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南女纸讲述诡异亲身经历,那一年我被一群神秘人掳走进了深山…

  人生真是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尽管我才活了二十年。

  小时候,同村的那些家伙总是嘲笑我不仅没有妈妈,爸爸还和爷爷差不多大,我那会儿都不知道跟我爸哭了多少回了,可他也只能满脸心疼的给我擦眼泪而已,什么也说不出来。

  之后渐渐大了,我比同龄人矮小,可是比他们要成熟懂事的多,我发现亲生父母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的养父直到死为止,把他这辈子所有的爱都给了我,血缘这种东西我早已不在乎了。

  后来从小卷毛那里,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有一个关系紧密的亲人叫做刘晚庭的,从我们俩惊人的相像这件事情上,大家初步推测她是我的姐姐,或者干脆就是我亲妈了。

  我因为这个女人,额外收获了一位小爸,我的小爸外冷内热,对我其实是很好的,我觉得跟着他的话,我早晚能够见到那个刘晚庭,然后,我的所有身世就该真相大白了。

  可是此时此刻,我被那个该死的梦境和那位小爸绕的晕晕乎乎的,这段诡异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到底是什么?

  北极的女巫在我的牙齿里动了某些手脚,可牙痛却是刘晚庭的标识,她曾经去过北极,她也曾经来过禹陵。

  我不知道这之间的先后顺序,但是她到达北极以后,是安然无恙的被青鸟送到了蓬莱的,她在那里应该是过了一段养尊处优、与世隔绝的日子,然后才回到了外界来。

  三足青鸟认识她,它甚至在我身上认出了那颗右侧的心脏,那么,北极的女巫会不会也认识她?

  梦中的那些画面在我的脑子里存着,但它根本就是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没来过这儿,它应该是属于刘晚庭的。

  这真是一件操蛋的事情!

  这种感受让我觉得很糟糕很糟糕,我期待着跟刘晚庭相见,可是我根本不想什么都跟她变得如此相似、一切都照着她的老路发展啊!

  这样的话,我的未来就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我承认她长的很好看很秀气,她的经历在锦夜这种地方都能是传奇,她还遇到了一个能为她付出生命的未婚夫。这一切我也想要,可是不能因为这样,我就得变成另一个她啊!

  生命这东西,根本是不能世袭的。

  剪刀的大哥还在滴着血,我们谁都不敢耽误行程,我拖着酸软的腿搀着怪人的胳膊往前跟进,看着火光下一路变得晶莹的血珠,我心里越发的感到恶心,我和刘晚庭之间的问题,连林医生都还弄不清楚,那别人更是一头的雾水了!

  我烦躁的别过头去,像只饿狼一样撕咬着怪人递过来的食物,如果刘晚庭真的走过同一个地方,那她是来这里干啥的?

  “林哲宇,有件事情你还没有说清楚。”冬爷背着小王爷转过了头,“在蜘蛛洞那会儿,我问过你高平把你放走的条件是什么,你还没说出口就被蜘蛛精打断了,现在我们都活了下来,你可以大声的告诉我们了。”

  我一听才突然想起来,是啊,他还没把他归队之前的情况老实交代完毕呢!他把人家的宝贝女儿害成那副模样,他爹怎么能轻易的就放人?

  高平掌握着国内数一数二的医疗技术,龙的心脏还在他的那里培养着,这是他手中可以要挟林医生的筹码,那么作为交换条件,林医生此次回来,是要把什么带给他?

  本来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迫使他启开金口的,现在这位神神秘秘的冰山又开始装死了。

  冬爷知道他的德行,也故意不再说话了,就抛下那个问题然后静静的走着,等待着。

  山洞中一下子变得那么安静,大家都在等着林医生欠给我们的那个回答,他紧抿着嘴唇又开始激烈的思想斗争了,我觉得我们真能被他活活憋死!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啊!大家又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又是失散多年的亲戚,还在顾忌什么?高平要啥我们就给啥呗,大不了大家商量一下,玉牒都能借他用用!

  我本来就被那破梦折腾的够烦的了,这会儿他老不说话,眼看我都快被憋的便秘了,他终于是叹了口气,发出了声音:

  “他确实是要我带回去一样东西跟他交换心脏。”

  “恩,继续,然后呢?”冬爷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他要的东西,必须是回到队里才有的,所以急匆匆的就让我快出发,这才赶上了你们。”

  “要啥?造化玉牒?金银财宝?姒家的秘密?”我也很急切的胡乱猜测着,“他很欣赏大禹啊?”

  “都不是,他要的东西……”

  林医生瞥了我一眼,稍作犹豫,把目光又移向了别处说道:

  “是你。”

  我靠……

  “不是……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惊得停下了脚步,把手从怪人臂弯里抽出来,“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他要的是什么?”

  “你,是你。”

  林医生完全不敢看我。

  “日……你他妈开什么玩笑啊!高平要的东西,是个人?还他妈的是老子队里的人?”冬爷气的一下就把小王爷放下来,两个跨步就走到了林医生的跟前,“你这混蛋归队,目的就是想把我们小幺妹儿拐走是吧!?”

  他没说话,他一定早就知道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番实话来,会收到什么样的后果了。

  怪人从旁边抓住他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别他妈不吱声,我就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你答应他的时候,是在敷衍,还是根本就为了那颗破心脏已经做好决定了?”

  林医生都被逼到墙壁上无路可退了,看着他脸上那个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考虑清楚,他应该……应该是有难处的吧……

  “如果我早就做好了决定,至于跟你们走到这里?”林医生推开怪人的手,还是不敢看我。

  我想了想,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能偷偷摸摸带走我的机会是有很多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对我下了狠心,我在洵山上落单的那会儿他就该把我拐走了。

  我心里自我安慰着这一切都是误会,很虚弱的问道:“我就想知道,高平要我干啥?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把我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啊!”

  “可能……是想借用你的身体做个试验吧。”他深深的低着头,像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拎着一个包站在了队伍的末尾,把脸都藏在了阴影中。

  我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

  他说他要借用我的身体,去做个试验……我是医生们的小白鼠?

