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西红柿,你抢我沙发~~~~~~~!!!!
可怜我写了半天连个沙发也么坐到..............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7-12-31 10:41:40
作者:blackate 回复日期:2007-12-30 19:24:31
麻烦以后能不能一次全部都贴上来,断断续续的看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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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麻烦她,那她要半年更新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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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是这么拼的么?),你真了解我呀,抹眼泪ing~~~~~~~~~~~
清音流转,暗香盈袖。
空中尚有点点白雪飘落,落在梅树下的少年的肩头。
夜莲很安静地坐在白梅树下,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爱刀,沉若墨玉的瞳孔内透着掩不住的痴迷。
冷静易取,快意难求。
他毕生所追求的就是冷静的刀法和快意的人生。
这里被称为寂静雪,坐落于积雪峰之下的深谷之中,终年冰雪不化。
他喜欢这里的气息——清冷、宁静。
当然,还有这里的人。
“良辰美景,好酒好乐,你手中的东西就不能放下来一刻间么?”
说话的女子微微笑着,端庄而娴雅,笑容里更是带着洞明世事的睿智与恬淡。此人正是寂静雪谷的谷主宋挽香。
“刀,是刀客的生命。放下刀,就是放下命。”
“这是什么谬论?若连命都没了,要刀何用?”
“你是大夫,我是刀客,大夫与刀客的答案自然不同。”
宋挽香抿嘴笑道:“是么?我却不信。下次若是有人提刀带剑的来这里要我救命,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要刀呢,还是要命。”
夜莲依旧静静地擦着他的刀,不再言语。
宋挽香轻轻提起紫砂壶,一股扑鼻的茶香从纤纤玉指间飘散开来。“要喝茶么?”
这时,侍女惜墨正端着青釉凤首壶走过来,壶内装的正是寂静雪特制的佳酿——梅香醉雪。刀尖轻挑,惜墨不禁“啊”了一声,青釉凤首壶已稳稳落到了夜莲手里。
“酒,比较对胃口。”
“你就不过问一下你救下的那两人的伤势?”宋挽香轻轻啜了口茶。
“除了刀,我对别的事没兴趣。”
宋挽香放下茶杯,道:“我说莲少侠,寂静雪已经够清寒的了,你这个人却比这里的雪还要冷啊。”
“不习惯,我可以走。”
侍女惜墨笑叹道:“这么多年了,莲少爷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呢。”
宋挽香莞尔一笑,似是无奈地轻轻摇头。
惜墨道:“方才听小姐弹起瑶琴三绝,有一事惜墨一直觉得奇怪。这‘瑶琴三绝’说是有三章,可最后一章似乎从未听小姐你或是师公弹过。这最后一章到底是有没有啊?”
宋挽香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琴身,沉声叹道:“‘瑶琴三绝’的确有三式,但那最后一绝却是本门禁招,由于威力太过强大,所以一直不允许轻易使用。并且此招一出,伤敌三分,自伤七分。取名‘天地同悲’, 实为玉石俱焚之意。”
惜墨倒抽一口冷气:“这最后一式宁可一辈子都不要弹起。”
夜莲皱眉:“这是什么破招,你最好赶快忘掉。”
宋挽香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难得哦。”
夜莲道:“说这样的话总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正说话间,一个人伸着懒腰,又禁不住冻搓着手从医庐里走出来,正是吴空空。看到夜莲他不禁楞了一下:“咦?”
夜莲一向不爱搭理人,自顾自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安静地像一朵水中睡莲。
吴空空还是忍不住把眼睛打他脸上瞧,上次匆匆一见,又在万分危机时分,故而并没看清他的样貌。如今一见,吴空空不禁吃了一惊,真没见过长地这么漂亮的少年,竟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瞧了半天,只听夜莲冷冷道:“看够了没有?”
吴空空这才回过神来,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病,居然盯着个男人看了老半天。
惜墨忍不住掩嘴笑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嘛。”
吴空空连忙摆手:“鄙人不好色,更无特殊的癖好。”
“我空空儿还以为这一回真的要去西天听佛祖上课了,还要多谢宋大夫相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宫雨那小子可已经把这里当成他的御医馆了。”宋挽香一笑,道,“你带来的那位姑娘伤势比你更重,那一枚子午透骨钉甚是阴毒,已经伤及胸腹的阳明经和背后的太阳经,恐怕好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也好也好,”吴空空道,“免得回去又被姓宫那小子连累得丢了性命。”
这时,又听得谷外隐隐有女子调笑相戏的声音。
宋挽香笑道:“定是慕家姐妹来了。难得今日寂静雪竟如此热闹。”
惜墨好奇地忍不住引颈而望:“不知萧公子来了没有。”
果然,不久就见两个黄衫少女娉婷而至,一模一样的容貌,清丽出尘,只是一个动若脱兔,而另一个则沉静如水。
夕颜一见到宋挽香,便像只小鸟一般飞了过去:“挽姐姐!!”
朝颜则盈盈施礼,面带歉色:“朝颜见过宋姑娘、吴少侠。吾家公子因江湖俗务缠身,不能亲来探望姑娘,特谴我们姐妹前来问候,望姑娘见谅。”
宋挽香垂目,双手放在琴弦上,白色袖衫如云,静柔无比。
“他不来看我,是不想让江湖是非沾染上这不尘之地。我岂会不了解他的心意?可惜,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她幽幽道,“鬼城的爪牙已经染指此地了。”
“什么?!”朝颜和夕颜大吃一惊,“鬼城的人来过寂静雪?”
宋挽香微微颔首:“树欲静而风不止,江湖人江湖事岂非皆尽如此。”
朝颜忧心道:“这件事可得赶紧告之公子。”
宋挽香笑道:“这些宵小之辈,我自有办法应付,还不必麻烦他。”
吴空空挠头道:“可是鬼城无故为何找上宋大夫?难道是因为你收留了我和卫琳琅?”
宋挽香摇头,道:“事情决非如此简单,他们来寂静雪恐怕就为了那张地图。”
“地图?什么地图?”吴空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那是一张记载有鬼城位置所在的地图。二十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前,三教和邪道天宫曾派遣最精锐的高手暗中查探鬼城之所在,经历千万艰辛才打探到鬼城的确切位置,并通过萧重楼之手绘制出了一张详细的地图。鬼城之战异常惨烈,所有参战之人皆尽阵亡,所以现在唯一能得知鬼城所在的途径就是那张地图。这张地图下落不明,想来也成为了鬼城的心头大患。”
“可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夜莲也忍不住问道。
宋挽香抿嘴笑道:“你不是对别人的事没兴趣么?”
夜莲哼了一声撇过头:“你的事除外。”
她满意地点头,继续道:“二十年前的鬼城之战,只有邪道天宫之主晏春秋和太一道宗的绝尘道长二人得以从鬼城脱身而出,那时的晏春秋已是身负重伤,武功全失。机缘巧合之下,他偶遇家师宋离晓,家师感于他的英雄气概便出手为他医治,相知相交中两人竟成了知己好友。晏氏一家曾在寂静雪住了半月有余,半月之后,晏春秋的伤势已痊愈了一半,他却不顾劝阻坚持要回邪道天宫交代诸项事宜,然后带着妻子退隐江湖。能看透世事,远离尘嚣,家师也为他们高兴,所以并未多加阻拦。临走前,晏春秋交给家师一样东西。”
“那一张鬼城地图?!”
“非是一张,而是半张。”
“半张?那另外半张呢?”
宋挽香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晏春秋只交予家师半张地图,他说这样东西以后或许会关系到整个武林的生死存亡,那时的晏君临尚年幼,所以他希望家师代为慎重保管。家师一生都是个重情至信之人,好友的嘱托,他欣然答应。谁知这一别竟成永诀。晏氏一家在离开寂静雪之后便遭到三教的逼命追杀,最后竟落得家破人亡。”宋挽香轻声叹道,“因为寂静雪一向不理武林俗事,所以当家师得知此事之时,为时已晚。每每提起此事,家师总是懊悔不已,如果能早一点知晓,或许他尚可出手保住他们一家。”
吴空空惊道:“这么说,半张鬼城地图现在就藏在寂静雪之内?”
宋挽香道:“不错。鬼城找上门想来也是为了那张地图。”
朝颜道:“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地图就在寂静雪。”
宋挽香沉思一会,慎重道:“我认为其实鬼城并不知道地图藏在何处。当年参与鬼城之战的只有三教、薛段两家,以及邪道天宫,地图也必定在相关联的人手上,他们没有线索,只能一一查找,所以他们才会对薛家和段家动手。这张地图对鬼城来说是势在必得,而且倘若他们知道半张地图就在寂静雪之内,必定会对寂静雪大兴刀兵。可今日他们却只派忧魂者前来,想来只是为了试探。”
吴空空忽然拍案道:“难怪,我和宫雨到段家的时候,段家已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们要找的原来是那张地图。”
宋挽香道:“这件事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鬼城很快就会找上三教和邪道天宫。不过这几大势力在武林中根基深厚,鬼城定不会正面取之,相必会使些非常之手段。不管如何,鬼城重现注定武林狼烟再起,或许这一次连寂静雪也逃不过。”她轻声叹道,“二十年前的惨剧不要重演才好。”
大家元旦快乐哦~~~~~~~!!! ^ ^
顺便自沙~~~
四更时分。
夜色已深,已沉。
千家万户早已拥衾而眠,将这一天的累,半生的苦,都忘弃在那黄粱一梦中。外头或风或雨,再冷再寒,这一刻,终于也与己无关了。
瑟瑟风动,月映苍茫。
楼头何人吹箫。
萧索而寂寞,孤独又苍凉。
一声嗟,半声叹,一曲天涯,半阕海角,一管吹出千秋功过终一梦,一梦诉尽是非成败总成空。
箫声伴着寻常百姓家,弛入更沉的梦乡。
苍茫夜色中,空寂的大道上又传来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白骨灵车缓缓而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忽左右,似漫无目的,又似在寻索着什么。
箫声依旧悠悠,吹尽了天涯。
怎奈何愁,欲诉还休。
箫声似从天边飘来,杳渺却又清晰。白骨灵车终于停下脚步,勾魂与索命不由得抬头,举目而望。
他们看到飞檐房脊之上,有一抹清影。
清似风,影胧月。
那轮皎洁的明月下,一个青衫男子渊渟岳峙般,遗世而独立。
月华如练,何等高洁清雅,此时此地却只成了他的背景。
此人一身都映在月华朦胧的柔光里,他们费力地望去,却依旧看不真切。只见十指如玉,轻按竹箫,半张白玉面具,遮住了眉眼,夜风吹动衣襟,仿若置身云端。但一身青衣却教华光映染成了月白色。
“何人吹箫?”白骨灵车杀气迫现。
吹箫人似乎并未在意这突然逼近的杀机。
“梦里落花应满径,一宿夜雨听无声。”他轻声叹着,似极不愿打破沉浸在思念之中的幽幽思绪。
“萧夜雨?!”勾魂索命沉声道,心中同时一凛。
青衫男子居高临下,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夜风撩动了纱帘,车中人亦举目。
月下、车内二人,目光交错瞬间,白骨灵车内忽然传出一声森然的笑声:“踏破铁鞋无觅处。萧御使,鬼城找你很久了。”
“哦?”萧夜雨波澜不兴的语气却显示不出任何惊讶。
“萧御使决意要插手鬼城之事?”灵车之内的声音既深且沉。
萧夜雨的手轻轻抚过竹箫,就像抚过心爱女子的脸庞,专注、小心而温柔。但他的回答却是铮铮而有力。
“是,便又怎样?”
车内之人一声冷笑:“你可知插手鬼城之事会有何种后果?”
勾魂索命只觉眼前青影一动,萧夜雨瞬间已落到他们眼前,正面对着白骨灵车。这种轻功,除了瞠目结舌,已难来得及让人有其他的反应。勾魂索命同时提足内劲,气凝双掌。
但萧夜雨却只淡然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车内之人阴沉沉道:“我可以告诉你,可是鬼城之人从来只做不说。”
“说”字还未出口,勾魂、索命已猝然发动进攻。哭丧棒内遽现剑锋,剑锋一刺而变,瞬间变化了八种绝杀之式,袭向萧夜雨全身八处大穴。索命一掌一爪,同时双掌一错拍出,击向面门。
萧夜雨哂然一笑。
——“世上岂有鬼制人之理?”
身错、足动,仿佛早已对对方的招式了若指掌,他轻轻闪过剑锋同时,身随风动,如流云飘雪,指尖轻拂。
——“只有人降鬼之能!”
话音落。
风凝。
人定。
虫不语。
只一招。没有第二招,也毋须第二招。
追魂的剑已被双指夹住,再刺不进一分,也拔不出一毫。而萧夜雨右手中指和食指亦点中索命的眉心。
索命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这两根手指,似乎死也不信有人可以在一招之内置他于死地。
那手指白皙、修长而剔透,指尖上似乎还闪动着月色华光,令人不敢逼视。
只要他在手指上稍稍加诸一点内力,索命就必死无疑。
面具下的眼睛却依旧盯着白骨灵车,似为惋惜地道:“你们实在不该找上我,不智之举。”
“多管闲事的人从来都没有好结果,萧御使所为又何尝是明智之举?”
萧夜雨斜乜了勾魂和索命一眼,道:“可他们的结果似乎还捏在我的手里。”
灵车内的人幽幽道:“你大可杀了他们。”
萧夜雨却并无杀人之意:“杀人,简单不过的事。我五年没有杀人了,尚不想为你们破例。”
灵车内的人道:“玉指修罗什么时候也成了笃信佛慈普照的善男信女了?”
萧夜雨冷笑:“我萧夜雨从不信佛,却也从不信魔!”双指一紧,只听“喀啦”一声,勾魂的剑被指力一截两段,食指在断剑上“珰”的一弹,勾魂整个身子如纸鸢般飘飞了出去。萧夜雨袍卷青风,一带一扬,另半截断剑又如利矢般夹带无匹的内力疾射索命,索命大惊之下一气狂退几十丈才闪避开半截断剑。
一时间,只剩下萧夜雨与白骨灵车面面相峙。白骨灵车帘影动,一道掌气袭向萧夜雨。萧夜雨侧身一闪,轻巧避过。“你们实在不配跟我动手。”
车内之人冷冷道:“轻视鬼城的后果,萧御使难道想重蹈令尊之覆辙?”
