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Love never claims, it ever gives....
by Gand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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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灰尘和草叶的味道.烈日灼痛了我的眼睛.
在坠下的刹那,Alex松开我的肩膀,用力把我推开.
几乎在同一秒钟,他的瞳孔放大,惊诧的,恐惧的,不可置信地,眼睁睁地看着我反而扑向他.
风在树林上空呼啸.沙尘滚滚,肆虐在荒弃的石阶上.
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风中我扑向他,本能地用手挡住他的头部。
他的脸被我紧紧压在下颔上,后脑被我用手抱住。
据说,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生存本能会让他首先保护自己的头。现在我信了。
只是,我的生存本能,却不是我自己的。
也许,在我的意识深处,他的命比我自己更重要。
。。。
我们滚下石阶,再从一米多高的水泥台上坠下。
运气的是,台下有一堆建筑维修用的碎砖和几个破旧的沙袋。
我们重重地摔在沙袋上。尽管因为年深日久,沙子已经结块变硬,但是终究是缓和了一下与地面接触时的沉重冲击。然后滚到那堆碎砖头上,滚到跑道外围。
我依然紧紧抱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从空中坠下的那一刹那,他也抱住了我。
滚烫的钢水从高空急速落下,甩出无数金针一般的亮点。在黑暗高空旋转,再猛然消失。
我的脸面向太阳。我看到什么闪亮的白茫茫的东西烫了一下我的眼睛,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无数白色的金色的光点,象亮晶晶的甲壳虫在眼前一片。我的头有一点晕。
我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黏糊的液体挡住了一边的太阳。
意识恢复的一刹那,浑身都麻木毫无知觉。甚至没有意识到身下尖利的碎石和煤渣。
进入脑海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害怕。
怕我怀中的他受了伤。
。。。。。
。。。。。
我这个人向来迷信。比如Alex,我就总觉得他是什么什么星宿下凡,或者有神功附体,要不就是脑袋上成天跟着一个隐形了的保护神。否则我无法解释他怎么能总是逢凶化吉。——除了Ian那件事。
他额头缝了两针,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其他没有大碍。
我比较惨了。我的右胳膊骨折,送到医院的时候,整条胳膊扭曲得可怕,大胳膊和小臂完全移了位,中间断裂的部分可笑地拱起一个弓形。
Alex问我疼不疼?
我摇头。我小时候骨折过,我很清楚。骨折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疼痛感。真正疼痛是在复位那一刻,可以让你疼得想寻死,死了算了。我看了一下我的右胳膊,自己就能猜到伤势不轻,如果看西医,多半要打钢钉动手术。可能的话,我还是忍点儿疼做复位好了。
在去医院的车上,我们俩坐在后座,一人靠一面窗,都没怎么说话。Alex在身上摸了半天,我知道他在找烟。
跟他一起久了,就知道他一烦躁或者恐慌就要抽烟。就像我一紧张就会头脑空白,会拼命喝水。一寂寞的时候就会拼命吃蛋糕,——当然,不寂寞的时候我也会吃,不过不会象心情不好时候那样,吃蛋糕吃到吐还收不了口。
我对自己很失望。理智恢复后,我很想自己扇自己耳光。
我一直在做蠢事。
他摔下去就摔下去好了,高位截瘫了也不关我屁事。他要是告我我就说我正当防卫,是他先动手肢体接触的。
我他妈已经差不多是个瘸子,难道还想再干脆当个拐子??我真他妈该给自己买口棺材。
。。。
在医院上上下下无非就是腿受罪。Alex拿了团棉花摁着额角上上下下跑,我也不提醒他先去缝针。
他活该。我恨他。
我头脑麻木跟着走,拍片子,医生说了一大堆,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除了明白伤势不轻,即使完全愈合,将来也不可能和从前那样自如和随便提重物之类,其他的什么尺骨桡骨关节怎样怎样了之类我压根就没听懂。反正有Alex一直在听,这条胳膊就像不是我自己的。
一直到进治疗室前我的意识才稍稍回来。我再次感到恐惧。
我一直是一个意志力很差的人。我很怕痛苦。我并不勇敢。
童年时代的痛苦至今仍然铭刻于心。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是我奶奶带我上的卫生所。医生和她说了半天,然后让我坐好,护士和奶奶用力扳住我的肩膀和另一条腿。我惘然无知,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是不是接着敲敲打打。
医生拿住我的腿,看了我一眼。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腿上一阵刻骨铭心的痛苦尖锐地直入脑海。瞬间痛苦过后,我才开始恐惧,心脏疼得收缩到一块。当时我最害怕的就是:“还有几下?”
