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犯过罪,我有恋尸癖,我有我的过去,可以讲出来么?

  ************************ 7月29日 更新开始 ****************************



  杨滔两枪放完,剩下的子弹都在背包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填弹,只得扔下来复枪。从裤袋里掏出手枪,瞅准一个,一枪命中最前面一个的肚子。果然是特种兵的干活。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枪法神准。
  无奈,这手枪太不给力。现在这个节奏,已经是短兵相接的近距离肉搏战。要在这时候用手枪,讲究一个“停止效果”,就是说,一枪干过去,那人就得躺下,否则只是打上一个小洞,若不是致命伤,仍然能冲过来和你搏命。现在电视里的各种神剧,往往是一大老爷们中了一发小手枪子弹就立马毙命,基本都是扯淡。要实现“停止效果”,非沙漠之鹰这样大口径牛波伊的手枪不可。杨滔手里这把,明显不具备这种功能。那个中弹的家伙,口中嗬嗬作响,仍然冲了上来。
  这个敌人的小队,配置和我们小队差不多,只有一个枪手,其他人都是冷武器(当然,我们这边几个人,连冷武器都没有,完全是平民啊平民)。既然这般,我们也不遑多让,杨滔第一个冲出去,朝着最后面的哥们先放了一枪,接着一记飞腿,踢在最前面那个刚才中枪的家伙肚子的伤口上。这一枪加一脚,定然是大出血的下场,必不能活了。
  没想到,这货竟然毫无痛感似的,手中棍子挥出,直取杨滔左耳。杨滔一个矮身避过,下勾拳挥起,正中对方下巴。这一拳凭借着腰腹和腿部肌肉之力,刚猛沉稳,打得对方直接双脚离地,向后飞去。
  我和明莹也多少会两下子,见敌人如此难缠,杨滔一人定然讨不了好。我抄起地上的来复枪当做棍子使,从石头后面奔出,加入战斗,明莹也不甘示弱,紧随我后。
  但是我面前的这敌人着实古怪,我手中的枪托明明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头部太阳穴,他却竟像没事似的,继续朝我猛烈挥棍。无奈之下我只能猛地转身,让背包里的藤球替我挨了这一下,力道之大,哪怕有这等缓冲,我还是一个趔趄,这一记闷棍若是打在脑袋上,恐怕头骨就要爆了。
  明莹那边也好不了多少。我估计她那两下子都是从赵辰那里学的,但是发力的方式明显不对。最让人可怖的是,敌人被她踢中裆部,不但没有滚地惨嚎,却居然完全无感一样,继续攻击不止。
  我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这些明显有违常理的家伙,只让我想起一个镜头:萧璐琪那天早上痛殴王永顺。
  难道,这些毫无痛觉的敌人,和萧璐琪一样,是能动的死尸?
  杨滔见我们情况不妙,喊道:“我包里有肾上腺素!”
  我来不及答话,箭步跨出,稳住身形,借着背包挡棍创造的空当,伸手猛推眼前的这个敌人,脚下使了绊子,将他放到在地。眼见这家伙,还有杨滔刚打倒的那个,已经快要从地上爬起来,我转头对杨滔道:“把他们引下去!”说着,拔腿就跑。
  也许是之前的种种,让杨滔对我的判断力建立了充分的信任,他二话没说,和明莹一起跟着我往山下跑。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口中粗重嗬嗬声就像拉风箱一般沙哑难听。
  我故意选了个路线下山,敌人追赶过来,便没有顾得上石头后面的辛晓鑫和李芊羽两人。
  在下山的陡坡树林里狂奔,确非易事。过大的惯性,拉扯着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跑,双脚根本停不住。一棵又一棵拦在路上的树,在你眼前急剧放大,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重演守株待兔的故事,栽在树上一头撞死。