萧夜雨忽然静默。
一时间,天地仿佛凝滞,片刻的万籁俱寂,是恍如万物吞咽住气息的肃默。
良久,萧夜雨才幽幽而道:“蠢事至多只能做一次,而你们实在是……”白玉面具下闪过一道比剑锋更利,比寒霜更冷的眼神,“——愚不可及!”
杀气陡现!
他倏然出手。
扬手一指。
中指弹出。
指风破空锐啸,指力挟带怒动风云之气射入灵车之内!“哗啦”一声巨响,白骨灵车竟被震得一裂为二。灵车内一人破顶而出!人带掌风扑向萧夜雨。萧夜雨一手负于身后,单手接掌。“啪啪啪”,两人连对三掌。
三掌过后,灵车之主飘然几丈之远,黑发黑衣黑色斗笠上垂着黑纱,夜色中,仿佛一个隐形之人。
可眨眼之际,萧夜雨却消失了。
只有他的声音在朦胧的夜色中清晰地传来:“回去告诉你们鬼主,二十年前的旧帐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直到话语被夜风吹散。黑衣人终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勾魂索命同时上前扶住。
“萧夜雨,你露面之际亦是你死期将近之时。”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一段本想好好写,却不想写得匆忙,先发上来,等我再慢慢修改。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1-1 16:23:31
。。。这个,这个,好歹也是我名字的,怎么可能胡乱叫个呢,我妈妈辛辛苦苦翻字典翻了一个娈字,就这么。。。。喷血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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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8知道那是你的名字,还以为是你胡乱起的ID...........偶是小白.............
那个“他的刀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人是冷的,他冻上了……”, 实在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女生写武侠的确有很多不适之处,我自己在写的时候也深有感触,尽量扬长避短。没想过要有所建树,也没那个底气,呵呵,所以写起来就轻松很多,不过自娱自乐而已,贴上来要是有人喜欢听我讲故事,我会很开心的,呵呵。
作者:遇见 回复日期:2008-1-5 15:37:00
3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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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贴迟了,让大家久等了~~~~~ ^ ^
作者:焚琴 回复日期:2008-1-5 16:43:00
挺好 鼓励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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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鼓励~~~~~~~~~~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1-5 20:27:18
呀,今天怎么白天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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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难道偶已经成了夜游神`~~~~~~~~~????
等下更新《白骨灵车》最后一段。 ^ ^
为了找寻欧阳笑笑的下落,宫雨别过诸葛小唐便直接赶到了小唐所说的城郊山神庙。
对方的目标是他,应尚不至对欧阳笑笑下毒手,可宫雨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此时,暮色已浓。宫雨一人饶着崎岖小道蜿蜒上得山来,便遥见孤零零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
神庙香火已断,无人问津,瓦破椽残,各种蔓腾丛丛簇簇、密密匝匝缠绕其上,时有野物奔走其间,说不出的孤寂与苍凉。
乔州城物富民丰,人们要供奉的也是州府官吏、县衙老爷这样的“真神”,抑或是凌霄阁这样的地头霸主,那可怜山神恐怕早已被人忘诸于脑后了。
人只有对一己之利相关者,才奉若神明。而对于百姓之事,神之力却远不及人之力,治世者人,乱世者亦是人,也难怪这些土坯神明会倍受冷落。宫雨心中不禁喈叹。
他一步步走向神庙,庙门虚掩,而周围并无杂沓的人迹。凭他的眼力也并未发现不妥之处,那么如果有人来过,则必定是高手。
神庙之内会不会有埋伏,或是布置了暗器机关?欧阳姑娘会不会被藏在神庙之内?如果没有,对方又会留下什么暗示?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宫雨的脑子里瞬息之间就闪过无数问题,同时又掠过无数答案。他将所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部都设想一遍,并将所有应对之策了然于心。
遇事他一向都是个慎重且仔细的人,偶逢突变,他又通常比别人更镇定。像他这种年纪的少年人通常都血性冲动而莽撞,这一点,他和他们很不一样。
但宫雨却完全没有料到他在山神庙里所看到的,竟把他活活吓了一跳!
宫雨的胆子并不算太小,能把他吓一跳的东西也实在不算太多。
可这一次他岂止是吓了一跳,简直就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一推开山门,他赫然看到自己就坐在破庙的香案之上!
可他明明就站在庙外,怎么能看到自己坐在庙里?这岂不是活见鬼了?
宫雨瞪大了眼睛。这一回他终于看清——原来那是个人偶傀儡!
——这个人偶傀儡不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高矮、一样胖瘦,并且连他的表情都模仿得异常相似。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宫雨在盯着自己看。乍一眼见到,怎能不被吓一跳?
宫雨走进神庙,发现庙内除了这么一尊怪异的人偶外并没有任何机关陷阱。这倒令他有些意外。
他凑近去看那人偶,发现偶身是木制的,有手有脚,但偶头却是用白蜡制成,工艺极其精湛——脸颊染上两片淡晕,眼睛里甚至闪着光芒,简直就是栩栩如生,宛若真人。再加上黄昏时分,山神庙内光线昏惨惨的,纵使宫雨眼神再好,也难免看走了眼。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心中有点悚然。
活物触到死物,而那死物偏生又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那种感觉简直有说不出的诡异。可这个木偶“宫雨”又与欧阳笑笑被绑有什么关系?他的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宫雨开始搜查偶人的上上下下,忽然发现这个“宫雨”手中捏着一块黄绢,绢布上似乎有些字迹。
他正待抽出黄绢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忽然一道指风破空袭至!
宫雨及时缩手后退!
指气击中了偶身。
人偶“哗啦”一声裂得四碎,头骸四肢散落一地。
宫雨一惊:“什么人!”
可神庙空徒四壁,再无其他声响。
宫雨发现出指者意在人偶,而并非他。
待他再去看那偶人的时候,忽然发现人偶的肚中竟散落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来。宫雨用手指拈来一些嗅了嗅,分明是硝石、硫磺和木炭等的混合之物。
他仔细一查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偶人手中的黄绢其实暗牵着一条细索,而偶人身内竟装有火药,这是一个极精密的机关,一旦他扯动绢布就会拔出细索,同时引爆火药。届时就算轻功再绝的人,也绝无生还之机。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宫雨一手一身的冷汗。自己纵然再小心,终还是棋差一着。鬼城的手段果然非同小可。
方才那人其实是出手救了他。可那人是谁?又是那位玉指修罗么?这种指力放眼中原武林恐怕再难有第二人了。
看来这位曾经的邪宫军师,不但武功高绝,心思也是一等一的缜密。
对于这位神秘的朋友,宫雨已生神往之心。但他并未出言相询,此人隐于幕后定有他的道理,待他想要相见之时自然就会露面吧。
宫雨忽然思及那条黄绢上尚有字迹,他忙从散落的木屑蜡块中寻了来,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四月十八,蒲津渡口。
最后的落款——“傀儡山庄”。
蒲津渡是蒲州一带最有名的渡口,生活在黄河两岸的人任谁都不会觉得陌生,就连他这个江南子弟都知道蒲津渡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早在春秋时期就架起了黄河上最早的一座浮桥——蒲津桥。蒲州之地全依仗着蒲津渡和蒲津桥联系着秦晋商贾往来,贸易畅通,民情富庶。至唐时,玄宗又曾下令重修蒲津桥,至到现在蒲津渡仍是中原地区一个极其重要的枢纽之地。
可傀儡山庄又是什么地方?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管如何,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
四月十八日,到了蒲津渡,一切或许就会有答案。
撒花啦~~~~~~~~《鬼城迷踪》第一部——《白骨灵车》正式完结。
接下去是第二部——《傀儡山庄》。
在傀儡山庄这个神秘的舞台上,上演一出诡异离奇的杀局。三教人物和邪道天宫正式登场喽。
一期工程竣工喽~~~~~撒花,撒花,开心地撒花~~~~哈哈哈哈~~~~!!!!
发现自己的剧情设置和写作手法越来越霹雳了。。。。。。。。。果然毒根深种啊。。。。。。。。。。
汗~~~别急,部分谜团在《傀儡山庄》这一部中会陆续揭开的,比如说白骨灵车之主到底是谁之谜。第一部铺垫了很多线索,跟后面几部中都会有关系。
我来了~~~~~~~马上更新~~~~~~~~~
谢谢大家的鼎力支持~~~~~~~~ ^ ^
《鬼城迷踪》第二部——《傀儡山庄》
第一章
四月初八。宫雨就到了蒲州城。
作为一个江南人,宫雨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蒲津一带一向是中原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秦伯伐晋,济河焚舟;晋重耳遭忌,逾墙逃国;三国时曹操渡河袭马超;隋末李世民挥师定河东,都发生在这里。唐代大诗人王维,亦是蒲州人士。虽然风土人情有不小差异,但这里的繁华并不逊色于扬州、杭州一带。如今蒲州城内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倒是令宫雨开了眼界。
算起来离十月初八的约定之日尚有一段时间,既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宫雨就决定先在城内好好逛逛。
城内那些名门大宅门口往来着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轻裘肥马,神情贵傲。高档的酒楼戏院内更是朋客满座,声色犬马,入无白丁。街市上则有走马卖解的,拉场子卖艺的,耍蛇耍猴的,卖药、算命、“讲古”的,各类市井之人争奇斗法,围观的百姓叫好连连,真是好不热闹。
除此之外,他沿路还看到不少离乡背井逃难而来的灾民,有些一路上受尽苦难,用尽了盘缠只得拖儿带女沿街乞讨为生,好不凄惨,于是他一时心生悲悯之情,便将身上的银两钱物尽数分予了他们。
宫雨边走边瞧,最后一个演傀儡戏的引得他驻足而观。
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年轻小伙子,搭了个简陋的台子卖艺讨生活。他手中两个小木偶不过五寸长短,可演绎起话本里的故事却是活灵活现。
只听得左手名唤秀秀的女偶道:“你记得也不记得?”
右手唤崔宁的男偶一叉手,应个喏。
秀秀道:“当日众人都替你喝彩‘好对夫妻’!你怎地到忘了?”
崔宁又得应喏。
又听得女偶秀秀道:“比似只管等待,何不今夜我和你先做夫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宁道:“岂敢!”
秀秀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将起来,教坏了你,你却如何将我到家中,我明日府里去说。”
崔宁道:“告小娘子,要和崔宁做夫妻不妨,只一件,这里住不得了。”
这本是话本《碾玉观音》里的故事,人人耳熟能详,并不希奇。
希奇的却是操偶师手中这两个小人偶居然真的会说话。眼见那小伙子连腮帮子都不曾鼓一下,而他手中的人偶却对着众人又念又唱,男声女音无不惟妙惟肖,引得围观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这时人群里忽然挤进来两个带剑的少女,也似对这挡子玩意儿十分感兴趣。年纪略小的那一个扯着身边另一个女子的袖子,天真地道:“师姐你看你看,那小人儿怎么会说话?真稀罕!”
另一个女子看上去年纪稍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端庄淑雅之态。她莞尔一笑,略有些不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腹语术而已,江湖术士的把戏。不但能用肚子说话,厉害的还可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呢。”
宫雨心想这女子年纪不大倒有些见识,看这一身气质也不似普通江湖门派儿女,定有些来头。
正思忖之时,那女子竟也转过头来悄悄瞅了他两眼。
宫雨身上本就有种江南人特有的清俊出尘之姿,眉宇之间更是少年英气不同凡俗,站在人群中很有些鹤立鸡群之感。女孩子见了难免都要多瞧上两眼。
那女子发现宫雨也正瞧她,略略红了脸又偏过了头去,却依旧带着温婉的微笑。
不知为何,宫雨觉得那女子的温柔婉转和欧阳笑笑竟有那么几分相似。一想到欧阳,他心中不觉又是一沉。不知欧阳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平安无事?是否正等着他去相救?想到那半壶温好的酒,想到那句“等你回来”,宫雨连看戏的心思也没有了,他转身离开人群,准备去别处走走。
那两个少女依旧挤在人堆了,津津有味地看着木偶傀儡的表演。
这时,远处忽起呼喝之声,然后就见原本兴致高涨的百姓忽然哄的一声,纷纷作鸟兽散。各家卖艺的都各自收拾起家伙惊慌而逃。那演傀儡戏的小伙子见状也不演戏了,忙不迭撤了台子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
两个带剑的女子不明所以。那个年少的女子一把拉住他,奇道:“小师傅,你们跑什么?”
小伙子急道:“水龙帮的人来了啊!不跑不是等着被抢么?”
那少女眨巴着灵动的双眸,好奇道:“水龙帮?是什么人啊?”
小伙子一脸愁苦,无奈叹道:“你们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水龙帮是蒲津一带最大的黑道帮派。这些人明着勾结官府,暗地里又有凌霄阁撑腰,管辖着几十里水陆,在这一带横行跋扈得很。我们这些在这块地头上卖艺挣钱的,都要交捐钱给他们。哪些不肯交的,不但生意做不成,更少不了挨上点拳脚。在这里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大爷们,更别说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了。听说近日里他们帮主要做大寿,他们为了敛财献宝又将捐钱提了两成。我们这些人一天也就撑几个糊口钱,哪有钱交捐啊?所以现在遇见水龙帮的人,我们就只能收拾东西先走为上,要是被抓住了,一天辛苦钱全被抢走不说,还免不了一顿好打。”小伙子拾掇好包袱就慌不择路地急急而逃。
那少女闻言顿时蹙起了两道新月弯眉,气愤道:“师姐,那个什么水龙帮的欺人太甚,我们想个办法治治他们,帮老百姓们出出这口恶气,你说好不好?”
