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
吕冯氏老家在浙西的分阳,距离杭城不到两百里远。但她心有阴霾,唯恐到时牵累了乡人。几经周折后,她在西湖边的清波门租了门面,开了间绸布店,兼顾着店门前玩耍的航生,几年苦心经营,竟立下足来。
柳永望海潮有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西湖的湖光山色,引来游人如织,沿着湖畔的瓦市极其热闹。安顿于此,吕冯氏感到特别心安,有了之前的际遇,她就喜欢处在人多的地方。
这家店面先前是租的,后来房东迁离他处,吕冯氏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了下来,单门独户的,底楼做店面,二楼作住处,房后小院一树一井,倒也非常实惠。
而爱儿航生,一天天长大,时常在她店前的垂柳下玩耍,稍脱离她视线,她就出来把航生唤回。
就这样隐姓埋名,几年来,母子相依为命,千里之外那魇物的阴霾不知不觉淡去了……
这天,吕冯氏的恩人船东阮员外六十大寿。吕冯氏早就置办了寿礼,午饭后,自己和航生换了身新衣,叮咛帮工的尤凤儿看好店,就出门拜寿去了。
十七岁的尤凤儿是安徽灾民,三年前,路过吕冯氏的布店,眼盯着一卷卷五彩的衣料,就再也不肯走了。
天黑后,尤凤儿关上店门,拿了卷花布,上了楼,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只剩了个肚兜。
她在床上摊开那块蓝印花布,再披裹在身上,摆弄着、比划着。
平日里,店里来了富贵人家小姐买布,她们身上那雅致、精美的服饰,总让正值思春之年的尤凤儿羡慕不已。她常趁吕冯氏外出进货,打开一卷卷的花布,披裹在身上,想象着变身为那些富贵小姐,不厌其烦地摆弄着。
正招搔首弄姿时,她忽然想,吕冯氏的那身衣裳,不知穿在她身上好不好看。
她走到隔壁吕冯氏的房间内,找到了那件淡青色的衣裳,穿在了身上,照着桌上的铜镜,欣赏起来。虽说开布店的,老板娘自己却没有几件衣服,但她的衣服布料结实,颜色素雅,不是她外出换了新衣,还真没机会试穿呢。
尤凤儿兴正浓时,只是不知,背后有一双贼亮的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整个下午,三手胡都坐在布店对面的茶楼上,嘴巴喝着那杯龙井,眼睛透过二楼的窗子,耐心观察这布店的周遭。他是清波门的老贼,早就盯上了这家布店。吕冯氏母子乘着二轮车离开不久,那布店门也关了。
三手胡下了茶楼,趁着天黑,爬上了布店邻家的围墙,借着围墙攀爬上了布店二楼。他行窃多年,身手极敏捷。
轻轻走近主卧那个窗户,窗纸上明黄色的烛火微颤。三手胡用指尖在窗上高丽纸轻挑了个小孔,里面尤凤儿比划着衣物正在兴上。
三手胡从兜里拿出一段手指长的黑色香条,退下香条头上的铜帽,把已点燃的香头伸进孔中,用嘴轻轻吹进窗。这迷香是从清波门一个专卖蒙汗药胡僧药的痞子那买的,说是明州来的海东日本货。也不知道灵不灵,三手胡心里忐忑。
点了约一寸香,只听见里面“嘭…”一声。
人倒了!三手胡心中暗喜。
推开门,那女子朝天倒在摆放铜镜的桌下。明知她一个时辰之内醒不了,三手胡还是走过去,蹲在那女子身边,“喂喂”唤了唤,又试着在她身上推两下。
嘿,这迷香往后要多备些…
之后,三手胡开始翻箱倒柜,搜索值钱之物了。翻了半天,只搜出稍许首饰,净是些不值钱的铜锡货。失望之余,又扫视了整个房间,忽然,他发现,床边上一个大木箱还没翻过。
木箱的四个角用紫铜皮包饰,甚是精美。他兴冲冲打开箱盖,里面只放了少许孩童穿的衣服,三手胡失望之极。他不知道冯氏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房了,家里并无值钱之物。
又要老子大便了…
三手胡有些恼怒,他斜眼看床,酝酿便意。通常,三手胡入室没偷到什么,就在这户人家的床正中留下一大坨,用这赏赐,来谴责户主的无财。
却没任何便意。真恼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
那仰面横在地板上的女人,耳上倒是有一对细细的铜坠子,应该可以换俩个小钱。三手胡过去,捧起尤凤儿的头,将铜坠子从粉红色的耳垂上取下来,他看到这女子面容虽不是十分漂亮,皮肤却细滑,横在地上的身段凹凸有致。
三手胡呼吸急促起来。体内某处窜燎起的热流,瞬间蔓延了全身。
因为劣迹斑斑,四十来岁的他仍是个老光棍,此刻,三手胡不觉忘了盗财的目的,抱起毫无知觉的尤凤儿,转身捧到了吕冯氏的大床边,把软软的尤凤儿放平在棉被上,而后火急火燎地解起裤腰带来。
每次作案前,三手吴的裤腰带都系得特别牢,以求行动利落。
此时,倒是不便了。于是越解越急,越急越解不开,越解不开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