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南女纸讲述诡异亲身经历,那一年我被一群神秘人掳走进了深山…

  大家脑子里装了那么多东西,叽里呱啦的吵了好久,在不知通向何处的枯燥行走中,终于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越来越冷,越来越沉默,大家的脑子都转累了,山洞中只剩下了我们脚步的回音。

  这儿的气候潮湿的太厉害,加上气温又低,四周的石壁上凝起了满满一层水雾,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画,它们便会噼里啪啦的滴落下来。

  我们知道这是很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但是手电光一照射过去,还是蛮吓人的——这儿的石头准确的来说是赭石色的,水滴凝在上面再反射手电光束的话,我们看到的是一片殷红!

  这山洞简直是在泣血啊……

  不光我,所有人都觉得阴冷的厉害,我们翻遍了所有的背包,把那些防蚊虫的罩衫全都拉了出来,别管是长袖衬衫还是束住脚踝的运动裤,反正只要包里有的布料我们全都给套在了身上。

  我看着身上的冲锋衣很是挂念不知所踪的怪人,他的衣服在我身上,他所在的位置还比我们要低,会不会很冷呢?

  “把你的领子立起来。”林医生在旁边,很贴心的帮我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上头,轻声说道,“注意保护你的颈椎,你那里一旦受凉,保准会嗓子痛的。”

  我诧异的瞥了一眼林医生,心说到底是专业人士啊,太厉害了,连我这老病根儿都能看出来?

  我从小就有这毛病,我老爹知道我这个位置不能受凉,小时候还特意给我织了条特丑的脖套呢!

  冬爷转头看了看我们俩,扑哧一声笑了:“小幺妹儿你还是挺有福气的,你爸没法照顾你了,但你不是又白捡了一个小爸爸吗?”

  林医生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会闪躲到一边儿去。而我一听这个称呼,心里又觉得很暖。我想大冰山这个人,对我还是很好很好的,摊上这么个关系很奇怪的亲戚,确实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啊!

  刘晚庭我还没有见过,林医生可是我迄今为止唯一认识的亲戚了。我彻底甩开了面子,也忘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多么害怕他看向我那种犀利冰冷的眼神了,死皮赖脸的跟到他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小爸,我扶着你走啦!”

  “……你一边儿去。”

  林医生感觉到我热切的目光,赶忙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我在小王爷和冬爷的调笑声中,不依不饶的把他的胳膊挽的更紧了。

  大冰山的抗拒在我没脸没皮的坚持下,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他因为我这个动作的触碰而变得僵硬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了。我喜滋滋的努力保持和他一致的步伐往前走,突然觉得,我冻的冰凉的手,被抓住了。

  一回头去看他,林医生设置好的自动回避我眼神的程序就启动了,可是,他悄悄的捏住了我的手指。

  他在帮我暖手。


  又穿越了一扇带有半月开关的暗门后,我觉得身后的保护是绝对足够抵挡住大蜘蛛的了,它的体型再怎么恐怖也只是个畜生吧,开不了三扇石门的。

  而且有大家在身边,我觉得这触目惊醒的泣血山洞,在此刻也变得生动了起来。我满心喜悦地踏着步子,正想号召大家都跑起来,一鼓作气的冲到出口去,赶紧跟失散的怪人和耗子汇合呢,刚才还笑嘻嘻的冬爷就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渐渐退散下去,他扭过头来看着林医生,恢复了正色说道:

  “林医生,你这一次的离队,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林医生先是装聋作哑的没吱声,等到冬爷又问了一遍之后,他也明白过来,这一次,我们的队长是认真的,今天给不出满意的答案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把高小雅,送到她父亲那里,就这样。”

  “你少来,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这么简单?你把人家亲闺女害成那副死样子,虽然说也不能全怪你,但我觉得他不会饶了你的吧!”

  “我道歉了。”

  “道歉?除此以外呢?!”

  “……”

  林医生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运动员之腿咔嚓一声崴了,好痛啊……!!!T.T

  他就不吱声我就知道,他的心里开始有了猫腻了。

  这个人,虽然一直以来都让我们挺猜不透的,但是我发现,他有一个优点:基本不讲谎话。

  这个优点的发现,是从我们第一次在霸王宝藏里见面时就开始的。如果我们想问他某些问题,他不会绞尽脑汁的用一些谎言去欺骗你,如果是他不想回答、不好回答的,那他宁愿保持沉默。

  他的嘴就跟铁钉封上了似的,如果不拿出些什么证据来,如果不威逼利诱一下,是很难撬开他的嘴巴的。

  而他的沉默,总是让人的心里很憋得慌,憋到抓狂!

  小王爷和他相处不算长,但也知晓他的脾气了,他长叹了一声,跟着说道:“别当我们是傻子,小雅他爸爸有多么在乎这个女儿,我们心里都清楚,当时张小爷来锦夜胡闹的时候,她爸爸都急成什么样了,就差没从电话里跑出来,怎么可能说原谅就原谅你了?听你这语气,小雅的痴傻应该是没治好吧,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从高平那里离开的?”

  “她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反正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锦夜来了。”林医生很低沉的说道,“我也不是锦夜的人。”

  “可你在我们的队伍里啊!高小雅是被本王给带到锦夜去的,说丢就给我弄丢了?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一个交代,给我们锦夜老板娘一个交代!”

