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南女纸讲述诡异亲身经历,那一年我被一群神秘人掳走进了深山…

  如果要速降,我们绳子摆动的幅度就会比较大。如果要悄无声息的滑落,只能谨慎再谨慎,放慢再放慢了。

  如果这样,还不如不动!

  蜘蛛有八条腿,我们加起来才四条,它们爬上来的速度显然要比我们快多了,此刻再下降多少距离都来不及,再怎么逃也躲不开它的。

  林医生有些冒汗,他千方百计的想用折下来的一根树枝作为火把,增加火折子上的火焰。因为看那条绳索传来的动静,要么就是上来了成群结队的蜘蛛,要么就上来了一个大家伙,否则,不可能那么沉的。

  无论我们将要遇到的是哪一种情况,都很让人头痛。论身手,还是队里失踪的那三个人比较厉害。而这悬崖上的树枝,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雾气,拿到火苗上只有冒出白烟的份儿,压根儿就点不着。

  没有办法,林医生借了我的军刀一用,他靠近那朵危险的日轮花,把火折子举在花芯处,然后猛的一刀再次砍断了小爪子——

  果然一切又和刚才类似,断口处立刻伸出一条更为柔嫩的爪子,不过它没来得急抓住军刀,林医生火折子的位置刚好触碰到新生的爪尖,它像个自动灯台一样抓着下半截,悬在那里帮我们做照明了!

  林医生返回来让我关掉了手电,我们已经暂停了下降了,他用一只脚踩在崖壁上,一只脚勾住我,使我们俩在空中保持静止。还没有任何可以解围的契机出现,蜘蛛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再过个八九秒钟,我们就要碰面了。

  黑暗中举着光亮的日轮花异常妖艳美丽,那美丽中隐隐的透出一股毒性和死亡的味道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凝视着从升腾的雾气中渐渐显露出来的一道黑影,摈住了呼吸——

  来了来了……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静止!那条耗子哥的绳索终于猛然的停住,悬崖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在微弱的火光中,我可以看到像几根黑色芦苇一般的东西在空中挥动着!

  要不是林医生用一条腿夹着我,我真是根本无法控制住身体上的颤抖,太夸张了……太夸张了啊!

  那些黑色的芦苇居然是蜘蛛的腿!

  如果说,一条腿有一截芦苇那么长,那么按照蜘蛛的体型等比例换算过去,它真正的身躯该有多大?

  寒意侵袭遍了我的全身,它的个头,应该和我的整个上半身差不多大小!

  它在试探,它在感受着什么。好在我和林医生已经把身上粘着的所有蛛网都烧掉了,如果还能坚持住一动不动的话,它分辨不出来我们的位置吧?

  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它千万不要有视觉、千万不要有嗅觉,它只要巡视一遍,然后被亲爱的日轮花伙伴高举的小火星吓跑就好了,千万不要有觅食的念头啊!

  它的芦苇腿脚又行动了起来,它在短暂的停顿后朝着更上方的位置爬了过去。我一口气都没找到机会呼出来,它就又停下了,我一抬头差点没吓死,它原本弯曲的长脚都伸直开来了,它正在努力的向我这边的绳索伸展躯体,想要触碰到它——

  我靠,它想抓住我的这根绳,转移到我们这边的阵地来!

  它就横在我的斜上方了,蜘蛛的腿脚一旦全伸直,长度立马就增加了一倍!我的脑海中,开始无可控制地浮现出这只大蜘蛛抱住我的头,挂在我身上吸脑浆的场景来!

  怎么办……我的绳子都被它拨弄的开始颤抖了怎么办!

  此刻的我好像感受到了一个小时前冬爷心里的恐惧,如果他在当时遇到了和我相同的情况,他的上方停留着一只要命的大蜘蛛,那么他不能动弹、不能喊叫、不能对我发出灯语信号来,如果已经躲不开蜘蛛的袭击了,那他所唯一能做的就是——

  切断上方的绳子!