医生说“已经好了”,然后让护士给我上石膏,夹板,纱布。那一刻有死里逃生的狂喜。
。。。我打了一针杜冷丁。
医生走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像童年时代那次无知,我很清楚我的胳膊上会有什么感觉,我甚至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那种疼。
刹那间我把所有的自尊都忘了。我转过脸去,求救地望着Alex。
他走过来,众目睽睽下抱住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拥入怀里。
我的脸紧贴他的胸膛,隔着薄薄一件衬衫,我听到心跳声。嗵。嗵。嗵。一下,一下,有力的强健的一颗心,有永远的热度和冲击力,和我的完全不一样。
我想我在哭。一定是害怕。我怕疼怕得哭了。
护士小姐好心地说:“很快的,一下就好。”可是我知道,那短短一下疼,时间上可能只是一刹那,但是正如人间所有痛苦,在意识上都要被延续到几倍甚至几十倍那么长。
再过来两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实习医生,固定住我的身体。
象起跑前枪响的刹那,象高考开考前的寂静,等待痛苦的时刻永远都比痛苦本身更可怕。
我想我一定是吓傻了,在复位开始前最后一刻,我居然想到那句话“原子弹最大的威力,是在发射台上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将这句话默念第二遍,一阵锋利的痛楚,完全中断了我所有的思维。有那么片刻,我的脑海里白茫茫,有许多只黑色的金色的小蛇在急速乱窜。我的心收紧,放开,抽搐再抽搐,紧缩成一团,然后微微张开,再等待下一瞬间的切割。
忘记在哪个高中生的blog上看到一句话,大意是说,他得知自己失恋的那一刹那,痛苦得想死。
我觉得他应该从看台上摔一次,断一次胳膊断一次腿,做一次复位,然后他就会明白,肉体的痛苦远比人在健康时所能想象的走得更远。
当我们健康时,我们会觉得精神的痛苦是最痛苦的。
但是当我们遭遇不幸陷入疾病,我们就会觉得,健康活着就他妈最幸福了。什么心灵不心灵,滚一边去吧。。。。。
至少我就是这样想的。也许是因为,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如果是生活在国共合作时代,估计我都不知道叛变多少次了。
。。。。
。。。。
再长的黑夜,也有过去的一刻。再大的痛苦,也有消失的瞬间。下一刻,我看着打上石膏的手,心里甚至已经有点高兴了。
不管怎样,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
等到Alex也缝了针,我们坐车回学校。回到宿舍,老大老三在宿舍聊天。看到我半边身体被石膏绷带绑成一个木乃伊,两人呆了呆,问:“小六你怎么了???撞车了???”
我心里骂“乌鸦嘴”,摇摇头说“摔了一跤”。
老三“什么跤能摔成这样”
我“从台子上不小心摔下来的”
老大问严重不严重,我说还行。
Alex在给我收拾东西,把药和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放抽屉里,叮嘱我什么药什么时候吃,吃多少。我没怎么吭声。
Alex临走的时候,我追出门去,喊住他。
他在昏暗的过道里,转身望着我。
我盯着他衬衫上一片球场留下的灰尘,杜冷丁的反应还没有过去,有点头晕,想呕吐。
我说“……你没把收费单给我。。。我还你钱。”
Alex看着我,面无表情。光线从他身后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我感到稍稍刺眼,垂下眼睛。
他没有回答我,转身走了。
我在想
我的身高是1。74米
那个水泥台的高度大概是与我的鼻子平齐
那到底是多高啊????
请上面的同学不要刷屏了。。。
我看起来很不方便。。。:(
sorry
谢谢 口袋仙 和 洗碗水 的re,还有lzhdcy的
作者:lzhdcy 回复日期:2007-8-24 13:44:35
我觉得你们两个太别扭啦
既然爱着对方就说清楚嘛,
两个都不说,还老是闹脾气,误会对方,伤害对方,浪费了很多时间啊!
我觉得应该公开诚恳的说明白,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不要老是这样折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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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后来我们在一起也是这么想得,觉得当初闹别扭很浪费时间
但是 恋爱好像就是这样的,往往要经历一个猜忌的过程。。。
因为现在是事后,知道是相爱的。可是当时并不知道。
人是有自尊心的,而且有自我保护的倾向
那时候总是很怕对方并不喜欢自己。或者,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真心有几分。
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尤其是他曾经经历过背叛。
其实Alex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肯为别人付出的人,至少对他爱的人是这样。但是他也有一些洁癖有些占有欲,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背叛。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写了,世界上有些人,因为受过伤害,所以从此总是先下手为强,通过先伤害别人来保护自己。
这句话其实就是写Alex这样的人在那时候的状态。
Ian其实并不是坏人。他只是有些任性。他的日常性格其实非常非常温和,这点和我有一点相似。因为这个,当年Alex总是固执地认为我和Ian一样,表面的温和掩盖着内心里的无情和变化无端。我们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
Alex后来为了我放弃了很多。
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明白宣告出来,不像我为他做的那些,其实都是些显性的,都是小的方面。他为我付出的,是那些大的影响整个前程和未来的东西。
他不会象有些人,总是在口头上说“我会为你怎样,我要如何努力来让你得到什么什么”,但是他会去做。然后让你自己去发现。你发现了,他还会抵赖,告诉你他这么做只是心血来潮,并不是专门为了你而如何如何。因为他觉得承认自己为另外一个人左右是一件很丢分的事。
但是他为你做的事多了,你就会感觉到这些不可能是巧合。他做事一向是有自己的计划,不会轻易就心血来潮怎样怎样。他这么做,肯定是把你纳入了他的人生轨道,从而你会知道自己一直在影响他的选择。但是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作者:蓟门旧客 回复日期:2007-8-25 1:25:27
告诉小Tim叔叔一事~不许拍偶喔~
偶最是爱阿力叔叔这种既强势又优势的男人的了~
看着小Tim叔叔形容阿力叔叔的音颦笑貌~
偶都走不动道了~
心里恨不得马上杀到小Tim叔叔家里把偶家阿力叔叔脱光了用席子卷了连夜运回家才好呢~
-_-。。。
______________
他是练过散打的,你要小心^_^
还有,他这个人有洁癖,别人动了他的东西他都要乱发脾气,要是有陌生的肢体接触,他会把你从十一层扔下去的^^
just kidding
作者:TX小朋友 回复日期:2007-8-25 0:13:22
大家都在集体发花痴啊`~很多人觊觎你家ALEX啊~~哈哈,小TIM要抓牢啊`~
我也等更新啊`~~
难道婚礼还没结束?还要闹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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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结束了。下午就出发回家去。^^
我猜测,晚上,不对,凌晨就应该有更新了^^
你们努力写评论,写得越多我就也会越努力写^^
不过。。。
不要刷屏叻。。。^__^
作者:紫庆 回复日期:2007-8-25 2:45:17
幸福的土豆.....