  林医生又保持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又开口道:“不是我撒手不管她,是我根本管不到。高平把她隔离起来,一点儿也不让我看见她了。”

  这么一说,我勉强的能明白高平的心理:一切的一切,女儿的一切不幸都是源自于这个男人,而且就算现在到了这种痴傻状态,她满心还是这个男人的影子。“劝导”这种行为是根本没有效果的,无论是在她清醒的时候还是现在。

  我可以明显的看出,林医生心里十分清楚“怜悯”和“爱情”是两种事情,他可以觉得对高小雅愧疚、可以负起责任来照顾她,但是,他绝对不会再拿出第二份感情来对待别的女人了。

  我觉得我的血缘亲戚刘晚庭,已经完完全全的占据了林医生的生命,他无论怎样,也腾不出心里的一个空隙给高小雅了。

  他又不会撒谎,事已至此,那么家长能做的,只有阻止他们再见面了。

  “所以说,高平一气之下,还是觉得眼不见心为净,希望你可以永远的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才把你赶走的吗?”我猜测道。

  林医生看看我,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冬爷在前边烟瘾又犯了,他娴熟的点了一根,清清嗓子说道:“让我来替你发言吧,龙的心脏一开始是放在南京的,高小雅是这个专业的,所以你借着她对你的感情,让她来保管了心脏,结果她对心脏的培养失败了,你只好去求高平,他才是这个领域内最顶级的专家。”

  冬爷深深的吸了一口,幽幽说道:“你需要龙的心脏来救你的女朋友刘婉婷,但你只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你绝对需要得到高平的帮助,而现在,你却把他的女儿毁了。”

  我挺担心的问道:“你弄坏了他女儿,他不会一气之下弄坏了心脏吧?”

  “不会,那种东西太过珍贵了,高平这家伙自己办研究室都很久了,看样子也是个医学狂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冲动的。”冬夜接着说道,“龙的心脏既然在他那儿,也就是说能拯救你女人的筹码在他手里,可现在你居然毫发无伤的归队了,这不符合逻辑。”

  “你是想说,这家伙现在的归队,不是高平大发慈悲的放了人,而是因为有筹码,所以……所以在挟持着他为他做些什么事情吗?”小王爷揣摩着冬爷的意思,“林大王八蛋有别的意图?他被放出来,是要终有一天带着什么东西去交换龙的心脏?”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医生,我感觉他握着我的手变紧了。

  没有摇头,没有否认。

  如果他不想对我们撒谎的话,这就算是默认了!

  “林哲宇,我现在问你,你需要交换给他的东西是什么?”冬爷停下了脚步,咄咄逼人的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林医生,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高小雅会变成那样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你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我握着他手,努力想传达给他我们真的信任他的感觉,“小爸,姐夫,你就说吧,我也想救刘晚庭啊!”

  他抿了抿嘴唇,总算是开了口:“他要的,是——”

  我们全都支起了耳朵等着下文,突然之间,“咣”的一声非常刺耳、非常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话语!

  “怎……怎么了?”我吓得够呛,刚才差点都没站稳!

  冬爷愣了一秒钟,脸色突然就变了:“那扇半月暗门!是那扇门打开又被重重的闭合的声音!”
  冬爷的话音落下以后,世界像凝固了一般,一下子完全安静了下来。

  我们大气也不敢喘,都支起耳朵来想等着接下来的什么动静声传来,好让我们确定是什么东西打开了那道半月暗门——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和摩擦声。

  我的心一秒比一秒紧张起来,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如果有一个东西可以打开暗门,它在走动的时候,还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话,那就一定是那只大蜘蛛精了!

  奶奶个腿的,整整三道半月暗门的阻拦啊!它不是刚吃过姒涧澜吗?不至于这么饥饿的吧!干嘛非要对我们穷追不舍的!

  蜘蛛的腿是那么的长、那么的灵巧,即使现在它好像消失了似的,但没准儿一秒钟以后它就突然出现,直冲向我们的脑门了!

  小王爷还没见识过大蜘蛛是多么的可怕,我们另外三个人的脸色都已经阴沉的不行了。

  不用冬爷发出任何指令,我们的腿就已经开始自动的向着前方玩命狂奔了!每人两条腿,四个人加起来八条,就让我们来较量一下速度吧!

  小王爷虽然在没头没脑的跟着我们跑得很快,可他完全是不明所以的。冬爷三言两语大概讲述了一下大蜘蛛的危险之后,他跑到我旁边来从背包侧面抽出半瓶矿泉水,然后将里面的剩水倒干,连瓶子一起用力扔到了远远的后方去了。

  “你干啥?这个距离你还想砸中它?”我边喘着粗气边纳闷道。

  “逃你的命,马上就知道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抽出了冬爷侧边的那瓶水。

  我的脑海里一回忆起自己倒映在蜘蛛眼中那个荧光绿色的影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趟我们跑的太急了,之前在攀岩绳上造成的脚软症状还没恢复过来呢,我这会儿只恨自己没长着翅膀了!

  没过多久,“咔嚓”一声,我听到身后不算远的地方传来了很清脆的一个声音,冬爷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我日,太快了,这才不到两分半!咱们跑不过它了!”