  我看着那片黑压压,明白过来:崖壁洞里的蜘蛛虽然比普通蜘蛛已经大了很多倍了,但它们如果把八条腿插入苔藓中的话,还可以自由的爬来爬去,而我上头的这只大蜘蛛精就不行,它太重了,是根本没法在整个悬崖上自由来去的。

  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烦恼,我们耷拉下来的攀岩绳可以承载住大蜘蛛的重量,所以它只是靠着这些绳索来行动罢了!

  大蜘蛛之所以会选择从上方绕一圈再过来,是因为中间的那朵日轮花握着火折子,它果然还是怕火的!

  我和林医生是缠在一起的,我俩都已经偏离了原先位置了,大蜘蛛的脚上应该长着许多毛毛糙糙的倒刺,它勾住了我的绳子,并且勾的很紧,我们俩再这样装死的话,不用等太久,它就该真的来吸我的脑浆了。

  难道就得像冬爷一样,干脆把绳子割了,使自己和它之间的链接脱离开来?

  可是这样不就摔下去了?

  一、被蜘蛛吃掉,二、被摔成肉泥,这就是最后的选择了吗?

  

  大蜘蛛的身体完全悬在空中了,它像个玩儿杂耍的,两边绳子都各抓一根,八条腿绷的笔直笔直的,它静静的等待着两条绳子的颤动平稳下来,它好保持住平衡,松开那边的腿,从而转移阵地。

  只是停顿了两秒钟,我就觉得身子一歪,好不容易静下来的绳子猛然大幅度的摇摆了起来!

  是林医生在踩着崖壁狂晃个不停!我顿时领悟过来:这个时候的蜘蛛是不方便动弹的,它想等待平稳,我们就偏不能让它平稳!一平稳小命就交代了!

  “你悠着点继续晃,我去砍它的腿。”

  林医生的手突然放开了我,他摸过我的军刀一点点艰难的向上挪动着。此时的大蜘蛛都快被从中间撕开了,它两边的腿支撑的很痛苦,幅度再大一些它非得松开一边不可,但如果是松开了另一端,我们照样得搭上命,所以林医生在这个时候从这边砍了它的腿,它就只能缩回去,并且在新腿没有长出来以前,够不到我们这边来了!

  面对着这种致命怪物,无论是谁都会害怕的,即使是怪人在身边,我也没有把握他能轻松搞定蜘蛛怪。林医生即使遇事波澜不惊,即使他刚才能那么冷静睿智的告诉我要做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抽出我的军刀的那一刻,手是颤抖的。

  他是外科医生出身,可不是猎人啊!

  就在他和蜘蛛腿的距离只差半米的时候,我看到了大蜘蛛预感到了危险,它居然放开了钩在另一端的两条长腿!

  “快砍!它决心松开另一边荡过来了!”

  我一声惊呼,整个悬崖中都回荡着我的尖叫!林医生高举手臂,狠狠的朝下一划——

  靠,荧光绿的体液!喷溅的半空中像下起了小雨!

  我惊的都忘记了摇晃绳索,可是绳子特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大蜘蛛快痛死了吧!

  林医生没有停顿,他抹了一把满脸的绿浓,操起军刀,对着第二条腿又是一划——

  太暴力了……这次他太用力,那带着倒钩的腿尖儿直接被砍了下来,边喷着绿雨边擦着我的肩膀掉落了下去!

  林医生完全砍红了眼,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发狠过!他一鼓作气,像个人形收割机似的,以我的眼睛都来不及看清的速度,又砍下了蜘蛛精的第三条腿!

  这条腿直接掉落在了我的胳膊上,它的体液很稠,腿上又有毛毛的倒钩,居然就刮在怪人这件倒霉的冲锋衣口袋拉链上了!

  我感到绳子又是一个剧烈抖动,一下子被甩了很远,那蜘蛛只有一条腿钩在这边,终于是放弃了对我们的捕食,它撞撞跌跌的往下一坠,伤口擦到了日轮花的火折子,大幅度晃荡着退回了耗子的绳索上去。

  我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再一看,日轮花的火折子粘到了蜘蛛的身上,而花芯小爪子又不愿意松手,只好带得整个花盘都跟着它被扯过去了!