怎么有人在里面叫你叔叔??你真有那么老么?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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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了~~~~
作者:szwangjiaying 回复日期:2007-8-24 17:48:39
小Tim是回帖控,所以看完了一定要回一下。^_^
你的个性很可爱,朴实而带点小倔强。文章写得真好,特别是心理描写,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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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过,请问什么是“回帖控”
作者:huanxiong1987 回复日期:2007-8-25 19:27:46
以lz的速度,我们估计要等个一年半载才看完……
——
我。。。也不愿意这样啊!!!
-__-!!!!
Alex几天后就要回家了,他在家的时候我肯定是没有时间写帖子的
而且如果被他发现我熬夜,我会被骂扁
所以也许我只能在学校的时候用图书馆网络写-_-!!!感觉很危险!!!
我也不想写太监帖的。。。
作者:illusionji 回复日期:2007-8-25 19:36:21
大家也别一直催土豆了。。。。。
他才刚回来,都还没休息够就又来写帖子,让他缓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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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刚才很着急
所以就吃了很多蛋糕月饼什么的
现在胃撑得要命
要躺一会才能起来写了。。。。
31,
FACE YOUR HEART...JUST ACT AS A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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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正在宿舍躺着想这天的倒霉事。我自我安慰说,幸亏这是考试完才骨折,这要是在考试前就真惨了。可是转念又一想,这要不是考完了,我也不至于有闲心去田径场拔草晒太阳。而且,这已经快六月中旬了,再两个礼拜就要进入考试周,我还得去系里打证明申
请缓考。。。
想来想去,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俗话说花钱消灾,我这是既花钱还不消灾。看病吃药这几千块钱我总得还人家吧。然后这几个月家教也不能做了。暑期实习也要取消。这对我那糟糕的经济状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想到这点,我又多了一个烦恼。
我就这样一直躺着郁闷。老大老三早就出去吃饭上自习去了,天色渐晚,我懒得爬起来开灯,屋子里也慢慢黑了。
屋外有人敲门。同时手机也响了。我看了一下,爬起来开门。Alex一边进来一边说“怎么不开灯?”顺手扭开开关。白炽灯在灰蒙蒙的天花板上嘶哑了几声,不情不愿地亮了起来。黯淡的白光映照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
Alex洗了澡,换了件白T恤和灰色运动中裤。
他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身上有刚洗完澡的浴液和洗发乳的香味。我倒退一步,稍稍站远些。
他手里拿了个小旅行包。说,“你收拾点书和衣服,跟我回家去。”
我“干吗”
Alex“你的手伤成这样,你在学校怎么洗澡?”
哦,这样。刚才我还想到这个问题呢。这是大夏天,总不能不洗澡吧。可是在学校就得上公共澡堂,浴室花洒都是固定的,淋到胳膊上就惨了。
但是去Alex家……我有点犹豫。
“你的柜子是哪个?”他没等我回答,就自顾自打开抽屉拿药,往那个空包里塞。
我犹犹豫豫地往柜子方向一指。
他拉开门,往里一看,有点惊讶“你就这点东西?”
那时候,我的衣服绝少。整个夏天通共就两件T恤一件衬衫,还有两条仔裤。
我们班的同学一直以为我家条件不错,因为我那几件T恤都是耐克的,我仅有的两双球鞋也都是耐克的,两条仔裤都是G-Star。这些对小白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那时候的本科生而言算得上奢侈了。
但是实际情况是,我通共的衣服就是这些,并且这些都是ada表姐每次回国时给我带回来或者在北京逛街时带我买的。要我自己,连偶尔买份三块钱的南瓜饼鸡腿都要犹豫半天。自己存折里的钱,恐怕连条G-Star的裤腿都买不起。
像Alex那种本科起就用一生之水就开四环的花花公子,当然会很奇怪我衣柜的空空如许。
我点头。
由此可见,那个时候,Alex和我是多么缺乏沟通。他连我家的基本情况都还不了解。当然,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人家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另一方面,Alex也从来不打听这些。
我坐在凳子上,看Alex在柜子和杂物架前给我收拾东西。
他背对着我,白色的灯光往下打在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肩膀上。刚洗完澡,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弯腰或者开关柜子的时候,后背的肌肉紧贴着白色T恤,清晰地勾勒出坚实的形状。
我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立刻惊醒了一下,然后自卑自责地叹了口气。
Alex听到了,回头看我,说“怎么了?——胳膊还痛?”