  
  我们三人慌不择路,只努力地堪堪避过树木,一路向山下狂奔。敌人似乎不擅长奔跑闪避,屡屡撞树,但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撞,甚至连点晕眩感都欠奉似的,所以也并不曾落下,只被我们甩开十几二十米的距离。
  我们疯子一样地跑到山腰间那排破营房处,我放慢脚步,把手里的来复枪扔给杨滔。接着闪到墙边,一把抄起地上的绳头,领着杨滔、明莹两人跑进右边的房门。眼看敌人已经绕了过来,我用力将绳子一拉,那几根被绳子捆住的毛竹便滚落散开,相互撞击,噼里啪啦的响声接连不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把房门摔上,见房间里有张破桌子,连忙让杨滔扯过来,把房门死死顶住。
  那噼里啪啦的响声刚刚结束,“嘭”的一声破门之声,接着一声百兽之王的怒吼咆哮起来,真真是震撼心扉,响彻整个营房————那只被我们关在隔壁的老虎闪亮登场。
  只听得门外一阵稀里哗啦落花流水惨不忍闻之声起此彼伏,想必是那只老虎被我们关在房里,郁闷已久,一旦得了出笼机会,便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这钢牙铁爪、连撕带扯的架势,别说那四个家伙好歹也是肉坨坨的,就算是变形金刚来了,估计也扛不住。

  过不多久,云收雨歇,万籁俱寂,那惨烈的虐杀已经收尾。只听见那老虎吧唧着嘴舌,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战利品。我悄声对杨滔道:“现在怎么办?”杨滔从窗外望去,这只大猫估计是饿极了,正在像吃老鼠一般撕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不禁隐隐肉疼,举起手来,在脖子上一抹,道:“甭管是几级保护了,我们先活下来再说!”说着,就给来复枪填上弹药。我听他此说,不得不点头。
  突然,整个大地晃动起来。
  地震?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这破房子,不会塌了吧?
  也许现在的黑心房产商造的豆腐渣工程,会在这等晃动下坍塌。但这房子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那时候民风还是非常淳朴,还没有一切向钱看。造出来的东西,质量都是过硬的。
  地面晃动了一会儿,我偷眼望去,那老虎似乎对这晃动已经习惯了似的,毫不在意地趴在死人身上,继续大快朵颐。
  事不宜迟,我挪开桌子,把门拉出一点缝,杨滔将枪口伸了出去。
  那老虎听觉极其敏锐,刚一开门,便向我们这边望来。杨滔没时间再犹豫了,朝着虎脸就是一枪。那老虎面部中弹,惨叫一声,但大概是匆忙瞄准,这枪的后坐力又大,失了准头,所以击中老虎的有效弹药量不多。它竟没有当即倒下,转身要逃。杨滔连忙补了一枪,摸了老虎屁股,却也没有多大效果。那老虎呲牙咧嘴,忍痛跳将起来,几个兔起鹘落便没入丛林之中。
  我见此情景,不禁扼腕叹息。放虎归山,留一大患,我们等下还要去救山顶的两人、洞里的两人,如此一来,只怕前路更加艰险。等杨滔重新装好了弹药,我们三人才敢摸出门去。那老虎再猛,却也怕枪。此时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猫一般,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地上四具尸体,已经被老虎撕扯得七零八落,血流遍地,惨不忍睹。此时的尸体数量比之方才攻击我们时,少了一个人,恐怕是流血过多,倒在了追下山来的路上。杨滔走过去,将他们头上的黑布扯下,却都已经血肉模糊,无法辨认。我则蹲下来,把绑在毛竹上的绳子解下,绕成一卷,便重新向山顶走去。
  路上,我向杨滔、明莹说起刚刚追击我们的几个人。他们听我说双手推在对方身上时,是一股入手冰凉的感觉,表示完全同意。杨滔说他一拳打在那人下巴上,就像是打在冰块上一样,没感到丝毫体温。
  我心里一紧,莫非,陈子奇那伙人已经把用在萧璐琪身上的某种方法推而广之,建立了一支活死人特种兵么?若真是如此,那恐怕会相当棘手……但是,他去哪儿弄那么多干尸呢?
  转念一想,如果陈子奇放开了手做这件事,后面有很强的后台撑着,那恐怕找些死了也没人管的人来制作活死人,岂不也是很容易的事吗?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独自闯荡的站街女灏灵。离开了家乡和亲人,在外面的世界里,几乎每个男人只关注她的肉体,若她被人害死街头,抛尸荒野,又有几人会关心、会过问?像她这样的人,这世界上俯拾皆是,不可胜数。
  等我们返回山顶,辛晓鑫和李芊羽两人还抱作一团,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杨滔说敌人已经被搞定了,却见他二人如此心惊胆战,不敢提老虎脱笼一事,唯恐再添忧虑。只让明莹带着李芊羽走远些,别一惊一乍地妨碍了我们救人。
  没错,当务之急,是救出赵辰和蒋南。但是这深洞之下,诡异莫测,不但磁场干扰通信,更像是有什么怪物潜伏着一般,竟能把军用的攀岩绳索弄断。真不知道两人在下面生死如何。
  我拿起断裂的绳头,仔细瞧了瞧,道:“从这绳子断口来看,是被什么力道生生拉断的……难不成这些偷袭我们的人,早就埋伏在下面?”
  杨滔哼了一声,走到那枪手的尸体旁,捡起手枪递给明莹,道:“我下去看看。”说着,把我手里的绳子和地上的绳子接在一起,打上死结,从旁边的大树上绕了一圈,系在腰里。我摇头说这样不行,虽然看起来,你是用了两条绳子,但其实受力的还是一条。
  辛晓鑫把李芊羽安顿到远处,走了过来,听我这话,突然冒出一句:“能不能……做成个动滑轮?”
  我眼前一亮。不愧是后勤部长,对道具制作确实独有见解。更不迟疑,便四下寻找可以固定的位置起来。
  辛晓鑫刚把绳子系在旁边凸出的石头上,忽地,那孔穴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十分轻微,但着实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女人的笑声:“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这笑声听起来十分凄惨,似是苦笑,里面带着绝望……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微弱惊悚笑声吓了一跳。听这声音,却正是赵辰发出的。虽然我在心里庆幸她还没死,但是这孔穴里实在太过古怪,如果杨滔下去,也和蒋南一样上不来,那救援计划就彻底中断,他们三个也就要永远地葬身在这暗无天日的恐怖洞穴里。
  辛晓鑫看着杨滔道:“这……这什么情况?你还要下去?”
  杨滔接过绳头,道:“废话!去年《士兵突击》你没看过?就我以前纵队事迹改编的。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们的信念!”
  我被他这段话触动了一下心灵。辛晓鑫的说话,其实也是我一闪而过的念头。确实,像我这样从小生活在温室里、从来没当过兵吃过苦的读书人,是很难理解那种困境中互扶互助的军人团队精神的。想到我以前在面对困难时,曾经还动过把明莹扔在海鲜仓库的密室里一个人逃走的念头,听了他这番话,着实惭愧不已。
  杨滔二话不说,把绳头往军用腰带上一穿,递了给我。辛晓鑫也走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件T恤,扯成两截,分我一块。我们俩把布头缠在手臂上,绳子在布头上绕过几圈,勒紧。杨滔看了我们一眼,握紧来复枪,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孔穴之中。