  怪人看我吓得晃晃悠悠的快要站不住,抓起我就背了起来,跟旁边不知所云的剪刀说了声“别理他,我们走”,就大步往前催促着冬爷。

  我的大脑乱成了一团麻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从事医学研究的专家们也不缺一两个实验体吧,为什么高平会选择我呢?

  我在怪人背上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身体,我唯一和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胸膛中,那颗心脏的位置是处在右边的。

  高平是心血管科的顶级专家,高平的手里培养着龙的心脏,高平……认识刘晚庭!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在专业领域爬到了巅峰的人,高处不胜寒太久以后,如果看到了另一座就近在眼前的高峰,他是会爆发出所有的狂热去攀登的。

  这座高峰就是从林哲宇手中突然出现的龙的心脏!

  高平一辈子都在致力于心血管科的研究,他看到了龙的心脏,一定是双眼狂热的,这种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衰竭,这推翻了他从医生涯的最基本的认知,他绝对会为了这颗心脏成为一名医学狂人的。

  林哲宇早在2008年就拿到这个东西了,他的目的是用它来拯救刘晚庭,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使用呢?因为他不敢这么贸然的冒险,万一这个换心手术哪个环节出现了意外,刘晚庭奄奄一息的生命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需要高平。

  而刘晚庭只有一个,就算有了最厉害的专家,他也不能草率的实施手术,他需要一个小白鼠作为永生路上的第一个开路先锋。

  刘晚庭的身体是特殊的,要找到和她相近的代替品很不容易,可是,我是现成的,我满足了一个实验体的所有条件。

  我越来越心寒,高平根本就不认识我,他怎么会提出让林医生带我回去呢?

  答案只有一个:是林医生曾经告诉他的,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和他的晚庭极其相似的女孩,用她来做心脏的实验体,是最合适的。

  我紧紧的抓着怪人的衣襟,感受到后颈的汗毛竖立了起来,是那个上一刻我还口口声声喊着“小爸”的人,在最后面悄悄的盯着我。

  他不是第一次盯着我看了,我还记得在霸王宝藏里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神是有多么的害怕。

  是我在流沙泥潭里告诉他自己的身体情况的,是我帮助他走到了霸王宝藏的最后,我跟他去了蓬莱,我在一点一滴的向他展示着我和刘晚庭是多么的相像,我是那个实验体的最好人选。

  我终于明白他曾经对我说的“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一定不能死”这种暖心话的意思了,我当然不能死,我得留着一条命奉献给他最爱的女人不是吗?

  林哲宇,我对你太失望了……

  这些年来的一切,都是我误会了吧。

  我居然没有哭,我咬着牙忍受着身后的目光,疲倦的闭着眼睛。

  我居然睡着了!

  我多少次都强忍着困意,就怕闭上眼睛之后,那个梦境会像魔鬼一样侵袭着我的大脑。

  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标识和刘晚庭的故事,我再也不想管了,我都快被带走开肠破肚的做实验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还不一定呢,我哪来的精力顾及其他?

  万一高平的那个实验失败了,我是典型的死无全尸,万一成功了,我照样也得不到永生啊!

  这一切都是为了刘晚庭生命的延续做准备的,我就算使用那颗心脏活了下来,也是早晚有一天要再次躺在手术台上,把那颗心献给她。

  横竖都是死,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跟林哲宇走。

  我不再奢望着一片止痛片的安慰了,我毫无悬念的趴在怪人的背上进入了那个梦境,可是,我觉得我变得异常的冷静,我知道这个梦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我简直对此产生了恨意。

  在若干年前,在刘晚庭遇到林哲宇之前,她跑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的?

  重复的情节我已经看到厌烦了,这个记忆中还有一些我没有挖掘到的细节,按照林哲宇所说的,我该去搜集的是能够还原更多完整情节的线索,而不是一昧的害怕逃避。

  鼻腔里充斥着那股很奇怪的味道,有点腥,有点臭,有点熟悉,难以言表。

  棺材是桐木的,三寸等于十公分,我目测了一下就在面前的那个厚度,它的主人应该就是剪刀的祖先!

  葛藤可能会自然腐烂,但是棺材盖子还不至于烂到无影无踪,这口棺绝对是由别人打开过的,那么里面的大禹在哪里?怎么就化成了一滩脓水了呢?

  我盯着那个油墨状液体在微微晃动,看不清楚里面会不会露出他的骨头来,白纸人和火光的影子倒是在表面时隐时现着。

  脚底凉丝丝的冰水越聚越多,我感觉是一个很大的冰块,或者是很多个小冰晶正在火焰上烤炙着,这里如此的潮湿,不缺水,那如此麻烦的融化这些坚冰是要干嘛呢?冰块的中心难道说包裹着什么东西,此时此刻,它需要被取出来?

  牙痛的程度在加剧,我知道它越痛我能思考的情景就越深,来吧来吧,我还可以再忍受一会儿,我得回想回想,这棺材是怎么被打开的?大禹被使用了化尸水吗——

  一闪而过。

  “啊!”

  我猛的睁开眼睛尖叫了一声。

  我靠,一闪而过,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什么!棺水中倒映出来了一张人脸!

  山洞里的大家都被我吓坏了,我虽然睡着了,可似乎也就咪了一两分钟不到,小王爷在冬爷背上还没调整好姿势呢,他们都转头十分讶异的看着我。

  “道……道哥,你什么也别问,听我说一遍。”我的记忆在醒来的几秒钟之内就开始退潮了,我必须使用林医生的方法,借由一个第三方帮我把它记住!

  我速度超快的叙述着桐木棺的种种,然后突然卡壳了一下,一闪而过的那张脸!