我摇头。他又回头接着收拾。侧过身,把架子上的东西往包里塞。
这次我看到的是他的侧面。我又偷偷抬眼看他。
我记得以前ada表姐跟我评价一个人的相貌,她跟我说:“看一个人是不是生得美,一定要看他侧面轮廓。因为侧面的轮廓是无法用人工修饰的。”
在我看来,Alex就有一个相当美的侧面。他有挺直的鼻梁和沉静的下颔,从脖子到肩膀的弧度优美流畅。当然,我想每个人的审美观点都不一样,对于帅哥,不同人有不同评价标准,每个人心中的阿多尼斯都长得不一样。但是,Alex就是我喜欢的type。就像ada,她是我心目的美女,虽然我知道,以东方人的标准,她美得不够内敛,太过狂野太过外向。
Alex转过脸,我赶快移开目光,装模做样地假装搜索书架,看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但是,向来以损我为乐事的Alex,丝毫不给我台阶下地说:
“装什么装?——我知道你在看我。”
被他说中,我的脸刷一下通红,再缀几颗星星就能当国旗了。
我恼羞成怒地否认:“谁看你了?!自恋狂!!”
Alex慢条斯理地:“我告你,本少爷自打出生成人形,被人觊觎的时候多了。为了保全贞节,不警觉点怎行??”
我呸。。。。呸呸呸呸。。。。。我说,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厚得简直可以修长城,可以。。。”我顿一顿,在脑中搜索合适的形容词,准备找一个最刻薄最狠毒最恰切的词来鄙视他。
“——可以干嘛?”Alex也不收拾东西了,走过来弯腰看着我,眼睛里居然在笑。
他一走近我我就发慌。想好的几个词都吓跑了。突然想到白天的田径场,我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铺跑道!!!”
噗哧一下,Alex笑出了声。
Alex靠我近点,在我耳朵边说:“既然你觉得我这么super,那你为什么要扑下来保护我??”
我一呆。
我嗫嚅着说,“……谁要保护你了?”
Alex盯着我:“那你跳下来做什么?”
我“……是你抓住我、我才掉下去的。。。”
Alex慢悠悠地“掉下去前我就松手了。”
我“……”
我们俩在灯光下互相看着。Alex的眼睛黑暗一片,有光芒在其中闪烁。然而深不见底。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松手?——你不想我摔下去的,对不对?”
他也怔住了。也许他也从未想过,为什么要在那一刹那松手。
我听人说,在河里救溺水的人是一件格外危险的事。因为生存本能,溺水的人会下意识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他能抓住的人。
在那个时候,Alex,他本应该毫不迟疑地抓住他所能触到的任何东西,而不是松手,任凭自己在空气中硬生生地坠下去。
他的脸上有刹那间迷茫……我的心中燃起希望。
然而下一时刻,他的脸色恢复寻常。Alex坦然说:“没错,我不想你摔下去。因为,”
他顿一顿,“我欠你的。”
电灯突然黯了一下。灯管发出咝咝的声音,闪烁不定,像是电流或者什么在挣扎,努力想要重新亮起来。夏天里这是常事,许是电压太低。
我的心,如这盏并不明亮的灯管,长而中空,在炎热夏季勉强启动,向这狭小空间投射一小片苍白的光。我想我很失望。
。。。
一路上我们都再没说话。车驶到中途,广播里传来The Brothers Four的try to remember。旋律缠绵温柔,声线低沉悠近,有一种被男歌手刻意压下的遥远。和缓的歌声如深夜的潮水,迂回旋绕,流动在窄小车厢内。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life was slow and oh, so mellow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grass was green and grain was yellow
。。。
。。。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although you know the snow will follow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the fire of september that made us mellow
deep in december our hearts should remember
and follow
。。。
。。。
当年我知道这首歌,是有一次看《玻璃之城》。这是少数几部我虽然喜欢,然而看过一遍就再也不想要看第二次的电影。因为太过悲伤。
尽管许多人说,港生和韵文至终是相爱且相伴死去,甚至在死前,港生还还得及给韵文一个kissGoodby,死亡之吻,这或许是一对恋人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然而,我还是觉得痛苦。
他们的青春年华彼此错过,人到中年才能重续前缘,这终究是太大的残缺。或许是我太苛刻了。或许是因为,我觉得,人的年龄越大,身上担负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将年轻时候那一片满满爱恋的心挤兑得只有一点小小空间,再容不下年少时那么多激情和冲动。就像我妈妈,
我总是觉得,她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恋爱,并不是真的对那些男人还有多少感觉。我总觉得,她是想通过恋爱,来驱赶心理上对衰老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她后来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年轻。
年初的时候,Alex和我曾经去海边度假。在沙滩上我们看到过一个男人,现在我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应该是个美国人。
我在喝水,他在我面前走过。我只觉得他是一个丑陋的白种中年人,有一个典型中年欧美人的大肚子和通红而松弛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一只衰老的鸵鸟。
我看了他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掉转头。Alex看到我的神情,告诉我那个人年轻时身材一流,做过模特拿过健美先生的。回到旅馆,Alex拿电脑给我搜出一沓他年轻时候的图片,完全不能相信,二十年前他是那样英俊的一个男演员。
我意识到时间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不可以想象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那样。
Alex安慰我说“放心吧,我们东方人再老也不可能那么夸张。”
晚上入睡前,我靠着Alex的肩膀,仰着脸一直看他。
Alex要关台灯,我不许。
Alex:“怎么了?”