  随着花茎从蜘蛛小洞中的抽离,我看到受到了惊吓的小蜘蛛们(虽然它们并不小),顺着花茎就纷纷爬出洞来,源源不断的聚集到了受伤的大蜘蛛身上。

  我是多么庆幸自己在试探日轮花长度的时候,没有把它们用力全扯出来,不然的话,早在十分钟以前,我们就被小家伙们围剿了!

  林医生喘着粗气回到我身边,他一头一脸的荧光绿色,本来就冰冷的眼睛配着杀气十足的表情震得我是差点不敢和他靠近!

  他是把力气和勇气都在刚才那一瞬间挥霍了出去,我接过他手里的刀子,发觉他手心里的汗液简直就要把磨砂刀柄滑出去了!我急忙的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也顾不得用什么毛巾了,胡乱的就用手帮他抹脸,万一这体液有毒可就糟了啊!

  林医生看看撤退的蜘蛛、看看我,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眼神缓和下来。我觉得他在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实在是英勇,接下来就该换我保护他了吧!

  我取开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攀岩绳索,打算趁着大蜘蛛无法行动的间隙,赶紧的从这儿逃离开,爬上去、或者降下来都行,只要别让我再遇到蜘蛛精!

  可刚调整好腰间暂停的下降器,我一回头,心里就沉了——
  山崖上的那些小洞应该是从内部相互贯通的,我感觉整个生活在悬崖里的蜘蛛全都像收到了集结号一般,密密麻麻的、源源不断的,从苔藓小洞中、从日轮花的花茎上,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层一层围绕着大蜘蛛受伤的腿脚,简直就要把它的身体给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了!

  让我所震惊的场景,远远不止这些。

  我看到,大蜘蛛高高的昂起了头部,那颗头长得超级丑陋、超级恐怖,我分辨不出来哪里才是它的眼睛鼻子,我只看到从头部伸出来一节长锥子似的玩意,那应该就是注射毒液和吸入营养所用的“口器”了吧!

  在大蜘蛛身体的一侧,那条唯一没断的长腿上,同样趴着几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而大蜘蛛的口器滴落出来一些粘液,它正在将口器依次插入小蜘蛛的体内!

  几秒钟的等待后,它的口器又返回了第一只的体内,然后那只原本鼓溜溜的蜘蛛身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凹坑,没用多久它就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囊了!

  然后,大蜘蛛又吸干了趴在它腿上的第二只!

  烧焦了蜘蛛腹部的火折子越来越暗,直至熄灭了。这悬崖很深,即便是山上的雾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月光透进来也相当困难,在一片灰色中,我没有怪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我知道,那只大蜘蛛还在一刻不停地蚕食着它的同类!

  这也太残忍了!它们同时生活在同一座悬崖中,它可能是它们的首领,它也可能是它们的母亲吧,人们常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体型如此巨大的蜘蛛怪物,面对着自己弱小的同类们,怎么下得去嘴呢?

  而这个问题是相互的,不仅大的行为奇怪,小的更奇怪,从刚才的情况我能看出来,小蜘蛛们是自发自愿的涌向了大蜘蛛的身边的,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样做会成为它的食物吗?就因为它受了伤,很虚弱?

  “走。”

  林医生拍了我一下,提醒我别在这个关键时刻傻愣着。

  已经降落到了这个高度,如果现在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回去,非常吃力,而且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太久了,如果要尽快的逃离的话,我们不如继续下降来的更快一些!耗子怪人下落不明,冬爷也很有可能就在底下,虽然不知道他们死没死,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下去一探究竟的。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摸黑下降着,从冬爷那条切断的绳子来看,他八成是遇到了和我们相仿的情况了。躲得过蜘蛛一劫躲不过坠落一劫,我只能祈祷着冬爷吉人自有天相,可是怪人这个命硬的家伙,又遇到了什么呢,他的绳子可没有断裂。

  他和耗子哥俩比较起我们来就有所不同了,在他俩下来以前,这崖壁上没有其他人的攀岩绳,所以大蜘蛛在那个时候是没法借到梯子攀援而上的,他俩所遇到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

  “你不是说,这里下来了四个人吗?”林医生在我看不见的下方,很小声的突然问道。

  我在心里默数了一遍确定道:“对,姒家有个叫姒涧澜的老三带着鬼路引进来了,然后就是朝闻道和耗子,最后是冬爷!”