  那脸是一个女人的,她的额前挂着一缕头发,正盯着棺材,眼睛微微的眯着,她也想努力的看清棺材里的液体究竟是什么。

  记忆到那里就终止了,我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的模样,把怪人吓得直抖肩膀摇晃我:“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可是你现在在干吗……”

  我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落在队尾很远的林医生,我拍着自己的脸心慌的厉害。

  “我终于看到了刘晚庭……”

  我很难描述的出自己的心情,就跟照了一面时空镜似的,脚下就是当时的地方,我和那个女人之间的那种近在咫尺、熟悉里又夹杂着让人恐慌的陌生感觉,真是让我自己都分不清那个是梦境,那个才是现实了……

  不过看到了她也好,很明显我的样子如果倒映在棺水里,和她是不同的。这果然就是刘晚庭的一段记忆,这不是说我们长的不像,而是她明显的是一个成年女性,而我就算离开了学校还是一副学生妹的面貌。

  我在梦里使用的是她的角色、她的面貌和体态,但是思维是我的,盯着棺水看的那个动作和表情也是我的。

  该死的,混乱的一塌糊涂!连我自己都已经辨别不出我们谁是谁了!

  “我就是又做梦了,没什么……”我觉我这成天一惊一乍的,快把冬爷他们给唬出心脏病来了,怪不好意思的,“走,往前走吧,找到大禹的棺材就什么都清楚了,别耽误小剪刀救她哥哥。”

  “行家,你的身体状况挺让人担心啊……”剪刀蛮为难的,她比谁都急着赶路,可是又不好催促已经疲惫到几分钟之内都能入睡的我们了。

  “都是刘晚庭害的……”我忍不住又埋怨起来,“我没事,赶紧走,只要保证我别被队伍最后的那个医生抓走就行,不然……我可真要惨……”

  “他敢!”

  怪人打断我的话啐道;“凭什么打你的主意?我管他的刘晚庭是谁啊,就算是你亲妈又能怎么样?一天没养过你,生下来就遗弃,这眼看要死了,就想用你去给她做实验?求咱咱也不答应啊!”

  他朝后看看,林医生正很远很远的和我们保持距离跟进着,他腾出一只手来伸向后面拍了拍我的头保证道:“矮子你就放心吧,只要是在我这儿,他抢不走你的,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我打的呢!”

  “但是现在的他也不想动你了吧?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在纠结什么,可是既然他什么实话都说了,就是没有要在这儿害你的意思。”剪刀帮忙分析道,“你看他还跟在后头看着你呢,是不是改邪归正了?”

  “我才不管呢,他利用咱们达到他的目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大家找到禹陵一出去,他又打你的主意了,除非刘晚庭死透,否则他不可能放弃的吧?”怪人摇摇头,加快了步子,超越了冬爷和外星小王爷,距离人贩子远远儿的。

  “哎,要是我师傅在这儿就好了,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脑子想事情的吧?”剪刀很落寞的唉声叹气起来,“王浩大师啊……你去哪里了啊!!!”

  她最后的声音有点大,传递到前方的通道中都产生了乌鸦鸣叫似的回音。

  “在这。”

  ……

  我和剪刀对视一眼,都开始掏耳朵,在回音中好像参杂了一个男声?

  “对自己的耳朵别那么不自信,不然还听个屁锁。”

  剪刀举着火把紧跑几步照亮了前方的黑暗,有个微微驼背的消瘦人影赫然矗立在目!

  “别等了,是他!”

  怪人抬头只瞥了一眼,就确认了远方的亲人。

  “王浩大师?”

  “耗子哥!”

  不等我策马扬鞭,怪人就已经背着我冲过去了,没想到剪刀速度更快!真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她“嗖”的一下就飞扑到了那个人影的面前,火把也不要了,抱着他又是蹦又是跳的!

  我们赶到跟前,他的状态是我们一行人当中最好的,甚至连衣服都算的上干净!这一路找到禹陵,我们是九死一生历经了磨难,可他是压根儿就是顺着血液的召唤,连路都没迷过便到达了。

  “你们的速度可着实有些慢啊……”他拍了拍紧抓不放他的剪刀,稍有些尴尬的笑笑。

  “日你!慢个锤子!我们差点儿命都丢了,你又玩失踪,还有脸笑!”冬爷边骂着边走近,却是自己也跟着笑了。

  “师傅师傅……”

  小剪刀仰脸看着他,只知道傻傻的喊着,也不知道说些其他的什么好了。我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在此刻是那么的熠熠生辉,她的眼神中无可掩饰那股对耗子的崇敬和关注,我心说这姑娘已经把耗子哥当神来崇拜了啊……

  耗子一个劲儿的想把胳膊从她紧抱的怀里抽出来,一个五大三粗死不正经的地痞流氓,被一个如花似玉、满脸绽放出爱慕之情的小姑娘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还怪难为情的。

  我不知道我在看着怪人时,流露出的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的心里对他还达不到剪刀这样的狂热崇拜,喜欢是一码事,可有时候,我甚至是挺嫌弃他的……还好还好,我们之间的对视还算融洽平等,我如果哪天是剪刀这幅模样面对怪人,那让其他人看见,我这可丢脸丢到家了……

  “老子怎么到这儿来的,不用再解释了吧,既然小六一在队里,我相信她那脑瓜,前因后果,啥都能猜的出来。”耗子哥抬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算是久别重逢的招呼,“好在,人都齐了……嗯?林哲宇那小子是也在后面吗?你们再晚来一会儿,老子都迎接到门口去了!”

  我听着他这话的意思,他不是一直坐在这个位置等我们,而是久候我们不致,才从前路上返回头来,迎着必经之路想跟我们汇合的。

  那他所见到的东西,应该得比我们多很多吧?

  “王浩大师,我想找你救救我的大哥!他叫姒文德,他是这一代的守陵人,刚才在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剪刀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赶紧抓着耗子求助。

  “别说了,老子知道。”耗子拍拍她说道,“已经见过他了。”
  无论是跟着血里的东西到达这儿,还是跟着鬼路引,目前来说山洞的路径只有唯一的一条,耗子走在我们前面,他当然能看到连我们都看得到的东西。

  “别担心,他没死。”耗子淡淡的说道,“他那吊死鬼的样子很专业嘛,是故意让血液处在慢流状态的。只要不乱来,他不会有事的,我看血还能滴答的往外渗漏,看来量还是蛮足的。”

  剪刀的脸色很凝重:“可是……上个月,还有上上个月,我大哥都没有回家,难道他已经保持着那个姿势,心脏里插着管子吊挂在这里有三个月了?”