我:“想趁你还没有老的时候多看你。以后老的时候还永远记得你的样子。”
Alex(佯怒):“难道将来我老了你就不看我了?”
我:“。。。看,一直要看到老。只要你不嫌弃。”
Alex不说话。
我快要睡去的时候,他突然说:“小Tim”
我迷迷糊糊地“什么。。。”
Alex“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当年我读大学四年级时候遇到的三年级生。”
Alex“现在还是那样。从来没有变过,我想以后也不会变。”
我“在食堂那次?。。。”
Alex摇头“不是。是之前几天。。。”
我有点惊讶。我一直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食堂。
Alex“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们楼的楼道里。。。你端着一盆水从水房走出来,。。。楼
道很暗。。。你的眼睛很亮。。。我站在那里,你要从我面前过去,请我让一下,。。。你
满脸都是汗,跟我微笑了一下,。。。我让开,你就过去了。”
我“。。。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Alex“我站的地方逆光,而且你一直都低头端水,只抬头笑了一下。。。但是我一直都记得。”
在Alex眼里,Tim一直是当年那个在黯淡走廊里羞涩微笑的三年级生。他从破旧的水房走出来,挽着袖子端着一盆水,毫无预兆地走近了前者的生活。
那一年我们都是二十岁。
我想,是令人畏惧的命运,让我们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相遇。
32,
Where there is love, there is p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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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个多月,我住在Alex家,每天Alex送我去学校。上完课就接我回去。Alex其实并不是很细心很会照顾人的那种,比如说,他就完全不会做饭。他在家的时候,如果不出去下馆子,就是叫外卖。
但是不管怎样,他开始努力学着照顾我。印象里有很多小细节我都还记得,很让我感动。比如,我的整条右臂都上着石膏,像洗头发穿衣服穿鞋子系鞋带这些事情都是他帮我做的。第一天晚上,在浴室给我洗头发的时候,他就弄得我满眼睛满嘴巴都是泡沫。给我打浴液的时
候,他的脸居然红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害臊呢,我以前都以为他脸皮厚,不会脸红的说。然后为了怕我滑倒伤到手,他在浴缸周围铺了好几条毯子(看得我很心痛啊。。。很好的毯子的说。。。)。如果叫了外卖,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厨房拿勺子,因为我左手用勺子不方
便。
他甚至还开始学着炖汤。因为人家都说伤了骨头要多补钙啦之类的。所以每天他接我下课回来,路上会拐进超市买些肉骨头,回家提了电脑,在厨房里满头大汗地一边看网上的熬汤教程一边做。平心而论,他炖的汤真的是噩梦,很多次我都是强忍着胃里呕吐的冲动喝下去的
。我到现在还对骨头汤还有点儿心理阴影呢。但是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那么一片好心地努力,我也不好意思明白说他的手艺很烂。所以每次都说挺好的,然后他就很有成就感地变本加厉,每天都要炖汤,炖上瘾了简直。。。每次喝汤的时候,我都希望他能走开点,
我好偷偷冲一些到马桶里去,但是,每次他都要坐在桌子边看我喝,然后不停地问“怎么样,不错吧?”之类,那种时候,我简直就是生不如死!!!~~~>_<~~~~
所以小Tim在此奉劝那些对下厨没有天分的同志,做饭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人生来有所长亦有所短,人非圣贤岂能全善。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恶心,他炖的汤真的太恶心了。就算我的心灵可以因为爱他而对此视而不见,我的胃是直接受害者,它不肯干的。
好在Alex对于下厨其实并无兴趣,炖汤不过是非常时期的非常行为罢了。我不生病的时候,Alex他是连厨房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否则我就惨了。
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他炖的汤很难喝。所以到现在,Alex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手艺不错呢。
朋友里Simon是厨艺很不错的一个。Simon的两大爱好,一个是音响,一个是下厨。他家有一个非常棒的影音室,设备精良齐全,那些音响的价格说出来让我咋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发烧友吧。
有时候Paul们和我会去simon家聚会。因为我自己也挺爱下厨,和simon很谈得来,所以会在厨房和simon一边干活,一边聊这些事。Alex如果看到了,就会端杯酒过来跟我们聊一会儿。
如果simon的男朋友也来了,我会半开玩笑半称赞地说:“Bob,你看你真幸福,simon手艺这么好。”然后我看看Alex,又说:“我家那位呢什么都不会。连煎蛋都会煎到手。”
Simon和Bob笑。Alex就很不服气,反驳说:“谁说的?我炖的汤是一绝。”
我puke。。。Simon惊讶道:“小Tim,这是真的??”