  冬爷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是刚才小王爷的计策起到了作用,那个声音是大蜘蛛的长腿踩到了空矿泉水瓶子上,压扁它的时候所发出来的。

  这就意味着,在这短短的两分半的时间内,它已经追到了第一个水瓶的位置!我觉得我刚刚才从那儿离开啊,它这就到了!

  “咔嚓”。

  第二个瓶子的踩扁声响起,我心说完了完了,照着这个速度,一分钟以内它就要追上我们队里跑在最后的那个人了。

  我抬头一看前面三个队友的背影,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儿:没有翅膀就算了,最起码给我一双长腿啊!

  大家对于蜘蛛的速度心里都有了数,脚下的频率全都明显的快了,冬爷扭头瞥了我一眼,反手拔出了背上挂着的霰弹枪。

  他猛的一个转身停了下来,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决定先给那蜘蛛一枪,为我们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再说!

  我咬紧了牙关从他身边经过,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准备好了看着绿色的液体和墙上的水珠凝结成一片了。

  我跑的几乎要摔倒,我紧闭着眼睛那么歇斯底里的迈着步子,我知道一旦那一枪开过去,蜘蛛是死不了的,但是铺天盖地的小蜘蛛就要全部集中在这个山洞中了。

  这儿可不是外面开阔的悬崖,如果在那之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出路的话,我担心它们会从两头涌来,将我们堵住!

  “等一下!”

  林医生在我前头突然一停,我根本刹不住脚一头撞了上去!要不是旁边小王爷及时扶了我一把,我们俩就都飞出去了!

  “你干什么?赶紧跑啊!”

  “嘘——”

  他没解释,伸过一只手来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心里急得厉害,把头从他的身侧探出去一看——

  我靠,前面是个很陡峭的下坡啊,如果刚才我没站稳的话,我们俩是会从这儿滚出去的!

  不对……我仔细一看,准确的来说,前面不仅是一个小下坡,还是一个山洞中的大坑!

  搞什么?我们可是在十万火急的找出口啊,难道这条路是错的?

  一扭头,我看到在这个大坑的对面能投过来一丝虽然微弱、但绝对是有别于灯光的天然光线。外面的天现在已经亮了,难道说那里就是这个山洞的出口了?!

  我心头一喜,正要怂恿林医生进坑,突然看到他尚未熄灭的手电光束是照向这个大坑中的左前角的。

  那里有一个东西可以投射出很大的一片阴影来,它的身体有些反射手电的光芒,呈现出一种让我十分惊恐的荧光绿色来——

  大坑的角落里藏着另一只大蜘蛛!

  “日它仙人的……要来了!”

  身后不远处的冬爷“呸”的一声吐掉了了烟头,他的手电射程中已经出现了大蜘蛛一号的身影,他已经准备好了作战了。

  这下可太完蛋了,后面的一号蜘蛛马上就要追上来,明明出口就在前方了,可前面的大坑中还出现了一只可恶的二号大蜘蛛!

  不过,它并没有冲过来袭击我们的意思,我看到它的姿势很奇怪,它好像在不停的蠕动着身体,散发着荧光绿的那个超级大肚子还很有节奏的小幅度朝下轻点着。

  我看到在大坑中的地面上,有一些乳白色的小球球,好像很黏着的样子。

  我的天呢,它正在产卵?!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蜘蛛二号居然也是一只母的?我们预料过这里会生存着两只蜘蛛首领,只不过那应该是那种“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的逻辑吧,怎么会两只都是母的呢?而且它们都处在繁殖期,只不过后面的那只一号是被我们打爆了肚子强行剖腹、而眼前的二号是处在正常生产中。

  听脚步声,冬爷正在举着枪和蜘蛛对峙着,慢慢后退。一旦他的后背和我们贴在了一起,大家可就无路可逃了!

  如果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跳进坑中。与其等着这个势必要发生的结果,不如我们先主动让它发生!

  我和林医生还有小王爷对视了一眼,半蹲着走到了坑底。我们不知道进来以后,那个正在产卵的蜘蛛二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最好它是个全神贯注的母亲,因为这个坑真是超级深,下来还算容易,要想从靠近出口的那一段爬上去,可要花费点功夫了!

  我轻手轻脚的走着路,余光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白卵觉得好恶心好恶心。我发现在那些卵还有蜘蛛二号的身边,还有一些荧光绿的小点点,它们不是母蜘蛛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而是……而是许许多多的拳头大小的蜘蛛!

  冬爷那边还没开枪呢,我们这边也没伤害谁啊,它们怎么就未雨绸缪的来了?

  瞪大眼一看,眼前的景象和我们头一次看到蜘蛛献身那会儿差不多,一长排的拳头蜘蛛趴在那里,有些已经被吸成了空壳,有些正在等着母蜘蛛吸管似的口器插入!

  又来了……这次是因为产卵会损害身体,所以才要再奉献出身体来,供给老大补充体力吗?

  我扭头一看,冬爷已经退到大坑的边缘来了,我十分的佩服他的英勇。蜘蛛一号的长腿一路剐蹭着石壁爬来,上面粘满了细密的小水珠,在冬爷的手电光束中,简直像挥舞着八条染血镰刀一样可怖!