  我心说幸好大家都听了林医生的话,没有去随意的拔掉姒文德心脏上的那条管子,不然的话,他就是被我们给亲手杀死的了!

  “可是……可是怎么救他?那些吸他血的东西我已经看不到了,我至少得在心脏里无血可供之前中断血液的运输吧?但这里还没有出现其他的分岔路,该怎么找到罪魁祸首啊!”剪刀显然把耗子当成了大救星。

  “先跟着铜锈草走啊。”耗子先是没吱声,然后顿了顿才吸吸鼻子问道,“你们还没闻到铜臭味儿吗?”

  我一楞,“铜臭味儿”?对对对,我给林医生和怪人都形容过的,在梦里嗅到的一股很奇特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就正是铜臭味啊!

  “是有点不好闻……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那种味道?难道……是铜锈草吗?”冬爷打起手电在四壁的血珠子上照了照,“你在前面看到了?”

  “非常多,味道简直让人受不了……”耗子蹭了蹭鼻子,看我一脸迷茫,解释道,“铜锈草和它名字一样,是一种专门获取铜锈的植物,矿工比较喜欢这种东西,这个玩意生长密集的地方,地底下一定有铜矿,明白?”

  我想了想,点点头:“意思是,青铜上的锈迹会吸引这种植物生长,血管子藏在石头里,肉眼看不见,但是铜锈草可以探测的到!表面有这个植物的地方,就说明在它的后方有铜,那这个铜的来源就是青铜做成的管道,所以跟着铜锈草的生长方向走,就等于是跟着藏在石头里的血管在走?”

  “小六一你不长个儿,可能是营养都堆在脑瓜里了……”耗子挪揄道,随即,他又向前方甩了甩头,“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情况没那么简单呐,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大家满心疑惑的跟着归队的开路先锋接着走下去,他在我们还未到达的前方看到了什么?

  我们走了一小段,就都捂住了鼻子,那个所谓的“铜臭味儿”非常明显的出现了!

  我的牙齿又开始隐隐作痛,有了林医生和怪人的梦境记录,即使在清醒的状态,我也能够审视刘晚庭的那段记忆了。

  山洞中的景象都是一模一样的满是湿气和血珠,可是铜锈草的味道在我们之前的路途中没有散发出来过。所以梦境中的那个确切的地点一直还没有到达,现在有了嗅觉的提示,说明我们距离那个地点不远了!

  “我找到一株,就是这个东西吧?”

  怪人弯腰盯着石壁,招手让我们过去看看。

  冬爷取出手电,将墙上那些血珠映照得晶莹剔透的,我凑过去,顺着他的指向,看到了一株夹杂在血珠的空隙间、最多有一根手指长短的、隐藏的很难让人发现的植物。

  这个东西横着从石头中冒出来,并且奇迹般的盛开了一束小小的花。铜锈花毛茸茸看不出朵瓣的顶在一根茎叶上,它的本色应该是紫色的,不过被四周鲜艳的红光映照成了靓丽的桃红。

  我把脸贴的很近,嗅到了它散发出来的那股怪味,虽然也算不上特别难闻,但是一想到它是吸收了里面灌满了人血的管道的锈迹才开出的花朵,我觉得这个东西变得非常的晦气。

  “别看了,才一朵小花有什么好看的,到老子这边来,让你们看个够……”

  耗子停在了距离我们二十来米的地方,把手伸向了头顶。

  大家向前紧赶几步,手电一照——

  我的老天,怎么那么多!

  这里的光束一掠过,妖冶的桃红惊艳了我们的眼睛。耗子的脑袋上方,出现了三条铜锈草组成的斜线,它们顺着顶板延伸至了更远的地方,而在那里,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整片石壁上居然都布满了桃红!

  我们惊愕的走进了一间装修独特的花房里,这儿的铜锈草个头已经超过了巴掌大小了,它们的长势很凶猛,花束也更加的饱满,它们在这儿所能获取的营养十分充足!

  这也就是说,在这个山洞的四壁之外,存在着大量富含铜这种物质的东西,难道会稽山的悬崖底下埋藏着一座大型铜矿吗?

  我们谁都没有流露出即将发财变身矿老板的欣喜神情,剪刀的面部表情都僵掉了:

  “王浩大师……这儿哪来的那么多铜锈?你们不是说这种植物出现在哪里的表面,就意味着那块石头的背后藏着一条管道吗?可是……这也太多了!不会是所有的小花后头,都有一条吧?”

  耗子点了一下头,他指了指那几条方向很明显的斜线。

  如果这个山洞深入了一片铜矿区,那么铜锈草应该是生长的四面八方全都是,而不会像这样有条有理的长出它的路线来。

  那就表示着,在我们四周看不到的地方,这里被很多很多条铜质血管包裹了起来!

  “不太对劲啊,从剪刀他哥哥的心脏里,总共也就伸出来一条管子,我爬到上面看过,清清楚楚的只有一条,这里纠缠的也太多了吧!”怪人疑惑道,“难道是在我们没发觉的时候,它偷偷在石头里分叉分成了很多股?可是这样的话,一个人的血还够用吗?”

  冬爷摇摇头道:“不像是为了一个人准备的,仔细看看这些铜锈草的纹路,似乎是来自于不同的方向啊?”

  铜锈草太多,味道很是糟糕。不知道长期吸入了这种奇怪的气体,我们的体内会不会含铜量爆表,从而金属中毒呢?我的牙齿不深不浅的向我传达着疼痛,我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借着灯光我看到,其实只要再往前方多走上十来步,铜锈草就非常明显的减少了,好像这里是它们的大本营集合地啊?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林医生此刻已经无处可去,终于是也跟着迈进了这个奇怪的繁花似锦的地方,我一看他逼近,不自觉的就往怪人的身后躲了躲。

  不能靠近这个人,不能单独和他在一起,他会拿走我的小命。

  在我的脑子里,这个人再也不是外冷内热、失散多年的亲人小爸了,他是个骗子,还是个人贩子!