  “怎么除了我和你的,这里只有三条绳子?”

  我愣了一下,猛然发觉到了这个不正常的地方:四个人下来,只有三条绳索,靠近我这边的是耗子和怪人的,靠近林医生那边断裂的是冬爷的,那姒涧澜的绳子呢?!

  我们当时找到这个悬崖,是跟随着偷窥到的鬼路指引,这条鬼路的尽头就只有这悬崖了,而我们没有看到姒涧澜的身影,所以只能确认他进入了下方!

  这悬崖比我们想象中要深太多了,如果姒涧澜不用绳索,他是怎么下来的?

  直接跳?像羊患?像冬爷?

  这个答案还得在崖底才能解决,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赶路。

  我挂在下降器上太久了,箍在大腿根的绳子都快勒爆了我的血管,我很想加速再加速的赶快踩到崖底,可是力气总共就那么多,刚才受到了那种程度的惊吓,现在手脚都是软软的,连平衡都难以控制,一个劲儿的撞到苔藓上,然后打几个转。

  其实林医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还赶了一天的飞机和长途车呢,刚才砍掉大蜘蛛的腿也让他元气大损,我们的速度真是一减再减,又不停的转来转去的,很快两条绳索又拧巴到一块去缠成麻花了!

  如果情况允许,我简直想把睡袋取出来,拴在这儿睡一觉再走!林医生在我的下后方,脑袋紧贴着我的后背。我回手一摸他的上身就只有一件薄薄的淡绿色衬衫而已,他的领口早就已经被悬崖浓郁的雾水沾湿了。

  越往下越冷,他穿的这么少,衣服都冰冰凉凉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感冒了。

  这真是奇怪,现在可是盛夏了啊,这种凉意是来自于哪里呢?我知道大山林里肯定是阴气很重的,可现在是重的有些离谱了吧,难道说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部分禹陵中散发出来的古坟阴气吗?

  
  节日快乐,画了元宵拟人,妹子头上的筷子拔出来以后,会是什么馅流出来呢?

  我的大腿根儿痒痒的,那些该死的绳子似乎把我摩擦出来的水泡都给蹭破了。我的心情十分十分糟糕,忍不住埋怨了几句环境的恶劣和冬爷的抛弃。

  “是你自己选择跟着我下来的。”林医生打断了我,他的说话中已经带了明显的鼻音了,他距离感冒不远了,“我询问过你的意见,但你坚持进入悬崖看个究竟,那么无论遇到了什么,你都得面对,这是你的选择。”

  我被林医生的教诲憋的无话可说。他说的对,当初在加入保密人的时候,冬爷就在再三确认我的意愿,结果我点了头;他让我学着独立或者待在上面等天明的时候,我也点了头;林医生让我想清楚要不要下悬崖的时候,我又点了头。

  既然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那我还娇气个啥劲儿啊?

  我觉得有些羞愧,自我鄙视了一把,赶紧挠挠大腿打起精神来,打算把上头两条绳索的麻花结解开,然后一鼓作气下降到底!

  我让林医生先别摇晃,我踩着崖壁往上走几步再把绳子一圈圈绕开。

  可是,我们俩在静止的那一刹那,却觉得大事不妙了——

  我俩谁都没动,可这绳子却还是晃晃悠悠?

  我靠……这怎么回事儿!是我们之前幅度太大,造成的余震吗?可那威力不可能这么持久啊!或者……是有人在悬崖之上,晃动着我们的绳索!

  我呆了一秒钟,突然想到,是不是那颗信号弹的主人?