年长的女子想也想,也点头道:“我们儒门天下身为名门正派是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不过听说水龙帮在这边势力庞大,我们可得小心行事。师傅和师兄他们近日里也快到蒲州了,可千万不要错过了与他们会合的时间。”
那少女闻言,一双鬼灵精似的眼睛不住地望她师姐脸上瞧。
那年长的女子奇道:“这么瞧我作甚?我的脸上又没长花。”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师姐的脸上是没长花,可却长着豆呢。”
那女子闻言忙伸手去摸,可脸上的肌肤滑如羊脂,哪有什么豆。
少女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师姐脸上这种豆啊叫做‘相思豆’,豆上还刻着名字叫做——上官初云。一片思念之情啊都写在脸上呢。”她不让她师姐开口,接着道,“师姐是想云师兄了吧?还没成亲呢,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等过几日见到了初云师兄,我一定告诉他。”说完又顾自咯咯咯地笑起来。
年长的女子啐了她一口,道:“你这小妮子口没遮拦的,尽胡说!”
那少女不服道:“我可没胡说,你和云师兄都快成亲了,你不想他还能想谁?”她忽一转念,道:“难道……难道你还在想着大师兄?”
那女子闻言脸色一沉,顿时竟说不出话来。
少女见状心中一惊,看师姐的神情,难不成真让自己说准了?这时只听她师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还提他作甚?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只能放在心里,直到它腐烂、死去……”
少女娇俏的下颌微微抬起,不屑道:“我要是有了心上人啊才不会一直放在心里,一定不会让它烂掉、死掉,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纵使他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也知道,我喜欢他。这样才不会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月上中天的时候,宫雨已立在了黄河边上。
由于源头冰雪消融,春季里黄河的水流特别湍急。渡口停着各色船只,有民船、游船、商船,也有官家的船只屯兵某处。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睡下,只有三两盏船灯悬挂,将船影和宫雨的身影倒映在河里,越发显得孤独冷清。
月色无比地静柔,还泛着浅黄色的月晕。就像欧阳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一双柔荑轻轻握住他的手,幽幽的叹着,你真是个笨蛋……
宫雨久久望月,一任冷露打湿了衣裳。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他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初春的河边依旧有些寒意,更何况孤单一人。这个时候该有个朋友,温壶好酒,对月畅饮才不会胡思乱想。
思及此,他笑了笑。
这个地方,朋友虽不可得,酒却还是可得的。离河岸不远处就有几家不错的酒楼,相信此时应该尚未打烊。
可是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当他伸手摸向怀中时,才记起身上的银子早在白日里全给了逃难的灾民。他惟有苦笑。
这个时候要是有谁请他喝杯酒,他一定将他引为生平知己。宫雨心中发誓。
这时,河上忽起歌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起歌之人气韵深厚,歌声更似有穿透人心之力,穿过夜色一直透入人心深处,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他不由得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河中央漂着一艘小舟,舟子上挑着盏孤灯,一个男子在船头执杯而歌。
这首本透着愁绪感叹的《短歌行》在此人唱来却显得豪迈而激扬,这是一种烈士的悲心,壮士的隐忧,面对生逢乱世,目睹百姓流离而心忧家国,呼吁有识之士同仇敌忾、重振河山,彰显出一派英雄气概,直听得宫雨心中郁结全消,心里忽然就像豪饮一场之后的畅快淋漓。
这时,船上男子忽然冲他挥挥手,在那一头朗声道:“岸上的朋友,有没有兴趣上来一起喝一杯?”
宫雨怔了怔,继而笑了。
“看来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见好,就是运气特别好。”
这个时候有人请喝酒,不去的才是傻瓜。
算起来离十月初八的约定之日尚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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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一时失误,打错了,应该是四月十八.
这个时候到底是谁请他喝酒?
莫不是萧夜雨现面相见?
宫雨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便施展开绝世的身法,足尖轻点,踏波而行,只几个起落,便已落在了小舟之上。
船上的男子笑赞道:“好身法!”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广额高颧,身形魁伟,样子颇为豪壮不凡。宫雨留心瞥过他的双手,指掌有力,骨节突露,看来亦是位高手。
但宫雨知道这个人不是萧夜雨。
因为江湖传闻,玉指修罗萧夜雨有一双极好看的手,好看到让人几乎要心甘情愿地死在这双手下。
而眼前这个人的手厚实有力,指节处和手掌上都磨出了老茧,很可能是练过铁掌功一类的功夫。
因此宫雨断定,他决不是萧夜雨。不过不管此人是谁,此时此刻宫雨心中都把他当作了朋友。
船上无人撑篙,小舟随波而行,飘摇不定。船上的红泥小火炉上,酒香正浓。
宫雨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来,皱了皱鼻子道:“这香味,该是正宗的江南花月红。”
那中年男子哈哈笑道:“看来小兄弟也嗜杯中物啊。”
“说对了,可以三天不吃饭,却决不可三天不喝酒。”
“哦,为什么?”那男子奇道。
“因为三天不吃饭不会饿死人,三天不喝酒却可以憋死人。特别是我这样的人。”宫雨补充道。“离我上次喝酒到现在刚好快三天,所以你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命。”
那男子觉得颇有意思地看着宫雨,似乎是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人,更是第一次糊里糊涂地就当了别人的救命恩人。他好奇道:“听小兄弟的口音似乎不是中原人。”
宫雨道:“小弟来自江南,初到蒲州。”
那男子似乎是意料之中:“看小兄弟一身气度也不似本土人士。秦晋通商全赖蒲州渡,因此自各地而来的人都会聚集于此,平日里也有不少江南的商贾来此做生意的。”
宫雨道:“此地的风物人情不同于江南,倒是令人大开眼界。中原的屯兵重地,果然不同凡响。”
那男子亦点头道:“蒲州的确是个好地方。此地山川环抱,可以作为险阻;农业发达,可储粮养兵;更兼人烟稠密,民尚耕战,在战略上极利形成以守为攻之势。蒲津度又是山西与关中之间往来的必经之路,驻此险关可长保关中无虞。”
提及军政兵策之事,宫雨也起了兴致。
“中原的地形就像一局棋,关中、河北、东南、西蜀为其四角,山西、山东、湖北、汉中为其四边,其间为中央腹地。以四角为基、四边为系,进可攻、退可守。如蒲津之地,既有山地险要可凭恃,又有江河水道可流通,自为兵家必争之地。故欲求关中之安,必要对此蒲津之地加强戒备。但是……”
“但是什么?”那男子亦听得入神。
“山河之固,在德而不在险。潼关虽险,项羽曹操曾入之;长江虽险,晋师隋师亦曾渡之。是以布局天下,当知‘险可恃而不可恃也。’若上德不修,亦可祸起萧墙,舟中之人尽为敌国。若勤修德政,自可怀敌附远,弥患于未萌。”
那男子露出赞赏的眼神:“小兄弟年纪轻轻,却见识非凡,看你这一身风骨卓然不群,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宫雨却摇头道:“君子该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所谓‘举秋毫不谓多力,见日月不谓明目,闻雷霆不谓聪耳。’人人都看得出的才智聪敏还不算是真正的智慧,那些外表平凡甚至愚钝,却安定了天下的人,才是真正拥有大智慧的人。要表现出聪明或者有见识并不难,但要真正做成大事却并不容易,只说不做之人只能沦为巧言令色之流。”
那中年男子抚掌而笑道:“果是非常之人,始有非常之论。”
宫雨笑了笑:“小子只求逍遥于山水,不求闻达于天下,一番谬论倒让兄台见笑了。”
那男子却摇头:“天之道、人之道,小兄弟你本非凡庸,更该顺天应命。”
宫雨略有不解道:“顺天,应命?”
“所谓顺天便是依循天理而行。释教言,食素戒杀,但虎豹岂能以草木为生?难道牛羊更近佛道?非也,实因天理如此,自然之道也。天生牛羊犬马供人驱使,人或成虎豹饵食,或重归尘土,再养草木,草木再为牛羊所食,自称循环,这便是天理。而每个人在天理世道之中,合该有自己的位置,士农工商众人各安其命,各司其职,互通其益,世道才能因此运行不止。天生我才必有用,贤能者亦该当仁不让,担起自己该负的责任,这便是应命。”他转头望向滚滚黄河之水,感喟道,“富贵敝履,生死浮云,若得这一身之躯做成有用之事,纵粉身碎骨,此生何惧。”
宫雨道:“好一个‘此生何惧’。”举杯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
“既然好酒,便该醉解千愁。”
“好酒好月,何来千愁。要说愁,也唯有一愁?”
“哦?哪一愁?”
“愁你的酒不够喝啊。”
“哈哈哈哈。”
一盏孤灯,两个身影。
船泊于河心,随波逐浪。
作者:kinglywei 回复日期:2008-1-12 23:15:18
追着看了好久,觉得楼主还满勤勉,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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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居然有人夸我勤勉啊~~~~~~~~~!!!!擦擦眼睛,确实么眼花。哈哈哈,大笑三声。既然你都夸了,我就厚脸皮接受吧。话说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觉得自己挺勤勉的~~~~~(顶锅盖跑~~~~~~~~)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1-10 22:14:42
作者:西红柿的小家 回复日期:2008-1-12 19:46:12
作者:zhongguoren03 回复日期:2008-1-12 20:38:04
作者:焚琴 回复日期:2008-1-12 12: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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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众位一直的关注~~(抱拳~~~~~)
作者:雪域纵横 回复日期:2008-1-13 0:30:32
作者:遇见 回复日期:2008-1-13 0:4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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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鼓励~~~~~~~~~~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1-10 22:14:42
楼主,不是我说你,虽然你一个星期更新一次没错,但是中间你还是来你这半亩地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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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星期只有双休日才能上网...........所以平时这片地就交给你们这些朋友们打理了,哈哈.
作者:西红柿的小家 回复日期:2008-1-12 19:47:44
"高档"好似现代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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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有点怪,我写的时候就犹豫过,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词汇,等我再想想换了它............
孤月如灯,寂照河心。
两人泛舟河上,天南地北豪饮畅谈。河上清风,山间明月,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宫雨亦扣舷而歌:“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不知不觉间,一夜将过。
二人正待溯游归岸,却隐隐遥见一艘大船从远处悄然而来,船头高悬玄底绣金“龙”字大旗。
二人的目光都不觉为之牵系。
大船很快就寻了一处僻静之地靠了岸。
船一靠岸,一直寂静的岸边忽然也有了动静。
只见一队趟子手约莫四十来人,个个手执兵刃,挑着二十十来个大箱子,健步如飞地上了那艘船。
宫雨的目光鹰一般地落在船上。只一眼,便看出了不寻常之处。
看这船上撑篙的,落篙不见一朵水花,摇橹的更是手势娴熟,连半点破水之声都不曾听见。再细看,这些人目光炯炯有神,臂肌贲突,马步沉稳,看来不但都是水路上的老手,而且个个身怀绝艺。船上之人目光游弋,惕察四方,等到那二十只箱子上了船之后,所有人都万分谨慎地护着箱子进了底舱。再看船吃水的深度,就知道箱子里装着的定是非金即银、既贵且重的物品。
宫雨皱眉道:“夜半行船,行踪诡秘,非奸即盗,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只听对座的汉子冷冷哼了一声。
“你没看见那‘龙’字旗么?这些都是水龙帮的人。”
“水龙帮?”初来乍到的宫雨自然不知道水龙帮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汉子为他释疑道:“这蒲州一带的水路都是水龙帮的天下。水龙帮曾名为‘水蛇帮’,不过是蒲津一带一些地痞流氓纠结起来的不成气候的小组织。但是三年前,凌霄阁的大总管诸葛小唐看中了蒲津一带的水路优势,开始极力扶植这个帮派,并暗中辅以助力,助水蛇帮灭掉了蒲津渡一带水道上的其他黑道门派,水蛇帮就成了这一带的霸主。三年来水蛇帮的势力不断坐大,他们欺压当地百姓,收捐敛财,连官府也不敢多加干涉,因为有时官家一些不能为人知的货物也要拜托他们的人运送。但不管水蛇帮的势力如何庞大,其背后的真正主人其实仍是凌霄阁。后来新上任的老大嫌水蛇帮这名字不够气派,于是便更名为了现在水龙帮。水龙帮中的人个个都是水里的老手,水性极好。纵使你在旱路上多么英雄无敌,到了水里也决斗不过他们。”
宫雨道:“这样看来,这箱子里装着的十有八九是从百姓处搜刮来的财物。”
那汉子道:“听说最近水龙帮的帮主要办个风光大寿,手下人就愈加疯狂敛财,烧杀抢掠,害得葡州城内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我看着船上装的的八成就是他们抢来的‘寿礼’。”
原来如此。
知道了缘由,宫雨心中忽然就有了个念想。
何不劫了这批不义之财,把它们分给沿途所见的那些离乡背井、无依无靠的灾民?
眼见天色将明,宫雨起身道别:“多谢兄台的好酒,叨扰了一夜,在下也该告辞了。明月轻舟歌一曲,谈笑天涯风与月,这一夜盛情,兄弟我永生难忘。”
那汉子豪爽地哈哈大笑道:“我与小兄弟乃是有缘之人,定会后会有期。”
江湖人便有江湖的心性,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两人甚至没有互通名姓,就这样聚也匆匆,别也匆匆。
有时候,在人生里,反而是那些偶然的邂逅,云淡风清的告别,更能驻进人的心里,成为一生的回忆。
待那二十几只箱子上船之后,大船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似乎都准备在天亮起程之前再小憩一会儿。
远处传来四更的棒声。
船上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的鼾息声传出。
这时,一道身影翩若鸿羽般跃上船来,悄无声息,避过所有人的耳目,进入底舱。
舱内果然有二十几只大箱子。
宫雨抽出烟雨剑,正准备开箱,却忽然停手。
因为他听到了一种极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难道他的行迹暴露了?不对,若是船上的人发现异样,定然不会这般蹑手蹑脚。
那么也有人打上了这船的主意?