我不好在朋友面前让Alex下不了台,所以只能含糊地笑过去。Alex见我不反对,就会越发以为自己说对了,得意洋洋。
一直到现在,Alex只炖过那一两个月的汤,但是却自以为自己是神厨在世,得意了好多年。
我换了手机,倒是有一个好处。我不住学校了,手机号码也只告诉了老大老三还有ada他们几个人。Ian没法找我。他给我写过信,我看见地址是他的就直接删除了,也没有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现在Paul他们已经知道Alex和我在一起了,我不知道Alex是不是跟他谈过,但是有一个月的时间,Paul也没有再来找我。——当然,他也没法找我,除非来Alex家。Ian应该给Alex打过电话或者联络过,但是Alex从来没跟我说起过这些事,所以我也不会去问。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个很奇怪的人,好像就没有什么好奇心。我想,也许是本质上我就是个懦弱的人,遇到问题就想逃避,想要退缩,不想去面对。不到被逼迫到悬崖的时候,我会一步一步往后退。
就像sarah和我的事。其实我早就应该跟她谈清楚。但是我居然一天天拖了下来。我换了手机也没有告诉她新号码,她给我邮箱里写信我也一直不回。。。其实我并不是想拒绝回,只是,每次她来信,我就很烦恼,我不知道怎么回信,就想暂时忘掉它,或者想:算了,我明天再回信。。。到了明天,我又想下一个明天。这样一天天拖下去,拖到后来就想:算了,都这么久了,不回了。。。我一直很想鼓起勇气跟她说分手,但是每次打开电脑,我就又退缩了。想保持这种平静的局面,希望它一直延续下去。
其实那个时候,sarah已经和那个X大的交流生同居了。我想,sarah也许也在逃避面对我。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不仅仅因为我爱的不是她,而是,我能够理解她那样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真的很难熬下去。就算sarah她很坚强,她毕竟是一个人,是人总是有孤独有脆弱的时候。这时候是应该有人帮助她的。
我和sarah的结束是在八月份。sarah结束交流回了北京。其实她七月份就回来了,但是因为放了暑假,我一直呆在Alex家,她也一直没有来找我,所以直到她联系我,我还不知道她回来这件事。
那是八月底,sarah约我回学校聊一次。虽然是等了很久的摊牌,我还是有点心情低落,有点紧张。
那时候我的手已经好了不少,夹板早拆了,平时就是外敷点药,然后做一点按摩。只是还不能行动自如,看起来有点僵。早晨起来,我对Alex说我要回趟学校。他问我有什么事?
这些天和Alex在一起,我的事事无巨细他都要知道。
我说sarah约我。
Alex有点不高兴。说她约你干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Alex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跟她继续下去吧?
我摇头。说她可能是想跟我提分手的事。
Alex说,那我开车送你去。
我猜得没错。Sarah约我是说分手的事。那天她约我在湖边见面。我在石塔旁下了车,Alex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我点头。心里惴惴不安。这些天和他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他做决定。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独自面对什么事情了。
八九月之交是北京最美丽的季节。湖边这一片尤甚。天空湛蓝如宝石,湖面宁静。秋日的阳光清澈明亮,照耀在金黄色的银杏和绿色柳叶上。有微风缓缓从林间穿过。
sarah看起来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我们两人,彼此都觉得有点尴尬。我们打了招呼。白塔下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我和sarah沿着湖边小道慢慢走。我先起头,问了问她那边的情况。她回答了,然后又陷入沉默。
绕着湖绕了快半圈的时候,sarah终于鼓起勇气说:“Tim,我们分手吧。”
我很快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刻。这句话在我脑海里预演过无数遍了,熟得不能再熟,无论是她说还是我说,都像是“今天我有课”一样平凡似的。我说:“好。”
sarah反而呆了呆。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干脆。也许她本来是想好了一整套解释的话来着。
我们就这样又无言地往前走。过了小桥就绕完一圈,回到了出发的那棵柳树下。
看得出sarah心情低落。我也是。无论我们有没有爱情在,毕竟我们俩相处了三年,以恋人那样的亲密身份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我们并不讨厌彼此,甚至还挺喜欢对方。突然一下,这种感情就要断了。这就好像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无论他是不是满意这个地方,一旦离开,心里都会有一阵的恋恋不舍和难过。
我们在柳树下又站了会儿。sarah哭了。我有点慌张,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Alex的车就在我不远处,他这会儿必定紧盯着我们,我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我还看到石塔下那个男生站起来,看着我们这个方向,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要过来。
我从身上掏纸巾给sarah。
sarah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就没见过什么男生,总是随身带包湿纸巾的。”
我尴尬地笑。sarah抬头看我,说:“可是我好像就是喜欢你这些地方。”
我又尴尬地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sarah说:“没有什么人谈恋爱谈成我们这样的。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分手吗?”