  也许他在洵山外的同伙趁着这段时间赶过来了,是他俩在试探悬崖边上五条攀岩绳的情况?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慰着自己或许是在青龙钻怀里消失的小王爷回来了!

  我摸出电筒来,打开按钮,如果是冬爷所教的“SOS”,他一定是能够看懂的!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强光手电的光柱没控制好,突然出现的光明让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我还看不清上方,只凭着记忆按出了那个“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的信号来。

  我按完又狂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倒觉得绳子的颤抖真的停止了!

  果然是小王爷吧?!

  我万分欣喜的保持着手电的光亮一抬头——

  就在我头顶三米之上,有一个全身覆盖着绒毛的东西。我的光束将它的周身照出了一圈亮银色的光晕。

  面对着我的是一个圆球,那上头有两块黝黑的墨镜似的东西,它们正倒映着我的两个身影。

  我在这俩镜片的眼中,散发着荧光绿色的耀眼光芒,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尖锥,像把武器似的停留在我的头顶,好像马上就要贯穿我的头盖骨了。

  我靠……是大蜘蛛,它又回来了!

  我吓得一声鬼叫,手忙脚乱的也没抓稳住那条绳子,平衡也没来得及控制好,直接身体后倾栽了过去!

  然后,我腰上和大腿根儿的结扣差点把我腰斩的猛一拉紧,我头朝下悬在空中了!

  “完了完了完了……林医生,那大蜘蛛回来了,我要死了!”

  我的手电撞到了他背包的金属扣上,发出了清脆的“当啷”一声。

  林医生在我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把一个方块儿塞进了我的手中,他语速极快的说道:“你手电砸到的那个位置,拉开拉链,里面是毛巾,点了它!”

  我心说这就是炮灰和主力的区别吧,每到这样的危难时刻,我的脑子里一般都是想着完蛋了完蛋了,可别管有没有效果,人家的第一反应却是冷静又努力的化解危机局面啊!

  我身体其实都已经吓的有些僵硬了,可是我刚才突如其来的强光倒也怔住了大蜘蛛几秒。我张嘴把手电咬在口中,拉开背包取出了包着毛巾的塑料袋,也顾不得掏出来了,直接就放到了另一只手心的打火机旁边。

  我如同吊死鬼一样的姿势,成功的用火机引燃了干毛巾,然后腹部使出了便秘和吃奶的力气,把身体调整到水平位置,将那燃起火星的毛巾疯狂的在空中挥动起来!

  火光一闪一闪掠过,蜘蛛那个恐怖的脑袋近在咫尺。我看到了它的八条腿紧紧的抱住了我和林医生的两条绳子,可是……它的八条腿全都是完整的!
  八条腿是完整的。

  妈了个巴子的这怎么可能呢?这种伤病愈合的速度,几乎达到了眨眼即愈的地步了……而且我能确定,它和刚才的那个是同一只,因为当时林医生砍掉的那条腿挂在了我的身上,我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扔掉的,那条腿的大小、长度和形状,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面前的这只,连那腿上的倒刺生长间隙都和原先一模一样,它绝对和刚才是同一只!

  难道说,小蜘蛛的牺牲,就是为了让它快速的愈合吗?如果是这样,那这只大家伙根本就没法被杀死了吧……

  毛巾燃烧速度实在太快了,因为这山上的湿度太高,它带来的火焰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迫不得已我只好用力一甩,把烧到最后的一角毛巾朝它丢了过去——

  我以为它多少会后退两步让我缓和一下的,结果那毛巾刮到了它的身体上,散发出一股焦熟的味道便熄灭了,而那蜘蛛并没有闪躲。

  是啊,它刚刚也没烧焦了一块皮,可那又能怎样呢?那种程度的火焰对它来说只是一片不久后就能重生的绒毛而已,没有汽油和火把,它是死不了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到它眼睛中那个荧光绿色的我变得像两团鬼火,现在的它和刚才悬在两条绳子间任人宰割的情况不一样了,它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

  “刀。”

  林医生突然说道,他把军刀塞进了我的手里。我紧紧握住,以为这是我必须垂死挣扎的时刻了,没想到林医生又指挥道:“不打了,把绳子割断!”