听这种轻盈至极的脚步之声,来者定非泛泛之辈。
宫雨闪身躲进暗处。船板“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人如猫一般轻捷地窜进来。此时,剑光一道,轻如三月烟雨,抹向来人的颈间。
“小兄弟,是我。”那人忙开口道。
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怎么是你!”宫雨着实大大地吃了一惊。
来者竟是方才请宫雨喝酒的那个中年汉子。宫雨忙收起烟雨剑。
“我说过,我们会‘后会有期’的么。”那汉子笑道。
“你知道我要来劫船?”宫雨诧问。
那汉子道:“刚才见你打听水龙帮时的神情,就知道你打算干这挡子好事了。”
宫雨摇头自嘲道:“看来我真不是做贼的料,还没动手,就让人逮了个人赃俱获。”苍天怜见,这么丢份的事可千万莫要让吴空空知道了,要不然,非要把他上下两排大牙全笑掉了不可……
“我可是来与你同流合污的,你这一柄剑却差点削掉我半个脑袋。”那汉子摸着自己的脖子道。
两人相视而笑。看来,他们的确很有缘。
继而那汉子正色道:“二十几只箱子分量不是一般的重,要躲过这艘船上的人把他们运出去恐怕得费些周章。”
宫雨笑道:“简单。搬不走箱子,我们就搬人。”
“搬人?你的意思是……”
“把上面那些人打发下水,咱们连这船一块儿劫了!”
“好主意!”
宫雨即刻挥剑断锁。
可箱子一打开,二人却同时傻了眼。
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箱子里装的竟不是金银财物。
作者:木头十一号 回复日期:2008-1-18 10:30:29
作者:blackate 回复日期:2008-1-18 16:11:38
作者:soaring-eagle 回复日期:2008-1-18 16:17:08
作者:zhongguoren03 回复日期:2008-1-16 11: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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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们非常抱歉,我一个礼拜只有双修日才能比较正常地上网,所以更新地比较慢.十分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像我这种蜗牛的速度,大家能一直追看到现在,真的很感动.小周在此谢过大家了.一有空我一定会努力赶写,尽量多更新一点. ^ ^
作者:焚琴 回复日期:2008-1-14 22:23:01
是很勤奋啊 这段高论是楼主原创么?对mm而言难了点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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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琴兄谬赞了,其实很多想法都是出自古代先哲,或是平时和朋友们畅谈时他们的妙论,小周我不敢专美.^ ^
作者:windywing 回复日期:2008-1-16 9:07:09
作者:jane983418 回复日期:2008-1-18 15:38:00
作者:犯戒 回复日期:2008-1-18 15:3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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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的话让我受宠若惊了,这么好的鼓励一定铭记于心.以后得多多鞭策自己了,呵呵.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1-14 14:31:12
零零散散的看了这么久,感觉都有点思维不连贯了,汗啊,哪天重头在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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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头????栾MM你要是有这个毅力我一定很佩服你,我自己写的东西连多看一遍都懒得看...............
人生里,总有很多事是无法判断,无法预测,无法掌握的。有时候连宫雨这样的人,也完全预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也正是因为这样,人生才有挑战,有奇迹,有着总是让人期待的东西。
宫雨二人一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财物,而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二人同时傻了眼。
箱子里躺着的竟是两个女子,发如乌云,瞳翦秋水。由于在箱子里待久了,缺了空气,两女子显得呼吸急促,两颊亦微犯桃红,看上去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宫雨一时觉得这两个女子有些眼熟,再一细想,终于想起白日里在街市上看傀儡戏的时候见过的那两个带剑的少女。
可她们怎么会被装在箱子里?
又怎么会上了这艘船?
两个女子挤在一个箱子里,却不言不动,只拿两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瞧着宫雨二人,显然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宫雨心中暗叫不好,那这二十几只箱子里装着的不会都是女人吧!
二人面面相觑。
宫雨动手解开了她们的穴道。那年纪稍长的女子似乎也认出了他,惊道:“是你?!”
那年少的女子左右看他们不像是水龙帮的人,于是一脸迷茫地问:“你是?”
“在下宫雨。”
那年长的女子吃惊道:“可是江南公子雨?”
宫雨苦笑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名了?”
一旁那年少的女子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天真地问道:“出名不好么?江湖上有那么多的人争着抢着要出名呢。”
宫雨觉得颇有意思地瞧着她:“你也想出名么?”
少女摇头:“不想,可是我知道,我的师哥们他们可都想得很呢。”
宫雨笑道:“这东西若是可以相送,我一定分文不收白送给你的师哥们。”
那年长的女子又向宫雨身边的中年汉子道:“敢问这位大侠是?”
那汉子抱拳回礼:“大侠不敢当。在下姓任,草字平生。一介山野草民,不足挂齿。”
那女子向二人盈盈施礼,道:“小女子薛紫鸳,这位是我师妹霍青鸾,皆是儒门弟子。今日二位相救之恩,紫鸳铭感五内。”
宫雨心中一惊,怎的又遇上了儒门的人?难道她们是来追查卫琳琅的下落的?于是便忍不住问道:“两位姑娘如何来到此处?”
二女互视一眼,霍青鸾不觉撅起了小嘴,薛紫鸳叹道:“说来惭愧,我和青鸾初来此地,就见水龙帮的人欺负平民百姓,无恶不作。我们本想劫了他们财物分给穷苦的老百姓们,再教训教训那帮恶徒,却不想他们欺我和师妹不识水性,引我们到了船上,船一开我们就开始犯晕,结果反倒让那些贼人们趁机给捉了。”
霍青鸾急着道:“是他们耍阴的,卑鄙无耻。”
任平生笑道:“这水龙帮的人胆子也忒大些,连儒门的弟子都敢掳。”
宫雨心中暗道,恐怕又是诸葛小唐下的命令。
青鸾道:“我们打听到水龙帮的人还捉了不少女子,指不定也藏在这些箱子里。你们快些把箱子打开吧。”
宫雨挥剑斩开其余的箱子。果然有六只箱子里装着十来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都是水龙帮的手下自各地抢来的良家少女,准备敬献给他们的帮主作寿礼。其他的箱子里装着的则都是些金银财物。
宫雨嘱咐她们先呆在舱底不要乱跑,他和任平生以及两个儒门姐妹悄然上了甲板。
甲板上只有十来个守哨的,眼看天色将明,都禁不住放松了警惕,伸着懒腰打起了哈哈。
时机正好!
宫雨和任平生二人不动声色地点倒了守在甲板上的几个趟子手。紫苑和青鸾姐妹则潜入内舱,亦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几个尚在睡梦之中的水龙帮手下,将他们五花大绑之后抛到了任平生的小舟上,只留下几个撑膏掌舵的早已吓得不敢有丁点反抗。
这一票做得干净又利落,既为百姓劫到着这批不义之财,又惩戒了水龙帮的恶徒,四人心中都不禁觉得痛快。
最后,他们将被掳的女子们统统都放回了家,又撤了“龙”字旗,重新扬帆起航。
作者:和弦而歌 回复日期:2008-1-19 10:36:21
总算更新了
楼主MM要更加勤勉啊,我们办公室有好几位在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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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弦MM,你这话让俺觉得压力骤然大起来了,呵呵.我一定努力~
作者:焚琴 回复日期:2008-1-20 20:20:40
楼主mm很勤奋啊 ~还在读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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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焚琴兄夸奖,有人还在关注这文,俺就不敢偷懒.
俺刚念完书,已经开始工作了. ^ ^
十点半之前,俺会把这个双休日的最后一段给更新了. ^ ^
大船顺流而下,顺风则行,逆风则迫,四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白日里大家融入沿河两岸城镇的繁华之中,将一船的金银财物尽数分予沿途百姓;入夜则对月小酌,惬意非常。原本不惯舟船之行的两个女子,竟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水上生活。
任平生是四人中年纪最长的,性格豪爽,不拘小节,遇事亦冷静沉稳,大家都乐意把他当作大哥一般尊敬。青鸾年纪最小,性格天然不饰雕琢,纯真可爱。紫鸳虽然温文有礼,实则也是性情爽直的女子,与两个男子在一起竟也不显拘谨,大家一起喝酒,一道畅谈,偶尔互相调侃,不知不觉间也亲近了很多。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一晃眼就过了好几日,这几天里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宫雨一直未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大家。但算算离四月十八只余两日了,他不得不提出要返程再回蒲津渡。
“什么?你要回蒲津?”任平生十分错愕,“我们那一夜偷袭水龙帮得手,那实在是运气。如今我们这么招摇地坐着他们的船再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我敢保证我们决不会再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宫雨叹了口气,只得如实相告:“任兄,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来蒲州是另有目的。我的一个朋友被人掳走了,对方约我四月十八在蒲津相见,所以我非回去不可。”
“原来如此……”任平生意味深长地瞧着他略带愁绪的面容,揶揄地笑道:“你的这位朋友一定是位姑娘吧?”
宫雨笑了笑,只得默认。
“我就知道,少年英雄自风流。”任平生哈哈大笑,“放心吧,这一程兄弟我一定陪你到底!”
宫雨正想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只是救人那么简单,实有更多事关武林安危的谜团等着他去揭开,可正在这时,紫鸳青鸾从内舱走了出来,向着他和任平生急道:“任大哥、雨公子,可否将船掉头再回蒲津?”
任平生一怔,继而笑道:“你们都说好了一道回去的不成?”
宫雨奇道:“二位姑娘也要回蒲津?”
紫鸳道:“其实我们本是和几位师傅师兄一起下山来蒲州的,只因我和师妹二人走不惯水陆,所以只得与师傅师兄他们分道而行,说好四月十八在蒲津相会的。”
四月十八!
又是四月十八!
宫雨一惊。问道:“你们的师傅可有提及为什么要来蒲津?”
紫鸳和青鸾互望了一眼,踌躇了良久,紫鸳才道:“其实告诉公子也无妨。前段时日,有很多武林人士无故失踪,其中也有我们儒门的人。就连门主的独生女儿,我的小师妹卫琳琅也在下山后不知所踪。事出蹊跷,门主正打算再派人下山去找,可就在这时却忽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宫雨接道:“信中是不是说,要想知道真相,四月十八到蒲津渡?落款是傀儡山庄。”
二女大惊,道:“公子怎么知道?”
任平生伸了个懒腰打个哈哈,道:“当然是因为他也收到了跟你们一样的信。”
宫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众人详细叙述了一遍。紫鸳和青鸾二人将眼睛瞪得老大,简直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就连任平生也不禁凝起神思。
“二十年前的鬼城之事我也曾听闻一二,但是所有江湖人都认为鬼城在二十年前的一战中早已覆灭。而且这二十年来,鬼城一直销声匿迹。如今单凭你一人之言,对于鬼城重现这种说法,恐怕少有人会相信。”任平生正色道。
“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如果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没有足够的警惕之心,那么二十年前的旧事恐怕还会重演。”
紫鸳忧心道:“据说这一次不止是儒门,佛门和道门也收到了傀儡山庄的信函。师傅和师兄们正是去找两大门派商谈此事,才会比我们晚到一步。”
什么,竟然有人同时向三教下贴!宫雨吃惊不小。
“到底是什么人要将他与三教之人召集到傀儡山庄?到底有何用意?傀儡山庄又是个什么地方?”难道鬼城已准备对三教动手了?宫雨心中升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
任平生斟了满满一杯酒,道:“管他是什么用意,我们去了那个什么‘傀儡山庄’之后不就知道了?我说过,这件事我一定会陪你到底。”
宫雨叹道:“这场是非注定不好应付,涉足其中或有性命之虞,任兄你何必要冒这个险。”
任平生呵呵一笑:“怕冒险的人还闯什么江湖?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们是有缘之人。虽然未曾结拜,但你既然称我一声任兄,就是把我当作了兄弟。我自是知晓这场是非危险非常,所以才要陪你一起去。身为兄弟,哪有看着自己的朋友单独去冒险而袖手不管的?”他向宫雨举杯,道,“这杯酒之后,你进,我决不退。”言罢,仰首一饮而尽。
或许人生之中的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有时候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竟可以肝胆相照,可以忘却生死,有时候一个偶然的邂逅亦能改变人的一生。命运的转轮就是在那无意的多看一眼,多说一句中,发生着改变,牵系着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此时此刻,宫雨自知再说个“谢”字已是多余。朋友之间同生死、共进退之心是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表达的。他亦满斟一杯,一饮而尽,往来之间,已是心意相通。
任平生提醒道:“到了蒲津一带大家要分外小心,水龙帮的人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青鸾不解道:“任大哥,我们怕他作甚?我们还不是轻易就劫了他们的船。我和师姐也和水龙帮的人交过手,那些人功夫也不怎么样啊。”
任平生笑道:“傻丫头,在水上不比陆上,不是单凭武功就能解决问题。你们忘了上一次你们是怎么被人家捉住的?”
青鸾撇撇嘴不说话,却还是满心的不屑。
这时,宫雨的眼光却牢牢盯住了远处,沉声道:“来了。”
青鸾奇道:“什么来了?”