  我悄悄的把手枪握在了手里,万一冬爷那边不好脱身,我就一枪把这只也干掉!小蜘蛛们的蜂拥而至也是需要时间的,反正现在出口已经能够看见了,我们在这儿没被堵住之前冲出去的话,时间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努力产卵的蜘蛛二号停止了颤抖。

  我们即使距离出口就剩下大约20米的距离了,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真要发起狠来,还是它们要更快,而我的破枪法还不知道几枪才能打准!

  那蜘蛛好像刚刚完成了生产下一代的使命,可是它嘴里吸食其他蜘蛛的举动可并没有停下,我在为这种同类相残感到发指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在自然界中,有一些物种为了繁衍,雌性是要吃掉雄性的。

  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叫《黑猫警长》的,里面有一集就是螳螂新娘为了生宝宝,把新郎给分尸吃掉了,那时候我还小,吓得好几天都得让我爸拉着我的手才能睡着呢。

  我记得存在这种习性的生物是螳螂、蝗虫,还有蜘蛛!

  看来我们一直没见着的雄性蜘蛛,其实到处都是,它们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它们的生命却是无私的全都献给了下一代啊!

  当我们已经站在了大坑的最边缘,将要挨个儿爬到上面拥抱终于到达的出口的时候,冬爷已经迫不得已的跳进坑里开始往我们这边狂奔了,而蜘蛛二号也由俯身的姿势立了起来,难道它吃腻了小容量的丈夫们,准备换个口味补充营养了?

  “快,快!”

  小王爷急切的小声说道,这一侧可不是一个斜上坡就能搞定的,这里的角度接近90了,我们只能一个帮着一个相互托举着出去!

  林医生拉过我就往小王爷半蹲的脊背上抱,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双手扒着大坑的边缘就随着小王爷的起立,又踩了一脚他的光头,终于是站上了充满希望的坑外了!

  冬爷朝地上打了一枪想镇住两只成精的怪物,可它们毫不畏惧,也没有受惊和加速,就那样不急不躁的一步一步、匀速向还留在坑里的三个人逼近着。

  我呼吸着山洞以外吹拂过来的新鲜空气,大声的想让他们加油加油!可一转头我直接就傻掉了:

  “我靠……这个出口……是被封住的!这里糊着一张大蜘蛛网!”
  我站在出口前,位置比他们都高,三个人的表情我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大家听到我那句话,一定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这里的确是出口,这里可以透进光线、也可以完成洞内外空气的交换。

  但人还有肉体,只要体型大过于拳头蜘蛛的物体,都是无法从这儿通过的,这张大网中的空隙对于我们来说,也太小太小了。

  冬爷的位置夹在一号和二号两个蜘蛛中间,进退两难。小王爷趁着这个空当又牺牲了一下自己的脊背,我看到林医生的胳膊也从大坑边缘伸了出来,赶快拉住他的手想帮他从坑里赶紧脱身!

  林医生比我重多了,他下头踩着的小王爷一定累的够呛。终于林医生的膝盖已经能搭到边缘来了,我不敢放松,想让他上来以后快点找绳子把大功臣小王爷也拉上来,突然又觉得他攥住我的那只手被放开了。

  林医生已经可以自己爬上来,不再需要我的拉力了吗?

  我被这么猛然一松开,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去,我刚要撑着身体赶紧起来呢,林医生的眼睛瞬间闪过一道光,他猛的向上一扑,把整个人终于是甩到了坑外来,可他还顺便给了我一脚,把我还没有稳住的身体一下子给踢了个后滚翻!

  我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上头好像有一阵风流动了起来!

  一抬头,我马上心里“咯噔”一下:就在我刚才脑袋朝向的位置,现在出现了我自己荧光绿的影子!

  从我们没注意到的山洞顶端,居然倒挂下来一个蜘蛛三号!

  我靠啊,蜘蛛是群居动物的吗?要不是林医生刚才推我那一下,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已经被插进去吸管了!

  它一次偷袭没成功,便干脆顺势从洞顶滑到地上来,横在了我们之间。

  “找火!”林医生朝愣住的我大喊了一声,“点火把出口烧开!”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逼着自己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我反手一摸背包,觉得全身都凉了:“没……我身上没有火,火折子早就用完,打火机被冬爷抽烟的时候拿过去用了!”

  “我日啊,早知道不抽了!”那边坑中的冬爷懊恼的扬天长啸了一声,他已经被逼到了大坑侧边的角落里去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不可能拿到他的火机了。

  “烟头行吗?我这里有烟头!”

  我听到小王爷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林医生趴在坑沿上,捏着一个东西站起身来,很为难的越过正在控制平衡的蜘蛛三号,看了看我身后的那张超大蜘蛛网。

  我们俩心里清楚,当时我们从悬崖中那张蛛网上离开的时候,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多少的时间才得以脱身。如今这么一丁点烟头,怎么可能瞬间就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不行啊,本王来不及跑了!跟他们干吧!”

  蜘蛛二号已经把目标明确的指向了凭靠着自己一个人绝对爬不上来的小王爷,他就在下边,可我们就是没办法救他!

  那边的冬爷也已经实在是无处可躲了,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用四川话大吼了一声:

  “人死屌朝天,死逑就死逑!怕它个锤子哟!日你仙人!”