我看看远处那个男生,没有吭声。
sarah看出来了,不再说什么,跟我说了再见,跑向白塔。
我也道了别。但是还站在柳树下发呆,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我心里很难过。
不远处的黑四环突然摁响了喇叭。不耐烦的喇叭声惊破了湖边的平静。路上的人三三两两回头看。
我意识到Alex在等我,慢慢地往回走。
Alex坐在车里抽烟。我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心里还在沮丧。
Alex没说什么。
坐在车里,我透过车窗,看见sarah和那个男孩正沿着小路和我们同一方向走。也许也是要出校门。
那男孩个头和我差不多,他搂着sarah的肩膀,低头对她说什么。也许在安慰她。sarah紧靠着他,就像学校里所有那些真心相爱的恋人一样。
这是一个美丽的秋日。天空清澈云朵轻盈。男孩的石青色格子衬衫和sarah的白裙子在一片金色碎叶里互相倚偎着缓缓前行。我在车里凝视着他们,心中泛上苦涩。
我又算什么呢。我想。
33,
因为我从未像爱你那样爱过他。。。
—《似是故人来》
——
回家的路上,Alex和我默默无言。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爱过sarah。但是……
分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又觉得,我不想和她成为陌生人。不想和她仅仅做路上点点头的那种普通朋友。我觉得我不想失去她。
人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复杂??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苦涩和失落的。
但是下一时刻,望着身旁的Alex。他沉默着开车,阳光射入车窗,闪烁在他的侧脸上。他仿佛专心致志开车,双眼目视前方,紧抿着嘴唇。
我的心中浮上依恋和甜蜜。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相依相偎。想听他在我耳边说话。想他的温暖拂过我的脸颊。
我爱他。心里有个小人轻轻对我说。
我们生活在世上,无可能样样事情都让周围的人满意。尽人事,听天命。权衡再多,终有一些必须放弃。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红灯在前。车流停滞。我们的车也停在十字路口。
Alex的眼睛依然望着前方。前面是一辆红色富康,车窗上灰尘累累,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后排座位上坐着一家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刻不闲的小男孩。他搂着妈妈的脖子说了什么,妈妈耐心回答。然后抬头对丈夫说什么。当爸爸的听了,低下头对儿子说话。小男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Alex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像任何时候一样,他的手温暖干净,永远一丝不苟。
我想……让他握住我的手。通过柔软的手心,他会将力量和热度输入我的身体。
我的手迟疑了一下。这时候,绿灯亮了。短暂停滞的车流重新开始前行。Alex稍稍转动方向盘。
到了家,我觉得很累,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其实这些天,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我一直都在恐惧。Alex已经定下九月十三号去美国。
我们俩一直都在避免提到这个话题。在于我,无论怎样,我有自己的一点自尊,既然已经明知他不可能因为我而怎样,我当然也不会傻到用电视剧的三流台词问Alex:“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
至于Alex怎样想,我一直都不清楚。他这个人经常性地喜怒无常,但是真实想法反而不会显露出来。
我走到书房,Alex刚开电脑,我一看他在椅子里摆出那个姿势,就知道他要开始打游戏了。
我说:“给我用会好不好”
Alex以为我要上网,让开椅子。
我开了邮箱,想给sarah写封信。但是怎么都起不了头。写几个字,又back掉,再写,再back。Alex站在旁边,盯着我的键盘。我有点烦躁,对他说:“我写信,你不要站在这里”
Alex退后一步,坐在床上,到床头柜找烟。找到烟,抽出一支,没有点,又放了回去。
有次上网时候,查到尼古丁对骨折恢复不利,所以这些天,有我在的时候他都不抽烟了。实在想抽的时候会避开我。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心里又觉得刚才自己说话的口气不对。心里有歉意。反正我也写不出来,干脆不写了。在电脑里乱翻,打开music文件夹,一眼正好看见那首try to remember。我双击点开。柔缓的音乐从电脑轻轻流泻,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回环往旋。
阳光透过薄薄窗帘照在窗台那盆仙人掌上。
我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因为听人家说仙人掌生命力非常顽强,很难完全死去,所以就试着给它换了土,留心给它洒水和照太阳。慢慢地它居然活了。现在它还不是很漂亮,但是胖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阳光照在仙人掌上,反射出点点滴滴的白色光圈。
Alex问我:“你是不是挺喜欢sarah。”
我“我本来就不讨厌她。”
Alex“那你为什么放手了?”
我有点生气,“你说呢?”
Alex不说了。
悠长沉静的歌声在阳光里,在仙人掌上,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像叹息一般唱:
试着回忆
试着回忆那九月的日子:
日子悠闲并且香醇;
试着回忆那九月的日子:
草儿青青,谷物金黄。
试着回忆那九月的日子;
那时你还是个温柔幼稚的小伙子
试着回忆,如果你能想起来
那就让这延续,延续吧
试着回想那时的生活是多么恬静
除了柳树外没有人会低头悲叹
试着回忆那九月的日子:
当时我们的爱正在滋长
试着回忆,如果你能想起来
那就让这延续,延续吧
在深冬十二月回想是美好的事,
尽管你知道雪要来了。
在深冬十二月回想是美好的事,
九月的爱火使我们快乐,
在深冬十二月用我们的心回忆,
回忆,回忆,回忆...
