着眼,在香泡树下学着道士打坐。经过昨夜的折腾,他又临时取消上课了。
或许是道长爱惜剑,这剑并未褪下剑鞘,他像是拿着一根棍子。运剑时而快时而慢,一招一式绵绵不绝,航生在边上看呆了。篱笆外面,也有几个邻人、小孩驻足看着。
道长练了会儿,在行礼架边放下那柄剑,又练起了拳术。时而徐徐收拳,时而迅捷出掌。令人出奇的是,道长的四肢随着动作的快慢,看起来是像不同材质做的东西,慢时像块软面团,快时像块硬铁棍,每个动作之间都有一段小间隔,打起来连绵不断,却收控自如。
看去他是有真功夫的…航生看呆了。
篱笆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多是昨夜来抓凶的那帮邻人,显然,他们对德根家这个道士颇感好奇。几个邻人笑嘻嘻地推来一个壮汉,航生一看,却是住在街对面的三叔叔。
这条街上,就数他力气最大了,卷起的裤腿露出的小腿肚粗如水桶。三叔叔虽然个子不太高,但非常粗壮,他被推到道长跟前,身板足足比瘦长的道长要厚出一倍。
邻人们叫嚷着:“来来来…和道长比试比试!”
被推进来的三叔叔有些尴尬,摸着脑袋憨笑着,心灯道长也笑笑,摆摆手表示不比试。突然,憨笑的三叔叔突然伸出双臂,落在了道长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