  林医生知道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挤,即使他只是讲了一个实话却并没有实行。他很自觉地和我们的大部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在几步之遥却依旧是队尾的地方,环视着这个奇异的环境。

  “人的血量大约是体重的百分之八。”他开口说道,“姒文德的血看起来能有6000cc就不错了,即便是输送的速度和频率都非常慢,但是这段路径也不短,没法筑成这么大规模的管道。如果还有其他人身上也插了管道的话,那么汇聚在这里的血至少来自于五个以上的成年男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的心里都不太自在了,一个姒文德我们还没搞清楚呢,怎么还能蹦出五个插了管子的人来?他们都在哪里?也是那样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吗?

  “林医生的眼睛还是挺犀利的嘛。”

  在我们的说话间,耗子哥一直蹲在侧边一块没有生长铜锈草的空地间捣鼓着什么,这时候,他转过头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啊,你猜测的人数少了,不只是‘五个以上的成年男人’,是十个!”

  他说着,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轰隆”一声推开了一扇似乎是带有半月开关的石门!

  我们面面相觑,那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比北极,我的手中也没有团座布条上的地图了,大家是一条直路走到底的,这期间没有遇到什么无法前进的障碍,也就没有在意过山洞的两侧是不是还藏着暗门地道之类的机关。

  耗子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走进去。我有些害怕,他和我们会面以后,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分开以后的际遇,只是让我们用自己的眼睛去前方亲身感受什么,看他的这个状态,我觉得接下来我们将要遇见的东西,一定是不可想象的奇物异景吧?

  我注意到了冬爷所说的铜锈草组成的纹路,它们的确是按照一定的轨道排列着的,如果真像林医生所说,石壁内部藏着的血管没有分叉,而是属于不同的人,那么它们的走向看起来就是共同的汇入了耗子打开的那扇石门之中的!

  冬爷背着肿脑袋反射着桃红光泽的小王爷,弯腰跟在耗子后面走了进去,我听到连张开嘴巴都很困难的小王爷大骂了一声:

  “这丫什么扯淡玩意儿!”

  跨过那道缩起来石门板,我就知道伤成外星ET的小王爷是为什么依然气运丹田发出了如此感慨了:

  门后的空间居然满眼都是裸露出来的铜锈!

  我们只能拥挤的站成一小团,再往里就没什么空隙可以下脚了。如果不打开那扇门,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封闭起来的密室,从数十个方向伸出来的包裹着厚厚的锈迹和倒刺的青铜管子,在密室的正中心凝结成了一个超级大疙瘩!

  那个疙瘩真的很难看啊……它散发出一股非常陈旧的味道,表面上也是疙疙瘩瘩,像刚刷上了还没完全干涸的油漆似的,那种深绣红简直就要滴下来了!

  而且,在这个疙瘩的上部,有一个明显区别于其他血管、相当粗壮的管道一直伸到最上方,它笔直笔直的穿过了石头顶板,看这个趋势,简直像个烟囱似的,要捅破地表冲到外面去了!

  这里可是会稽山悬崖底的大禹陵墓中啊,怎么会埋藏着这么一个奇怪到真是有些后现代风格的装置?

  大家不敢轻举妄动的触碰前方粘连成一大片的锈墙,我们把目光都疑惑的转向了耗子,他可是先驱,总得有点儿什么结论吧?

  “大概,是从其他的方向汇聚的血,搁这儿中转一下的。”他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之前他和林医生说过,外面的大量铜锈草不是全奔着姒文德的血管来的,除了他以外,这里还有很多从其他人身上牵扯出来的管子,现在看来,耗子那“十个人”的结论,就是从密室里不同方向延伸进来的铜锈条目数得出的。

  “那另外的几个人都吊在哪里呢?他们又是谁?”怪人一转头看到林医生也挤了进来,挺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

  剪刀声音很小很犹豫的开口说道:“你们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个意外,我们姒家的戒备没有那么放松的,外人不可能占领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的……”

  “你是觉得,另外的几个人也和你大哥一样,是姒家的守陵人吗?”冬爷点破了剪刀的心思,他搓了一下山羊胡,突然问道,“你的爸爸是怎么死的?”

  她愣了一愣:“不知道,那时候我年纪还不大,突然就没了,后事我也参与不上,反正就是和小叔发生了一些矛盾之后,传人总归是变更到了我大哥身上。”

  “你没见着过他的尸体,你也没看见过他的坟头?”

  “我记得好像是匆匆忙忙的在屋子里瞥了尸体一眼,然后就被带走了,我们家里一向是没有什么隆重葬礼的,因为我们的出生和成长原本就都是在一座坟山上进行的。”她回忆道,“不过我听说我们家的人如果死了,也是要守陵的,所以我们没有坟头,我们会祭拜的人从古至今都只有大禹一个,他的尸体应该也是和爷爷一样,被抛下了悬崖了吧?”

  我刚想感叹这个姒家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抛尸灭迹的风俗呢,就听见林医生在身后说了一句:

  “不对,悬崖底下太干净了,根本就没有尸体。”

  我猛然想起来刚从蜘蛛洞口独自掉下来时的情形:悬崖下郁郁葱葱草木旺盛,地面上碎石嶙峋,非常的干净!

  如果每一任的守陵人死亡以后,尸体都会被抛下山崖,那总该留下点尸骨什么的吧?

  但这也说不准,这个地方的气候太潮湿,尸体是非常容易腐烂的,而且,悬崖里还生存着一种能把人吸食到只剩下一层空皮囊的蜘蛛精呢,它们充当了清洁工也不一定啊!

  冬爷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还记得吗?姒家的那两个兄弟,每次提到父亲的时候,都没有用过‘死亡’这个字眼,他们说的是‘仙逝’。”

  “仙逝”是一种对尊敬的人过世的委婉说法,可是在这个地方听起来,我觉得有些让人发毛,历任禹陵的守陵人都没有坟头,即使到了抛尸的悬崖底层,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具枯骨。

  他们是不是都没有死,而是真的成了仙了?