  我听到“呯”的一声巨响在山洞中回荡开来,他一枪过去,荧光绿的汁液直接从空中就喷洒了出来!

  我揪心的厉害,开战了……真正的开战了,大蜘蛛终于是无可避免的受到了伤害,那么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整个悬崖中数以万计的小蜘蛛就会涌入进来,把这里淹没的!

  林医生也在这一声枪响的同时,从背包中丢出了一个瓶子砸到了夹在我们之间的蜘蛛三号身上,将它的注意力从我这边吸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情况,是我暂时安全,他们三对三了。

  那些在产卵时就待在洞里的小蜘蛛们,非常敏锐的感受到了一号受到的伤害,它们马上就像利箭一样冲向了冬爷所在的方向!

  林医生引着三号开始沿着大坑的边缘狂奔起来,他刚一跑开几步,这边就喷溅上来一大片二号的体液,小王爷也开始动手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已经感觉到脚边有不少小蜘蛛从出口缝隙处爬了进来,冬爷那一枪可是直接爆了一号的大脑袋的,但它还是没有死,它的身体还在毫无方向的张牙舞爪着,要不了太久,它又能长出一个新头来!

  “幺妹!我们拖住时间,你想尽一切的办法去把出口给烧掉!”

  我不敢愣神,赶紧的捡起林医生放在地上的半截烟头,顾不得有多少小蜘蛛从我的鞋子上渗人的翻越了过去,蹲在出口前就开始狂翻背包。

  什么都好,纸巾、衣服、木片,只要能加大烟头的那点儿火星就够了!

  

  我觉得我紧张的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大幅度的颤抖,越来越多潮水般涌入的小蜘蛛们分成了两批:一批忙着去治愈受伤的母蜘蛛;一批大概是预感到,如果不控制住我们,母蜘蛛还是会受到伤害的,它们便向坑中的三个男人也发动了攻击!

  我手忙脚乱的从防水袋里摸出了一大卷医疗纱布来,防水袋还是非常好用的,里面的纱布是棉质的,而且完全没有沾染上这个悬崖中的潮气,我把烟头上那点可怜的火星朝上一按,纱布立刻焦黑一片的点着了!

  它们烧的超级迅速!我的手已经被烫红了一大片了,但此刻那种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把纱布卷展开来往出口处的大蛛网上一贴,“吱啦”一声就烤焦了一只奋勇钻入空隙的小拳头蜘蛛了!

  在它旁边还有一些受害者,它们靠近火源一侧的四条腿一沾到那片火,就像受热的头发丝一样,蜷曲起来就废掉了。

  我无暇去顾及残不残忍,我心想如果这里只有拳头蜘蛛存在就好了,它们的那些蛛丝只要明火燎过去一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这个大蜘蛛网却完全不同,简直像热熔胶的塑料胶棒似的,又粗又韧,一旦遇到火源,它只会先慢慢受热融化,等到蛛丝化成液态滴落下去的时候,蛛网才能被开出一角破口!

  太慢太慢了,我都听到了小王爷凄厉的一声惨叫,可这出口只融化了大约50公分的宽度,连他的肩宽都不够的吧……

  而且糟糕的是,纱布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

  冬爷也受到了小蜘蛛的围攻,他连续开了好多枪,可弹匣中子弹的数目和蜘蛛的个数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蚁多还咬死象呢!和大蜘蛛精比较起来,这些小家伙你根本就没法儿对付!

  林医生说过,蜘蛛的攻击方式,是先向猎物的体内注射可以麻痹它的某种毒素,我们幸好是在之前由于气温低,都穿上了长衫长裤,但小王爷那颗光着的脑袋好像是个很大的攻击目标啊……

  我都快急哭了,三个人的身上都包裹着荧光绿的大蜘蛛体液,小蜘蛛密密麻麻的在它们周身爬来爬去的寻找着可以突破的弱点。我咬着牙站在出口处疯狂的跺起脚来,不停的踩爆没完没了涌入的小蜘蛛,又掏出手枪来毫无效果的打爆了几只,可对于眼下的危机来说这就是杯水车薪。

  背包都快被我撕破了,我把所有看起来能够引燃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但这蜘蛛网融化的速度实在是跟王八散步似的!

  我抄起军刀来拆开了几颗冬爷霰弹枪使用的子弹,把里面的火药拉成一条线从出口延伸至了坑边,我想让里面的人也找找能够引燃的物资,做出一条通向我这里的路线来,冬爷那儿不是有打火机吗?如果这条路做好了的话,一旦引燃,会不会就能由那些易燃物开辟出一条没有小蜘蛛敢冲过来的火线?

  我才刚把这个工程完成了四分之一不到,远在另一侧坑沿的林医生就大喊了一声“第四只!”

  一扭头,踩踏着小蜘蛛们飞速赶来的,是不知道从山洞哪个方向出现,正明显冲向我的蜘蛛四号!

  我心说到底还是要公平的4V4是吗?反正那么多小蜘蛛了,我们也不在乎多来个几百只。

  我用蹩脚的四川话默念着刚跟冬爷学会的那句“人死屌朝天,死逑就死逑,怕你个锤子”,对着新来的四号就开了两枪——

  可能是我忘了我身上没有“屌”这样器具,我也忘了在成千上万的目标中,连瞎子也能打爆几只,我打光了FN-57中的子弹,四号却只有半条小腿受了伤!