  ************************ 7月29日 更新完毕 *****************************


  抱歉,今天晚上在外面应酬,到了8点半我就告辞回家,一路催出租车司机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6分钟才来更新。向大家表示歉意
  ************************ 7月30日 更新开始 ****************************


  拉扯的力量从绳上传来,幸好是用了动滑轮原理,让绳子的耐受力增加了一倍,也省了一半的力,我和辛晓鑫拉着还算轻松。绳子向下放着,忽地一沉,我连忙向前送了送,缓冲一下拉力,生怕绳子又会断掉。幸好,绳子再没有动过,虽然轻了些,但仍有力道。说明杨滔还挂在绳上。过不多久,一个吱吱啦啦的声音响起,明莹四下寻找,却发现是杨滔包里传来,正是那个对讲机发出的。我们都是一阵激动:另一个对讲机,被蒋南带了下去,此刻这边的这个响起来,莫非杨滔已经找到了蒋南?
  明莹抄起对讲机,按下按钮道:“杨空,能听见么?”
  对讲机里传来杨滔扭曲的声音,极其微弱:“数20个数,往上拉!”
  接着,绳子一松,杨滔已经解开了绳子。我回头向辛晓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前走走,把绳子多送下去些,给杨滔足够的腾挪空间,把绳子系在伤员身上。
  绳子重新系紧,现在比刚才的重量重了些,掂起来应该是蒋南或者赵辰的全部体重。此时我在心里已经数到了17,再过三秒,绳子上传来几下拉动,便和辛晓鑫一起用力,拉了上来。
  拉扯上来的东西,刚一露出孔穴口,明莹便跑了过去,李芊羽也强忍着恐惧,跑上来帮着她把这东西拖到地面。
  说是“东西”,因为它黑乎乎的一团,基本无法分辨是谁,甚至连它是不是人都很难确定。明莹解开绑在这“东西”上的绳子,伸手一摸,竟是厚重的污泥,连忙抓了几把,甩掉一些,找到一个边角,扯了开来,才发现是餐布裹着的赵辰。
  她的身体刚才被那块超大的餐布完全包裹着,所以刚才很难分辨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也幸亏这块餐布,她都口鼻没有进多少泥,但是明莹摸了摸,说赵空在污泥里陷了太久,此刻呼吸还很微弱,心跳也是缓慢。明莹解下绳子,将她平放,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轻轻按压,帮她心肺复苏。
  辛晓鑫拿着明莹递给她的对讲机,呼唤杨滔,但是传来的却又只是滋滋啦啦的杂音。不过既然杨滔还在下面,我和辛晓鑫就不敢稍迟,又将绳子放了下去。
  幸而没再出什么意外。先是蒋南、后是杨滔,都被拉了上来。
  蒋南也和赵辰一样,全身裹着烂泥巴,臭烘烘的让人无法近身。外套脱了下来包在头上,这也就是他没有窒息的原因。大概是陷入淤泥前一秒做的这件事。李芊羽此刻倒是表现得坚强了些,忍着臭味,把泥巴一把把抓下来,用水给他冲洗,接着有样学样,比照着明莹的手法作心肺复苏。
  杨滔的腰部以下也都是烂泥,见他洗过了手,我问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杨滔摇头道:“是个很深的洞穴,下面是个稍大点的空间,全是淤泥。我一开始在泥里摸到一根东西,还以为是他俩,没想到竟然是块连着皮肉的骨头,上面似乎还有毛,应该是老虎或者什么动物的尸骸。后来我找到赵空的露在泥外的头脸,先把她绑在绳上送上来,又找到全部陷在泥里的蒋南,估计再晚些,他就要憋死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沿着孔穴转了转,回忆了一下。对他们说既然人都救起来了,就先回游艇上休整一下吧。
  走在下山的路上,明莹自告奋勇背着赵辰,辛晓鑫则背着蒋南。我和杨滔分担了明莹、辛晓鑫的背包。李芊羽则仍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路旁默默地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实上,这一路下来,大家都很疲惫,很沉默。许是惊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只有杨滔还有些精神,端着来复枪时刻戒备,生怕那老虎追上来。
  惊险事件虽然很多,幸好到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我见气氛沉闷,便对大家道:“其实刚才那个孔穴,历史上有记录,名叫寒穴泉,是金山上的著名泉水。我那天下午,在俞老先生家里收藏的一本绍熙《云间志》上读到:“寒穴泉,在金山。山居大海中,咸水浸灌,泉出山顶独甘冽,朝夕流注不竭。”不但如此,书上还提到宋朝政和年间,华亭县令姚舜明命人汲寒穴水,煮茶款待前来巡视的知州毛滂,毛滂大奇,认为此泉水味竟与号称天下第二泉的惠山泉水口味相等,又派人去无锡取惠山泉并尝,至三四反复,不觉得有何两样,叹曰:“盖有两第二泉矣!”可知此水水质,实属佳品。俞老先生还告诉我,民国时期有人到金山砍柴,还在寒穴泉提水解渴,桶一放下,水即灌满。解放后,部队驻扎大金山岛,不知道是因为过度饮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涌了几千年的寒穴泉水突然枯竭。所以说,这个孔穴,其实大有来头。”