  悬崖那么高,直接摔下来,就算不是尸体也能摔成尸体,除非像我们一样掉落在了大蜘蛛的捕猎网上。

  剪刀没有近距离的确认过爷爷或者爸爸的尸身,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根本就没法判断以前的守陵人究竟是死还是没死啊!

  不知道姒文德是为什么要给心脏放血,但是他这样做一定得是有点什么意义才对,而除了他以外,汇聚的血管还有差不多九根左右,如果按照剪刀说的,这个地方不会有外人入内的话,那在另外的九个人中,该不会还有剪刀的爸爸、爷爷、太爷爷这类禹陵的历任守护者吧?

  “不可能吧,爷爷什么的还好说,太爷爷再往上,该有多大年纪了啊!一百多岁的人还心脏上插着血管吗?”怪人连连摇头,“除非他们都是不死的怪物。”

  我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我梳理了一下思路,天马行空的说道:“说不定你的‘除非’就是答案呢?你们不觉得这个悬崖的奇怪之处就在于,成精的生物都不会死吗?”

  “成精?”冬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什么精?蜘蛛精?”

  我掰着手指头跟他算着:“蜘蛛精是其一,我们都知道霰弹枪是什么样的威力,可是那些大蜘蛛是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小蜘蛛的死是因为把身体给奉献了出去,加速了蜘蛛精的复原而已。”

  “然后是羊患,这个你比较熟悉的。”我朝着怪人说道,“当初咱们发现第一只的时候,我是怎么给你描述的还记得不?”

  “什么‘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吧……”他像学生一样乖乖的回答道。

  我点点头:“这个‘不可杀也’,是不是有点熟悉?怎么就不可杀呢,咱们没对它下过狠手,但写出这个描述的人一定是实践过的,所以才无奈的得出了这个羊患根本就不可杀的结论!”

  “这里的花草树木长势也很不错啊,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我们遇到的各种生物,都没有死亡,都没有尸体!”怪人摸了一下头发,又补充道,“龙!还有那条光龙,你不是说它可能就是四千年前禹王锁住的那条吗?它也是活的!所有的悬崖中的生命体都是活的!”

  “除了人。”林医生淡淡的接口道,“人是可以死的,姒涧澜就算被推下来没摔到底,还是被蜘蛛给吸干死掉了。”

  剪刀眼眶猛然一红。

  耗子摇摇头反驳道:“你这话不严谨,应该是‘除了外人’。”

  姒涧澜身上流淌的也是守陵人的血脉啊,怎么就是外人了呢?

  我仔细的想了想,应该这么说:除了正统守陵人以外的人,都是“外人”。

  而同辈里排行老大的守陵人和后面的兄弟姐妹之间,除了那个名号以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区别是能够体现在身体上的,任何的“外人”都无法复制的:

  就是守灵的时候所花费在会稽悬崖底部的时间!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豁然开朗,那些不可杀、死不了的生物体,都是长期生活在悬崖中的,那么如果人类也想做到这一点,也得从“外人”变成悬崖下的“自己人”,生活在这里独特的环境中来才是!

  只有每一代中,正统的守陵人才会有资格前往禹陵,而他们一旦挑起了守护禹陵的这个重担来,就只有满月祭祖的时候,回家里报个平安、处理处理山上事物、和家人团聚一下啥的,其他的时间他们都是要在悬崖底部度过,这样的生活简直和蜘蛛精、羊患、光龙、植物什么的就没有区别了。

  只要一直呆在悬崖禹陵里,就可以长生不死吗?

  我们的心里都无法平静下来,难道这就是禹陵的秘密?除了秦始皇的三条长生法则之外,我们将要亲眼见证到第四条的出世?

  “你们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玩意,有些像心脏吗?”耗子对着前景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看,很多条血管连接着它,不管另一头的人是谁,他距离这里有多远,都还是得从他的心脏上插进去,一直连通这个汇聚着总血液的大容器里,这不就是个巨大的青铜心脏吗?”

  我觉得耗子说的果然特别的形象,我抬起头来有看了看,问道:“那么那个上面的大粗管子又是干嘛的?心脏是人体的动力泵和交换中心,如果这儿开了个这么大的口子,那它每跳动一次,岂不是就有一大滩血喷溅出去?那这根本就不是烟囱了,而是个喷泉!”

  “心脏就被叫做生命之泉。”

  人贩子林医生从拥挤的空隙里挪动了几步,得以更加清晰的看到这间奇怪密室里的全貌,他继续说道:“如果长期呆在悬崖中就能长生不死,那这里的环境中,一定是包含了什么永生的要素在里面,比如空气、水、食物。这里的垂直距离到地表不算远,这根管子目前看来上下的粗细是一样的,它如果保持这个势头笔直朝上,就是和悬崖中的外界环境可以连通起来,说不定永生的要素就在这根烟囱之中。”
  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白天去打比赛累了一整天刚到家,不过长久的排练和付出还是有收获的,终于是拿下了chinajoy分赛区的团体赛第一
  汇聚了十个守陵人血液的青铜心脏上,安放着一根延伸向外界的烟囱,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古怪的事情。

  如果长期呆在悬崖中生活,就会受到这里某些要素的影响,可以得到不朽的生命,那这个装置的举动是干什么?守陵人们都不要命了吗?

  或者说,这里长生要素的产生,就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个装置?!