宫雨道:“麻烦来了。”
目光及处,遥见有六叶扁舟如离弦的箭一般向这边迎涛破浪飞驶而来,船速之疾,眨眼之间就已尽在咫尺,以这种速度行舟,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的渔船。
“来得好!”任平生猛提一掌压向河面。
这时河面忽然起了巨大的变化,强大的掌力竟将水势两分开来,河水竟似被劈为两半!宫雨心中一惊,不想任平生的掌力竟到达如此惊人的修为。
掌势微消,被震开的河水又化作怒涛,从两边向着河中央翻卷过来。六艘小舟顿时被卷进狂浪之中。如梭飞行的舟子顿时慢下来。舟上一干众人皆尽头昏眼花,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但舟子上的人却都是驶船的老手,只听有人呼喝一声,长篙深深地一撑,橹桨横摆,竟硬生生稳住了船身,巨浪险些要把小舢板拍碎,六只小舟却依然不翻,不依不饶地继续朝着宫雨他们这边飞驰而来。
眼看来者还不死心,宫雨也一掌拍向河面:“任兄,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任平生一声断喝,再发一掌压向河中。
两股巨大的内劲相交合之下,河面顿时巨狼滔天,水流激荡汹涌,船与船之间掀起一面面水墙,涛声轰鸣,腾挪而进,不可抵挡。再见那六只飞舟早已被怒涛拍成了碎沫烂板。船上的人也纷纷掉入江中,仓皇地向两岸游去。
青鸾不禁拍手叫起好来。她扯着紫鸳的袖子,兴高采烈地道:“太好了,师姐你看!什么水龙帮啊,简直是水中乌龟,才两下子就人仰马翻了。”
紫鸳却将手指靠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因为她看到宫雨和任平生二人望着河面,脸色却凝重起来。
“不对。”任平生道。
“的确不对。”宫雨道。
“方才追赶我们的一共多少人?”任平生问道。
“一共六条船,每条船上四人,一共二十四人。”宫雨答道。
“最后上岸的一共几人?”任平生再问。
“左岸五人,右岸七人,一共一十二人。”宫雨再答。在关键时刻,他总是要比别人更仔细些。
二十四人落水,十二人上了岸,那么就意味着还有十二人尚在水中。
可是过了这许久,却一直未见有一人冒出水来。
“不好!中计了!”任平生急道,“千万莫能让他们靠近船。”
这些人虽然在陆上武功平平,可一旦到了水里他们就是翻江的蛟龙。一旦让他们接近了船,这船上的人恐怕就成刀俎之下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宫雨却摇头。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青鸾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不好了?什么来不及了?难道……她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声音似乎是从船底传来。紧接着甲板上一处忽然冒出了一股小水柱!
有人竟将船底凿穿了!
船身开始剧烈地摇晃,水柱也一股接一股地不断冒出来。随着河水不断涌上船,船身开始逐渐下沉。
紫鸳和青鸾本就不谙水性,更不惯舟船之行,此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一艘船或许可以经得起再大的风浪,但却决经不起一个再小的洞。
而现在宫雨他们的脚底至少已经有十几个洞。
水不断地冒上来,很快便没过了大家的脚面。
宫雨不禁叹气。
如果只有一个洞,或许他还会想着要去堵住它。
但一下子冒出十来个洞,就会让人绝望到连挽救的心情都荡然无寸。
而这个时候的情形,也已容不得他们去挽救这艘船。
因为忽然有十几个赤条条的精壮汉子各执兵器从水中冲天而起,跃上船来。一出手尽是杀招!
“小心,是水龙帮的‘水鬼’。”任平生沉声道。
所谓水鬼,就是到了水里,他就会让你去见鬼。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先挽救他们自己。
烟雨剑出鞘,惊虹再现。
若在平时,宫雨只要在烟雨剑上加诸几成内力,以剑气之威,不消几招就可了结这场战斗。可眼下他们脚底的这艘船已如风中残烛一般,沛然的剑气一出,只怕船毁得更快、沉得更快。
二人只得以巧制胜。
宫雨剑走轻灵,任平生掌若游龙,缠斗住八个水鬼。
同一时间,已有四个水鬼找上了紫鸳青鸾。
紫鸳与青鸾皆出自书香门第,岂见过这光溜溜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男人?两人“啊”的一声惊叫,忙羞得捂住眼睛。
水鬼们趁此机会,刀剑齐出。
宫雨连出四掌逼退围困住他的四人。烟雨剑一挑一圈,卷起一道水华,再以剑身一拍,水珠顿时化为暗器疾射而出,同时击退削向姐妹二人的四柄刀剑。
可刀剑之势只稍稍一顿后又齐卷而来。
薛紫鸳心念一动。
“青鸾,莫着了他们的道!”她皓腕一抖,长剑出手,护住师妹。
青鸾足底轻动,挪转乾坤,闪躲开刀锋剑势。
紫鸳闭着眼睛施展开儒门剑法,听音辨位,遇招拆招,剑势越走越稳。只见青芒闪耀,变化无端,进退之间,隐有大家之风。
青鸾也渐渐平静下心气来。儒门剑法精妙玄奇,一手剑击、刺、点、削,无所不至。
一时间船上剑飞掌舞,直激得水花纷飞,漫如雨下。
可漏洞百出的船身岂经得住这般激烈的打斗?不多久,涌上甲板的河水已快漫过半膝。
这样下去,不消一柱香的工夫,这艘船就会彻底沉入水中。
宫雨轻叱一声,一剑斜挥,刺向一人膝眼处。
剑势并不快,也不厉。
不了解的人定会以为这是个初习剑艺的新手。
任何习剑之人皆以一剑致人死地为最终极的目标。但宫雨这一剑却恰恰相反。
因为他并不想杀人。
尽管人想杀他。
他的剑势依旧既不快,也不厉。
但这样的一剑却是绝对的避无可避。
宫雨一剑发出,那人的双腿已软倒下来。
“下去!”
他飞起一脚,将那人踹下水,同时反手一剑刺中背后一人的手腕,那人“咣当”一声,兵器脱手落地,宫雨回身搭住他左肩,一提一扔,又将一人扔进了河里。
此时任平生也已将两个水鬼赶回了水里。而紫鸳、青鸾姐妹也稳住了那边的局势,正反守为攻之中。
宫雨转向剩下的两个对手。
“你们是要自己下去呢,还是要我扔你们下去?”
这十二水鬼本为拖延时间,故而只缠斗,不硬战,只待船沉人落水,宫雨等人就决不是他们的对手。可眼下的情形,他们决计是等不到船沉就已全军覆没了。
剩下的两个水鬼忽然互使一个眼色,其中一人身影一动,竟挥刀扑向船中央的桅杆。
宫雨腾身欲阻,另一人竟不避剑锋,抢身将他拦腰抱住。宫雨一时不备,竟被他抱了个正着,只得急点他肩井穴,那人顿时双臂一麻手一松,宫雨一脚将他踢飞滚落河中!
但此时另一个人已朝着主桅杆连下十几刀。
桅杆当即被砍断,巨大的杆身倒落下来,砸到船舷上,大船顿时侧倾!
“不好!”任平生料理掉最后两人,腾身跃向船舷处稳住船身。“宫雨,这船要翻了!”
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紫鸳、青鸾姐妹已骇得面色惨白。
看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弃船。
可是在弃船之前总得先找到立足之地。因为他们现在决不能下水,河里还有十二个水鬼等着他们。
这时,青鸾忽然指着远处,兴奋地叫起来:“师姐,你看!是云师兄!”
三人同时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浩淼烟波之上,有三艘大船齐头并进,声势浩壮地向这边驶来。三艘船的船头分别高悬着紫、金、青三色大旗,迎风招展,猎猎生响,上面分别绣着笔力苍劲、威风赫赫的几个大字。
——碧海梵天!
——太一道宗!
——儒门天下!
对不住大家,来迟了~~~!!!!非是变成了冻住的水管,而是差点忙成了焦头烂额的烤番薯。。。。年关之际,公务缠身,直到今日才得闲,故而更新得迟了,真的非常抱歉,大家见谅哈~~
第二章
任平生一惊,道:“是三教的人?”
宫雨冷笑道:“除了三教,还有谁会为了查个案就摆出这等排场?不知道的还当作是去开什么武林大会。”
“知道的却早已打草惊蛇了。”任平生叹道。
顺着青鸾手指的方向,在“儒门天下”的大旗之下,迎风而立一个锦衣华冠的年轻男子,昂首俊颜,眉宇之间神采飞扬、举目之间顾盼生姿。
连宫雨也不禁艳羡,拥有这样风姿神采的男子,纵然穿着粗布麻衣站在人群之中,也一样绝对会是人中龙凤。
只见青鸾用力地挥手,大声喊道:“云师兄!我们在这里!”
那锦衣男子早已看见了他们,眼见船势将沉,他身姿一拔,翩若惊鸿般掠水而来。好似一片轻若飘羽的浮萍从面轻轻滑过,姿态曼妙而优雅。
任平生赞道:“一叶飘萍!”
宫雨心中亦暗叹:儒门的“一叶飘萍”绝迹当真名不虚传。儒门的武功向来以凌厉而不失优雅著称于武林。而以这男子这惊世的身法来看,他的武功修为已决不下当世任何一个绝顶高手。儒门中有这等年轻高手,能位列三教亦非虚枉。
河水已快没过宫雨四人的膝盖,那男子飘然而至,稳稳地立于船舷,一身洁净的衣裳决不沾上一滴水迹。
而宫雨四人却已经从头湿到了脚。
“二位师妹无恙乎?”那年轻男子柔声道,他的目光停留在薛紫鸳身上时,眼中满是关切。
“我们没事,就是弄湿了衣裳。”紫鸳道。
“这一次多亏了雨公子和任大哥出手相助,不然我们可能就见不着师哥和师傅了。”青鸾说着指了指宫雨二人。
“哦?”那人好奇地向宫雨和任平生望来。
眼前人一身飘逸洒然,相较之下宫雨觉得自己简直像只落水狗。
特别当那男子看向他时,他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俩耳光。
男人宁可丢掉性命,却决不能丢掉颜面。就算洒脱如宫雨者,此时亦觉懊恼。方才还巴不得有船来救的他,现在已恨不得直接跳进河里去。
那年轻男子望见宫雨二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一双神光跃动的眸子里竟透出钦慕之意。他微笑着,彬彬有礼地向着宫雨和任平生抱拳道:“在下儒门上官初云,多谢二位一路之上照顾两位师妹。在下的船上略备了薄宴,可否请二位大侠赏脸上船一聚?”
宫雨心中一惊。
这个年轻男子竟是当年五大高手之一,儒门前门主上官卿的独子——上官初云!——武林后起之秀中最出类拔萃的高手。
难怪这一身风骨如此卓然不群,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之气。
他早该想到。
本来以宫雨的脾性并不打算上他的船,可心中蓦然升腾的一股子莫名之气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去!为什么不去?一个上官初云便把他给比下去了吗?他并不甘心。
况且此时此际,他们似乎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笑了笑。
“既然上官兄盛情相邀,在下却之不恭。”言辞之间,不冷不热。继而又转问任平生,道:“任兄,你呢?”
任平生道:“船上可有酒么?有酒我就去。”
上官初云笑道:“不但有酒,而且还有好酒。”
既然上官初云出口相邀,就没有请不到的人。宫雨和任平生亦不例外。
况且比起下河喂鱼,上船喝酒的确是个更明智的选择。
上官初云依旧微微笑着,伸手道:“请。”
望月兄的沙发抢得真及时.........
惺惺相惜其实也要气味相投才可以,而男人偶尔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也不能被忽视啊。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2-1 14:35:24
今天半夜回家,不晓得回不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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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栾MM那么晚才回家啊,路上要小心啊,这天气冷的.......
作者:西红柿的小家 回复日期:2008-2-1 15:57:29
妹妹先向你问个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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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 ^ ^
上船之前,宫雨暗中运动内力,烘干了衣服,使得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像只落水狗。
这样一来,一身颀长洒脱的他就算站在上官初云身边也并不失色。
于是宫雨很满意地上了船。
船上有他们想得到的玉堂俨丽,甘肴旨酒,也有他们想不到的东西。
宫雨和任平生一踏上船,就有十余双眼睛同时盯在他们身上。
疑惑、讶异、警惕、倨傲、冷淡、漠然……各种的眼神交结一起。
任谁被这么十几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觉得很自在。
——宫雨二人有些始料未及的是,他们面对的竟是满满一舱的人。
这些人里有和尚、有道士,还有书生。个个衣着华贵、神色肃穆,看起来皆是身份不凡的人物。
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在讨论一个重大且严肃的问题。
看来是赶上三教开大会了。宫雨暗忖。
他忽然有些后悔。
对着一帮子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和尚道士和书生,就算是瑶池的琼浆甘露,恐怕喝着也不对味了。
不过既然上来了,就没有再下去的道理。
上官初云本要为他二人一一引荐,宫雨却道:“上官兄且慢,我看这里举座皆高士,不如就让与任兄来猜猜众家名讳如何?如若猜错,宫雨自当罚酒一杯。”
上官初云笑道:“宫兄有此兴致不妨一猜。”
任平生暗中杵了杵宫雨,低声道:“好小子,想抢我酒喝!”
宫雨笑道:“你若想喝酒,尽管胡诌,我通通让给你。”
首座上结跏趺坐两位高僧,着黄金色通肩袈裟,目光矍铄,一执大日法轮,一持九环锡杖,白须白眉,宝相庄严,甚具威仪。只听得其中一位道:“这位小兄弟自称宫雨,难道是江南公子雨?”
宫雨作揖道:“正是。两位大师想必就是碧海梵天四大神僧中的两位吧。”
上官初云道:“宫兄好眼力,这两位正是四神僧中的摩尼尊者与摩诃尊者。”
两位高僧的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摩尼尊者道:“听闻江南公子雨的烟雨剑出神入化,果是英雄出少年。”
端坐两位神僧左侧的是两个中年道士,着白道袍、扎逍遥结,竹冠麻履、丝条腰带,手执白雪拂尘,背负青虹长剑,庄重矜持,不苟言笑,一派仙风道骨。
任平生也道:“那么这两位道长该是太一道宗的‘云中双剑’,江湖人称‘云中君子’的云中君与云中子了。”
云中君子二人打了个稽首,道:“这位壮士面相不凡,该是能为之人,不知如何称呼?”