  终于……我们终于还是要步上冬爷的后尘了吗?

  我握着军刀,头部不敢晃动的和大蜘蛛的眼睛保持着对视,我摸索到了手指上方一寸的位置,心里一闪而过我们俩七窍流血,趴在崖底中的样子。

  生,还是死,只能赌一赌了!

  我咬咬牙,手腕猛一发力就往绳子上划了过去——

  我原本以为下一秒钟我们就得自由落体了,却没想到那军刀沾染了之前稠密的莹绿色体液,并没有刮干净!现在刀口上像糊了一层膜似的,变得特别顿,这绳子一刀下去来二分之一都没切开!

  完蛋完蛋了……

  我这一动,大蜘蛛便知道我们要跑!我只瞥到我倒影在它眼睛中一脸惊恐的表情,然后它便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八条腿集体晃动着,一下就冲到了我的鼻尖前!它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两条前腿趴在了我的肩头,口器抵住了我的脑门!

  “我要死……”

  我和林医生的绳索死死的纠缠在一起,林医生无论怎么努力也爬不到我的上方来支援,而且背包带子也拧巴起来了,他连取出物资都不行!他急的吹开了腰包里数量不多的火折子,拼命向上投掷,可我知道那压根儿就不管用。

  我的胳膊已经被大蜘蛛压制的抬不起来了,我手中的军刀只能在那个位置碰擦到它新长出来的长腿,可是那刀连绳子都切不断了,怎么可能伤到它呢?

  我已经绝望了,我感觉到林医生还努力的在我腰间摸索着,他不是想拿过我的军刀,而是把手伸向了我腰带的侧面,那里……那里有一个枪套!

  苍天呀,我刚想起来,林医生把寄存在青梅姐家中的物资带上山了,那枪套中装着的是我亲爱的FN-57!

  “呯”的一声,电光火石间,荧光绿色的汁液就再次喷洒出来了!

  林医生艰难的控制着身体,弯成了一个马虾的弧度,朝着上方对着这只蜘蛛的腹部开了一枪!

  这一枪带来的效果可比砍掉它一条腿要激烈的多了,那圆鼓鼓的肚子看着就挺吓人的,这会儿就像突然爆炸了一样!发出“噗噗”的声音来,荧光绿色像礼花一样在我的手电光的映射下,绽放在漫天雾气中!

  危险解除!我明显的看到,在那粘稠的体液之中,夹杂着许多乳白色的小圆球。

  那是……蜘蛛的内脏吗?

  不对不对,那好像是卵!

  这只大蜘蛛居然是一只雌性动物,它是一个母亲!林医生的那一枪打爆了它的肚子,直接给了它一个剖腹产!

  我简直觉得我听到了蜘蛛“吱吱吱”的惨叫声,但实际上它是不会叫的。它搭在我肩膀两侧的长腿不仅是缩了回去,简直像是萎缩了下去!我惊魂未定的瞪大着眼睛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心里却感受到悬崖中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我觉得绳子又在颤了,但这颤动是几乎不易察觉的,源头不是大蜘蛛或者我们。并且有一些隐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好像将要集中到达我们这里。

  “林……林医生,我们怎么、办?它是死了吗?”我紧张的都开始大舌头了。

  “还没有吧……”林医生的声音是那么的不确定,他顿了顿,突然又提高了音调,朝我大喊道,“快把绳子割断,一定要离开这里,所有的蜘蛛都涌过来了!”

  


  强力堵墙角!

  我一听就觉得整个头皮发麻,大蜘蛛又受了重伤,而且这次是致命伤了,它们又要赶过来献上自己的身体了吗?

  我颤抖着像切老芹菜一样快速的摩擦着钝刀和半截绳子,快了快了,我们最终还是要掉落下去的,我现在终于觉得,摔死也比被蜘蛛们吃掉好了,先不说大蜘蛛,那些拳头大小的家伙也够呛啊,太他妈恶心、太他妈恐怖、太他妈……多了啊!