  原本“长生”这个字眼距离我是那么的陌生,可跟冬爷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里,我已经接触到了各种各样接近于长生、但还是存在着一些瑕疵的方法了。

  空间太拥挤,我们后面几个人退到了门外的铜锈草山洞里坐着,必须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了,大家清了清脑子,盘算起这个世界上关于长生的情报,我们的手头究竟搜集了多少:

  冰封是一个,即使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只要这个人在冻住以前还留有一口气,那么过去千百年的时间再将他解冻,这算是一种长生。

  龟山汉墓中的楚襄王刘注、蓬莱岛上被玄蜂幼虫控制了肉体的露露和众多枉死者,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还没有完全死透。这种傀儡的肉身不腐,身体可以活动,大脑里还会对生前的某个执念留存着一丝印象,这勉强也算是长生。

  刨去这些歪门邪道的小把戏,我们还有一些重头戏可说,大家最开始获得的那条信儿,是来自于秦始皇流传下来的三种长生法则:龙的心脏、不死丹药、灵魂转移。

  龙的心脏在高平的手里,我和怪人在不久以前刚刚见过一条疑似生存了四千多年的光龙,它似乎可以作为第一条法则真正靠谱的证据,只是这个方法用在人类身上是不是合适,我们还无法得知,如果想要验证这一条办法,那我就要作为实验体去送死了。

  第二条不死丹药其实是个误解,徐福是一位东王公的名字,所谓的“蓬莱仙草”是作为丹药的药引子使用的,而且这一味药引,根本就是能够使人致幻成瘾的毒品罂粟。

  吸食了药引子制成的鸦片药丸,会让人陷入成仙的假象,但它只有让人的身体越来越脆弱的份儿,别说长生不死了,就算是强身健体的功效它也不具备。

  但是蓬莱岛上的那群谋反者,认定静谧之城里藏着另一件真正的宝贝,这样东西可以使人返老还童,而我也亲眼见到某一个濒临死亡的老头子突然在一段时间内实现了逆生长!只不过它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这个老人就加速的腐化为白骨一具了。

  后来,这块枯骨里掉落出来了一枚玉石钻进了我的后背,麒麟在临死前又从胸膛中把另一枚一模一样的东西交到了我的手里。通过了大明星和胡教授对秦氏天书的解读,我们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叫做“造化玉牒”的稀罕玩意儿,这件宝贝中藏着的天机才是真正的永生秘术,它被打碎成了五片,分散在了天下间不同的势力中。

  从北极的几卷帛画中我们可以看出,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时候,是搜集到了几枚玉牒的,从我背后取出来的那一块,原先就是他交给了随徐福出海的亲信的那块,然后,还有一块是落在了一个女东王公的手中。

  这样看来,秦始皇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造化玉牒的秘密,也许是由于那位名叫徐福的东王公的误导,或许是其他的原因,秦始皇把玉牒中的长生秘术总结成了长生法则的第二条中,统一叫做不死仙药了。

  赤金楼阁的第二层中,那些老到掉渣的白胡子老头倾其一生都在炼丹炉前度过,他们炼制的仙丹不管怎么说,还是起到了片刻秦始皇希望看到的返老还童的效果的,这个配方的来源,是不是就藏在他们保管的那枚玉牒之中呢?

  冬爷和我都看到过,透过光线,喝饱了营养的玉牒中,是可以显示出一些奇怪的字符的。既然那是天机的一部分,也就等于是不死秘术的一部分。

  五枚玉牒拼合在一起才算完整,它们被打散,分发到了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里,还带着不同的一小段秘术纪要。

  林医生在这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猜测:

  会不会每一枚玉牒中都包含着一个能让人长生不死的方法,五块碎片的内容各不相同?

  比如,蓬莱老大臣的那一枚中,就是应该是丹药的配方,而被大禹从东王公手中拿走的那一枚中,就是制造山崖底层不死要素的方子?

  既然完整的天机被打散,那么单个的玉牒上,就不可能是绝对完美的记述了,就像益智玩具一样,可能一号片的开头在二号片的边角,二号片的结尾在三号片的边角,三号片中间又少了一句在四号片的边角了!

  以此类推,就算读懂了某一种长生方法,可它总是有失败和某些缺陷的,必须找全了整个造化玉牒,真正无遗漏的天机才会展现于世!

  所以,蓬莱的老人最终被反噬了生命,禹陵中的长生出现了地域限制。

  这就变得有些没劲了,人不比花草树木和飞虫走兽之辈的低等生物,人是有志向和欲望的,就算可以得到了长生不死之躯,但它的效果只能局限于一座小小的悬崖之中的话,这和长眠入土相比,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叔还有姒家的义子然大爷都要来争夺守陵人的这个位子了,他们俩大概是从哪里得到了悬崖下埋藏着永生秘密的信息了!

  可是……姒文德虽然还没死,他的前辈们可能也没死,不过这样倒挂着给心脏放血是干嘛?这样就能保证永生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觉得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们连黑曜石之门都打不开,就这一点来说,还不如我们队里的耗子和怪人的麒麟血值钱呢,提供给禹陵长生要素的应该不是守陵人们的身体。

  耗子伸手轻轻蹭了蹭那些简陋的管子上的锈迹,幽幽的说道:“说不定你们都想反了,谁说和心脏链接在一起就一定都是在放血呢?”

  我被他问的糊里糊涂的:“不然呢?这不十来根管子都汇聚到青铜大心脏里了吗?”

  “老子觉得,这也许不是在汇聚血液,而是在反过来向管道另一头的人体中,灌输血液!”

  大家全都愣住了,是啊,谁都看不见管子内部血液的走向,怎么能贸然断定姒文德是在向别处输血呢?

  “但是……什么东西才能反过来输进人的身体中啊?”怪人挠了挠头,“又不是吃的喝的,还可以消化吸收一下,这么直接往人的血液里传递……是营养液吗?”

  “找到那个烟囱的源头就知道了。”林医生站在最外面捂着鼻子,他被铜臭味熏的够呛的,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了。

  眼前的景象即使再让人疑惑、再让人震惊,我们这样干看着也是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了。冬爷起身招手,带着我们回归到了铜锈草覆盖的山洞原路中去。

  剪刀都说不出话来了,她虽然坚持跟在我们身边走着,却是抖的很厉害。

  我们完全能够理解,一个姒文德的状况就够她崩溃的了,现在从她亲大哥往上的直系亲属们都有可能摆着吊死鬼的模样挂在某个地方,而且还说不准到底是在输血还是吸血,到底是活着的人类还是不死的怪物!

  如果那些守陵人在经由青铜心脏汲取着什么东西的话,那么那个最粗壮的管子就不是烟囱,而是医院中超大号的吊针了!

  耗子正在闭合着那块门板,大家都扭头想在看看那颗巨大的青铜心脏最后几眼,我却突然看到拉扯的到处都是锈迹,居然在谁都没触碰的情况下自然剥落了几片下来?