任平生还礼道:“在下姓任,贱字平生。一介山野鲁夫,不足挂齿。”
坐在两位神僧右侧的是三位儒教门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人手执铁笔一支,脸色亦是铁青,就是不发怒的时候也总皱着个眉头。
另一男看上去则温润了许多:净面无须,眉目清俊,脸如傅粉,唇似丹朱,腰间别一把翠色欲滴的玉戒尺。
他的身边则坐着一位徐娘半老但仍风韵尤存的女子。
“剩下的这几位,应该是除了初云兄之外,儒门天下‘六艺馆’的另三位馆主——‘铁笔书生’欧阳胜天,‘玉尺朱颜’诸葛明海和‘银羽轻燕’百里飞烟女侠。”宫雨道。
宫雨所说的“六艺馆”,其实分为“礼、乐、射、御、书、数”六大馆,是儒门天下的弟子门生们平日除了读书、习武之外,精习六艺的地方。六艺馆的馆主分别由儒门辈分最高的六位前辈担任,教导督促众弟子的学业。但由于射艺馆的馆主在三年前被本门叛徒谋害,所以现任馆主由年轻一辈中武功德行最高的上官初云接任。
百里飞烟嫣然一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好眼力。”
诸葛明海也道:“听闻江南宫家富甲一方,几位表亲更是贵为朝廷一品大员。不想雨公子倒无半分骄奢之气,一派少年英雄气概令人激赏。”
宫雨只略微一笑,极淡然地道:“宫家的事本与我就没什么关系。”
这时只听有人冷冷“哼”了一声。
宫雨这才留意到,百里飞烟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年纪尚轻,但神情倨傲的少年,略带着不屑的眼光瞥向他。虽然年纪相若,但一脸恃才傲物的神情却与上官初云英华内敛的气度相去甚远。
方才那一声冷哼就是出自这个少年人。
宫雨心中已有了谱数,嘴上故意道:“恕宫雨孤陋寡闻,这位却是不认得……”
那少年脸色一沉,正待讥讽他几句,却听见一个女子清泠泠、脆生生的声音。
“他是我的师兄卓非凡。”
原来是青鸾和紫鸳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青鸾手中还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傀儡人偶。
大家新年好~~~~~快过年了,祝大家新春快乐~~~!!!
栾MM安全抵家否?
和弦MM,这个沙发等你坐~~~~~~~
作者:西红柿的小家 回复日期:2008-2-1 15:57:29
妹妹先向你问个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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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哦~~~~~!! ^ ^
另外,你怎么知道我MM,保不准我还比你大呢,呵呵。
抱歉,最近太忙了,一直分不开身,让大家久等了。
后面的部分今天开始动笔在写了,近几日内会更新的。虽然速度有点慢,但我保证不会弃坑的~~~~~
另外,祝帖子里的所有兄弟姐妹元宵节快乐~~!!! ^^
这是一个十寸长的小人偶,用白蜡捏出的脸颊和手脚,绿袄红鞋,面目若生,制作得极其精美考究。青鸾捧在手中爱不释手。
宫雨一惊,怔忪道:“青鸾,你手中的偶人是哪里来的?”
青鸾好奇地望着上官初云,道:“这不是云师哥送给我的吗?”
上官初云奇道:“我什么时候送过你这个东西?”
青鸾道:“方才我入房换衣服时,这个小人儿就坐在窗棂上,我看它精巧可爱还以为是云师哥送我的呢。”
宫雨自青鸾手中取过人偶,用力一捏,偶身立时被捏得粉碎。青鸾“啊”的一声正要怪宫雨弄坏了她的玩物,却发现从中竟露出一小块黄绢来。
宫雨抖开黄绢,上面竟绘着一副地图。
在场所有人同时一惊。
地图描绘了一条曲折蜿蜒的水路,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标示,用蝇头小楷写了四个字——傀儡山庄。
儒门的“铁笔书生”欧阳胜天一向率直性烈,他愤然拍案而起道:“那个傀儡山庄里没活人了么?派个傀儡人偶来送信,弄什么玄虚!从头到尾,不是密信就是地图,连半个人影也不见。”
宫雨叹道:“果然又是傀儡山庄。”
上官初云道:“雨兄弟似乎对傀儡山庄并不陌生。”
宫雨只笑了笑,道:“在座众位想必对鬼城也并不陌生吧。”
摩尼、摩诃两位神僧,以及儒、道两教众人闻听“鬼城”二字,竟同时威躯一震。
摩尼尊者震惊之余一振九环锡杖,六只金环琅琅作响。他敛容正色,使得原本庄严的面容更显肃穆。“阿弥陀佛,少侠此言何意?”
“众位前辈稍安勿躁。”宫雨将近日来的遭遇详述了一遍,当讲到鬼城之时,在座之人皆尽变了脸色。
“傀儡山庄很可能是鬼城所设之陷阱,至于目的为何现在尚不清楚,但此行大家一定要万分小心。”宫雨提醒道。
卓非凡冷笑一声:“想不到名满武林的江南公子雨也是个无胆之辈。鬼城早已于二十年前灭于吾三教之手,大家休要听他信口雌黄,长他人志气反灭了自己威风。”
宫雨也不辩驳,只转向摩尼、摩诃两位神僧,以及太一道宗的云中君子二人,道:“诸位大师和道长也不信宫雨所言么?”
摩尼、摩诃面色凝重;云中君、云中子轻捋长须,沉吟不语。
看他们的神色,宫雨心知他们至少信了六分。
可是承认鬼城重现无异于承认二十年前一役的彻底失败,更意味着三教如今将临大敌。
这无疑就似一把利锥,刺到了众人的痛处,并毫不客气地在上面撒了把盐。
摩尼沉默半晌,终于道:“老衲并非信不过少侠,只是吾三教执中原武林正道之牛耳,一言一行对武林影响甚巨,鬼城重现的消息一旦经吾等之口传出,武林中必起异动。所以单凭少侠一家之言,老衲还不能全然断定此事确如少侠所言。”
云中君子二人亦点头道:“事情真相明了之前,吾等更需谨言慎行,不可妄下论断。况且雨公子自己也尚有许多玄疑之处不能明释,所以此事尚待查实再做打算。”
这样的结果早在宫雨的意料之中。
三教一向自傲非常,若无确凿的证据,要他们承认自己的失败那简直比要他们死还难。
这时,上官初云却站出来道:“我倒觉得宁可信其有。二十年前鬼城之祸,到底谁也无法证实鬼城当真已完全覆灭。假使鬼城在当年那场大战中并未被连根拔除,那么他们蛰伏二十年养精蓄锐后卷土重来,也并非无稽之谈。不管如何,我们都该早作防备,以免重蹈二十年前之覆辙,未雨绸缪总不是件坏事。”
卓非凡“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就算鬼城再现又如何!只怕他不来,如若他再敢染指中原各派,凭吾三教之力,一举而歼,岂不痛快?”
他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惧虎威,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亲历过当年之战的在座众人却面面相觑,不作声响。
宫雨淡淡一声叹息:“有时候无知比愚蠢更令人悲哀。”
卓非凡怒道:“你说什么!”
儒门一辈新人之中,除了上官初云和已叛出本门的大师兄之外,就属他天资最高。今日碰着宫雨与他年纪相若,却远比他更具声名,早已令他心存不满,如今竟还当众斥他无知,卓非凡怒不可遏,双掌一振就要动手。
紫鸳、青鸾一看情势不对,就要上前拦阻,却见青光一横,一把玉戒尺已早她们一步拦在了卓非凡身前。
“玉尺朱颜”诸葛明海转头问妻子:“飞烟,这事你怎么看?”
百里飞烟在中原武林的女子一辈中最具侠名,不但武艺高强,更因她颇有见地。因此一向温文儒雅的诸葛明海凡遇大事,总不忘询问妻子的意见。
百里飞烟道:“假如鬼城尚存并有心一统武林,那么最好的策略就是趁中原武林没有防备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击武林各派。但是听宫雨兄弟所言,鬼城先灭了薛家段家的满门,如此做法似有打草惊蛇之疑。”
青鸾插嘴道:“或许鬼城之人是为报当年六派围剿之仇呢。”
百里飞烟摇头:“鬼城之人并非意气用事的无脑莽夫,他们一向布局严密,这并不似他们的作风,或许其中会有其他的缘由。”
宫雨道:“鬼城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在与各大门派开战之前,尚有让他们顾忌的地方,或许他们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别人手中,是以他们要完全消除顾虑之后,才会对中原各派采取全面的行动。灭薛、段两家之事,他们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偏巧被欧阳姑娘撞见,谁也不会想到是鬼城下的手。所以这并非是他们刻意打草惊蛇。”
百里飞烟道:“雨公子说得或许有道理,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欧阳胜天忍不住道:“宫少侠,如此仅凭一面之词就妄言鬼城重现,未免太过武断了吧?你年纪轻轻,并未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鬼城之祸,就算你见过白骨灵车,也未必能断定灵车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有心之人故弄玄虚,想要转移我们的视线而已。”
宫雨道:“哦?那欧阳前辈所说的‘有心之人’又所指为何?”
欧阳胜天冷笑:“自然是邪道天宫的那些野心之辈。小兄弟你不是也见到修罗指重现江湖了么?玉指修罗萧夜雨消失了五年,为何恰巧在此时重现江湖?况且此子一向心思深沉、诡计多端。那可是只极精明的小狐狸,我们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所谓白骨灵车、鬼城重现说不定是邪道天宫故布迷阵,混淆视听,而萧夜雨指不定已回到了邪道天宫,要与晏君临联手对付我们三教。真正有一统武林之野心的,恐怕是邪道天宫吧。”
三教众人闻言亦觉在理,萧夜雨与晏君临联手的结果,就算是三教也甚为忌惮,他们不得不防。
宫雨冷笑不语。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二十年之前的那一战,三教会败得如此惨烈。
此时一直在一旁喝酒的任平生终于懒洋洋地道:“如此争论得不出什么结果,既然傀儡山庄已经下了帖子,是真是假,我们一探便知。”
依照地图所示,舟行数日,逐渐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水域。河道两岸峭壁高耸,直入云霄。河面则渐行渐狭,最终三船之人只得并作一船前行。
与和尚、道士、书生们一道坐船决不会是件有趣的事。
这个世上当然也有很懂情趣的和尚,道士和书生,但宫雨遇到的显然不是.
他们非但不有趣,简直就是沉闷至极。
因为他们不会讲笑话,也很少喝酒。
这虽然不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却让宫雨觉得苦不堪言。
因为当你身边所有人都滴酒不沾时,你一个人喝起酒来也决不会太痛快,更难能醉后妄言、直畅胸臆。这是让宫雨觉得最痛苦的一件事。
有时候当宫雨在喝酒时,恰好就听到了庄严圣洁的诵经之声,这使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犯罪,随之连最后一点酒兴都被败坏殆尽。
于是宫雨心中很是怨愤,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道理呢?
幸好还有任平生。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任平生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般逍遥而旷达。
在你人生苦闷之际,有这样一位心意相通的酒友相伴,那他简直就像是一位救命恩人。
更何况,他的酒瘾似乎比宫雨更厉害。
不管或雨或晴,他总是悠悠然躺在船舷上喝着酒,船上有不少好酒没人喝,恰好让他一人全包了。
下雨时,他就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天晴时,他就迎着河风,望着白云。任河上风浪再大,他伟岸的身躯却像是牢牢地粘在了窄窄的船沿上。船晃他也晃、船摆他也摆,就是不会掉下去,就连杯中的酒,也决不洒出一滴。那自得的神情,决不像是要陪兄弟去赴一场前途未卜的生死之约,却更像是在和朋友做一次美好而惬意的长途旅行。
虽然船上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个怪人,宫雨却觉得他着实可爱的紧。
接连着几日大雨不断,让原本沉闷的气氛更显烦闷。好不容易等到雨后新霁,河面上升起了一片烟,更是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大船载着众人又行了四五日,终于在地图标示之地靠了岸。
众人上岸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岭。
林中树木粗大而茂盛,浓荫蔽日,目不能视。兼之荆棘满地、野草丛生,连条象样的小路也没有,跋涉起来异常艰难。
欧阳胜天奈不住性子,怒道:“这是什么破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为什么地图上没有标示出进入傀儡山庄的具体路径?那密信地图难道都是诳我们的不成?”
诸葛明海不似他般急性,温言相劝道:“师弟稍安勿躁,既然山庄的主人邀我们前来,定有曲径相通,我们耐性找找吧。”
但众人在这片陌生的山岭中摸索了近两日后,终于很是气馁地发现,他们非但迷了路,而且还饿着肚子。
而那个所谓的傀儡山庄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原本以为这样的密林之中或许会有埋伏,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这山岭中连只野鸡也没有。
众人从原本的小心翼翼已变为了烦躁不安。
紫鸳和青鸾姐妹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紫鸳咬牙坚持着,青鸾却已快要哭出来。
摩尼、摩诃与云中君、云中子四位前辈修为深厚,依然面不改色。但连日的饥渴让原本寡言的四位高人更加惜字如金。
而沉寂如死的气氛令原本难行的山路更显艰难。
一路上只有宫雨和任平生偶尔插科打趣,逗着青鸾开心,而上官初云也细心照顾着紫鸳,一路温柔地鼓励着两个师妹。
又行了一日,可是呈现在大家眼前的依旧是层层叠叠,似永无尽头的丛林。
诸葛明海扶着百里飞烟,依旧关怀地替妻子擦去额上的汗珠。欧阳胜天与卓非凡则早已把一肚子怒火全都消磨光了。
这些平日里在江湖上威风赫赫的人物,如今看来都有些狼狈。
就算再高的高手,吃喝拉撒也一样不能少。面对饥饿和困顿,再高的武功也毫无用处。
这片山岭中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这令大家都很懊恼为何没从船上带些来,然而现在要找回去的路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只有任平生还带着酒。这个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带些酒。
虽然酒不能当饭吃,但有些人有了酒就有了精神。
是以他和宫雨二人是所有人中看上去气色最好的。
但酒也有喝光的时候,况且任平生身边所带的酒并不很多。
所以连他们也开始有些苦恼。
正当大家都认定这是一片穷山恶岭,并心生绝望之际,一座庄园忽然奇异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着实是座很大的山庄。
大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在这样的荒山僻岭之地,竟会出现这样一座占地广阔、建筑堂皇的庄园。
这就是傀儡山庄。
谢谢逾求兄、望月DD、西红柿JJ、和弦MM、胡MM、老跳蚤等等各位一直的支持~~~~芷伊这厢谢过了!!! ^ ^
呃...那个......焚琴兄难道也是一酒鬼........- -||
第三章
深山之中的这座巨大的庄园显得异常幽密。山庄入口的大铜门上雕琢出巨大的貔貅之纹,凶猛而威武。洞门大开,却无人接迎,只仿若一张巨口,要将所有人吞噬。众人虽小心翼翼,心中仍不免有些忐忑地步入其中。但见庄内环水为池叠石成山,崎岖有致。亭台水榭、九曲回廊,无一不全。可初入庄园却连一个人也没有瞧见,只静肃肃的一片死寂。
山庄的地上是用鹅卵石铺出的羊肠小径,蜿蜒曲折,每隔一段便分叉成三四条,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延伸向幽密的庄园深处。小径两边皆是合抱粗的不知年代的古木,参天成荫。那些个雕梁画栋都隐藏在这样茂密的浓荫之中,偶见一角横空出世的飞檐,一扇半开半阖的朱户,却都若隐若现,叫人瞧不真切。
整座庄园中都弥漫着一种极幽异的香气,飘然四溢却不知从何处而来。
庄园中的羊肠小道似错乱分致、盘缠无序,走了几步便让人觉得有些不知所处,偏生又见不到一个人,众人只得顺着小路一路摸索。曾在天地鬼知的地下迷宫中迷失过方向的宫雨,这一次外地留了心,将众人走过的路和这庄园大体的格局默记在心。
“这庄子里怎的一个鬼影也没有!”