  我的余光已经看到,在苔藓崖壁上果然想林医生所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的蜘蛛群来!

  蜘蛛趴在苔藓上原本都是无声的,可现在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此的清晰入耳,可想而知接下来的阵势有多么可怕了!

  “准备——断了!”

  我哑着嗓子大叫一声!一挥手割开了绳索的最后两毫米——

  腰上和大腿上的束缚一下子放松了,我的心脏紧紧地缩成了一小团,差点就从嘴里面飞出来了!我的头发全都被扑面而来的大风倒吹了上去,下降的速度太快了,连那上面滴落的荧光绿体液都被吹干净了!

  知道自己就要被摔死,我还是蛮伤心的,我“呜呜”的发出了几声象征性的哭声来,在这个时候要是张嘴惨叫的话,我都害怕天上飘下来的乳白色蜘蛛卵会飞到我的嘴里去!

  林医生在空中抱住了我的一条腿,我的手电终于是没握住的滑了出去,在空中来回来回的打转着,照亮了这极其恶心、又极其绚烂的荧光绿天空!

  再见,这是我最后一眼,最后一个定格的画面了——

  我终于坠入了悬崖内柔软弹粘的棉花糖之中,绿色的烟花雨还在不停的坠落着,几枚小小的白卵在我眼前飘了过去。

  我不能动弹了,我没觉得痛,一丁点儿都没有。

  可是我居然……还能看到活动着的鲜艳画面?

  难道是我的灵魂出窍,将要升入天堂或者堕入地狱了吧。

  还好还好,我黄泉路上不孤单,林医生陪着我呢。

  “结束了。”

  他的声音在附近响了起来,为啥我听着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的嗓音里夹杂着一声清咳,太真实了!

  “死了?”

  “死了。”

  “真死了?我不信啊!”我一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颤动,激动的大吼了一声,“没死吧?死了吗?死了还是没死?!”

  “……你疯了?”

  我心里奄奄一息的那股小火苗“蹭”的一下着了,我咧着嘴巴放肆的大笑着:“我疯了!我没死!”

  “把屁股抬一下,我手压在下面了。”

  我一下很尴尬,努力想把腰部抬起来,可是我发现我浑身上下都使不出这点力气来,我只要一发力,那股力量就分散开来了,我的四肢底下真的像棉花糖一样软软弹弹的,找不到着力点!

  而且,刚刚感受到的不能动弹也是真的,我试着把手收回来撑住身体坐直,可是觉得手掌中像有一个人在拉着我似的,移动十公分,又回弹过去十公分。

  “这里是悬崖的最底下吗?”我头部也不方便移动,只能眨巴着眼睛往眼眶四周瞅一瞅,“为什么没摔死,为什么这么Q的感觉?”

  “肯定不是最底层,我们被挡住了。”林医生的声音有些无奈,“我的视野还不如你,我是脸朝下趴着的,只知道下面还有很深很深,我能看到下方,这里像是拦住我们的一张网。”

  “网?”

  我觉得挺奇怪,这是哪个猎人设下的陷阱,被我们误触了吗?可是这网好像没有被收起来啊,如果有这个猎人存在,他是生活在悬崖间的?这网也太大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一个鲤鱼打挺把头抬起来几公分,快速扫视着四周:

  我的手电掉落在一旁,这里呈现出透明中带着些反光的整齐网格来,这里不止只有我和林医生两个人,还有一些看不清轮廓的东西同样黏在了网上。

  我的脑袋很快就被反拉了回去,我呆住了几秒钟,缓缓的向林医生汇报道:“你猜对了……的确是一张网,这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不能动弹,身体底下又软又弹了,悬崖中的那位撒网的猎手就是蜘蛛,我们和昆虫一样,被粘在了蛛网之上,成为困住的猎物了!

  虽然成为猎物的感觉很让人感到惊恐,可同样也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冬爷如果从上往下坠落的话,他一定也会被这张蛛网拦住的,他还没摔死!