。。。
那个下午,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听这首歌。阳光慢慢从仙人掌上偏移到书架,最后斜斜落入墙角。天黑了。
我们出去吃饭。吃完饭,回家路过KTV,Alex建议说回家也没事,唱歌去吧。我想到回家也很闷,一回家他肯定又是坐在房间里打游戏,所以同意了。
我们两人单要了包厢,Alex一进去就要了半扎啤酒。整个晚上,有一大半时间他都在喝酒。然后唱歌,他唱了很多首,我只记得他唱了那首《朋友别哭》,那也是我印象里他唱得最好的。
昏暗的壁灯在包厢里闪着蓝幽幽的光。桌上一片狼藉,电视屏幕在房间一角一闪一闪,让我觉得头晕。我坐在沙发的阴影里,有点昏昏欲睡地等着Alex尽兴回家。
有没有一扇窗
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
原来象梦一场
……
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
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
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触
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我陪你就不孤独
……
他喝多了,脸和眼睛通红,站在电视机前挡住光,拼了全力吼这首歌。我坐在背后的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看见他的肩膀,由于紧紧抓着话筒而肌肉紧张。唱完一遭,他回身,弯腰到桌子上拿酒。一眼瞥见躺在阴影里的我,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提着酒瓶就走过来。
来,你也唱一支。他低下头,把话筒往我手里塞,喷着酒气说。
我稍稍偏过头,躲过浓烈的酒精味。摇头说,我不会唱。你自己唱吧。
来,你唱一个。他好像没有听懂我说话,固执地说,依旧把话筒往我怀里塞。
他的神智被酒弄得有点麻痹,下手不知轻重。沉重的话筒被他用力摁在我怀里,压得胸口有点痛。我用了点力,要把它推开。
Alex感觉我在用力阻挡,更加起劲。他大着舌头说,Tim,唱一个。
他离我很近。脸几乎要碰到我。衬衫扣子散着上面两粒,热气一阵阵从领口散发出来,我的下巴能够感到。他浑身都是酒味。
我努力偏过头,有点厌恶地想躲开。Alex一下火了。
他扔开话筒,一只手抵住我胳膊,另一只手拿着酒瓶扳住我的肩膀。酒瓶口敞开着,一倾斜,冰凉的液体全都顺着我的肩膀流下去。我被凉得哆嗦了一下,意识到他醉了,立刻想要爬起来。
Alex是真的醉了。
他一下扑到沙发上,紧紧把我往沙发里摁,沉重的吻生硬地压过来。他的整个人压在我胸口上,身下的沙发太软,我每呼吸一次,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稍稍推开他。酒气熏得我想吐,我拼命摇头,要躲开他。这种举动无疑更加激怒了Alex。
他用一只手紧紧捏住我的下颔要吻,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你他妈想躲,你他妈孙子跟我躲。。。跟我躲。。。操死你丫的。。。
我一惊。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早已有反应了。
他妈的混蛋。我心里暗骂一声。我着急地要用力推开他。该死的软沙发,完全使不上劲。
我的上身完全被他像钢铁一样箍在沙发里,只有腿可以自由活动,我拼命踢他,想把他踢下去。Alex在我耳边含混地说,别。。。别动。。。
我意识到这样做可能适得其反,不敢再踢了,觉得他好像还没有完全醉,决定来软的。我小声说,Alex,快起来,咱们回家去。啊?
他不说话。我觉得胸口上一轻,心里也一松,以为他听懂了,立刻要爬起来。没想到他微微扬了一下头,在我耳朵上吻了一下。
滚烫的热气刷过我的耳朵,那个吻像电击一样触到我最怕的地方。我只觉得身体立刻软了,再也爬不起来。有点绝望地躺着,不敢再动。
Alex吻过这下,反而一动不动了。过了好一会,他的身体顶得我实在难受,我再试图推开他,一推,他就滚下沙发去了。
我这才发现,他居然睡着了。FT!!
收拾了残局,找了两个服务生帮忙把他架到出租车上我们回家。到了楼下,又请保安帮忙把他架进电梯,我觉得骨头都快散了。喝醉酒的人果然更沉。
把他放到床上,我想了想,从书房拿了只垃圾桶放到床边。然后去打湿毛巾。我在浴室里就听到他开始吐了,忙跑回去,看见他正趴着床沿呕吐。他吐了半天,给他擦了脸,我想起来听说茶水可以解酒,到处找茶叶。
我在厨房里一通翻,什么都没有。我知道很多人都习惯把茶叶放在书房里,所以又回到书房,在架子上抽屉里翻。书桌旁的架子上有一台打印机,旁边堆着一沓空白打印纸和一些散乱的打印文件。我把它们收起来,想看看茶叶会不会放在后面的架子上。这堆打印纸大部分都是英文的,没仔细看,也许是申请材料之类,中间有一张中文的,因此格外醒目。我瞟了一眼标题,《一碗阳春面》。不禁呆了一呆。再看一下后面的打印日期,恍惚间记得那时候我跟他提到过这篇课文。
当时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会留了心。
我也没再想太多,在书房的小冰箱里找到茶叶出去了。沏茶给他喝了一杯,好像好了些,他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我收拾了半天,打了水帮他把衣服换了,然后自己也趴在旁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被窗口射进的阳光晒醒。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床毯子,Alex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我爬起来,仿照我小时候发烧时奶奶的动作,把手放到他额上,问:头痛不痛?
我听说宿醉的人醒来会头疼。
Alex摇摇头。问:“昨天怎么回来的?”
我解释了一通。然后提醒他呆会回KTV那里取车。昨天醉成那样,我也不会开车,车就只能留那了。他点点头,没说话。
隔了半天,他又问:“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我想起他在包厢里的举动,脸有点红。我摇头说,没有。
Alex松口气,精神一放松,立刻又开始自恋:“我就知道,我酒品向来很好。”
我又气又笑,说,“你酒品还好??你耍了半晚流氓!!”
Alex脸有点红:“你他妈胡说。。。”
我一边爬起来一边收拾衣服,说:“就知道你不认账。懒得跟你讲。”
小Tim的话。。。
因为,明天他就要回来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不能再熬夜,要好好睡觉,明天好有精神去接机*^_^*
我也不知道此后几天,我还有没有时间写。。。因为时间不归我控制,我不敢开空头支票^^不过我会尽量的。
为了弥补我的不好意思,今天我会再努力写一篇。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