摩尼尊者长及下颌的白眉也微微挑起,沉声道:“阿弥陀佛,遮遮掩掩,暗踪诡谲,必非善类,众人小心了。”
众人沿着小径转过一个拐角,忽见满地鲜花盛开,豁然开朗。他们竟走入一个花园之中。
园中盛开着一种大家从未见过的紫色的小花,包裹着深黑色的花蕊,兀自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原来方才那弥漫着的幽异香气就是发自这一片不知名的花。
大家忽然发现花园中有一个人。
一个老人,蹲在花丛之中,低头不语,似在专心地拔草护园。
“老伯。”卓非凡尝试性地招呼了一声。
那老人似是耳背,顾自背对着他,并不搭理。情状似有怪异。“我去看看。”他一掠而出。
“小心。”宫雨忍不住道。
原本提着十二分小心的卓非凡一听宫雨之言反倒生了好胜逞能之心,便两步并作一步,快捷并小心地掠进了花丛,靠近那老人。“老伯!”再唤一声依旧不见答应,卓非凡只得上去拍他的肩。
当他一掌按到老人肩上,竟觉触手冰凉僵硬,全然没有活人的温度!
早有准备的卓非凡猛一缩手,继而一掌劈出,老人竟仰面倒下,裂成了两半!
他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人偶傀儡!
这人偶的姿态手势均与生人一般无二,兼之又是背对着众人蹲在花丛中,看不清面目,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这一回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卓非凡也心有余悸:“这庄子当真邪行得很!”
不久之后众人便惊奇地发现,这园子里不但有园丁,更有家仆、厨子、丫鬟、伙夫……所有大庄园该有的下人在这里都一应俱全。
只是每一个都是用木头和白蜡做出来的人偶傀儡。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叫作——傀儡山庄。
这座庄园俨然就是一座傀儡之庄,看上去就像是这些傀儡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此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每个人都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让人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在人不可及的时刻或地方,这些人偶就真的会活起来一般。
可又有谁会为了一些没有生命的木偶去建造一处如此堂皇的庄园?
既然庄园中的家丁一应俱全,那么就该有主人。这傀儡山庄的主人又在何处?
如若是他建造了这座庄园,那么他又到底意欲何为?
呃.......和弦MM你动作好快...........
和弦你好执着~~~~
明天就去北京了,HOHO~~~~~~
谢谢和弦,我只去几天而已,后面的一部分基本上也已经写好了,只是今晚来不及修改完全,所以只贴一部分上来,后面的部分等我回来就会更新的.
大家好,俺回来了~~~
谢谢左使专门披层批来顶帖子,果然勤勉哪~~
这时,众人忽然听到远处似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群豪循着发声之处而行,踏过羊肠小道,走进了一个极其宽敞的内院。
院子中央是前厅,精雕细镂、飞金重彩,建筑颇为奢华,按照格局来看应是整座庄园的中心所处之地。
厅堂的大门掩着,只听得内里有宾客相互寒暄之语,有杯盏相碰之声,很是热闹。卓非凡忿忿道:“我当这是座空宅子,原来人还不少。这庄主也忒不懂礼数,既然发帖相邀,就该以礼待之,可他非但不出来相迎,还躲在家里宴请宾客。”
想他们三教之人在江湖上不管到了哪里,谁不以厚礼待之,战战兢兢的只惟恐礼术不周,哪里受过如今这般待遇,不但在山岭里饿了几天几夜,到了目的地竟还被人撂在外头。
“等等!”百里飞烟忽然觉出异样,她扯了扯丈夫诸葛明海的袖子,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你?”
群豪凝神细听,果然那些声音仔细分辨听上去竟都无比熟悉,其中不仅有诸葛明海,更有欧阳胜天、卓非凡、摩尼摩诃、云中君子的声音,均是语笑斐然,畅谈无忌。就好象他们这一群人并非站在大门外,而是正在厅堂内用膳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只觉怪异莫名,却完全不明所以。
摩尼举起右掌,示意众人莫要出声,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随之昂首阔步地首当其冲,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这座庄园已经显得越发怪异,尊者虽然气运全身,但脚底下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但当摩尼尊者最后一步踏到大门之前,厅堂之内那些声音竟忽然一下子都消失了,屋内之人似乎在一瞬之间全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庄园一下子又变得静谧无声,就仿佛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嗯?”以他的修为难道屋里人还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摩尼察觉不对,一拧双眉,随之单掌凝气,“哗啦”一掌拍开了厅堂的大门。但眼前的情景却令所有人呆立当场。
堂内满座皆人。
有的举杯,有的执箸,有的交头私语,有的畅怀大笑。
只是所有人都是静止不动的。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全是一尊尊人偶!
这并不是最惊异的,最令人惊异的是,所有人都在这个大堂内看到了自己。堂内一共一十五个人,赫然竟就是三教众人,连带摩尼摩诃带来的两个弟子慧明慧通,以及云中君子带来的两个随侍的道士太清与太虚都栩栩如生地随侍在身后。
欧阳胜天步入大厅,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些人偶,触手所及不禁有些悚然。人偶是用木头和白蜡制成,不但面目神态的相似令人叹为观止,就连服装衣饰均与他们一般无二,决无一点纰漏。人偶的眼睛里还镶嵌着黑白相间的琉璃珠,做成眼珠的模样,光芒闪烁之间竟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这些人偶随时随地都会活过来。
三教众人都被眼前诡异的情形给震住了,都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个冷颤。佛门和道门几个随从而来的弟子何曾见过这般情形,修为不深的早已忍不住“啊”的一声被活活吓了一大跳。紫鸳不由得拽住了上官初云的胳膊。青鸾则把一双杏目睁得圆圆的,却连一眨也不敢眨,只觉得只要眨一眨眼,眼前的这些人偶就会忽然活起来一般。
只有一个人不觉得奇怪,这个人当然就是宫雨。因为他早已在乔州的山神庙见识过这番景象。但是为什么要在山庄和厅堂内布置这些宛若生人的人偶傀儡?这定是这个庄园的幕后之人在设置此局时至关重要的一点,可是对于此中用意宫雨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卓非凡忍不住道:“方才明明听到这屋子里有很多人说话,怎的一个人不见?难道见鬼了不成!”
宫雨用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的确,方才屋子里那么多人怎么会一下子不见了呢?
这时,紫鸳忽然谓宫雨道:“雨公子是否还记得当日我们在蒲州城中看过的傀儡戏?”
宫雨猛然惊醒:“腹语术?!”
紫鸳道:“不错。我早就听人说过,有很多江湖术士懂得腹语术或是拥有很高超的口技技艺,可以用利用胸腹之内的气息吐纳模仿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作者:圆教左使 回复日期:2008-3-7 19:32:19
哈哈,那是那是。披条毯子躺地上等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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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使见了本教主还不请安!!
作者:huluan84 回复日期:2008-3-3 8:47:42
哇卡卡,这个明明是被巫婆下了咒语,这个屋子里面的公主等着王子去色色一把,哇卡卡,这个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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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决定这部小说以后改走纯洁童话路线,王子和睡美人的故事~~~~~请大家支持!!!
作者:西红柿的小家 回复日期:2008-3-3 11:33:27
MM今天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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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惦记小妹了么?我回来了,让JJ久侯了.
作者:和弦而歌 回复日期:2008-3-7 19:42:14
埋伏在周围伺机抢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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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弦祝你好运..............我这的沙发不难抢的,呵呵.
作者:望月吹风 回复日期:2008-3-1 13:20:38
作者:老跳蚤 回复日期:2008-3-1 14:16:08
作者:soaring-eagle 回复日期:2008-3-4 22:39:41
作者:曾经的一个人 回复日期:2008-3-7 14: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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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兄弟们一直的关注~~~(抱拳~~~~)
回望月:傀儡山庄是鬼城手下的某些人策划的一个阴谋,其最终目的有三个,第一是要查找鬼城地图的线索,第二是要消灭三教及邪道天宫的有生力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在杀了所有人之后再派人易容顶替,成为三教内部的重要卧底.
这样的事情必须极秘密地进行,不能漏出一点风声.如果在半路上杀人,一者当时所有当世一流高手都聚在一起,要混上船并杀了所有人并不容易.二者在途中办这件事是非常不保险的,万一有人逃脱或是被另外的人发现,他们的鱼目混珠计划就失败了.三者,其实有人在暗中一直保护他们的,要不然宫雨也早死了,这个在后面的情节里会交代的.
另外,鬼城将邪道天宫的一干高手也引至了傀儡山庄,想利用三教和邪道天宫的旧怨,使他们相互猜忌,这样更方便了他们下手,并在最后将罪责全部算在邪宫的头上.这样如果鬼城之人成功混进三教及邪道天宫将事实歪曲一番,那么当即会引发一场武林大战,鬼城就大可坐收渔利.
这些本是在本部最后才会讲到的,既然望月问起来,我就先透露一下下~~
楼上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我刚睡醒就看到这么没有人性的提议,我要是不睡觉恐怕连小学生作文也写不出来,你们不知道俺大学时候有个绰号叫"睡神"........
老妖的点评真是一针见血,这文有很多地方的不足之处俺自己看起来也能看出一二,写的时候不能顾及得很全面,有很多疏漏的地方需要几度的修改才能完善.写的时候没感觉,等写完一看就觉得有很多地方要修补的.恩,等我哪天把小说完成了(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就会精加工一下,让它看起来更完善一点.
宫雨道:“这个山庄中定然不止只有我们这些人,有人在暗中布置了这一切等着我们上套呢。大家要小心着这些傀儡人偶,说不定内中藏有机关。”
摩尼吩咐弟子慧明慧通道:“你们再去四处查探一下,看看这庄子里还有什么异状。”
云中君也谓两个弟子道:“太清太虚,你们也一起去。”
四弟子领命而下。
宫雨道:“我也出去看看。”话音起时,他人已掠出了大堂外,一眨眼便不见了影。自进了山庄后虽一直留心,却仍没有看到欧阳笑笑的踪迹,宫雨心中的愁云也愈来愈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发誓就算把整个山庄翻个底朝人也要把人找到。
任平生叹了口气,他心知宫雨这样不可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可他更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住他,所以也只得由着他去了。他忽然皱了皱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径直走过去,想也不想就举起桌子上的杯子仰首将一杯酒统统倒进嘴里,末了还呷呷嘴:“三十年沉的竹叶青,妙极!”
桌子上的各色佳肴还微微冒着热气,荤素齐全,酒香正浓。
这一屋子的木偶人当然是不可能有食欲的。
但在场所有的活人都已经饿了几天几夜水米未进,这个时候一桌子的菜肴简直就比一桌子的黄金还诱人。可是因怕酒菜里有毒,面对这一桌子酒菜楞是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只有任平生一人自顾自大吃大喝。
卓非凡忍不住道:“你就不怕酒里有毒?”
上官初云叹道:“这样的好酒,就算有毒他怕是也照喝不误。”这么多日子下来,他早已看出来了,任平生绝对是个要酒不要命的大酒鬼。
大酒鬼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瞅了瞅他,顺道还抄起一个鸡腿,叹道:“你们不吃,就算不被毒死,也迟早被饿死。”
已经一脸菜色的卓非凡实在饿不住了,也冲过去抓起一只鸡腿道:“这么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不能就这样全让给这些木头人吧?我看就算这山庄的主人有意要加害我们,也断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在这样的酒菜里下毒。再说了,就算是死,至少也得做个饱鬼。”
虽然跟一群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傀儡坐在一起吃饭是件极怪异的事,但人饿极了的时候是顾不得这许多的。卓非凡将鸡腿放进了嘴里,真感觉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余人依旧站在那里游移不定,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任平生笑道:“我都为你们试了毒了,难道你们真打算饿死在这里?”
摩尼叹了口气,终于道:“任侠士说得有道理,再这样下去,等所有人都气空力尽了,就算有敌来犯我们也无力抵抗了。大家不如先坐下来吃些东西,以不变应万变。若有什么异状,老衲身上还带着些碧海梵天的解毒圣品。”
何况如今除了尽快填饱肚子,似乎也并无其他事可做。庄里若是连一个人都找不到,那么他们这些仅剩的活人还有什么事可做呢?总不成把那些人偶一个个叫来问话。
看来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自己饿死。
正当群豪一齐坐下准备先吃些东西的时候,一声轻微的闷哼之声忽然打断了众人。
声音轻微得一出即没,更因从远处传来,传到大堂中时已几不可闻。但堂中坐的皆是当世一流的高手。就算有一片羽毛掉到地上,也绝逃不出他们的耳朵。众人一惊——有人遇袭!