  我是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吗?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我的破枪法都得给我一个“惊喜”,不仅打不中瞄准的要害,还非得打中一些连瞄准都很难的犄角旮旯?!

  我靠啊,这是天要亡我!

  更换子弹是绝对来不及的了,四号的速度比它的姐妹们都快,我都能感觉到那股破风而来的阵势了!

  “出口足够你的大小了,你先走!”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了林医生已经完全嘶哑的吼叫。

  出口就在我的身后,已经烧到接近一米的破洞足够我逃脱这个蜘蛛精的老巢了。

  我的队友都还困在里面,可是四号已经冲到我面前来,举起了它的两只前脚了!

  军刀在三步以外的地面上躺着,更换的弹夹还在背包的盒子里。

  “幺妹,钻出去!”

  我的心里一横,身体和四号的前脚一同向下滑去,我努力的低着头缩起肩膀来,脚下一空,顺利的从蛛网的破洞中退出去了!

  洞口的景象只一瞬间就从我眼中溜走,我这一退,不仅是脚下空了,接着整个身体都悬在了空中!我霎时想起,这里是悬崖,蜘蛛洞是在崖壁上直接开凿出来的,我们的进入是从攀岩绳上晃荡进去的,洞口之外还是悬崖,根本就没有延伸出来的平台!

  那么我这一逃脱,岂不是就等于从半截悬崖上又跳了出去?!

  我在空中好像听到了冬爷的一声枪响,然后我的眼前掠过一片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绿,接着明亮的日光就刺的我眼睛生疼了——

  洵山夜幕中那如同来自阴间的迷雾已经全然散去,天色早就大亮了。

  我没有被摔死,我悬在半空中即将脱落于身体的背包带子,就那么恰巧的挂在了一根树杈上了!

  我下落了还蛮久的,如果没有这根树枝的话,我大概直接就摔吐血了,那还不如留在山洞里!

  这棵无辜的树被我冲击的一下一下摇晃起来,我吓得赶紧就想翻个身,想爬到牢固一点的地方去,谁知道这一翻身不要紧,我的背包带子被我带动的差点儿脱落了,拯救我的树枝一个幅度弹上来,直接把我给从半空中甩飞了出去!

  短短的几秒钟内,我没有翅膀居然还腾飞了两次?!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为这下我就该脸着地了的时候,我觉得肩上又是一阵吃痛,我被甩开了好远的位置,又被另一个品种的树枝接住了!

  我想灵敏的长臂猿在林间穿梭时,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吧!我这次再也不敢乱动了,静静的等着晃动的停止,平复着我那颗差点跟着跳出胸膛的心脏。

  我看了地面,这里距离地面大约有两米左右,底下全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石渣,如果没有两个显灵的大树伸出援手来,我直接趴地上就算不被摔死也得一头一脸的大创口了!

  感觉到脸颊上有些痒,我抬手一摸,立刻“嘶”的倒抽了一口气,指尖传来了像针扎似的一阵剧痛!

  我刚放松的那口气立刻又提了上来:我把洞里趴在我身上的蜘蛛也给带出来了!

  我害怕在这口叮咬后,它们还会向我体内注入麻痹毒液,赶紧的狂抖冲锋衣,想把它们统统甩出去!手忙脚乱的这么一折腾,这根略微纤弱一些的树枝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终于是忍受不了我的折磨,从半截处折断了——

  我没什么肉的屁股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去,那里面的两块骨头撞到碎石上,痛的我咧嘴就要哭!

  树上的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鸟扑棱棱扇动着翅膀从我的头顶飞了出去,我心里一惊的醒悟过来,我的三位队友还被困在蜘蛛洞里呢,我就算屁股在这儿摔成了八瓣又算得了什么?

  抬头一看,纵横交错的树枝和叶子已经把山崖给遮蔽起来了,我根本就看不到那个蜘蛛洞到底在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终于到达了崖底了,可是这支队伍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用力晃动脑袋,把从我鼻头爬过去的那只蜘蛛甩飞出去,我捂着屁股努力的半蹲着,举起一块石头就砸扁了脚背上翻了个个儿的另一只。

  我明白在这一刻,没有人会帮着我、宠着我、保护我了,我要想在洵山的悬崖中活下去,现在就得依靠着自己一个人、依靠自己的这双手,找到可以自我救赎的方法!

  我把脖子努力缩进做工紧密的冲锋衣中,手舞足蹈像疯子一样驱赶着身上粘连的拳头蜘蛛,它们蜇起人来真的超级痛!冬爷他们如果到了现在还处在小蜘蛛的包围圈里,会变成怎样?

  我走了以后,他们就不得不3V4了,而小蜘蛛的纠缠使他们还很难脱身,我甚至觉得,洞中的大蜘蛛可能还不止这四只,既然确定是群居动物了,那会不会真的像我们下悬崖时开的那个玩笑一样,这里住着的女蜘蛛精和西游记一样,有七个?

  虽然有几缕日光可以穿过树叶的缝隙,照耀在我身上,可我还是全身心的觉得寒冷,而那些小蜘蛛在被我抖落到地上以后,倒是很自觉地就爬离了我的身边,我蹲下去一摸地面——

  那些碎石简直是像冰块儿一样,冰冰凉、透心凉,全都冻实心了!