  正说着,赵辰突然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是什么,回头去问背着她的明莹:“赵空刚刚说了什么?”
  明莹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个字:“鬼。”
  旁边的李芊羽一下子慌起来,咬着发青的嘴唇道:“嗯……我、我也听见了……”
  我看了看这靓丽可人但是胆小无比的姑娘,笑了笑道:“嗯,其实你们都听错了。她说的是‘滚’,是对我说的。你想啊,她掉进那种腌臜之地,我还说大有来头,她当然让我‘滚’了。”
  李芊羽听了这话,舒了口气,依然颤颤巍巍地道:“真、真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把脸转回来,在心里叹气这姑娘真好骗。
  其实听了赵辰那句话,我心里也是毛骨悚然。
  她确实说的是————“鬼……!”
  什么鬼?莫非她在那干涸了的寒穴泉孔穴里,见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么?
  杨滔突然停住脚步,道:“路标被破坏了!”
  我想起刚刚偷袭的敌人,心道难道还有人没死净?就连那具被杨滔枪杀的家伙,也被抛尸进了寒穴泉啊!怎么还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么这是?
  我探头去看了看树上的红色涂料,那涂料在未干透的时候,被一些整齐如篦的东西擦过,看余痕,这东西竟是向树上去了。忽然心中一动,悄声道:“是蛇!”
  众人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四下张望。我抬头看去,却见那树冠的虬枝上,竟然盘着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蟒蛇!
  我心中一片乱码,这蛇TM长得和老虎一样,身上也是黄黑色的花纹,头上一个“王”字,霸气侧露、威风凛凛,正吐着信子,紧盯着我们。
  李芊羽这样的小女孩最怕蛇,当即就要跑,我压低声音喝道:“别乱动!”
  辛晓鑫倒抽一口凉气,道:“王锦蛇?”
  我点头道:“大家慢慢后退,动作不要太剧烈。”
  王锦蛇,虽然不属于蟒蛇,但它是除了蟒蛇之外的所有无毒蛇中长势最快、形体最大的蛇类,性情极其暴烈,有明显的霸占主义。非常神经质,经常主动攻击,而且攻击猛烈,那沉重粗壮的身躯,绞杀能力很强,甚至敢与剧毒的眼镜蛇类争食。这种蛇早已在上海地区绝迹多年,没想到竟然存在于这大金山岛上!
  我们正在慢慢退出它的领域,正在祈祷它不要突然弹射下来攻击,不成想,旁边的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转头望去,却是我们刚入岛不久时见过的那几个在树林里高速行动的人影,此时近看,却不是人,而是像某位以身高著称于世的作家那么高的猕猴!
  30岁的人长这么高,还是可以耍帅,可以写书,也可以作导演;但是猕猴长这么高,就着实有点吓人了。那些猕猴却没有朝着我们冲过来,到了树下,几步上去,直取王锦蛇。那霸气的蛇中王者一动不动,只看着这几个猴子在身边跳来跳去。
  我见那蛇的腹部隆起,看来是刚刚进餐完毕,在树上休息,这几个大猕猴如此愤怒,怕是这蛇吞的是它们的同伴。
  这猴蛇大战,我们已经无暇观赏。此时逃命要紧,见那王锦蛇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猴子身上,我们连忙转身奔走。刚到路口,旁边腥风阵阵,正是老虎在附近的预兆。按理说,这厮吃了不少人肉,应该已是酒足饭饱,此番前来,估计多半是来复仇的。
  这下,没了房屋和大门做隔断,我们彻底暴露在这个百兽之王不屑的睥睨之下,我背上一阵阵发凉,似乎那钢铁般的爪子,下一秒就要恶狠狠地插进我的脊梁……
  我看了一眼杨滔,他点点头,脚步放慢,举着枪戒备。其他人只顾赶路,没有注意到我和杨滔已经逐渐殿后。如果老虎果真现身,第一个袭击的不太可能是明莹或者辛晓鑫,因为老虎会傻傻地把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当做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两个背着人,看起来相当高大(这也是驯兽师都拿着长鞭的原因,如果猛兽突然凶性大发,也是先向长鞭咬去)。而李芊羽,绝对是它的首选——柔柔弱弱的背影,在老虎看来,嘎嘣脆、水果味。
  我一边向李芊羽靠近,一边仔细听着在旁边那一人多高、极其茂密的灌木丛中发出来的声音。老虎和猫一样,脚底的肉垫能让它们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
  我回想着之前在家里拿着那个自制布老鼠,逗墨墨玩时的情形。这猫科动物的习惯,特别是老虎,与猫极其相似:如果猎物缓慢移动,它们会很有耐心地静静跟着,如果猎物突然跑动,它们会猛地扑上来撕咬。所以我不敢出声警示,怕队伍里有人忍不住跑起来,或者吓得腿软,影响了整个节奏。