声音一起,大堂内已少了四人。
摩尼、摩诃两位大师已在电光火石间掠了出去。
随之人影一动,云中君子二人也如清风般一闪而逝。
没有人看清他们是什么时候、怎么出去的。只一眨眼间,堂内就少了四人。
上官初云、欧阳胜天、诸葛明海、百里飞烟这儒门四大高手亦在一顿之后紧随而出。
摩尼、摩诃与云中君子赶到西跨院的时候,宫雨就已经在那里了。
人死在西跨院的一间厢房内,两个道士两个和尚,正是摩尼和云中君方才派出去的四个弟子。看情形想是进房查探情况时遭人暗算。
“我赶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躺在这里了。”宫雨叹道。
死者的咽喉上嫣红一片。
不是血,而是一片艳红欲滴的花瓣。
切在每个人的喉管处,没有一滴血流出。
只有红如血滴的花瓣,刺目刺心。
这样的红色、这样的花瓣、这样飞花摘叶的杀人手法,都让宫雨想到了一个人。
而他想得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果然,云中君探视过尸首后道:“一招致命,一片花瓣就切断了喉管,凶手内力深厚。太清与太虚也算是吾道宗弟子中的高手,对方虽是偷袭得手,但能一招同时致四人于死地的人在这个江湖上并不会太多。”
云中子接着道:“善以飞花之技杀人于无形的人在这个江湖上也并不多。”
“这种手法该是出自当今武林第一暗器高手,邪道天宫的风月花匠杜子春。”儒门众人陆续赶到。诸葛明海见到尸首很肯定地道。
只有宫雨沉吟不语。
不。这决不是杜子春下的手。虽然手法看上去极其相似,但宫雨曾见过杜子春两次出手,那种无与伦比的暗器手法,不但既快且准,并且狠辣无比。
出手的若是杜子春,是决不会让人有机会发出一点声响的。
况且,一个人若以自己成名的武器和技法杀人,就无异于在被害人的脸上写上“人是我杀的”。身为邪道天宫八大神君之一的杜子春决不会做这等蠢事。
但对于心怀偏见的人来说,再简单的道理也并不容易想明白。
也或许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想明白。
卓非凡冷笑道:“果然是狐狸的总会露出尾巴,邪道天宫终于开始下毒手了!”
宫雨正待解释,就在这时忽听得惊雷炸响般的一声虎吼!
“放你奶奶的臭狗屁!”
“什么人!”卓非凡惊叱。
“你爷爷!”
人未临,声先至。宏大的气劲竟震得整个房屋“喀啦啦”作响。
随着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房外:肩扛一把狮头宝刀,脸似搽金,须发皆赤,神威赫赫,昂首阔步,虎虎而来。每踏一步,整个屋子似乎都要晃一晃。“我当什么东西那么臭,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大放狗屁!”
此时又听一个声音从窗口处传来:“你个风老粗,可悠着点,别把人好好的房子给拆了。”
卓非凡一回头,却见一个清瘦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窗台上,翘着二朗腿,悠哉游哉。
宫雨一见此人,惊奇之余心中不由得一喜又一忧。
“你又是何人?”卓非凡惊道。
那男子哈哈一笑,悠然唱道,“家在闽山东复东,其中岁岁有花红。而今不在红花处,花在旧时红处红。”话音未落,他手中忽然间像变戏法似的真就多出一朵花来。
一朵又红又艳的花。那花瓣红得仿似要淌下血来。
宫雨上前一步,欣喜道:“杜兄!”
作者:圆教左使 回复日期:2008-3-8 21: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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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教主半天没来,你就上来作乱啊!
你要我写,当心就把你写成东方不败那样的~~~~~
场面已经弄得很大了吗?没觉得啊.一般的武侠小说不都得有这些个门派、人物和故事的?
要是写不完,我把自己埋坑里好了。
这不楼上那两位帮俺把大结局都写了,俺就不用更新了啊. ^ ^
杜子春也面露喜色:“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只可惜我们每次相遇都在不是时候的时候。”
宫雨惊喜在这里能遇上老朋友,虽然与杜子春只有数面之缘,但在心里却不知不觉已把他当成了朋友。但他又忧心此时此刻邪道天宫的人出现在此地,无疑又将局势复杂化了。
果然,云中君一听到个“杜”子骤然瞳孔陡缩:“你就是‘风月花匠’杜子春?!”眼见两个弟子惨死,此仇怎可不报。云中君子二人背后双剑已开始隐隐铮铮之鸣。
杜子春却毫不为意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粗犷豪壮的汉子也跟着横刀瞪眼道:“怎的?想打架?”
云中君望向他道:“那么这位想必是邪道天宫八神君中的‘一刀洗尘’风不恶了?”
那汉子将脑袋一扬,朗声道:“正是你风爷爷我!”
“很好,人赃俱在,邪道天宫的人敢做不敢认么?”云中君冷冷道。
“认你娘个头!你个杂毛老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杀人了?想打架就直说,何必绕这许多的花花肠子。来来来,你们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俺老风奉陪到底。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就打一双。”风不恶直得跟头蛮牛似的就开始捋袖子。
云中君冷哼一声,背后长剑的穗子开始微微飘动起来。宫雨心中一紧,那是自身上散发激荡的剑气。云中君子的剑道修为当真已臻化境。这一架若是打起来,只凭杜子春和风不恶二人怕是要吃亏。
卓非凡嘲讽道:“就凭你们俩就想对抗我们三教的顶尖高手?”
杜子春不屑地笑了笑:“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说着还特意用眼角瞟了瞟摩尼、摩诃两人。
当年三教围攻邪道天宫却被萧夜雨智计退敌,摩尼摩诃等碧海梵天四大神僧也曾败在修罗指下,这一笔无疑是三教的奇耻大辱。儒、道两教众高手只觉血冲上脑,按捺不住纷纷亮出兵器就要动手。
可摩尼摩诃却依旧气定如山,似全然不闻。经当年一败,他们四人于碧海梵天的圣佛岩静坐苦禅数十余载,早已戒了贪嗔痴,心如止水,肢似枯木,看透世间心象。此般言语又岂能打动得了他们。
宫雨手心已沁出汗来,心中只盼两位大师能洞察秋毫,及时压制两方的战意。
可就在此时,摩尼忽然左掌一翻,拍向杜子春!掌势奇快,顿时狂浪飓风般至刚至猛的掌气一下子罩住了杜子春全身要害。
这一招猝然而发,别说杜子春,就连宫雨以及在场一干众人也未曾想到。
杜子春反应也是极快,一惊之际人已掠了出去,可虽堪堪躲过一掌,掌风的余劲仍将周遭空气变得如飞刀利刃一般,割得他双颊生疼。他这才领略到佛门深厚无匹、刚猛至极的内力,心中不敢怠慢,双腕一扬,掌中花叶随手而出!又一个临空旋身,双袖轻展,银光数道,数十枚暗器自袖中飞打而出,疾射摩尼!
摩尼顿觉满目星光闪烁,如乱花渐欲迷人眼,幽幽灼灼煞是美丽,似爱,似情,似怨,似泣,似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似黄昏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更似深夜里情人脱下了最后一层薄纱,风情万种。
“好一个风月花匠!好一个杜子春!”摩尼一敛心神,不退反进,九环法杖狂风般席卷而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暗器被尽数挡落。法杖去势不止,直扫杜子春下盘。
杜子春一个纵身,双足勾住横梁轻轻一摆,竟也如一片飘云般迎向杖风,身法玄妙,狡若游鱼,竟在如山般的千万重杖影中往来穿梭。
在如此凶险的景况下,他的动作依旧不惊不惶,闲雅镇定。
摩尼横杖一摆一扫,杜子春的足间在杖上轻轻一点,又如云一般飘出。就在此时,忽然有数点寒星自他足间爆射而出!
杜子春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他全身上下都能发射暗器,没有人知道他的暗器会在何时从什么地方发出,令人防不胜防。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摩尼又不防,避无可避,银芒竟似要打中他。可暗器打在他身上时却滑溜地如着在了湿苔上,竟贴着他胸口滑过。
杜子春失惊,这是他第一次失手。
饶是如此暗器还是割裂了摩尼的僧袍,划破了一层皮肉。摩尼随即大喝一声,手上加重了三分真力,法杖来势更汹,朝着杜子春当胸撞去。
杜子春意守丹田、腾身闪挪。
此时摩尼的左手中指、食指忽如急电般点出,攻向杜子春天突、膻中、气海三处大穴。
“无相法指!”宫雨的人已窜了出去。无相法指乃佛门密招,一旦中招非死即伤。杜子春的退路已被封死,这一招他决躲不开。宫雨欲腾身上前,助他接下这一招。
这时却有一道魁梧的身影恰恰挡在了他前面。
以宫雨的修为,只要他一动,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
但这个人人影一闪,已将宫雨截了下来,那人只说了五个字:“先看看再说。”
宫雨一定神才发现,竟是任平生,他不知何时也已来到现场。
就在这一顿之际,宫雨已发现摩尼对杜子春出手只是意在试探。
只要逼杜子春出手,以摩尼的修为,或许可以比对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凶手。这才是大师真正的意图所在。
有时候,最直接的办法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宫雨心中惭愧,差点因自己一时冲动而坏了事,他不禁佩服任平生的冷静沉着。
可宫雨未及行动,另一个人却忍不住出手了!只闻听暴喝一声:“臭种花的,俺来助你!”宝刀狂扫而出。
出手的人正是风不恶。
风不恶的刀气甫一卷出,竟一化为三,如怒狮出笼般生风怒啸,同时削向摩尼双肩和下腹。摩尼只觉身后杀意狂涌,无相法指只得转攻为守。
连在一旁观战的云中君子二人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眼见这个似只有一身蛮力的草莽之徒,竟也习得“一气三化”这等高深的武功,能以一招之力化三式之功。看来邪道天宫之内果真卧虎藏龙。
这时,刹那金光遽起,摩诃尊者手中大日金轮也出手了!金轮一化为三,如数轮金光耀目的小太阳急旋而出。风不恶的三道刀气至半途被三只金轮化解,风不恶忙饱提内元、举刀相挡。同时,摩诃尊者的攻势已到。
三只金轮虽破了刀气,却也被震得偏离了方向,竟直向周遭众人飞去。其中两只直飞向云中君子。
云中君、云中子背后青虹同时出鞘! “当当”两声金器交鸣之声,金轮被双剑挑飞。另一只金轮却已飞旋着朝着卓非凡颈间削去。
金轮去势快极。卓非凡之闻听轻微的破风之声,眨眼间一片灼目的金光已曜至眼前,竟全然来不及闪躲。
他心中大叫一声“吾命休也!”
却听得“当”的清脆一响,一片翠色盈盈、绿意盎然已掩去了那金光。一把晶莹剔透、翠色欲滴的玉戒尺替他挡去了这番灾厄。正是“玉尺朱颜”诸葛明海的玉戒尺。
诸葛明海的玉戒尺既轻且薄,在如此刚猛之力的重击之下竟不损不折,完好无缺,显见其亦是内力不俗。
那三只金轮却似长了眼睛一般,绕了半圈后竟又折回向着风不恶飞旋而去。风不恶与摩诃对了一掌,眼见金轮又急旋而至,忙举刀格挡。“当当当” 火星四溅,风不恶直被震得虎口发麻,气血翻涌,向后跌出了两大步。
摩诃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转眼间三只金轮已回到他手中。袍袖一扬,却又有五只金轮再度飞旋而出。
“还来?”风不恶大惊。
此时,身后忽的“嗖嗖嗖”数声破风之声,七支箭疾如流星,贴着风不恶的头顶、耳垂、两肩、胁下射入,惊得风不恶出了一身冷汗。五支箭恰巧射中五只金轮,金轮顿时被打偏了方向,另两支箭则疾射摩尼、摩诃!
上官初云一声惊呼:“射日箭法!”
射日箭法乃儒门六艺馆之一——神羿馆之绝技,怎会出现在此地?
两位大师被银镞硬生生逼回,袍袖之上还多了个大洞。摩诃收回大日金轮,道:“好一招‘七星射日’!”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握着一把奇特的长弓,一步一步走来。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刀长长的刀疤从鼻梁处延伸到右脸颊。
任何人的脸上若添了这么一条刀疤,必然会变得狰狞而可怕。
可这条刀疤在这个人的脸上,却只为他刚毅的脸庞平添了三分沉淀着岁月沧桑的男子气。
他的目光冷静而深沉,最终只停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薛紫鸳。
紫鸳的身子猛的一震,一个趔趄竟站立不稳。上官初云一探手扶住她,亦露出万分惊疑的表情。
青鸾失声叫起来:“大师哥!”
欧阳胜天惊怒道:“仲羿!你居然没死!”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个人就是五年前亲手杀了恩师,叛出儒门的儒教第一箭手——仲羿!
据说整个儒门只有他和神羿馆前任馆主练成了七星射日之招,今日看来所传非虚。当年他与上官初云曾是儒门天下新一辈中的顶尖高手。但是五年前,却因争夺神羿馆馆主之位,亲手弑师,惊动整个千里追杀,轰动了整个武林。原来他竟是邪道天宫的人。
卓非凡拔剑怒指道:“这个欺师灭祖的败类,居然做了邪道天宫的爪牙。”
仲羿不言不语,枉顾众人之惊诧,儒门弟子之愤怒,他沉凝的睑上没有半丝表情,只是看着薛紫鸳。宛如要将她看穿似的,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紫鸳咬着嘴唇,脸色煞白,极力克制自己,可身子依旧不住地微微颤抖着。这不是在做梦么?夜夜都在梦中思念着的人,原本以为今生再无相见之日,却不想竟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知是惊是喜,是悲是恨。
五年不见,他的两鬓竟也染上了风霜之色,这些年怕是过得辛苦吧……
那脸上的刀伤,一定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战斗才落下的吧……
他被追捕而受伤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寒冷而孤独,那个时候我却不能够在他身边……为何他的眼神如此冷漠,他是在怨恨我么……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就要掉下来的泪水。
那男子看着她的神情,沉静的脸上也起了些微变化,握弓的手竟颤了一下。