  耗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愣了一秒钟,果断又把即将关闭的石门重新推开,然后不顾得那些青铜锈又多脏多陈旧,侧头把耳朵贴在了心脏之上。

  他要干啥?聆听心跳还是咋地?

  在这个过程中,锈迹依然是在片片向下轻落的。怎么回事?虽然它们很厚很容易脱落,但这儿根本就连微风都没有,怎么就自己掉下来了呢?

  “我操,谁在敲打那些管子!”

  耗子瞪大了眼睛,从心脏上把头伸了回来,让我们心头一紧的撂了一嗓子。

  回头一查人数,队里的六个成员加上姒家的四小姐,每个人都好端端的站着呢,谁闲着没事儿去敲打管道?

  “不劲儿,还在敲着,这些管子都是连成一体的,是震动传过来把铜锈震掉的!”耗子把手轻放在交错纵横的血管上,逐一的试探着,“哪个地方传来的?除了这儿,所有的管子不都嵌入了石头里藏着了吗?连敲都没地方敲才对啊!”

  剪刀已经学会了王浩大师真传的某些手法了,她跑过去站在师傅旁边,也帮忙一根根排查着震动的来源。

  “有……有了!”她踮起脚尖来,手指触碰着比她高了两个头的一根青铜管,非常确定的说道,“就是这一根,还在偶尔的震颤一下!”

  冬爷马上用手电顺着那一根的走向,一圈一圈的回顾着它蜿蜒到此的路途——

  我们追溯到了门外去,然后跟着铜锈草标示出来的扭曲线条,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向了我们身后的来路。

  “这是什么意思?有敲击的这一根管子,是从姒文德那里的方位出现的吗?”我隐隐的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晚安&早安
  管子的内部是中空的,里面还输送着某种液体,即使是远距离的触碰,也可以把那动静传播到很远的地方去,甚至还会把动静放大若干倍。

  说不定另一端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在敲击,而是无意间轻擦了几下而已。我以前上学那会儿最喜欢趴在暖气管旁边看书了,楼上那个班级有个家伙就喜欢癫痫一样乱晃腿,他在那儿是感觉不到什么,声响传到我这边就是“咣咣咣”的噪音了,我在这边都快被他吵死,还冲到楼上去跟他大骂过一架!

  不过回到现在这个场景,那家伙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可我却前途迷茫的处在禹陵之中呢!深入了石壁的管道我们连看都看不见,更别说去触碰了,而裸露在的部分只有这间密室和从黑曜石门掉出来的入口才有。

  入口处的管道是很短的,那一截还弯了个钩,插进了姒文德的心脏。我们的队医千叮咛万嘱咐过,一下都不能碰他的身体,那种要害部位已经有了创口了,连小幅度的一丁点儿摇晃都承受不住要喷血啊,现在的这个敲击震颤是怎么传出来的?

  如果这会儿姒文德依然挂在空中,那他的心脏毫无悬念的一定已经破掉了。

  而且就凭林医生的技术和我们赶过去的这个时间来说,根本不可能缝合的起来,他必死无疑了。

  剪刀的面色铁青,她吓得手足无措的只知道啃着指甲,原先的那股子小鹿似的灵气在禹陵中荡然无存。

  这里不应该有我们以外的其他人存在,更何况身后的路还是我们刚刚走过的,没有什么问题啊,难道是姒文德自己从半空中拔掉管子掉下来了?

  敲击已经停止,入口处是一条死路,这说明那个人只能向着我们的方向行进了。

  怪怪的……我的脑海中浮现起姒文德倒吊的那张惨白的脸,觉得他根本就是死了,就算青铜心脏是在向他输送什么高能量营养液,他也没那么快就恢复了力气,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自己拔了管子吧,还能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

  “那扇门别人是打不开的。”耗子皱眉道,“我的血,道哥的血,大禹的血,这才是钥匙,没有新人来,那就是旧人在搞鬼喽?”

  “王浩大师……我还是回去看看吧。”剪刀艰难的向来路跨出了一步,“说不定我哥身体复原了,他现在很脆弱……”

  耗子一把抓住了她:“别去,你觉得心脏上的伤口是可以这么快复原的?”

  “说不定呢?那些蜘蛛头都破了不是也没死?”

  剪刀一句反问,把我们都问楞了。

  蜘蛛精的存在就已经很不科学了,就拿半山崖遇见的第一只来说,我们的的确确砍掉了它的腿,可是它在很短的时间内,汲取了大量小蜘蛛贡献出来的体液,就完好无缺的长出了新腿来,这是一种超速愈合的奇迹般的能力。

  更别说后来在大坑中,冬爷一枪爆了它的头,人家照样活下来了!

  如果姒文德也获得了这样的特殊体质,他要拔掉管子活下来也不是很难啊!

  “身体无论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都可以在丧命以前将其复原,这不就是长生的一种方法?”我心里一动,迎着大家的目光说道,“剪刀的大哥和蜘蛛精是两种生物,但是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生活在一座可以保持长生的悬崖里,万一他真的活了过来,不就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那个不死的要素了?而这个要素就是不断自愈的能力!”

  无论人、动物、还是植物,我们这些越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生命体,越是脆弱的。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受到肉体上的伤害,一旦这个伤害过大,要么感染、要么衰竭、要么流血过多,总会危及我们的生命的。

  如果伤口很快就能复原,细菌来不及繁殖就被白细胞杀死,拖垮身体的病症刚一出现就被自愈了,那这样一副躯体,使用期限就是永久的了!

  “小的蜘蛛和大的一样,都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大的受到伤害就要吃掉小的,这是不是一种翻倍补偿?”冬爷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它本身原本也会愈合,但单一个体的愈合速度达不到那么快,所以需要汲取其他可以帮它愈合的物质……这个地方长生的要素是可以储存进身体中的吧!”

  ET王爷也坐不住了,他张合着两片香肠嘴,也跟着接道:“说不定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大蜘蛛有小蜘蛛吃,姒文德可没得吃,但是这个青铜心脏里在输送什么呢?没准儿就是类似的可以加速愈合的那个要素!”
  早上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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