  ************************ 7月30日 更新完毕 *****************************

  ************************ 7月31日 更新开始 *****************************


  但是你心知身边不远处,有如此凶残的杀人机器,正在长着爪子,亮着尖利的犬牙和倒刺的舌头,随时可能扑上来把你撕成碎片,却又不知道它藏身何处,何时现身时,那种莫大的压迫感,绝对让你呼吸困难、欲哭无泪。我拼命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尽量深呼吸,保持冷静。杨滔伸手过来,悄声道:“把这个打进去。”


  我接过摸了摸,却是个小型的注射器。里面有一点药物,想必就是他之前说的肾上腺素。这玩意打进身体,很快就能让你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反应力和体力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上升一个档次。但是万一中毒,那就是妥妥地要了你老命,而且事后的副作用很大,软瘫在地都算是轻的。不过眼下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许多,轻轻撸起袖子,把注射器插进肱三头肌,将药水推了进去。


  很快,这药便起了作用,我感到心脏砰砰乱跳,血管像是取消了收费站的高速公路一样,血液在里面狂飙不止。眼前的光线越发明亮起来,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变得非常缓慢,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兴奋,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被一个仇人不断挑衅之后极端愤怒、即将爆发前的感觉。


  听觉也变得更加敏锐起来,我隐约感到在我们左后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轻微的脚步声传出,我悄声对杨滔道:“七点钟方向,二十米。”杨滔点点头表示知道,手里握着来复枪,随时备战。