  洵山的寒气果然就源自于崖底,而且这种寒气并不随着夜色的逝去而消散,难道是我脚下的土地中,埋藏着一台巨型制冷机吗?

  小蜘蛛完全离开我后,我就算是彻彻底底的独身一人落单了,我在空中还听到过冬爷的枪响,而现在是任何的动静都感受不到了。那个洞处在哪里我根本就看不见,而且我还被“一传”远远的抛给了“二传”,我所在的正上方已经不是原先蜘蛛洞的位置了。

  山崖中的雾气大就意味着水分充足,白天还能见到日光,这里的植被当然会生长的十分茂盛,不管我从哪个方向看过去,头顶都是一片一模一样的枝杈,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觉得我得行动起来,即使没有冬爷的手表、即使不知道地形,我也得四下里找找看,傻呆在这儿是不会等到任何一个天使来拯救我的。

  我首先打开背包取出了一梭子弹给FN-57填充完毕,然后把松散开来的背包带子拉紧,贴合在了后背。看看四周,这里压根儿就没有“路”这个概念。

  我只能凭着直觉寻找着第一次刮住我包带那棵树了,我临走的时候,蜘蛛网还在燃烧,如果他们能够从那儿逃脱出来,也是会垂直落到下方来的吧!他们的块头比我大多了,那些树枝应该弹不动他们的。

  可是他们怎么才能脱身呢?我为他们铺设的那条通向出口的火线还没有完成一半,小蜘蛛又难缠的要死,小王爷好像已经受伤了……

  我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三个人的身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蛛丝,逐渐蠕动着成为三具空壳的场景。

  我系紧了鞋带,开始沿着自己猜测的方向小跑起来。如果他们三个中谁出现了意外,我一定会终生都在悔恨自己的没用的!

  碎石踩在脚底会很响,我沿途发现整个崖底都很干净,甚至比会稽山景区还干净!这里没有我想象中无法清扫出去的淤泥和飘落进来的烂叶,连腐朽成骨的尸体我也没见到一具。

  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啊,这个崖底难道还雇了个保洁员在每天扫除吗?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都被铁丝网拦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家族是一直生活在网内的,他们还四千年不间断的守护着同一个地方。难道说……这崖底真的是禹陵的所在地,而这里的清洁工作是由那个姒家的守陵人完成的?

  我的心头有一些纠结:如果我遇到了这个人,会发生些什么呢?

  应该向他求救吗?毕竟他也是个人,他还能每个月的阴历十五回去家里祭祖报平安呢,他会知道回去的路的。可是,他这个“守陵人”的身份我们还摸不透彻,万一他认定我对禹陵存在着威胁,直接把我给砍死喂蜘蛛该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这一任的守陵人是剪刀他大哥,我借着这个妹妹的情面跟他套套近乎,应该能留住一条小命的吧?

  可从姒家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月了,他还在这个崖底吗?还是已经死了?

  我更加的开始留意起四周的微小细节来,如果说这里存在禹陵,那它的入口应该是什么样的?

  夏禹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若干的版本,关于他的出身,有些古本说他是“生于石纽,葬于会稽”,而石纽这个地方现在应该是在四川境内,所以夏禹的陵墓是坐东朝西的。

  这个说法如果要符合现在的地形的话,会稽山在西,洵山在东,那么坐东朝西就是刚好夹在这座悬崖中,背靠洵山,面对会稽了。

  这个英雄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对身边的随从留下了遗言:“葬吾于会稽,衣裘三领,桐棺三寸,穿圹七尺,下无及泉,坟高三尺,薄士阶三等葬之,勿伤田亩。”

  这个悬崖之中,没有泉水、没有农田,甚至没有几个人能活着下来打扰到他,这倒是挺符合大禹的薄葬标准的。

  如果要按照这种超级寒酸简朴的葬制来分析的话,埋葬着他尸身的地方,还真是非常的难找啊,三尺才一米,如果禹陵就只是个一米高的小坟头,那这悬崖底部可到处都能算是坟头了,我们想要找到禹陵中的小半块玉石,那岂不是要难死我们啊!

  我穿着的是透气性很好的登山鞋,和前往北极时老板娘给配备的无敌保暖大皮靴不同,脚底下那些石头中传达过来的寒意,顺着我鞋底的缝隙就渗透了上来。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止,这不仅仅是因为冷,我发现我已经彻底的迷失了方向了。

  我不是弹弓上的小球,就算被树枝甩了出去,也应该有个距离限制的,可是我找了那么久,我找到了很多棵看起来和蜘蛛洞底下的那种相同的树木,但它们都不是那唯一的一棵恩人。

  我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到山崖上的洞口到底在哪里,我想我已经偏离了那个方位很远了。

  一阵小风吹过,头顶的枝条沙沙的作响,我很倦很累,也很害怕,会不会这是一趟有来无回的行程,我、我们,都再也出不去了呢?