  他现在还被困在这儿吗?我看不全四周的景象,只好“冬爷冬爷”的喊了几声——

  没有反应。

  “打火机没掉吧?”林医生突然说道,“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再等一会儿,那个蜘蛛再次复原的话,就要下来吃掉我们了。”

  我心里一凉,是啊,我俩现在都被黏住了,就等于是案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啊!

  不过好在,刚才和大蜘蛛对决的时候,林医生已经把打火机塞进我的手心里了。我虽然手背被粘住,可手心里还攥着打火机呢!

  火焰就算逼不退大蜘蛛怪物,但可以把蛛网烧化!

  我特别艰难地弯曲着手指,对抗着蛛网对我的拉扯,想将那团救命的火苗给点燃。擦着火机的过程如果在平时来说,是傻子也会做的一件事情,可是当你的五个手指头中,有三个半都不能自由动弹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是会一分钟让你抽筋好几次的。

  “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拿不稳的话,火机会从网缝中掉下去,那就等死吧。”

  林医生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他说话的内容显然是非常的不信任我。我心说我在队里人的印象中,就真的始终是一个惹祸精、吊车尾吗?太悲哀了吧!

  我闭上眼睛,把火机的形状印在脑海中,简直像老道士练功似的,用指肚触碰着火机的缝隙,打开盖子,找到了点火按键。

  “嚓”的一声,我的手指梦的被烫了一下,幸好没给它丢下去。点燃的方向有点跑偏,这火一下子就烧到我的指甲上去了。

  “打火键的旁边有一个调节火焰大小的开关,你拨到最大,在手里转一个圈。”林医生淡定的指挥着。

  我觉得自己拿捏火机的方式有些问题,手指简直烫得要死啊!但为了拜托吊车尾的印象,我还是硬忍着疼痛,把拳头附近的蜘蛛网给烤化了。

  这里的蛛网和山上那些细碎的小网不同,它的每一根都很粗,并不是火星一燎过去就消失的,它是慢慢的变软、变烫,然后才会融化滴落下去的。

  这个过程让人非常的难熬,我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像被褪了一次毛!这要放在古代就是一道酷刑啊!

  我不敢停顿,烤完了那只手,又费力的挪动着,把整只胳膊都腾了出来。

  “你可悠着点儿,别全都烤化了,那你就会掉下去的。”

  我很无语,林医生实在是太把我当个小孩子了,我还没有那么蠢吧?

  “好了林医生,你还是别唠叨了,真像个小爸爸似的……”

  我嘟囔出这句话之后,林医生立马闭了嘴,恢复了他的冰山本色,直到我废了好大功夫把他的上半身都解放出来,他才蚊子似的“嗯”了一下。

  我的动静有点大,让蛛网像蹦蹦床一样一颤一颤的了。我坐在两条蛛网上保持着腰部的黏着度,终于可以弓起身体来好好的看一看悬崖中的景色了——

  这里可没有良辰美景。

  在几步之遥的那片蛛网中,也出现了几个破洞,看来,有人也烧开了它从这儿离开了!

  在手电光束找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块东西在闪烁着微弱的蓝紫色光芒,静静的粘在网上。

  我心里一动,那不是冬爷的手表嘛!

  “他也从这儿跑了。”

  林医生显然也看见了那块表,它的造价不菲,防水防摔,可以指南可以报时,当然表盘发光的这种基础效果也会有的!

  它跟随冬爷很多年,质量很好,很难从他的手腕上挣脱下来,这一定是冬爷故意将它摘下放在这儿,给我们留下的信号!

  “快走快走,我们就要追上他了!”我激动的想爬起来,将蛛网震得一阵狂颤,“他肯定帮我们开好前路了!”

  林医生想了想,他打开背包,把防水袋全部从中间拆开,铺成成一个一个大平面,然后将它们先粘在蛛网上,在让我踩上去,这样就等于是在蛛网上铺了条新路,不会粘脚!

  我们小心翼翼踩在塑料袋之路上,环顾四周,边铺边走,抓住了处在蛛网范围内的两条绳索。

  这里可没有台阶,想离开只能通过耗子哥和怪人留下来的绳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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