  我见前面几人已经走得颇远,正在犹豫如何打破这等僵局时。那几只不知好歹地去招惹王锦蛇的大猕猴突然从右边灌木林里奔了出来。从我们前方一闪而过,李芊羽吓得尖叫一声,我心知不好,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抱起李芊羽的纤腰,便就像挟着一床卷起来的被子一样,把她横挟起来,向前喊道:“快跑,别回头!”
  一声虎啸,震得人胆碎心裂,只听背后一声枪响,杨滔已经出手,接着也是快步冲上来。那老虎已经杀红了眼,今天不把我们几个切成肉段誓不罢休,虽然连中三枪,却只是顿了几秒,等痛感稍减,便又朝我们赶来,所幸的是速度不快,一时间还追不上我们。
  我见杨滔已经在我身后两米处,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非常眼熟,脑中灵光一闪,对杨滔道:“往左跑!”那老虎也随着我们往左侧跑来。我指着左前方道:“跑过去后朝那石头打!”
  杨滔的枪里只有两发子弹,打完这一枪若还没有决定性效果,那我们就只能拿手枪朝着老虎biu、biu、biu了。但是这宝贵的一发子弹,我却让杨滔往石头上打。他也管不了许多,凭着对我的一点信心,刚刚冲过我指的石头,就转身朝它放了一枪,那老虎听到枪声,不由得身形一窒,却正好停在那石头旁。我见明莹和辛晓鑫已经跑得够远,喊了声“趴下”,三人一起卧倒。
  杨滔枪击的石头,正是压着炮弹引线的那块。石头被子弹打飞,那引线弹了出来,一秒之后,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传来,就在它旁边的老虎竟然直接横着飞了出去。
  几块弹片哐啷一声,落在我们周围。我在心里狂骂几句,没想到这炮弹还真能响!不禁后怕,如果之前不是杨滔搬石头压住引线,恐怕被炸飞的就是我们七个人。
  这惊天动地的一响,不但炸飞了老虎,还把灌木丛里的老鼠兔子吓得乱窜。我爬起来看去,那老虎身上插着许多碎弹片,血流不止,它的一只眼睛早在营房破屋那边就被打瞎了,脸上嵌着许多钢珠。后腿上也是如此,怪不得跑得这么慢。如果不是前面这三枪做铺垫,我们根本跑不到那颗炮弹的所在,就要葬命虎爪之下了。
  我手里拎着李芊羽,如若无物,跟着杨滔一起狂奔。七个人很快就回到了海岸的峭壁上。再看到大海,真是无比幸福……不,是无比蛋疼啊!因为……
  船呢?那艘游艇怎么不见了?
  卧槽,我心里无数乱码飘过,终于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人死在老虎的爪牙之下;而是人没死,船TM没了!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我从背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在这个岛上,没有基站,一格信号也没有。现在手机这玩意除了能当手表用之外,毫无用途。
  断绝了一切联系,如果没有船,我们恐怕只能在这里坐等偶尔经过的渔船了。
  我向明莹道:“董昊到底是什么人?靠不靠得住?”说实话,因为董昊这家伙开了一艘游艇来助阵,其他人又如此信任他,我就从来没怀疑过这家伙。现在这个情况,我真不敢说还能信他多少。难道,他是因为今天我们把他的游艇用得太淋漓尽致,实在心疼的受不了才跑了的?
  杨滔听了我的疑问,摇头道:“董昊是组织的高级干部。不会出什么问题。”
  辛晓鑫呵呵笑着道:“林教授,你就算一把火烧了他10个游艇也不会害他破产,你知道他爹是谁么?他爹是……”
  “辛空!”明莹轻喝道,“你又来了。”
  辛晓鑫知道一遇到自己知道的、自己觉得牛波伊哄哄的事情,就会收不住话匣子,是自己的老毛病了。听到明莹的责备,只吐吐舌头,收了声。
  杨滔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对明莹道:“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他们回来,怎么样?”
  确实,这也是无奈的办法。明莹也只得点了点头。辛晓鑫嘟囔着说不如去那一排营房里住,这岛上野兽太多,露营不安全。杨滔只淡淡地说若是那样,明天船来了都找不到我们,还是在登陆的地方待着比较好,相信他们不会跑太远。辛晓鑫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蒋南和赵辰被放在滩边,明莹用海水洗了下他们身子裸露的部分,至于衣服上的污泥,也只能随它去了。虽然每个人水壶里都还有水,但是着实不能浪费在洗浴这种事上————董昊和王安进不知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岛上没有淡水,必须省着喝。