  我背包里没有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了,那些东西都被我翻弄纱布卷的时候倒了出去。我裹紧冲锋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可是这地面的寒意太过嚣张,我躺着不是,坐着也不是,而我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我的双脚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了。

  我满心凄苦的靠在一颗大树前,搓揉着脚面,看来我得爬上树去,像个猿猴一样住在林间一阵子。

  我打了个喷嚏,默念一句“一百岁”,想到失散的队友们,眼圈刚有些红,就觉得有个什么玩意从我的上方突然的俯冲了下来!

  我吓得鼻涕都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了,还没来得急转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哒哒”的踩击碎石的声音——
  这个“哒哒”的声音很怪,和我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是截然不同的,听起来倒像是马蹄子。

  “啊~~~”

  我的耳朵里突然又出现了另一声吼叫,吓得我原本就发麻的腿脚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这个声音我不认识,它的腔调不一般,像是帕瓦罗蒂的开嗓练习似的!

  在悬崖底部唱美声,着实很怪异,是姒家的大哥突然来了闲情雅致吗?

  扶着大树一回头,有一只站在太阳下、浑身覆盖着大长毛的动物正昂首挺胸的伫立在我的身后。

  它是洵山中的羊患!

  再早些的时候,我和怪人曾经眼睁睁的看它跳崖自杀了,果然它没有那么傻,它既然生活在这个地区,就有自己的办法可以抵达崖上和崖下两个位置。

  虽然它在瞪着我,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安慰,怎么说这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哦不,熟羊啊!

  “啊~~~”

  那个美声发音又响起了,我四下环顾了一遍,这里只有我们俩,声音还很近,难道这是那只羊患的叫声?

  太奇葩了,羊不是应该叫“咩咩”的吗?啥时候会唱美声歌剧了?

  我觉得很好笑,一时间也忘了那些揪心和恐惧了,我看着羊患一副自信满满、高贵冷艳的样子,很想跟它套个近乎。看样子,它一定是这里的常客,地形什么的它就算是只动物也比我熟的多。与其让我独自一人在悬崖下瞎转悠,还不如跟它组个队,说不定它还能把我带回洵山之上去呢!

  我张开两只手向它示意我的手中没有武器,一步一步的向它靠近再靠近,这只羊没有躲闪,它依旧挺胸抬头的瞪着我,甚至又“哒哒”的踩了几下地面,向我踏出了两三步。

  它的身体上还是散发着那种特殊的、像放置了很多年没使用过的陈年老毛毯的味道,它绕着我走了半圈,主动的在向我身上磨蹭。

  我忍不住把手往厚厚的长毛中一伸——啊啊啊,超温暖,超柔软!

  崖底是这么冷,我又害怕的一直在发抖,和羊患一亲密接触,我就马上有一种想抱住它好好睡一觉的感觉!

  它一直在把脖子往我那双手的方向磨蹭,我随便在长毛中动了动手指,这家伙又马上发出了一声“啊~~~”。

  我突然意识到,它好像是在乞求我的抓痒啊!

  果然,我伸手在它脖子上一旦施展起怪人亲自传授的抓痒神功来,它就不再乱动了,由威武霸气的一只野兽变身成了温顺的大羊,只不过它不时发出的开嗓练习听得我是挺惊悚的。

  这个地方是如此的人迹罕至,为什么羊患会知道我可以给它抓痒呢?

  我心头一动,我觉得,怪人一定曾经在崖底陪它玩儿过,这只羊患在山上的时候就见过我们一行人,它知道我们都是一伙的,所以怪人会的东西,我应该也会!

  看来,他和耗子是顺着攀岩绳一路安全的降到崖底,现在的我终于到达了这里,可他们又跑到哪儿去了?

  我以手作梳,边帮羊患理着毛,边念叨着“带我去找抓痒哥”,没想到它还真的就行动起来了!

  我欣喜若狂的开始跟在后面小跑,没几步我就发现我压根儿是跟不上的啊,羊患也不希望我的抓痒停下,干脆我就把它当成了蓬莱的麒麟,翻身骑到了它毛茸茸超级舒适的背上,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和怪人耗子的会和!

  能找到他们,我就什么也不必害怕了。

  即使崖底非常难走,可是羊患的步子一迈开却很平稳,我晃晃悠悠的感受着羊患的呼吸起伏,觉得好温暖好舒服,我像趴在自家的被窝里一样,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我很累,可还是很怕入睡,因为一睡着就势必会带来剧烈的牙痛,牙一痛,那个反复再反复的梦境就会出现了,而且内容一次比一次丰富,就像是很多层画面逐一叠加在一起似的:

  空气很阴冷,我的身体是冰凉的。

  山洞中横着那具对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的大棺材,耳畔偶尔能传来一两声滴答的落水声。

  昏暗的光线被棺材中油墨似的液体反射出淡淡一层光晕来,写着朱砂字的黄纸和白纸人一起在轻轻拂动着,我的胸口很紧很闷,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来了。

  我无法动弹,我被绳子牢牢的捆住了,我期望着走向我的那个人可以帮我解开绳子拯救我出去,可是他就在我的旁边,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在着急的摇晃着身体,我的手腕都被绳子摩擦的发红发热了,我的眼泪顺着两颊不停的滑落下去,我发不出声音来,我的嘴巴是被堵住的。

  难道我在这个梦中的角色,是一个陪葬的奴隶吗?可为什么这个山洞中被捆住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枚道具卸妆后……

  哈哈哈哈……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