  给他们两个喂了些水之后,我问辛晓鑫还有多少食物。
  他把所有的吃食放在一起数了数,说最多够今天晚上一顿的,明天早上就木有了。
  这些吃食,不过是为了满足赵辰的野餐要求才带的。如果真的按照轻装简行的原则,恐怕一点都不会带。
  我望向杨滔,说看来今晚我们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储备些粮食。万一他们明天都不回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那边坐着茫然看海的李芊羽,听了我这话,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笑说别哭了,别浪费身体的水分。
  说着,我和杨滔折返丛林里,寻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在海滩上点起篝火。
  我望向杨滔,说看来今晚我们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储备些粮食。万一他们明天都不回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那边坐着茫然看海的李芊羽,听了我这话,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笑说别哭了,别浪费身体的水分。
  说着,我和杨滔折返丛林里,寻了一些干燥的树枝,我还采了一堆野菜,在海水里洗净。在一块大石背后的干燥沙子上挖了个坑,杨滔用打火机点燃了树枝,点起篝火。
  我们把吃食都拿出来,李芊羽一边吃一边哭个不止。弄得明莹不胜其烦,我笑道:“小羽,我们有枪、有动物、有海、有打火机,还怕没吃的?董昊他们随时可能回来接我们,就算他们没来接,也有渔船经常经过,说不定明天就有群好奇的旅客来岛上,我们就搭着船回去了。哪怕是最坏的情况,这里距离海岸线才8公里,实在不行找一天时间划回去,总不至于搞得像鲁滨逊一样那么苦逼,漂流几年。你害怕什么?”
  听了我这一阵忽悠,她终于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打开午餐肉罐头吃了起来。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也都轻松了些。但是我却知道,我们不可能等人来救,特别是来这个岛上旅游的人,因为这岛上有六具尸体,万一被发现,我们就逃不掉杀人的干系。
  不过,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信心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信心,就总有解决困难的希望。如果失去了信心,成了一盘散沙,那就彻底完蛋。
  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我把洗净的野菜拿出来,也不和别人打招呼,便抓了一把大嚼。辛晓鑫问我这是什么?我说野菜,补充些维生素和纤维素,免得营养失衡。杨滔道既然如此也给我些,我便抓了一把给他。这一来不要紧,其他人也纷纷向我要,我没办法,只能一把一把分成几份,分给大家。
  辛晓鑫抓起来放在嘴里,直叫又苦又酸,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是蕺菜和羊蹄菜,长得快,割了就长,都是过去没东西吃的时候,救命的东西。
  辛晓鑫捏着鼻子把野菜吃掉,伸了伸舌头道:“希望船早点回来把我们接走,不然就这么吃,明天我就要泛酸水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就算有人来接我们,我也还要在这岛上停一停,觉得还有些线索没查清楚。”
  辛晓鑫吐吐舌头,道:“得,没查清你自己查吧,我可不敢再待了。连老虎都出来了,再待下去就是个死。”
  没有人接话,一阵沉默。


  ************************ 7月31日 更新完毕 *****************************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